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院,書房。


    董老太爺坐書桌後,看著跪地上二爺,說不出是什麽情緒。這麽多年沒有見了,董二爺與董老太爺印象中那個人已經有了些差別。以前也許並不多覺得,七小姐來纏著他問些亂七八糟問題時候老太爺才覺得自己也許真是老了,今日見了董正遠,這樣感覺又再次冒了出來。


    大約是行走軍中人,能憑一己之力混起來,少不了是要有些魄力,董二爺並沒有例外。董家二爺雖然是庶出,但因為很巧妙三位爺都是與老太爺長得像一些,是以董二爺與董大爺和董三爺是有那麽兩三分相像。隻是這麽多年軍中生活已然將董家二爺身上那一股清秀氣質磨光了。他膚色有些偏黑,眉入山林,兩鬢似鐵削過般淩厲,很是有分氣度,與董家大爺和三爺身上氣質截然不同。


    董家二爺董正遠跪石板地麵上,膝下沒有用來墊著蒲團。若非當初董老太爺發了話,給了他這樣機會,他也許就隻能跟大爺和三爺身後汲汲而生,汲汲而死過這一輩子。他是聰明人,自然是明白董老太爺用意,滿口答應下來了之外也心存了感激。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也不過是一句空話,對著自己父親,沒有什麽好不能跪,要那蒲團倒顯得多嬌弱了一般。


    “父親,正遠不孝,旅居他鄉多年,今日才歸家。”


    說著,董正遠俯下身去連磕了了三個頭,每一下都是實打實,額頭敲得石板咚咚作響。再抬起頭來時,額頭已是紅了一塊了。


    董老太爺看著董正遠,臉上表情仍是有些淡淡,又似乎有些慨歎:“莫跪著了,起來罷。我當初既讓你選擇,便是從未想過要責罪於你,你亦不必多想些有沒。你能過得好,也是靠了你自己本事,我便也放心了。”


    “是。”董正遠應下,又磕了個頭,這才起了身,而後恭恭敬敬站了一旁。


    “邊關生活可是艱苦?軍中一切可是安好?”


    “邊關自是不比帝都繁華,但並不多艱苦。軍中一切皆安好,謝將軍與我很是照顧,父親不必憂心。”


    董老太爺又問了些其他事情,董二爺都一一恭恭敬敬回了話,一絲怠慢也無。董正遠這次回京是因升任,除非有了什麽意外,不然是不會再離開帝都了。這樣一來,也可以算是某種意義上團聚了。


    ……


    仆人將一眾人直接引去靜心院偏廳,途中還碰到了被丫鬟帶著去偏廳四小姐和五小姐,少不了是一一問好。這樣正式家宴,姨娘是沒有資格出現,但庶子或庶女無妨,到底是董家後人。


    一眾人到偏廳時候,老太爺已經入了座,兩旁坐著分別是董家大爺和三爺,二爺則坐了大爺另一邊。免不了,又是一大通請安問好,等到老太爺發了話“都坐下吧”,這才按著順序入了座。一桌是坐不下,足足坐滿了兩桌,人實太多了,沒有辦法。男丁們一桌,女眷一桌。


    若玥跟著三太太入了座,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輕鬆看到董正遠,對於這個從未見過二伯父,說不好奇是完全假。和自己爹爹完全不同,這個二伯父身上難掩淩厲肅殺之氣,這讓若玥不得不心裏感歎一聲“帥氣”。


    比起清秀妖孽或者風流倜儻來,若玥反而欣賞這種男子氣概。隻是這樣帥氣,代價是很不小心。崇文貶武是本朝一貫風氣,因為戰事,這風氣多少壓下去了些,但是隻是這樣,武將仍被視為粗俗無禮,魯莽無知代名詞。況且,軍隊絕對是不好混了,沒有些本事,誰會願意服你?想要走後門都走不了,至多有個人來提點提點罷了。所以,若玥又對這個二伯父又很是有些佩服。


    這樣情緒止於欣賞和好奇,其他卻沒有了,若玥反倒察覺到自己肚子餓了。老太爺那邊早已提了筷,三太太又幫若玥布著她愛吃菜,若玥也就認認真真吃了起來。三太太和三爺疼她,老太爺對她態度也很不一樣,董府上下再也沒有一個人是不知道。


    大小姐董若嬋和二小姐董若舒分坐大太太身旁,兩個人都是禮儀端正,慢條斯理,吃相優雅。大小姐及笄禮下個月,很多事情也就不遠了。二小姐也隻比大小姐小一歲,也差不到哪兒去。


    三小姐董若琳和六小姐董若喻分坐二太太身旁,兩個人算得上是禮儀端正,但卻是不比大小姐和二小姐來得舉止優雅,賞心悅目。三小姐與二太太有些親親熱熱,恁是誰看了也知道兩人關係親密,六小姐則隻是安靜吃著,由著丫鬟替自己布菜,對周遭一切不甚意樣子。


    三太太一旁是若玥,另一邊挨著是大小姐。四小姐挨著若玥,五小姐又挨著四小姐,另一邊則是六小姐。三太太雖然對兩名庶女不多上心,但教養方麵是完全沒有落下,是以即便比不上大小姐和二小姐,至少兩人也可以做到細嚼慢咽,處之泰然。


    說不得,這樣家宴實太過莊重正式,加上老太爺一貫冷淡和“食不言,寢不語”這樣規矩。一頓飯吃下來,除了開始老太爺那麽幾句話,這麽多人卻是半句話也沒有。這麽戰戰兢兢,一頓飯倒吃不了多好,不說飽不飽問題了。


    午膳之後,三位爺送了老太爺回去歇息,然後一眾人才各自散了。旅途本就勞頓,又折騰了這麽一上午,自然是該讓二房人好好歇息去。不說他人,就連若玥也是有些犯困了。


    三太太吩咐了丫鬟帶了四小姐和五小姐回去各自院子,待三爺從老太爺那兒回來了,這才和董三爺一起領著若玥往回走。若玥走中間,一手牽了董三爺,又一手牽了董三太太,先前飯桌上安靜被甩掉了,困意也稍微壓製了一些,很是有些高興模樣。


    董三爺瞧見她這麽模樣,免不了故意問上一遭。若玥晃了晃小腦袋,很是認真說道:“二伯父一定很厲害,看起來真像個英雄!”眼瞧著三爺有些不高興了,若玥又連忙補了一句,“但是還是爹爹厲害,大丈夫!”


    受不了若玥這幅樣子董三爺當下心情很好將她抱了起來。“你謝伯父也是很厲害,上次你不曾有機會見到,下次爹爹帶你去開開眼見。謝將軍威名,便是你二伯父也要說聲佩服。”


    “那可好,反正爹爹說話要算數,若玥可是記下了。”若玥抱著董三爺脖子,歪著腦袋靠他肩頭含含糊糊說了一句,竟然轉眼便睡著了。沒有辦法,被抱著實太舒服了……


    四小姐被領回自己院子後首先便去見了秦姨娘,她今日得了好些禮物,再加上有些是獨屬邊關從未見過玩意兒,不免有些高興和興奮。秦姨娘見她這般高興也是笑吟吟。四小姐拿著禮物一件一件展示給秦姨娘看,一邊介紹著又一邊問秦姨娘好不好看。秦姨娘連聲應著“好看,很好看”,“和四小姐很相稱”,哄得四小姐很是高興。


    “三爺可是也?四小姐可是與三爺說話了?三太太對四小姐可還滿意?”


    “爹爹都與老太爺一處,便是六妹妹也沒有和三爺說上話。嫡母沒有挑我錯兒,也沒有為難我什麽。”


    秦姨娘聽言,臉上仍舊掛著笑,心底卻是黯了黯,又問:“四小姐該午休了,不困嗎?”


    “困,我就這兒睡。”


    “回去睡吧,被別人看見了可不好。”


    一邊說著,秦姨娘又喊了奶娘過來讓帶了四小姐去午睡,四小姐雖不是很樂意,但也沒有再反對了。


    五小姐回了院子也是先去了見楊姨娘,她卻不似四小姐一般都許多話,隻說了幾句“見了許多人”、“得了許多禮”之類話兒。楊姨娘自然明白她本就這性子,隨口問了幾句便讓人帶五小姐下去歇息了。


    六小姐被領著到了住院子以後才知道她和自己姨娘住一處,當下便也就先去了見姨娘。她雖然是二房庶出,但與三小姐得東西是一樣,都是些好物。


    “您都替我好好收著,和那些放一塊。”


    邵姨娘接過了東西,應了話,“好,收著,和以前一樣。”


    “嗯。”六小姐看起來懶懶,打了個小哈欠,“困了,要睡覺。”


    說話間,六小姐已經爬上了邵姨娘床榻,尋了枕頭還拉了薄被才躺了下來。


    “別人看見了多不好,回去睡吧。”


    邵姨娘走到床榻旁坐下,董若喻已經閉了眼,聽見邵姨娘這話便嘟囔了一句,“沒關係,二太太才不會看見。”


    無奈又寵溺笑了笑,邵姨娘撫了撫六小姐發,守一旁看著她漸漸熟睡。


    若玥一覺睡了一下午,醒來時候被帶去了三太太屋內,跟著也得知了三小姐、六小姐會和她、四小姐、五小姐一並上課消息。因為不怎麽意,應了下來這件事情也就算是揭過去了。


    “下個月要辦大小姐及笄禮,二爺一家又回來了,府裏事情想來不會少,娘親也得幫幫大太太去。況且隻消這幾個月,連著是五小姐、六小姐和阿玥生辰,大約是會好好辦一辦,畢竟是六小姐回董府第一個生辰。”


    “要一起辦嗎?”雖然三太太這般說,但若玥隱約是明白,這是要告訴旁人,董家二房回帝都了。不隻是如此,董家二房還有兩位小姐——三小姐和六小姐。至於她和五小姐這一次卻隻是順帶罷了。


    “是啊,得一起辦。”若玥這般了解,一下子就問到了主要問題,三太太不免有些慨歎。


    “嗯,咱們三人中六姐姐生辰本就中間又主要是為六姐姐操辦,便依六姐姐生辰罷。”說著若玥又挽著三太太脖子撒著嬌,“沒事兒,娘親爹爹哥哥們都疼我,興許祖父也是。” 反正這麽多人疼我,這些小事我並不計較,您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董二爺很帥噠~當然以後男主隻會帥=v=


    默默七夕木有約會我們請來抱作一團 這個世界好殘忍t-t


    說好人艱不拆呢。。。


    明天不休息一天後天開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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