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旺斯小鎮的旅館,安靜的隻剩下樓道裏那個古老的鍾聲,嗒嗒,嗒嗒。


    旅館二樓的房間,晨曦穿透窗簾灑進來,房間那張白色的雙人床上,女子睡得很不安穩,身體傳來的不適,讓她幽幽轉醒。


    蓋在身上的白色絲被滑落,露出略顯青澀的上身,身上青紫的吻痕在這樣的早晨,顯得格外曖昧,任誰都看得出昨晚有多激烈。


    記憶隻停留在昨天夜晚,白襯衫的少年笑容微醺,手裏拿著一束鮮豔的薰衣草,親吻她羞紅的臉頰,對她說:“希望我的沫沫永遠十八歲!”


    那一刻,整個咖啡廳裏的人都為他們歡呼。


    後來她太開心了,就吵著要喝酒,林錦堯拗不過她就給她喝了一點,然後,她好像醉了。


    良好的家教下蘇沫從不喝酒,這還是她頭一回體會宿醉,這種感覺真是難受極了,她抬起手想捶捶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卻意外的發現身體的不適。


    她連忙低頭去看,被子下的自己身上全是陌生的痕跡,雙腿間的刺痛猶在。


    床單上綻放著她的第一次,那樣刺眼的色彩讓恐懼變得無以複加。


    “錦,哥哥。”


    生日晚宴,她喝了酒,被錦哥哥送回來。


    早上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從一個女孩兒變成了一個女人,現在她唯一能想到的,就隻有林錦堯了。


    房間裏,衣服和鞋子淩亂的扔在地上,錦哥哥送給她的那條白底碎花裙似乎被扯壞了,可見當時多瘋狂。


    她有些害怕,可一想到是林錦堯做的,又覺得有些羞赧。


    如果是錦哥哥,為什麽他不在呢?是怕她生氣所以逃了嗎?


    蘇沫很難過,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地上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她也不想動,將被子裹在身上泫然淚下。


    她當然知道錦哥哥是不會欺負她的,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情侶的關係早就被雙方家長認可。


    若不是她年紀不到,怕是早就已經訂婚了。


    一想到昨晚跟心愛的男孩兒做的事,蘇沫的臉不自然的紅了。


    如果爸媽還活著,肯定會打死她的,不過姑姑就不一定了,姑姑肯定舉雙手支持,而且一定會讓他們馬上訂婚。


    腦子開始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開門聲傳來時,身體本能的做出反應,小腦袋忙轉過去,眼中有期待。


    門推開後,林錦堯英俊的笑臉出現在門口,“沫沫,你醒啦?”


    林錦堯人長得帥,聲音也很好聽,蘇沫一直很喜歡聽他喊她的名字。


    ‘沫沫’兩個字從他嘴裏念出來,就好像陽光下的泡沫,夢幻般的感覺。


    此時此刻,聽到林錦堯的聲音,蘇沫安心的同時,忽然又覺得很委屈,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顯得楚楚可憐,淚眼婆娑的望著他,“錦哥哥,你去哪裏了?”


    “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林錦堯連忙走過來,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伸手去摸她的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錦哥哥為什麽這麽問,他難道不知道女孩子第一次會痛嗎?


    蘇沫羞紅了一張臉看著他,“錦哥哥,以後你會對我好嗎?”


    林錦堯笑著點她的鼻子,“沫沫今天好像很多愁善感?你是我的公主,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我最喜歡錦哥哥了。”蘇沫伸手抱住林錦堯,把臉埋在他胸膛,還故意調皮的衝他眨眨眼,惹得他一陣心跳加速,連忙伸手把人按住。


    他這一按才發現,蘇沫被子下居然沒有穿衣服,林錦堯的身體一瞬就僵了,這個壞丫頭又來挑戰他身為男人的定力了。


    林錦堯趕緊把脖子上的兩條胳膊拿下了,語氣寵溺道:“沫沫,你又調皮了,趕快把衣服穿好,我買了你愛喝的水果粥,先過來喝點水。”


    林錦堯轉身去倒了杯水,回身時才看清蘇沫身上那些痕跡,脖子上肩膀上鎖骨上全都是,或許在被子下麵還有更多。


    碰!


    胳膊碰到盛滿清粥的盒子,粥香飄散,仿佛在諷刺著他的愚蠢,他一直珍惜她的美好,而她卻在別的男人身下綻放。


    “你,你身上……”


    蘇沫顯然還沒注意到林錦堯的異常,一臉嬌羞的低著頭小聲說:“錦哥哥,昨晚我們那樣,是不是就好像真正的夫妻一樣?”


    手裏的杯子‘嘭’的一聲悶響,碎裂的痕跡蔓延,鮮血染紅了手心,林錦堯卻不覺得疼,他用力將杯子扔出去,衝她大吼一聲,“不是我——”


    記憶中,林錦堯從未對她這樣大聲說話。


    蘇沫詫異的看著他,當看清他臉上失望的表情時,心慢慢變涼,“你說不是你,是什麽意思?”


    林錦堯狠狠閉了一下眼睛,他把他的女孩兒當成公主一樣捧在手心,一直默默守護著她。


    而她卻在成年的這一天,別的男人發生了關係。


    那感覺就好像,自己珍惜了許久的寶物,在最後的關頭卻被別人捷足先登,這樣的落差,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昨晚我就在隔壁,你怎麽可以?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對你的寵愛嗎?”


    昨晚跟她發生關係的居然不是林錦堯?


    蘇沫感覺自己就要崩潰了,她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前一秒她還陷在懵懂的羞澀和幸福之中,而這一刻,她卻仿佛被推進了無底的深淵。


    好在她還想的到要為自己辯解,她抓住林錦堯的手臂同他解釋說:“我以為是你,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錦哥哥你相信我。”


    她很想解釋,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而且林錦堯現在的心情很糟,根本不想聽她解釋,他將她的手拿開,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冷漠。


    林錦堯心裏很矛盾,看著蘇沫委屈痛哭的樣子,他覺得胸口又悶又疼。


    他的公主在哭,他多想把她擁在懷裏好好安慰,可他做不到。


    他畢竟是個男人,他想任何一個男人在看到這一幕後,都無法保持冷靜。


    也正是因為他的沉默,讓蘇沫心頭微涼,原來被人拒絕的感覺這麽糟糕。


    蘇沫看著自己被推開的手,哽咽著說:“錦哥哥,你生我氣了嗎?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我醒來之後就已經這樣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林錦堯當然相信她的話,可他畢竟也隻有十九歲,這種情況他根本沒辦法麵對她。


    所以他選擇先離開這裏,有些事他需要好好想清楚。


    “我想,我們都應該好好冷靜一下。”說完這一句,林錦堯不敢去看她。


    擦身而過的時候,感覺到她的手輕輕的拉住衣袖,向他卑微的祈求,“錦哥哥,我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沫沫害怕。”


    他的公主什麽時候這樣低聲下氣過?


    林錦堯痛苦的閉上眼睛,“沫沫,你要給我一點時間,我是個人,也會痛。”


    手無力的垂下,看著林錦堯離開,蘇沫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門外,林錦堯靠在牆上,聽著裏麵的哭聲,拳頭一點一點握緊,被玻璃劃傷的掌心,鮮血汩汩而下,卻抵不上他此刻心裏的他痛。


    旅館的老板娘是位地道的法國人,她聞聲而來,看到林錦堯滿手是血的樣子嚇了一跳,好心過來詢問,卻被人家無視的徹底。


    聽到蘇沫的哭聲,老板娘就猜到這小兩口吵架了,於是就敲門進去看看。


    先是用英語安慰她,等看到她身上的痕跡,以為她是受了欺負,於是忍不住開始罵人,一會兒法語一會兒英語,似乎還有其他國家的語言。


    可惜蘇沫一直專注的哭泣,根本就不理她,老板娘自討沒趣,安慰了幾句就自己離開了。


    蘇沫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累了,才把自己關在浴室,這樣封閉的空間竟讓她有種陌生的安全感。


    頭頂的花灑澆著冷水,將她整個人浸透在冰冷中,眼淚混著冷水,卻洗刷不掉這一身的肮髒和屈辱。


    生日前一天林錦堯問她想去什麽地方慶生,當時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裏,那時候的她並不知道,此行將會是她一生的噩夢。


    她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了,就在昨天之前,一切明明都還好好的,偏偏就在十八歲生日當天,讓她失去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她的清白和她的愛。


    “錦哥哥,這裏好美好美,怎麽辦?我一點兒都不想走了。”


    “你要是喜歡,我們以後就每個月都來一次。”


    “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騙人的是小狗,汪汪。”


    “我永遠不會欺騙我的公主。”


    耳邊還殘留著那青澀懵懂的愛情,就好像昨天看到的薰衣草田。


    然而這份愛情還來不及綻放,就已經被她自己徹底抹殺。


    十年了,從第一次到姑姑家見到林錦堯開始,她就喜歡上這個幹淨的大男孩兒。


    從小到大,錦哥哥是最疼她的,他包容著她所有的缺點和壞脾氣,把她寵成驕傲的公主,就連來法國留學也要跟來,就是怕他的小公主在外麵受人欺負。


    她清楚的記得他們的相識,他第一次拉她的手,第一次向她告白,第一次為了她跟別的男生打架,第一次,親吻她的臉。


    上天帶走了她最愛的爸爸媽媽,卻送給她一個溫柔體貼的王子,她曾經一度以為,林錦堯就是上天對她的補償。


    她對他的愛早已經刻骨銘心,成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以為,他會牽著她的手,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


    可是現在,命運跟她開了這麽大的玩笑,林錦堯為她築起的城堡在這一瞬崩塌,一切的美夢都在這一天,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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