雲夢澤和安然卻向路邊避讓了一下,也甚為恭敬地回了一禮:“大師請。”


    那老僧微笑一下,“謝施主。”便向前走去。


    千千小聲笑道:“佛祖你不肯拜,怎麽對他卻那麽恭敬?”


    雲夢澤淡淡說:“這世間未必存在神佛,但這裏的僧眾卻是踏踏實實的修行者,虔誠對待信仰的人值得尊重。”


    聽了這話,千千不禁吐了吐舌頭,剛才她對那老和尚,可就明顯輕慢了。


    因為剛剛錯身而過,他們也不是說什麽見不得光的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那老和尚便回了頭--他顯然地聽到了。


    剛巧,千千覺得自己不太恭敬正不好意思,目光正下意識地飄向老僧的背影,兩人的目光就這麽對上了。


    老和尚長得慈眉善目,兩隻眼睛卻炯炯有神,似乎能看透這世間一切的迷茫。


    千千正覺得雲夢澤說得很有道理,又被這樣目光掃到,心中不禁凜然,這次她沒敢再好奇地打量人家。


    當時也恭恭敬敬地學著雲夢澤剛才的樣子施了個禮:“大師好。”


    老僧卻“咦”了一聲,目光在千千、雲夢澤、安然三人身上來回穿梭掃視了幾遍。


    雲夢澤也被他看得有些奇怪,便笑問:“大師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那老僧這次隻細看了看雲夢澤和季千千,麵上似有不忍之色。


    千千見他表情奇怪,好奇地問:“我們怎麽了嗎?”


    老和尚卻又不理他,隻向著雲夢澤雙掌合十,道了聲佛號:“阿尼佛陀。”然後才說:“施主,執著是苦。”


    雲夢澤難得地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麽,又似乎不懂,問:“此話怎講?”


    老和尚沒有說話,隻把目光向千千身上一放一收,對雲夢澤輕輕地搖了搖頭。


    雲夢澤卻整個人為之一震,他不禁正色道:“如果你真能堪破這世界萬物,就應該能看出來,她是為我而生的,我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老僧一聲歎息,還是慢慢地搖了搖頭:“執著是苦。”


    他轉身而去,一邊走,一邊說:“她是為你而生--卻不是為你而活。”


    雲夢澤眼底有倔強倨傲之色,直直站著,不為所動。


    那老僧已經走得遠了,他的聲音卻還似乎飄在三人耳邊:“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有自己的命、自己的運,自己的思想和感受……”


    雲夢澤似乎對這老僧沒頭沒尾的話甚是不滿,卻又不肯追上前去問個清楚,似乎有些失神地站在當地。


    千千看得十分奇怪,連忙向前兩步,想要叫住老僧:“大……”卻見那老和尚已經穿過回廊,開啟了一扇門走了進去。


    隨之,那門便重又關好。


    她也就住了口,轉頭問雲夢澤:“你們都說什麽呢?”


    雲夢澤剛才說的話,她之前就聽過,是說給她聽的。


    可是老和尚那些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他們明明隻是陌生人。


    雲夢澤本來還有些神情低落的樣子,但見千千這麽信賴地回來問他話,目光晶晶亮地看著自己,立即笑得釋然,一派輕鬆地說:“沒什麽。他大概是看出來我把你綁在身邊非你所願,覺得你不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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