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琳俐站易家別墅前躊躇萬分舉步維穀不知如何拉下臉去向顧惜惜道歉時,顧惜惜正爬滿薔薇花涼亭裏品茗吃茶點兼和好友聊天打屁。涼亭裏桌上擺著一副茶具和兩盤精致茶點,旁邊還擱著一本書。


    因為早上“劇烈運動”,她手上咬傷又裂開流血了,易大少一聲令下,讓周季明盯著她,今天下午不準她寫書也不準她出門,隻準她家裏閑逛。跟周季明商量無果後,她隻好拿著本書跑到這薔薇園裏納涼看書品茗,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她聊天對象,是忙裏偷閑莫冠塵姑娘。莫姑娘如今正抓狂:“擦!憑什麽你就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閑,老子卻要辦公室裏開會,開會,開會!丫,老子要罷工,今天就罷工!”


    顧惜惜完全不能體諒好友想罷工焦躁心情,還兼落井下石地說閑話:“你想罷工,你哥那工作狂會同意咩?不要又扣你車牌扣你護照哦,到時偷雞不成蝕把米……”


    “擦!”


    “女孩子家家,別總是出口成髒,學學我嘛,該溫柔時候溫柔,該裝傻賣萌時候絕對當個賣萌女王不解釋!”


    “叫我賣萌,你不如叫我去死了算了。”莫姑娘憤憤不平地說。她說這話,完全是出於嫉妒,莫姑娘其人天生少了根女性神經。


    “嘿嘿!那你就繼續開會開會開會唄,反正我是不用開會,我老公叫我今天家呆著,喝茶聊天就好。”顧惜惜繼續刺激她。


    “有老公了不起,哪天老子也去抓一隻。”莫冠塵冷哼,典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心理。


    “嘖嘖,有本事你去抓一隻啊,順便告訴小學語文不及格莫大姐,其實老公不能用‘一隻’來形容。”


    “切!我不跟你瞎扯了,助理又替我哥來逮人了,先閃!”莫姑娘火急火燎地掛了電話消失去。


    打趣完好友,顧姑娘,哦不,現該說易太太了,易太太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把手機放桌上,背倚藤編涼椅,單手托腮,就開始想念中午吃完飯後又匆匆趕去檢察院老公大人。有老公感覺,真是挺好啊!


    微風送爽,送來薔薇芬芳同時,也送來了一陣倦意。半晌,她打了個嗬欠,看向側邊站姿筆挺,一派溫文爾雅,眼神卻飄忽不知落何方小周管家。“小周?”


    小周管家依然故我盯著薔薇花園深處某一片桃紅色薔薇花牆發愣,不知是否魂飛九天外了。


    “小周,周季明同誌!”


    “是。”管家先生終於回過神來,“少夫人有什麽吩咐?”


    “你近幾天經常發呆哦,因為徐謙雅小姐事情?”不能怪她多事,她這人閑不下來,一旦閑下來就喜歡八卦身邊人和事,且不達目誓不罷休。


    周季明不自然地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哎,坐下來吧,茶點還好多,我們邊吃邊聊。”如果是熟悉顧美人人,就知道她這種陣仗背後代表著什麽,那是她準備好了套正引你傻傻上鉤自願向她奉獻精彩人生故事呢!


    不過,周季明顯然還並不算是對她很熟悉,所以她三番兩次誠懇地邀請下,終於是坐了下來,陪她品茗聊天,先是閑話一些國內外趣聞,繼而莫名其妙被轉到他感情生活上,還差一點兒就要將他和徐謙雅故事說出來了。


    結果保姆沈姨忽然過來報說,“太太,有位江小姐登門拜訪。”


    顧惜惜不滿自己八卦挖了一半被人給打斷,就有點不耐地說:“江小姐?問她是哪個江小姐?”


    “是江琳俐小姐。”周季明淺笑著站了起來,退到纏繞著薔薇藤涼亭柱子一邊,對沈姨說:“麻煩請江小姐到花園來一趟。”


    “好,周管家。”


    沈姨走後,顧惜惜就詫異地望向他,問:“江琳俐?江市長女兒?她來這裏幹什麽,莫非是你特別請過來陪我解悶?”


    周季明笑搖頭,如實說:“是大少知道了昨天jk名品店發生事,特地讓我叫她來跟少夫人道歉。”


    她就擰起秀眉,不待見地說:“根本沒必要道歉,我都已經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現又要叫一隻瘋狗來跟我道歉,讓人心裏挺別扭!”


    她比喻讓他表情一怔,完了忍著笑說:“大少這是想殺雞儆猴,讓那些想欺負少夫人人都知難而退。”


    “其實吧,這沒必要。”顧惜惜撅了撅嘴說,給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拈了一塊茶點入口,然後拿起書裝模作樣地看。


    周季明但笑不語,有沒有必要他不知道,但大少對她心思他多少是知道。


    不多時,沈姨就領著江琳俐過來了。她抬頭瞅了江琳俐一眼,見她臉頰青紫一片,雖然沒腫起來,卻是很有礙觀瞻,於是暗暗得意:小樣兒,跟我鬥,姐人堆裏打架時候,你還不知道哪個旮旯裏學插花學儀態呢!


    她再觀江琳俐脖子,見其圍著一條絲巾,很好掩飾了昨天被抓傷痕跡,臉色還算平靜,但眼中神色複雜深覺,明顯是被迫無奈才過來道歉。可不明白,易楓隻是個檢察官,怎麽就能讓市長女兒都被迫無奈親自登門給她道歉地步?


    誰都知道市長比檢察官要有實權得多不是嗎?可她又哪裏知道,易楓手裏捏著這些高官政要們命脈,但凡身家有點不太清白,甭管大小,易大少麵前總是會有幾分心虛。人嘛,總是當了bia子還想立牌坊比較多。


    就顧惜惜打量著江琳俐同時,江琳俐也打量顧惜惜。


    今天下午顧惜惜穿著一條米白色半身長裙,上身搭配嫩綠色中袖襯衫,置身薔薇花涼亭中,宛若清脫俗花間精靈。那閑適姿態又像是現代畫卷裏走出來名媛淑女,從氣質到儀態無一不彰顯端莊和貴氣,管她一邊臉頰還有少許紅腫,依然不損整體形象分毫。


    這個平民單親女,竟然短短一個多月內,氣質有了如此大變化!江琳俐咬了咬唇,站顧惜惜麵前,她忽然沒有了平日那股身為市長千金優越感,想起今天來易宅目,是打從心裏有了一種自慚形穢感覺。


    江俐俐再一次調整了自己思緒,深呼吸一口氣,臉上漾起一抹矜持淺笑,走進涼亭來,表情飽含歉意地說:“顧小姐,昨天真很不好意思,大概是因為我這兩天心情特別煩躁緣故,才會竟然莫名其妙對您發飆,實非常抱歉,還望得到您諒解。”


    顧惜惜笑吟吟地說:“我剛才還以為江小姐今天登門是為了拜訪易太太,原來卻是為了拜訪顧小姐啊?”


    她從來不是以德報怨爛好人,昨天那火辣辣一巴掌扇臉上感覺可沒那麽容易忘記,誠然她當場就還了個拳打腳踢,但被她咬得皮開肉綻手也不是幾下拳打腳踢就能抵過去。今天不管怎麽著,既然江琳俐自己送上門來,不奚落她一番,她就不叫顧惜惜了!


    江琳俐聞言臉色陰一陣晴一陣,後咬了咬唇,笑說:“顧小姐和易太太,不都是您嗎?”


    “嗬嗬!”顧惜惜掩嘴輕笑,有那麽一點矯揉造作刻意,說道,“難道江小姐不知道,我老公這人太受女性關注,身邊很容易就會吸引一些莫名其妙看不清現實形勢女人,所以我必須時時刻刻端著易太太名號,也好讓她們明白我才是正牌易太太,任何其它女人我先生身邊都隻能是個三兒。”


    “嗬嗬!”江琳俐暗暗咬牙,臉上卻賠笑說,“報歉,我還以為大家都是女人,會比較喜歡稱呼得年輕一點,沒想到易太太是個特例,是我不對。”


    “那可不,結了婚人自然不比未婚女子,未婚女子可以奔四了還說自己是女生,但像我這種已婚婦女,卻願意大家人前人後都稱我易太太。”說著,顧惜惜還故意以手托腮,露出自己戴著六克拉鑽石婚戒無名指。


    大家可能不記得了,當時易楓求婚,顧惜惜選了一隻低調小克拉訂婚鑽戒,卻堅持要和易楓分開選擇結婚鑽戒,然後自己讓莫冠塵幫忙趕製了那隻帶有特殊功能鑽戒,而易楓則定製了這隻大克拉數鑽戒給她。


    誠然她本人喜歡那隻小克拉訂婚鑽戒,但這隻結婚鑽戒嘛,用來偶爾擺譜還是很得她心,至少這一刻,看到江琳俐青一陣白一陣臉色時,她很是得意。


    “嗬嗬!易太太鑽戒很漂亮啊,看來易少真很疼易太太呢。”江琳俐笑,聲音卻有那麽一些咬牙切齒味道。


    “嗬嗬,雖然他對一般人都比較冷淡,但對我確實是不錯……哎呀,說了這麽久,忘了請江小姐坐下,江小姐請坐。”顧惜惜像是剛剛才發現自己失禮似地,裝模作樣請江琳俐坐下,一副大家主母派頭,端莊淺笑,給她倒了一杯茶水,“茶水微溫,但是芬芳濃鬱,是我自己特製花茶,江小姐嚐嚐。”


    “謝謝!”江琳俐端起白瓷茶杯啜了一口,詫異地發現這茶甘甜清香,味道十分獨特,是她從未喝過品種。心想這顧惜惜倒是有兩把刷子,不但泡茶功夫一流,竟然對茶葉也有這麽深研究,能調出味道這麽獨特花茶來!


    “怎麽樣,味道還成嗎?”顧惜惜笑得特別親切,親切得讓周季明都為之側目。


    江琳俐不疑有它,將一杯茶水飲,笑說:“易太太好手藝,即使我不太侵淫茶道,也知道不是隨隨便便能喝得到花茶。”


    “那就多喝點吧!”顧惜惜繼續笑。


    有點熱情過頭,和剛剛故意為難有點反差過大了!江琳俐暗覺不對勁,卻實看不出哪裏不對勁,就放下茶杯,笑說:“不了,我今天是特地來跟易太太道歉,希望易太太不要介懷昨天事情,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媒體報導昨天事,我一定會親自向媒體解釋,不會讓易太太損了名聲。”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一點小事損不了什麽名聲。如果江小姐擔心我先生那邊,那晚上我會跟他說,其實昨天我並沒有吃虧,大家算扯平了。”顧惜惜絕對是故意這麽說。


    對於她得了便宜還賣乖行為,江琳俐卻隻是一笑置之,甚至擺出一副推心置腹模樣,低聲說:“易太太,關於馬蘭山那件案子……”


    敢情江小姐今天會來這裏向她道歉,是因為惹上了官司?她側頭瞥了周季明一眼,然後目光又移回江琳俐臉上,正了正色說:“如果江小姐誠心來為昨天事情道歉,我接受你道歉,但如果談其它,我想你找錯人了。我隻是個賣花,關於花藝花材方麵,我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不過關於我先生工作,我不會也不能插手。”


    “可是……”江琳俐看向周季明,是他打電話讓她過來。


    周季明隻笑說:“我隻是替大少傳話請江小姐給少夫人道歉,沒有其它意思。”


    江琳俐咬了咬牙,還想做一番隨死掙紮,顧惜惜卻變了態度,斂起笑意,對她說:“如果沒別事,江小姐請吧!小周,送客。”


    揮舞著小手帕兒送走了江琳俐,顧惜惜精神特別亢奮,倦意早就不翼而飛了。等周季明送了客人回來,她就忍不住問:“易楓是不是拿住了江琳俐什麽把柄?”


    周季明誤會了她意思,替易楓解釋說:“大少跟江小姐隻是點頭之交。”


    “不然江琳俐今天怎麽突然轉了性子似,無論我怎麽說她都笑得跟朵花似,難道不是因為有所顧忌?還有,馬蘭山什麽案子?”原諒顧惜惜這種很少看社會聞人無知,她還沒有學會怎麽當一個與時具進稱職檢察官夫人。


    “哦,是因為江市長,馬蘭山那邊一個別墅用地開發案。”周季明這次明白她所指為何了,說道,“詳細情況我不知道,但是檢察院今天已經下達了財產查封令,江市長即將有一頓排頭吃了。”


    “不會是因為我事,所以易楓遷怒了給人安了什麽罪名吧?”她這純粹是瞎猜。


    “當然不是,大少一向公私分明,絕對不會因私害公,案子本來已經大少手上擱著了,隻不過這次江小姐剛好撞槍口上了,所以正好被大少用來殺雞儆猴罷了。”


    “哦。”顧惜惜點頭,難得擺出一副正經又嚴肅表情對他說,“今天江琳俐過來,我就當她是單純因為昨天事來道歉。如果下次有人為了易楓公事私下求見我,麻煩一律替我擋下,我不希望別人認為我可以影響易楓工作上決策,好嗎?”


    “放心少夫人,我知道怎麽做。”


    “還有,以後易楓安排什麽人來家裏,無論是為了什麽事,你要提前通知我一下,我總得準備準備,不能每次都考驗我臨場反應是不?”


    周季明點頭說:“好,今天是特殊情況。”


    “謝謝你,小周。”她笑了,甜甜,宛若一朵夏日美薔薇。


    周季明看了竟然有些恍惚,連忙收斂心神,笑說:“這是我工作職責。”


    “別站著,坐下吧,咱們繼續聊天!”她可沒忘記剛才被江琳俐到來而打斷話題。


    一月之後,國家授予顧媽媽榮譽少將軍銜,享受國家級少將待遇。雖然不具實權但也夠讓顧惜惜目瞪口呆了,茶餘飯後不忘向好友們咋呼炫耀說:“姐以後也是軍二代了,哈哈哈!”


    安遠琪就取消她:“行了吧軍二代!阿姨二十七年含冤莫白,縮s市無人問津,就換回一個少將虛名有屁用!女人青春是無價。”


    確實,得到榮譽少將軍銜顧媽媽並沒有多高興,反而增了煩惱。她京城呆了幾天,回到本家去轉了一圈,後還是奔回了s市,繼續住她高層公寓房,繼續開她花店賣她花。


    問題是,連續半個月,顧家花店門口,買花人遠沒有蹲點記者多,害得花店近一月營業額無限接近於零。做了十幾年鮮花生意顧媽媽,因為一個少將虛銜第一次月收入為負,這讓她十分火大,索性花店門口掛了個裝修中,然後聽取顧惜惜建議,拎起行李,旅行散心去了。


    而易楓,雖然因為顧媽媽平反一案京城裏一戰成名,但還是一如既往埋頭工作,不驕不躁,認真負責,圓滿結束了顧媽媽這邊工作後,又全心投入到江常青市長貪汙受賄案之中。


    江琳俐顧惜惜這裏碰了硬釘子,江市長易楓那裏也照樣碰了不少軟釘子,鐵麵判官易楓易大少誓要把偵查進行到底。


    ------題外話------


    報歉,卡文了,咳咳!頂鍋蓋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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