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麽形容這種感覺。你把曾經握過無數遍的手再次握到手裏,手心溫度依舊,人也依舊,可就是有種莫名的東西升騰而起,在你心底絕望的咆哮。像是一場聲勢洶洶而最終又會平複的風暴,讓你不能一吐為快的難受。


    “你好像過的並不好。”這家夥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


    我微笑,“怎麽會,我過得很好。就是因為過的太好了,你才會在佳人看到我,因為我想來這裏體驗體驗不一樣的生活。別忘了,我可是堂堂付氏唯一的千金大小姐。”


    “倒是你,家裏那麽窮,怎麽從美國那麽高級的地方學習回來,就隻是為了來這小小的佳人當一名男模,啃本啊?”


    我打量著他,一米八五的個子,結實的肌肉,帥氣的臉龐,完全沒必要為了當上模特還特意出趟國。


    “出趟國也不容易,是吧,你說你現在就混成這樣?”


    “你變了。”


    我不禁失笑,“那是,我這不是跟隨著你的步伐,你變我才變的嗎?”


    以前跟劉熠冬還好的時候,我跟他說:“以後你就是我的偶像,我前進的方向,你做什麽我都會心無旁騖地跟隨著你。”現在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真是覺得以前的話特別嘲諷。


    “你和那個新女朋友......都還好吧?”


    “分了。”


    他看著我,突然感覺氣氛極其尷尬。


    “那你媽呢,也還好吧?”說到這裏,忍不住又多問了句。記憶裏他和他媽住在特別簡陋的宅子裏,屋裏常年陰濕,劉熠冬的媽媽還因此得了很嚴重的風濕病。她每次看見我去他家都特別高興,總是問劉熠冬,什麽時候把我娶回家。現在想想,自從和劉熠冬分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謝謝你的關心,她挺好的。”


    他的眼神無恙,卻讓我大傷。他以前從不跟我客氣,就覺得他媽也是我媽,我關心她也是理所當然 的。


    我轉過身,“好了,招呼也打過了,回見。”我故意說的很輕鬆。


    “等下。”


    他慢慢走到我身邊,“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我揚起笑臉,“你說吧,我等下還要回去工作呢,快說我好走。”


    “對於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


    “可是我根本就沒放在心裏。”我搶過話權。


    “因為發覺原來你在我這裏是個無關重要的人,所以我根本就沒放在心裏。”


    我慢慢迎上他的目光,故作從容。


    外麵突然有人在叫劉熠冬的名字。


    “劉熠冬,你在更衣室嗎,我要進來了哦。”是王纖曼的聲音。


    “付舒,你也在啊。你們這是?”她驚訝地用手指了指我和劉熠冬。


    “我們隻是——”


    “我們隻是很久前的朋友。”


    我憂傷地把眼睛移到劉熠冬的身上,發現他也正看著我。時光真是偉大,以前為了哄我開心對我言聽計從的劉熠冬,現在連承認我們有過那麽一段他都不屑!


    “付舒,我們真的好有緣分啊。我也是熠冬的朋友,我和他在美國認識的。這次發布會實在是太忙了,男模也正好缺了個人,所以拉他過來幫我撐撐場,以後你們就可以經常見麵了。”


    “嗬嗬,王總監,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那你們先聊。”


    “好的。對了熠冬,明晚的那個春季時裝的model秀準備好了嗎?”


    原來,我才是那個一直自以為是的****。


    我慢慢回到八樓,發現david已經坐在辦公室等我了。


    “喲,大小姐,你還曉得回來啊。你知不知道今天整個設計部的人有多忙啊,所有人都在火急火燎地趕設計,你倒好,一跑出去就忘了回是吧?你還真把自己當付家千金大小姐了啊,付舒,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這樣個態度對待這份工作,你信不信我馬上能讓你從佳人卷鋪蓋滾蛋?!”


    “對不起,我這裏剛剛發生了點事。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麽輕易跟他道歉,原本黑著的一張茄子臉慢慢好起來。


    “算了,你出去工作吧。我懶得跟你說,你快出去。”


    其實我知道,他是看出了我心情異樣,並不想在我這裏火上澆油。


    我從他辦公室出來,便馬上投身到了緊張的工作中。我不想自己因為情緒而影響工作,否則隻會讓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人,更加瞧不起我。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讓劉熠冬認為自己還對他舊情難忘,最好的證明方法就是,原本的生活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為了不讓david對我的工作態度及質量,以後見縫插針地數落我,我整整加班到晚上八點才從大廈裏出來。


    外麵的風吹到身上有些冷,我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夜色清冷,讓我忙了一天的身體慢慢鬆弛下來,覺得很舒服。我沿著街邊往回家的路走,走到一棵大樹下停下來。這棵樹和一盞路燈相互依傍著,從頭頂上灑下來輕柔溫暖的光,讓我忍不住抬頭張望。


    看了一會兒,我低下頭來,發現眼睛因為聚光太久已經看不清東西。


    我閉起眼睛繼續朝前走。沒走幾步,我撞到一個人。


    他沒有說任何指責我的話,甚至於還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我麵前。我張開眼睛,原來我的推斷沒錯,果真是劉熠冬。


    “你跟蹤我?”


    “這麽晚了,我隻是想送你回家。”


    “怎麽,你還以為我是以前那個,脆弱的需要你每晚送回家的女朋友啊?”


    “我不是那種意思。”


    “你當然不是那種意思。你也不能有那種意思。因為我們現在什麽關係都沒有。”


    他沒有回答,隻是抿著嘴唇看著我。


    我越過他身邊準備回家,被他一把拉住。


    “對不起。”


    我憤怒地打開他的手,我最討厭他跟我說對不起。


    “劉熠冬,我好討厭你現在這個樣子。你不會真以為我客套地跟你打聲招呼,就是在對你示好吧?嗬嗬,你想多了。”


    他把手優雅地插在褲袋子裏。“你也想多了。”


    “那你現在說要送我回家到底安的什麽心啊?我告訴你,我既不會感動也不會感謝,我隻會覺得是你在藐視我的能力。還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為你不配。”


    “難道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嗎?”


    “朋友?”


    哈哈,我笑到肚子都疼了。


    “我沒聽錯吧,你想做我朋友?哈哈,以前那個跟我說非做我男朋友不可的你,現在要退而求其次地做我朋友?”


    我慢慢站起身來,對上他故作無辜的眼神。


    “要我忘掉你以前的所作所為和你做朋友也可以,你什麽時候能讓時光倒流回一年前,我就什麽時候跟你做朋友。”


    他用力地捉住我的手,不想讓我走。


    “放手。”我低聲地嗬出這兩個字。


    誰知他不僅不放手,反而拽的我手更疼。


    我狠狠地瞪著他,他也不回避地看著我。這種僵持局麵讓我想到了曾經和他鬧分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拉著我,不讓我走,求我不要離開他。沒想到,對我做出那種事情的他,現在還有臉在大街上這樣拉著我。


    “放開她。”


    我轉頭,看見聲音的主人正麵容冷峻地朝這邊走過來。


    “怎麽,還不打算放開我嗎?你這樣讓我的新男朋友情何以堪?”


    我溫柔地對鄭緯投去笑意,心想他來的真是時候。


    劉熠冬慢慢放開我的手,跟我說了句“你果然變了。”


    我聽到這句話心裏其實很難過。誰不會變呢,關鍵是為什麽要變,變成什麽樣。


    我輕輕地挽住鄭緯的手臂,把臉依偎在他的手上,眼睛卻在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劉熠冬。


    “親愛的,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劉熠冬的表情看不出變化,跟以前一樣,總能那麽鎮定。


    “鄭緯,不用我介紹你也應該認識他吧,他就是那個以前被你整的夠嗆的我的前任。”


    鄭緯用手溫柔地撫過我的頭發,“當然記得,怎麽會忘?”


    劉熠冬突然笑了,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付舒,你的演技還是那麽差。上次酒醉,你口裏根本——”


    “那也跟你沒有關係。”鄭緯搶在我前麵開了口,然後他轉過頭來跟我說:“你先上車。”


    我看見車門已經被上次那個迎我去鄭緯辦公室的人打開,正等著我在坐進去。


    我思考了幾秒鍾,然後慢慢放開鄭緯的手,朝車子走過去。上車前,我聽見劉熠冬對鄭緯說:“你還是沒成功。”


    我把車窗慢慢搖下來,靠在車椅上,慢慢閉上眼睛。


    三分鍾後,鄭緯回到車上,對司機說了句“小林,開車。”


    我們心知肚明地沒有跟對方說一句話。直到下車,我也沒有問他剛剛跟劉熠冬到底談了什麽。


    下車後,鄭緯搖下車簾,用很複雜的表情看了我幾秒鍾,然後就揮車走了。


    我看著眼前熟悉的公寓,感慨鄭緯還真是無所不能。


    “你回來了。”


    我大概猜到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


    “葉子,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真的。”


    她慢慢轉過身。


    “劉熠冬,嗬嗬,還有鄭緯......我們扯平了。”


    說完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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