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滿月掛天上,深山裏又有狼嚎陣陣。


    商琴認定了穆行不去安南伯那,必定是安南伯手上吃過虧,畢竟薛令才是安南伯義子,安南伯為又是薛燕卿,如今這兩個人都沒了,穆行對安南伯而言可沒什麽用處。不然,穆行早該投奔安南伯門下了。


    認定了這事,商琴試探著說:“穆大叔,安南伯不知什麽時候跟謝家攪合一起了,你看春闈舞弊案,旁人都沒事,就安南伯跟謝家一起獲了罪。我商家聽說……”腳下痛得越厲害,她越是用吃痛腳尖走,指望地上多留一些血腳印。


    “安南伯那老賊!過河拆橋事做過了,再跟謝家狼狽為奸也不出奇。”穆行想起被安南伯按下黑手事,心內惱火不已,“你還聽說什麽?”


    商琴笑了,“我不信穆大叔沒聽說,理親王也一並獲罪了。”


    穆行腳步頓住,他領著奉卿住山外,消息雖不甚通,但也聽說了了這三件事,思來想去,立時開口說:“理親王竟然跟安南伯有勾結?”不然怎會跟謝家一起獲罪?


    商琴說道:“誰知道呢,我小女兒家一個,哪裏懂這些。就是商家父子那聽到了兩句。”


    穆行抿緊嘴,半響冷笑道:“丫頭片子,才做了幾年小姐,就敢騙我?”暗道三家雖合夥了,但到底謝家獲罪了,若這事當真是雪豔能耐,可見雪豔能耐大了。


    顧不得去思想雪豔從何處知道家仇,穆行忙問:“那你可知道這次事到底是誰搗鬼?”


    “十有□是雪豔,謝家五爺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偷了試題,都被謝老爺給打死了。穆大叔,穆嬸子大抵人燕哥兒那,三年前她偷偷見娘親,娘親心善,給了她五十兩銀子,我恰見了,就跟她說燕哥兒理親王府。她聽說了,就說要去試試運氣。”商琴又胡言亂語。


    穆行冷笑不已,“再胡說,撕了你嘴。”罵完了,卻又暗罵他娘子糊塗,既然賣了雪豔,哪裏好再上門;雪豔自小就主意多, 愛給人添麻煩,隻怕他娘子若果真去見了他,定沒好果子吃,又看向商娘子,“這丫頭說是真?”


    商娘子不曾聽見商琴說什麽,隻管用力地點頭。


    “笨娘們!”穆行終於罵出了聲,隱隱鬆了一口氣,慶幸商娘子是個軟心腸人,決心明日去慢慢查證,怕商娘子、商琴跑走,又有意拐著彎地繞路。


    繞了半天路,終於眾人走進了一處山洞,山洞矮□仄,山洞外堆著一些掩護枯樹。


    穆行山洞裏生火,然後拿出兩塊幹糧火堆上烤,一邊烤,又一邊問商琴:“你哥哥呢?”


    “死火裏了。”商琴悵然地說,狠狠地瞪向除了奉卿誰都不看商娘子一眼,“穆大叔,這次你一定要叫商家人血債血償。”


    穆行這次聰明地不接話,看了商琴一眼,想了想早先葉家兄妹賣身穆府可憐模樣,對著商娘子哼哼地一笑。


    “我來替你烤,穆大叔。”商琴主動請纓。


    穆行樂得有人幫忙,將叉著兩個幹餅樹枝交給商娘子,又看奉卿這會子不瞪商娘子了,又好奇地去看她,便冷不丁地抓住奉卿肩頭,對他說:“沒出息,看她做什麽?也不嫌丟了你爹人!”


    奉卿忙又衝商娘子瞪起眼睛,又吐了一口唾沫。


    “烤好了。”商琴將餅遞給穆行,卻見此時商娘子不哭了,“穆管家,琴兒腳上鞋子破了,有水嗎?叫我給她洗洗傷口。”


    “要你好心!要不是你多事,這會子我該好好地睡覺了。”商琴啐道。


    “要你好心!”奉卿跟著商琴一起罵,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有意聳了聳塗了雞血肩頭。


    商娘子又道:“穆管家——”


    “你當自己還是太太?要水——”穆行聲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看向商琴破了鞋子,隻見精致絲履已經掉了底,血水滲了出來,用火把一照,這一路商琴走過地都留下了血腳印。


    “呸,弄死我哥還不夠,又把我禍害成這樣?”商琴仿佛才覺察到痛一樣,縮地上抱著腳哭。


    “不許哭!”穆行將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看了一眼,料定商琴再走不動路,商娘子又非要帶走奉卿不可,他們都走不了。拿著火把將地上血印子擦去,走到洞口,“敢跑,我將你們三個都弄死!”說罷,又一路拿著火把順著蹤跡去將路上血印子弄掉。


    商琴試探著向洞口走去,奉卿一邊啃著幹餅,一邊提著匕首,“不許走。”


    “你看著這女人就夠了。”商琴一拐一瘸地向洞口走去,到了洞邊,見穆行已經走遠,又折返回來,關切地看向商娘子。


    商娘子暗暗搖了搖頭,“到娘懷裏來睡。”


    “哎。”商琴答應了,慢慢走到商娘子身邊,盤腿歪商娘子身上。


    “奉卿也來。”商娘子對奉卿招手。


    奉卿不屑地呸了一聲,然後坐火堆邊瞪大眼睛看向商琴、商娘子。


    月已漸落,方才閉著眼睛商琴睜開眼睛,看見奉卿靠著山洞壁上睡著了,穆行還沒回來,輕輕握了握商娘子手。


    商娘子睜開眼睛,貓一樣地慢慢走到奉卿身邊,將他手上匕首拿走。


    奉卿掙紮著醒來,商娘子伸手捂住奉卿嘴,用力要抱他起來,虎口被奉卿咬住依舊不鬆手。


    商琴忙解了身上禁步將奉卿手捆住,看他踢打,又解了腰帶將他腳也捆住,後狠狠地拎起奉卿耳朵,等他耳朵被扯直吃痛鬆嘴後,又扯了商娘子帕子將他嘴用帕子係上。


    “娘,走。”商琴道。


    “你可還能走得了路?”商娘子費力地將奉卿扛肩頭。


    “……咱們分開走吧,我這腳上有血。”商琴原要撕了裙子裹腳上,免得腳上有流血被穆行看見,看了眼商娘子、奉卿兩個,料到商娘子抱著奉卿走不遠,便打消了那主意。


    “這哪裏能行?你一個人這林子裏。”商娘子不放心地說。


    “我引開穆行,娘親帶著奉卿向相反方向走,就這樣定了,我自己走指不定還能走出去,跟著娘親,定不知怎麽死呢。”商琴狠心地說。


    商娘子慚愧地哽咽說:“是我連累你了。”


    “走吧。”商琴不跟商娘子廢話,將匕首塞她手上,推了她一把,兩人小心地向山洞外去,果然商琴走一步,就留下一個血印子,難怪穆行放心留下他們。


    商娘子見肩上奉卿還掙紮,將他放下,狠心地扇了他兩個巴掌,待他老實了,又將他扛肩頭,默默地看了眼商琴,雖不舍,到底咬牙向相反方向去了。


    商琴遠遠地回頭看了眼商娘子,又趕緊向前跑去,隱隱看見火把,便跑得。


    黑夜裏,茂密樹林中虯曲樹幹上、嘈雜草叢中,處處都是禽鳥、野獸叫聲,商琴跑了一路,又轉頭,沒再看見身後火把,稍稍安心,停下來腳上便疼走不得路,隻能一拐一瘸地慢慢向挪去。


    “死丫頭!奉卿還有那女人呢!”


    驀然傳來一聲狠厲罵聲,商琴一抬頭,就看見這樹林走慣了穆行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到了她麵前。


    “穆大叔——娘子帶著奉卿向前麵跑了。”商琴臉上驚愕斂去,忙拖著腳跟穆行說。


    穆行冷笑道:“你還想騙我?”眼睛向前看去,“那女人是沒用,她帶著奉卿走,不是叫奉卿殺了,就是叫野狼吃了。”一雙眼睛陰測測地看著商琴,開始懷疑商琴早先說話,雖是兩個小孩子,但是若商琴跟奉卿一起鬧起來,軟不叮當商娘子哪裏是他們對手。


    “我說是真。”商琴忙說。


    “走,跟我回去。”穆行經驗老道地拉著商琴向山洞走,商娘子留下痕跡不似商琴這邊明顯,隻能等明日天亮了再找。


    商琴被穆行拖回山洞,商琴道:“穆大叔,商家隻怕不會出來找。娘子被官人強占過,又生了奉卿……”


    穆行冷笑道:“你還想騙我,商韜那小子癡情很,這樣一個女人都能接回來養。”


    商琴忙道:“商韜出去辦事去了,家裏剩下隻有嫌棄娘子老太太、老太爺。”


    “那正好,你們死了也沒人找。”穆行冷笑,閉上眼睛,半天問商琴:“你果然見過我娘子?她如今什麽模樣?我兒子呢?”


    “穆嬸子好得很,紫赯色臉。她說她她姐夫家等了穆大叔幾天,穆大叔沒去,她看她姐夫臉色不好,就走了。”商琴慢慢地說道。


    穆行恨聲道:“定是錯過去了!我去找她,她姐夫說她沒去。”


    “……大抵是想賴掉你們兩家親事吧,穆嬸子原說過她外甥女就是她未來兒媳婦。”商琴細細回憶。


    此事是兩家暗下定下來,穆娘子早穆行還做水賊時候就嫁了她,是以她姐夫家也不是做什麽正經行當人,於是穆行改作管家後,兩家就隻有暗中來往。穆行又信了商琴兩分,卻因穆娘子逃走事依舊不放心,累了一日,看商琴不時地呲牙咧嘴,料定她這次當真走不得了,就閉上眼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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