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希是被高崧崧咿咿呀呀哭聲驚醒,她含糊叫道:“阿艾。”阿艾是阿崧奶娘,手往床外伸。


    “要喝水?”高嚴察覺妻子動靜,也沒睜眼,把陸希往懷裏摟了摟問。


    陸希這才反應過來,崧崧不自己房裏,“崧崧哭了。”陸希推著他,“我要去看看。”說著就要起身。


    高嚴手,將她再次裹到了被褥裏,“你別動,我去看。”


    陸希狐疑望著他,他不會就去瞄一眼吧。


    高嚴先把一杯溫熱陳茶遞給陸希,讓她漱口,拿過一旁溫好靈芝茶,“喝點水,我去把他抱來。”靈芝養氣安神,又不容易上火,比人參好多了,陸希出了月子後,晚上就時常喝靈芝茶。高嚴借著燈光,瞄了一眼漏,已經寅時了,他一會也要回駐地了,就讓這臭小子來陪皎皎吧,高嚴一向自認自己是心胸寬大之人。


    陸希聽到高嚴話,先是抬頭望了望窗外,唔——一片漆黑,還看不到太陽。


    不一會,高嚴就抱著哼哼唧唧小豬進來了,他抱孩子姿勢,還是相當熟練,這是陸希懷孕時候,逼著他學。


    陸希忙接過兒子,高崧崧一到氣息熟悉懷裏,小腦袋就不停磨蹭著,陸希隻剛剛起身時候,披了一件衣服,高崧崧很就找到了自己需要,小嘴一張,叼住了阿娘乳|頭,這舉動讓高嚴臉色頓時黑了,“奶娘呢,還不進來!”


    “等等。”陸希放阿崧沒有吸,隻是含著,眼睛又閉上了,呼吸平穩,顯然睡著了,她輕輕移開了,可剛移開,高崧崧就鬧了起來,直到陸希再次讓兒子含著,他才安靜了下來。


    這下不僅高嚴眉頭打結,連陸希也皺起了眉頭,她知道有很多母乳喂養孩子,睡覺或是發脾氣時候,要叼著母親乳|頭才能安靜下來,陸希疼兒子不假,可她從來沒慣過兒子這些壞習慣,他哭時候,陸希也很少抱他,隻讓他一個床上哭,等哭夠了再抱他親他,所以阿崧平時很少哭,乖巧極了。


    “難道他平時一直這樣!”高嚴很認真考慮,怎麽才能皎皎不知道情況下,好好揍這臭小子一頓,他不是愛哭嗎?讓他一次哭個夠!


    “沒有,我從來不慣他這種壞習慣。”陸希話,讓高嚴神色微緩,陸希把熟睡兒子放小床上,“阿兄,你要回軍營了?”


    “對,時辰差不多了。”軍營是一向是卯時開始訓練。


    丫鬟們端上了熱氣騰騰早點,一大半全是高嚴愛吃葷食,陸希大清早起來一向沒什麽胃口,就陪著高嚴喝了一碗紫米粥、半個水煮蛋和兩片薄乳餅,就不肯吃了。陸希小胃口是從小家裏慣出來,陸家習慣亥時睡、寅時起,午時再睡一個午覺,所以陸家以二餐製為主,當中夾雜三四頓點心時間。


    所以導致陸希基本上除了辰時末朝食和申時初哺食吃得比較認真之外,其他時候都是感覺肚子餓了,就吃些小點心,陸家信道,對養身較為重視,故每頓點心種類,也有按時間段詳細劃分。高嚴一開始是擔心陸希吃這麽少,身體能承受住嗎?後來知道了陸家飲食習慣後,也就沒多說什麽了,但要是陸希跟他一起吃,他總愛喂投些食物,就如這時他舀了一勺木耳炒雞子喂到陸希嘴裏,“這個味道還不錯。”


    “阿兄,我讓人泡了點鹿茸血酒,你一會帶去,隔三日喝一小口,一小口就好,不能太多,不然會上火。”陸希咽下嘴裏食物後高嚴說,陸希這幾個月一直少量服用鹿茸補身。她一直擔心高嚴訓練量這麽大大,尤其是北方氣候又冷,他整天穿著不保暖鐵甲外訓練,現年輕沒什麽,等年紀大了,肯定身體一堆毛病,起碼關節炎是逃不過。


    她詢問過疾醫後,用鹿茸和鹿茸血給他泡了些酒,少量喝上這麽一小口,不僅能補充消耗精力,還能消除體內鬱積寒氣,但高嚴身體強壯,本身並不需要服用補藥,故不能天天喝,不然補陽太過反而損陽。陸希還讓疾醫開了好幾副藥浴方子,交給小刀,讓他五天中抽出一天時間給高嚴泡藥浴。


    高嚴聽說陸希給他泡了鹿茸酒,神色有些詭異,“皎皎,難道這些天你覺得我不行了?”鹿茸壯陽,就算他不懂醫術都知道,高嚴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難道這幾天他沒有能滿足皎皎,讓皎皎覺得需要給他泡鹿茸酒了,他伸手抱過妻子,很鄭重申明,“要不我們再試試?我一定能滿足你!”


    “走開!”陸希毫不留情拍掉了他伸來狼爪,對高嚴可憐兮兮樣子沒有絲毫心軟,“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這些東西我都交給小刀了,他會督促你服用。”窮學文富學武,學武之人講究是練氣化精,照著道家說法,人體內有先天元氣和後天元氣兩種,先天元氣是人本源,後天元氣靠食物、養氣等攝入。


    像高嚴這種高強度訓練,所需營養,光是食補根本滿足不了他後天元氣消耗,等先天元氣消耗幹淨,再強壯人,一到四十歲也不行了。武人老年大多百病纏身,容易猝死也是這個道理。旁人陸希管不了,她可不想自己老公後落得一身病,所以身體要從年輕開始養。


    “皎皎,你真沒覺得我不行了?”高嚴還是不放心追問。


    “你要是想不行,我現就成全你。”陸希怒道,拿起食案上切肉小刀就要衝高嚴下麵比劃。


    高嚴雙腳下意識並緊,速而小心把刀從陸希手裏奪下,然後摟著妻子親了親她不自覺嘟起嘴,“那可不行!不然我們漫漫長夜怎麽度過?”見皎皎小臉依然繃得緊緊,擔心自己下次回來福利,連忙保證道:“放心,我一定照著你吩咐去做,絕對養好身體。”


    “隨你!”陸姑娘感到一片好意白瞎了,再次傲嬌了,扭過頭不理高嚴。


    高嚴知道她小性子,哄著她,“今天下午有一場冰嬉,想不想看?”


    “冰嬉?是你們兵營裏冰嬉嗎?”陸希有些心動,自從生下高崧崧後,她就沒怎麽出過房門,這主動宅和被迫宅還是有很大區別。


    “對,但是城裏那些官員和家眷們都會參加,下午我派王直來接你?”高嚴說。


    “好。”


    等高嚴走後,陸希把阿崧現要含著乳|頭才能睡覺壞習慣和穆氏說了一遍,末了對穆氏吩咐道:“阿媼,你去和阿艾說一聲,讓她以後別這麽慣阿崧,阿崧畢竟是男孩子。”


    “我知道了。”穆氏點頭。


    “也不是什麽大事,你跟她說一聲,以後別再犯就是了。”陸希說。


    “大娘子放心,我有數。”


    穆氏知道陸希脾氣,給陸希換好衣服後,就和煙微一起退下了,陸希把兒子放床上,拉下了幔帳,就點亮了房裏燈,坐書案前,翻著祖父留下筆記。這是她近才翻出來,都是祖父記錄一些心得隨筆,她以前沒意,上回無意間翻到,感覺非常有意思,這幾天一直看,也不知道家翁到了建康沒有,希望高皇後會喜歡她這次帶去禮物。


    建康椒房宮裏,高皇後滿臉笑容翻開著父親給自己帶回來皎皎信,厚厚一疊,拆開一看全是一個小娃娃,從小猴子樣子變成一個小胖娃,每張容貌神態無一不栩栩如生、憨態可掬,就這麽看著,便可感受到畫者筆下流露出來濃濃愛意,“這就是阿崧嗎?真是漂亮孩子!”要不是現阿崧年紀還太小,高皇後真想派人去接皎皎和阿崧回京。


    “是。”高元亮坐高皇後下方,“畫很像,想不到涿縣還有這麽好畫師。”他看到這些畫時候,也有些詫異,畫像他見多了,可第一次見有人專門給孩子畫這麽多小畫像,這陸家果然臧龍臥虎。


    “這一定是皎皎畫,也就她有這個本事了。”高皇後說,看描繪那麽精心,就知道一定是出自皎皎手筆,“吳郡又進貢了一些茶,我讓人泡給你吃。”


    高元亮沒有反對,他也喝茶,但對茶道沒什麽研究。


    一名膚白若雪少女端著茶盞,垂著頭款步走來,這名少女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左右,容貌不過清秀,但一身雪白肌膚給她加了不少分。大宋以白為美,但真正膚白如雪人還是不多見。要是旁人看到這等小美人,早就多看幾眼了,可高元亮壓根眼睛都沒抬一下。


    高皇後等那少女下去後,她說道:“這女孩姓柳,是柳昭儀侄女,你一會帶她回去吧。”


    “好。”高元亮不意應了一聲,他入宮時候,父親已經和他提過這件事了,說是阿姊給他選了一個侍妾,他也想要個孩子了,既然阿姊給他找了,就讓這個女人生吧。


    “元亮,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父親年紀也大了,你別讓他擔心了。”高皇後對高元亮吩咐道。


    “阿姊,你放心,我會。”高元亮說。


    高皇後歎了一口氣,他們母親去得早,高皇後長姊如母,對兩個弟弟一直關愛有加,哪怕是麵對惡毒第一任繼母,高後都一直竭所能護著仲翼,所以看到仲翼和皎皎感情那麽好,她真心希望元亮也能娶個跟他琴瑟和鳴妻子。可是他們堅持要尚主,還等了這麽多年,高皇後眼看著元亮年近三十無子,她心酸之餘,真想對愁苦著臉父親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魚和熊掌豈能兼得?


    可她心裏畢竟是疼愛是弟弟,既然琴瑟和鳴妻子不可能有了,那麽就給元亮找個能幹侍妾吧,一個可以給元亮生孩子、有能力自己教養孩子,又不會癡心妄想讓他後院起火侍妾。小柳氏就是高皇後精挑細選出來,柳昭儀長兄嫡長女。


    柳昭儀是元家送來,柳家也是依附於元家官員家庭,可自從那次太後壽誕上,柳昭儀落了元貴妃麵子後,柳家就徹底被元家冷藏了。鄭啟除了太子外,對餘下皇子都不怎麽太上心,尤其是譙王年紀小,學業也不高不低,要不是因為陽平完勝樂平生子能力,讓鄭啟有了印象,他都忘了有這麽一個兒子了。


    譙王年幼體弱,去了譙郡後,就一直大病小病不斷。柳昭儀就譙王這麽個命根,怎麽能不急?讓陽平求了崔太後好幾次,要調譙王回建康休養,可已經有封地郡王想要回建康,是需要皇命。崔太後說了一次,鄭啟沒應,崔太後也就沒提了。自從常山死後,他們母子感情越來越冷淡。柳昭儀情急下,就求到了高皇後身邊,高後看上了小柳氏,柳家付出了自己嫡長女,代價是高後讓已經病了有大半年譙王回建康休養。


    作者有話要說: 整理了一天東西,累得腰酸背痛。。。還是十一點開始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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