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麽?”


    眼前的這個男子,難道就是那個我已經十六年未見的小雨嗎?


    “你是小雨麽?”


    他剛剛說的那句話,甚至曾一模一樣地出自小雨之口。這份發現讓我驚喜,我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等待著他的回答。


    林緯溫柔地伸過右手來,擦掉了掛在我臉上的淚珠,然後笑著跟我說了一句讓我失落萬分的話。


    “小雨......是你的朋友嗎?”


    呐,你看,原來真是我多想了。


    還真以為說上一句一模一樣的話,他就是小雨了麽?


    老天爺才不會對我那麽好,我早該領悟的,不是嗎。


    “額,我像你認識的那個小雨嗎?”


    我望著他英俊的麵龐,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悲。口口聲聲說想念了十六年的小雨,可我現在連他長什麽樣,去了哪裏都不知道。


    我真不是個合格的朋友。


    我埋著臉搖了搖頭,“沒......沒......”


    自上次在林院長那裏得到小雨可能回來南城並匿名捐助孤兒院的信息後,我派人順著那條線往下調查,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查到。


    茫茫人海中,我和小雨就像天涯海角的兩個人,已經徹底斷了聯係。


    每每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心如刀割。


    天知道,我有多想念他。


    “還是說,他也喜歡在食物裏放點胡椒粉?”林緯突然對我和小雨的事情特別感興趣起來。


    我點了點頭,腦海裏關於小雨的記憶也慢慢被放大起來。


    “要是再加點胡椒粉進去,我想味道會更棒。”


    小小的手掌就開始自作主張起來,我還沒反應過來,我的碗裏就被小雨狠狠地灑了一大把胡椒粉。


    “壞小雨,我才不要吃胡椒粉,難吃死了。”


    我把筷子一撂,然後嘟起嘴巴向他抗議。


    “哎呀,真的很好吃的,你就嚐嚐看嘛。”


    在他的花言巧語下我勉強吃了一口,可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小就對胡椒粉這樣的調料品不感冒,再怎麽嚐試也還是不愛吃。


    小雨笑著說我嘴挑,最後他把自己那碗還沒來得及放胡椒粉的水餃換給了我,然後吃起了我的那一份。


    美好的回憶往往擁有不同凡響的本事,它總能讓深陷回憶、不能自拔的人產生巨大而頻繁的內傷。


    “他......最喜歡在水餃裏放胡椒粉了。”


    我緩緩抬起頭,對著林緯牽強地笑了笑。


    “他說,這樣會很美味。”


    “是嗎?跟我一樣呢,我也經常幹這樣的事。”


    林緯頓了頓,“可我卻不是他,所以你很失望,對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無奈眼淚又再一次失去控製,嘩啦啦地淌了下來。


    林緯輕輕把手伸過來,這一次被我躲開了。


    我驚慌地站了起來,然後背著他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淚。


    “請你以後......別再管我了,也別來找我......”


    “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傷害你,因為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所以,我隻能這麽決絕地對待你。


    我曾不止一次兩次地問過我自己,為什麽就不能接受你,和你在一起,然後跟你一起守住林氏,去掃滅一切讓我仇恨的來源,為什麽就不能這麽選擇,而偏要對你的真心置若罔聞,眾叛親離地選擇我現在腳下的路。


    但我的心告訴我,從陳溫新離開的時候,我就再也沒有能力愛上任何一個男人了。我給不起你相等的愛,自然也不能厚顏無恥地接受你予取予求的愛,更不能拖著你跟我一起淪陷在仇恨的深淵。


    對不起,這是我能選擇的路。


    唯一的路。


    我製止住自己想要坦白一切的心以及想要留在他身邊的衝動,隨即冷冷地回了一句。


    “沒有為什麽。”


    我能回答你的,也就隻有這五個字而已。


    沒有為什麽。


    我們隻能這樣,背道而馳。


    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從今天開始,你林緯和我付舒,再也沒有一點關係。”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慢慢的,慢慢的。


    我一個一個地扳開他拉住我左臂的手指。


    然後時光悲傷地遺落在了指尖,飽含深情地跟我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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