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為呢?”高嚴並沒有馬上回答兒子問題,而是將一碟蛋羹推到了妻子麵前。


    高年年一見蛋羹,羊乳就不肯喝了,小手指著要吃蛋羹,陸希給女兒擦了擦嘴,又喂了她小半碗蛋羹,再摸摸她小肚子,感覺有點鼓鼓,而小丫頭還意猶未看著桌上烤羊腿,她笑著讓人剃了一根骨頭,讓女兒慢慢啃,哄著她說:“寶貝,晚上阿娘讓人給你做蟹粉豆腐給你吃好不好?”


    “好!”高年年一聽是蟹粉豆腐,大眼一亮,“阿娘,年年還想吃蝦。”


    “好,阿娘都給年年做。”陸希愛憐看著女兒,心中有些心疼,這裏地方冷,很多物產都不出產,隻能製成幹貨運送,年年別說跟她前世小時候比了,就是這輩子小時候都差遠了。


    高年年偎依陸希懷裏,“阿娘,我可以給小狗狗做件衣服嗎?它不穿衣服,到了冬天會不會冷?”


    “好啊,年年想做什麽樣式衣服呢?”陸希問,“你給小狗狗畫一件衣服,阿娘跟你一起做好不好?”她鼓勵看著女兒。


    “好。”高年年開心小臉發紅,咚咚離開了阿娘懷抱,跌跌撞撞往自己小畫具箱跑去,高嶽和高崧崧下意識就想起身去抱妹妹,但是被阿娘用眼光阻止,兩人不解看著陸希,此外環立他們一家五口周圍下人也用期盼目光看著陸希。陸希頓時覺得壓力比山大,一瞬間她都以為她是年年後娘了。


    年年不比崧崧和山山小時候,過了半年免疫期後,就發了一場高燒,當時疾醫都認為她活不下來了,因為年年實太小了。隻有陸希沒放棄,一遍遍給女兒擦身,擔心她燒到腦子,那浸了冰水毛巾敷額頭,足足照顧了三天三夜,才把女兒搶救了回來。之後兩三年之內,年年又陸續生了兩三次毛病,讓陸希後怕一次是年年兩歲那年得水痘。


    那一次是真差點要了年年命,也要了陸希命,那年年從病開始到治愈,一共才十六天,可對陸希來說這十六天就跟十六年那麽久,等年年病好,她也大病了一場。至此之後,家裏人就把年年當成了易碎琉璃娃娃一樣,千般照顧、萬般嗬護,陸希也擔心女兒身體,對她越發小心,也導致女兒過了四歲還不大會走路。


    可後來陸希問了人家年長婦人和幾個專看孩子疾醫後,才知道其實年年相對同齡女孩來說,還是非常健康,她沒什麽先天疾病,家裏又嗬護精心,身體底子非常好,隻是小孩子生病也是難免……要不怎麽說孩子容易夭折呢?畢竟這年代沒有抗生素。陸希生三個孩子,三個孩子都很健康,且看起來都能平安成年,很多人看來,高氏夫妻是非常有福氣。


    陸希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敢放心讓女兒玩,高家好動基因三個孩子身上體現淋漓致,不過相對兩個哥哥,高年年要乖巧許多,就算調皮也是一個人玩,比如——她愛遊戲就是爬樓梯,陸希讓人做成了樓梯玩具上,一層層爬,手腳並用,樂此不疲可以玩上大半時辰,直到陸希喊她吃點心或者是哄她睡覺才肯停。對於女兒這種運動,陸希完全不反對,但旁人就受不了了,他們堅持認為年年身體不好,需要靜養,不能做任何危險動作,恨不得天天把她當個瓷娃娃捧手心,幸好還有阿兄支持她。


    “年年都大了,應該自己走路了。”陸希說,年年要多運動,這樣才能身體健康。


    高嶽和高山山有些猶豫,不過見阿娘堅持,想著阿娘比他們有經驗多了,就也沒多說什麽,可心裏暗暗盤算著,要不要給年年找幾個玩伴,有了玩伴也能避免不少危險。


    這時高年年又滾回了陸希懷裏,手裏拿著她心愛玩具——彩色包裝鉛槧,“阿娘,年年要做這樣小衣服。”她用稚嫩筆觸潔白宣紙上畫著,還不時小聲跟阿娘商量著,高嚴處理公務時候,從來不避諱母女兩人,年年已經習慣父親和阿兄商量事時候不打擾三人了,母女兩人興致勃勃討論著怎麽給狗狗做衣服、怎麽給狗狗做房子……


    高氏父子看了母女兩人一會,才開始談起了正事。陛下這幾年頗是做了不少大事,比如說廣推雙季稻、不準私下販賣奴婢、現土地限製……很多事出發點都是好,但好心往往很多時候都會辦壞事!“耶耶,我覺得我們可以慢慢查,本來丈量土地便是繁瑣之事。”高嶽說,“再說我們可不能越過廣陽王。”


    土地那可是大宋百姓命根,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哪個人手頭有了餘錢不會去買地?陛下此舉簡直就是站了全天下人對麵!現他是沒動官員,可如果他們這一次退步話,下一次誰知道陛下會做什麽。這一次聖旨剛下,就舉朝嘩然,可陛下依然我行我素。當然沒人會明著反抗聖旨,可大部分官員都觀望,觀望對象當然就是當今聖上胞弟廣陽王。


    “也不用太慢,很多人手裏到底有多少土地,我們心理必須有數,皇命不可違。”高嚴說。


    高嶽和高山山先是不解,隨即恍然,除非聖上收回成命,不然薊州肯定要推出幾家替死鬼,這可熱鬧了!兄弟兩人互視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模一樣笑容。


    陸希看著兩個兒子,嘴角一抽,低頭看著正認真作畫小女兒,真是怎麽看怎麽愛,果然兒子什麽,長大就不好玩了,還是女兒好啊!陸希愛憐親了親她細軟烏發,寶寶真是她貼身小棉襖,要是沒有寶寶,這會她日子會很寂寞吧?


    高年年困惑仰頭,眼底有著困惑,阿娘是叫年年嗎?


    高山山這時候湊了過來,看到妹妹畫上不僅有小狗,還有一團毛茸茸——兔子?“年年,這是什麽?小兔子嗎?”高山山問。


    “是,這是團團朋友乖乖。”高年年說。


    高山山聽到妹妹話,茫然了,團團他猜應該是父親給她找那隻狗,但是乖乖是誰?他困惑望向大哥,大哥你給年年抓兔子了?


    高嶽搖頭。


    高山山低頭問妹妹:“乖乖是誰?”


    “小狗狗小兔子朋友啊。”高年年理所當然說。


    “年年你養兔子了?”高山山問。


    “沒有。”高年年搖頭。


    “那你為什麽會畫兔子呢?”高山山問。


    “因為乖乖是團團朋友啊!”高年年說。


    “可是你不是沒養兔子嗎?”高山山混亂了。


    “乖乖是團團朋友,不是年年養兔子。”高年年糾正著哥哥說道,大眼撲閃,粉潤潤雙頰微微鼓著。


    麵對可愛妹妹,高山山風中淩亂了,求救目光望向陸希,阿娘為什麽我聽不懂年年話?


    高年年也回頭看著阿娘,“阿娘,我不能畫乖乖嗎?”


    “當然可以。”陸希低頭大大親了女兒一口,“年年是覺得團團寂寞了,所以要給它找個朋友對不對?”


    “對對!”高年年開心點頭,果然阿娘聰明,高年年偷偷看了二哥一眼,二哥還有耶耶跟大哥都好笨笨!唔,阿娘說年年是好孩子,好孩子是不可以說人壞話,高年年小臉埋進了陸希懷裏。


    高山山看到阿娘跟妹妹兩人很開心討論了,乖乖跟團團是怎麽認識,怎麽成為好朋友,他無言看看大哥,再看看父親,為什麽他對自己智商產生了懷疑?


    高嶽撇頭,所以他很少陪年年玩,隻負責送年年喜歡東西就好了,年年想法隻有阿娘才能理解。


    高嚴跟女兒相處要比兩個兒子多一點,但他同樣無法理解女兒思維,話說皎皎小時候也不是這樣啊?“皎皎,後天我要出去幾天,可能要大半個月吧。”


    “阿兄你要去哪裏?”陸希問,高嚴要做什麽一向都是提前很多天說。


    “昌平附近發現了老虎蹤跡,我要去獵虎。”高嚴說。


    “獵虎!”陸希麵露驚色,“阿兄你——”


    “放心吧,我會帶不少人去。”高嚴安撫說道,“你不是說老頭子大壽,找不到合適禮物嗎?他一向喜歡這種東西,家裏還有一張他年輕時候打熊皮,他愛跟寶貝似地。”高威明年就要六十大壽了,高嚴不能回去給他賀壽,送他一份他喜歡壽禮還是可以。高威並不缺奇珍異寶,他喜歡就是他年輕時獵取一張熊皮,曾感概過,要是能再湊一張虎皮就好了。


    “你一定要當心,別受傷了。”陸希說,除了長輩留給她貂裘大衣外,她自己從來沒作過裘皮大衣,不過她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而反對別人去獵取,虎和熊這會還不是保護動物。


    “放心吧,我什麽時候受傷過了。”高嚴撫摸著陸希手腕說道,低頭見睜大眼睛看著他們女兒,“年年要小兔子嗎?我給你帶個兔子回來。”


    “好!年年要乖乖!”高年年開心說道。


    高嚴摸了摸女兒頭。


    高山山已經從打擊中回複,湊到了陸希身邊,“阿娘,山山一定會給你帶一株野蘭回來。”


    “山山真好。”陸希笑著摟了摟兒子,又拉過沉默坐一旁大兒子,“你們都要當心,知道嗎?”


    兩人點頭,一家五口正其樂融融時候,一聲緊急通報突然傳來,“郎君,建康急報!”


    “進來。”高嚴吩咐道。


    王直捧著一封密封信件走了進來,高嚴直接拆開信件一掃,眉頭一皺,“益州蜀郡郡尉孟達起兵,益州刺史、蜀郡太守被叛軍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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