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嚴,簡直——豈有此理!”莊太守等散宴後,惡狠狠瞪著那隻變形青銅爵,原本溫文儒雅臉,都和青銅爵一樣有些變形了。


    “郎君息怒。”莊太守幕僚勸慰道。


    “這不知好歹莽夫!我好歹是他上峰!”莊太守怒聲道。


    “郎君,您忘了高郡尉娘子是誰?”幕僚說。


    “你說安邑縣主?”莊太守問,“她怎麽了?”


    “安邑縣主姓陸,當年謝將軍和清微子觀主離婚,不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幕僚說。


    “謝將軍?是謝芳嗎?他和陸家清微子成過親?”莊太守錯愕問。


    “是,他們是原配夫妻。”幕僚將謝芳和陸止離婚緣由說了一遍,當初陸止和謝芳離婚時,他也不過才十幾歲,還鄉下種田,壓根不可能知道,直到高嚴和陸希成親消息傳來,他特地讓人去打聽了陸家,才看到了這件往事。


    莊太守聽了神色變幻莫測,他也想起之前聽說過一件事,據說先帝同武昭皇後成親多年,隻有一個嫡女情況下,也一直沒納妾,直到武昭皇後薨逝,先帝才納了當今崔太後為妾,他一直以為這是捧陸家傳言,看來這陸家是專出妒婦啊!


    “郎君,高仲翼他能娶到安邑縣主,本就是高攀,兩人如今才剛成親,高仲翼肯定不敢給安邑縣主添堵啊。”幕僚說道。


    莊太守這才怒色稍緩,“這高仲翼也可憐,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居然還要看女人臉色。”


    “可不是!這高將軍兩個兒媳婦,可沒一個省油燈啊。”幕僚很同情高威,都說娶婦娶低,偏偏他都高攀了,這高家平時要有多提心吊膽啊。


    莊太守見兩個庶女還戰戰兢兢望著自己,他冷著臉:“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滾!”


    兩個庶女如蒙大赦,她們說是莊太守庶女,可以連叫莊太守父親資格都沒有,兩人平時怕也是莊太守,見他讓自己下去,連忙退下了。莊太守看著兩人上不了台麵樣子,心中是不悅,真是糊不上牆爛泥巴,教了這麽久還是一副賤婢樣。


    他袖手往何縣君處走去,何縣君同莊三娘心情正好,因為陸希答應莊三娘可以隨時去找她。


    “郎君。”


    “阿耶。”


    何縣君和莊三娘同時起身,莊太守對莊三娘點了點頭,麵露和藹笑容,“三娘,今天玩得開心嗎?”莊太守對他承認兒女一向比較慈愛。


    “開心。”莊三娘歡喜點頭,同莊太守說笑了幾句後,就識趣先退下了。


    何縣君知道莊太守要問什麽,“郎君,我已經派人打聽過了,陸縣主並沒有涿縣做生意,她隻高郡尉駐地附近,買了一片地做農莊罷了。”


    “沒做生意?怎麽可能?”莊太守不信,“他們陸家世居江南,據說府上還供養了不少從宮廷退下織娘、繡娘,難得有這樣機會,他們難道還會不做生意?”


    “我同陸娘子提過一次,陸娘子都沒回應。”何縣君趁著陸希心情好時候,也說了自己涿縣開了絲綢鋪,陸希要是願意,可以去鋪子裏逛逛,若是有心,肯定會接她話語,可陸希隻是微笑岔開了話題,顯然她不管有沒有開鋪子,至少她是不願意和他們做生意。何縣君又派人打聽了下,高嚴和陸希似乎真沒有這裏開鋪子,就算農莊占地也沒有太大。


    “哼,又是不識人間疾苦性子。”莊太守冷哼道。


    何縣君沉默不語,她清楚莊太守說不是陸希和高嚴,而是他嫡出兄長。


    “我聽說三娘和陸縣主處不錯?”莊太守問。


    “是。”何縣君頷首。


    “讓三娘和陸縣主好好相處。”莊太守吩咐道。


    “妾身知道了。”這個不用莊太守吩咐,何縣君也會吩咐好。


    莊太守若有所思,今天也不是沒收獲,自從前任郡尉離任後,他因一直吃不透高嚴性情而不敢輕舉妄動,這些天看來,此人也不過隻是會打點仗、怕老婆武夫罷了,不足為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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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君,那舞姬不要臉想上前,說是要跟郎君倒酒,可是郎君怎麽可能讓她近身呢?他拿起銅爵一口喝幹了酒,然後把銅爵放回去時候,銅爵都成銅餅了……”小刀眉飛色舞學著高嚴那張冷臉,還拿起了陸希麵前一個小杯子,用力一捏——杯子變形了,咦?小刀困惑望著自己手,他難道也有郎君力氣了?


    “哈哈哈——”陸希身邊幾個十歲左右小丫鬟,憋不住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


    陸希也忍俊不住道,“小刀力氣也很大。”尤其是他學高嚴那張冷臉,學太像了,阿兄身邊全是人才!


    小刀對著陸希憨笑:“女君,郎君力氣是大!”


    “笨蛋!”一個和小刀年紀差不多小丫鬟,指著小刀咯咯笑道,“那隻杯子是純銀,我們都能捏歪!”


    小刀立刻給陸希磕頭,“女君恕罪。”


    陸希笑著讓他起來,摸了摸他磕腫額頭,“真是傻小子,不疼嗎?”


    小刀傻笑:“不疼。”前麵幾位哥哥說一點都沒錯,女君一點都不凶,也從不打人。


    陸希讓春暄領著他下去洗臉,又給了他一包糖球,小刀樂顛顛捧著糖球走了。離何縣君開賞花宴過後,也有兩天了,這兩日裏陸希收到了請帖,又請她品茶,也有邀她來府邸敘舊。陸希讓春暄收集了名帖,一個個親自回了請帖,邀請大家四月二十二,一起來她府上宴飲。陸希讓小刀來,是問他,這些官員赴宴時,可有別什麽講究,卻不想小刀眉飛色舞和自己說了一通高嚴前日賞花宴表現。


    “大娘子,郎君可真是有心了。”穆氏端了一盞溫熱清水給陸希。穆氏是蕭令儀貼身丫鬟,看慣了陸琉和蕭令儀夫妻恩愛,做夢都希望小娘子和高少君,能和長公主、郎君一樣恩愛,當然他們肯定比公主、郎君還要好,活得長。


    “所以我才會嫁給阿兄嘛。”陸希接過清水,喝了一口笑道。如果不是真喜歡,她怎麽可能答應結婚呢?陸希從來沒有擔心過高嚴會納妾問題,她和高嚴可以稱得上是自由戀愛結婚,兩人青梅竹馬這麽多年,早就心有默契,婚後她也用心經營兩人婚姻,如果這樣還要懷疑會高嚴出軌,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結婚,信任是維持婚姻幸福基礎。


    “阿媼,馬上端午了,給各家去送請柬時候,也一並送些粽子過去吧,家裏粽子已經開始包了吧?”陸希問。


    “已經開始了。”穆氏說,“姑娘,要不要再送幾個雞子過去?”吳地風俗,煮粽時候,會放入幾個雞蛋,這樣煮出來雞蛋,有粽葉清香。


    “不了,雞蛋都送到軍營和軍戶去吧。”陸希搖頭道,農莊還沒真正步入正軌,家禽又很容易死,所以農莊裏雞蛋和奶製品一向都挺緊張,要不是軍隊本身有官田,軍戶自己家中也有副產品,照著高嚴養兵法子,就算吃空家裏糧食,都養不起他那三千兵,“我們送白糯米粽子好了,再一家加上一罐薔薇花醬,就說這個是‘雪山晚霞半抹紅’。”


    別說是北地了,就是吳郡,粽子還稱之為角黍,大部分粽子原料是用大黃米,而不是白糯米製作而成。官眷對粽子、雞蛋肯定不稀罕,但送上漂亮白糯米棕、薔薇花醬,再加一句雅致稱呼就不同了,再說薔薇花醬隻有吳郡才有,這比送一百個雞蛋效果都好。


    “對,這樣好。”穆氏也覺得陸希法子討喜,比送再多粽子都好,“那軍戶要不要送?”


    “他們就不要送白糯米棕了,用黍米包大個肉粽好了。”陸希說,她到了涿縣才知道,其實涿縣真正老百姓並不多,大部分都是軍戶和商人,對於軍戶來說,顯然大肉粽才符合他們胃口。


    “好,我這就叫人開始準備起來。”穆氏說。


    “人手不夠,就外麵雇幾個人包肉角黍,別累壞了。”陸希說。


    “知道。”穆氏點點頭,見侍女們端著朝食進來,就先舀了一碗消暑白瓜湯遞給陸希,讓她開胃。


    穆氏把食碗放食案上後,陸希就不說話,用食柶舀湯喝。春暄等陸希喝完湯後,將食碗撤走,又給她盛了一碗米飯,丫鬟們也陸陸續續把食物端了上來。


    陸家很多人都是習慣早起,比如說陸希祖父陸說、父親陸琉,基本都是每天寅時就起身了,所以陸希跟著大家作息,若是沒什麽事,基本都是亥時入睡,寅時起身,故陸家基本還是二餐製為主。一般來說,眾人寅時起身後,會吃些點心,等到了巳時,才真正開始進朝食。


    午時是大家睡午覺時間。陸希午覺時間不長,多半個小時左右。申時左右,開始進哺食。餘下時間,就隨各人喜好吃點心。嫁到高家後,因為高家男人習慣早上起來練武,消耗大,高家是三餐製,飯菜也以大魚大肉為主,陸希也跟著改了,等到了涿縣後,才恢複以前陸家習慣。


    “大娘子,大誠媳婦進來過來說,軍營那些飯食做不大好,要不要以後我們都給郎君送飯去。”煙微等陸希進完午食,開口說道。


    “軍營飯食很不好吃嗎?”陸希問。


    “大誠媳婦說,大誠沒吃下去,每次都是餓著肚子回去吃。”煙微說。


    “你明天去問問小刀,應該是食材處理問題,不行話,就從莊上調幾個去打下手。”陸希說,沒提要給高嚴開小灶。


    “唯。”煙微應了。


    吃完了朝食,陸希除了正房,準備去花園裏散散步,正好遇上前來司漪,“大娘子。”


    “阿漪,蓁蓁要成親了,你知道嗎?”陸希問。


    “昨天阿直同我說了。”司漪說。


    “過幾天蓁蓁嫁妝就要先到了,你配合著高家管事稍微整理下。”陸希對司漪道,“過段時間,我們可能要去赤峰縣。”赤峰縣正是劉毅駐紮之地,也是大宋和魏國交界之處,曆代兵家必爭之地。


    “我知道了。”司漪應聲。


    “何縣君,有開店鋪?”


    兩個人正說話間,突然一聲巨響,這是——爆炸聲?陸希還沒來得及有什麽反應,就被司漪和春暄兩人緊緊抱住,按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姨媽來了,各種不舒服,以前很少有,嗚……果然還是熬夜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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