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沐淺淺半夜發起了燒。


    傅司寒還在處理工作上的事,這麽大一個傅氏集團,他一個人扛著,多的是需要操心的地方。


    他聽見次臥傳來嚶嚀聲,便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淺淺?”


    沐淺淺陷入深深的噩夢,臉頰蒼白得毫無血色,額頭沁出汗珠。


    她抱著被子瑟瑟發抖,“走開,你們走開,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傅司寒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心底不由得擔憂,便推開了門。


    沐淺淺好似被夢魘住了,像是溺水的人那般,在床上扭動掙紮。


    “不要,我不去這個家,這裏不是我的家。”


    “淺淺,淺淺……”傅司寒握住她的肩膀,晃了幾下。


    她還是沒有醒來。


    傅司寒的手貼在她額頭,溫度滾燙。


    “怎麽又發燒了?”


    小瞎子的身體真是嬌弱,一個普通的感冒,居然這麽久都沒好。


    這麽晚了,傅司寒沒有打電話讓家庭醫生再過來。


    他自己是金融和法律係的雙博士,受過這麽多年教育,基礎的醫學常識還是有的。


    傅司寒像上次一樣,用毛巾包裹著冰塊,幫沐淺淺降溫。


    她的體溫久居不下,他隻能用溫毛巾幫她擦拭身體。


    隻是傅司寒從來沒做過伺候人的工作,擦拭的動作有些粗暴,把她白嫩的皮膚都擦紅了。


    他眼尖地發現,沐淺淺後背肩胛骨附近,有一塊蝴蝶形的紅色胎記。


    小姑娘本來就瘦弱,薄薄的肩胛骨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與這枚漂亮的胎記相得益彰。


    “不要過來,求求你們放我走吧,我想回家,我想我的爸爸媽媽……”


    沐淺淺無意識地流下淚水,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可憐得讓人心疼。


    傅司寒照顧了她大半夜,總算讓她的體溫降了下去。


    第二天,沐淺淺醒來的時候,發現付大叔趴在床邊。


    “大叔,你怎麽在這裏睡著了?”


    傅司寒疲憊地蘇醒過來。


    他昨夜忙了大半夜,直到淩晨才休息,困得直接在她床邊睡著了。


    傅司寒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嗓音帶著初醒的沙啞,性感又好聽,“昨天晚上做噩夢了?”


    沐淺淺緊緊抓著被子,“嗯,我夢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什麽事?”


    “我夢到有人想要抓走我,把我帶到一個村子裏,還說要讓我給人家當童養媳。”


    這個夢太真實了,簡直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沐淺淺被困在小小的軀體裏,想逃卻逃不出去,反而換回了一頓又一頓的毒打。


    她趕緊搖了搖頭,把這些可怕的場景甩出腦海。


    傅司寒聞言卻眉目一凜。


    好端端的,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沐淺淺現在渾身輕鬆多了,“大叔,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在照顧我?”


    她雖然被噩夢困住,但隱隱約約還有些意識。她記得,有人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幫她擦洗身體,一遍遍幫她用冰塊降溫。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麽好過。


    沐淺淺的心仿佛融化出了一條縫,汩汩暖意流淌過心間。


    她在心裏默默感激,“大叔,謝謝你。”


    早上,劉姨過來做早飯。


    她剛係上圍裙,就看到沐淺淺脖頸和鎖骨處的紅痕。


    再結合傅司寒早上從次臥走出來……劉姨恍然大悟,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沐淺淺坐到餐桌前,疑惑了一下,“劉姨,您今天怎麽做了這麽多菜?還燉了雞湯。”


    這也太豐盛了吧。


    劉姨笑嗬嗬道:“我怕您昨晚累著,給您多補補身體。”


    沐淺淺歪了歪頭,“我昨天沒覺得累,不過大叔倒是累壞了。”


    她想幫大叔盛一碗雞湯,傅司寒直接從她手裏奪過勺子。


    “看不見就別亂動,當心燙到你。”


    傅司寒聲線偏冷,帶著金屬碰撞的質感,聽起來有些凶。


    但是沐淺淺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便乖乖坐在位置上,“噢。”


    劉姨捂著嘴,一臉姨母笑。


    傅司寒猜出她肯定誤會了,讓她先去隔壁,待會兒再過來收拾。


    “哎,我就不打擾二位了。”劉姨識趣地退下。


    沐淺淺性子單純,不諳世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劉姨為什麽會打擾到我們?”


    “吃你的飯。”傅司寒冷著臉,將一碗參雞湯放在她麵前。


    沐淺淺卻把碗推到他那邊,認真地說道:“大叔,你昨天晚上累壞了,你多喝點吧。”


    傅司寒臉一黑。


    這傻姑娘,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句話多容易讓人誤會。


    況且,他經常鍛煉,身體素質好得很,還不至於淪落到需要喝補湯的地步。


    反倒是她……傅司寒瞥了眼她的細胳膊細腿,怕是經不起多少折騰。


    傅司寒冷聲命令,“多吃點菜。”


    “嗯。”


    “這就吃飽了?”瞧見她那點飯量,傅司寒不由得皺眉。


    怪不得養了這麽久,都不見長肉。


    隻吃這麽一點兒,貓都比她吃得多。


    沐淺淺摸了摸滾圓的肚子,“我已經吃不下了。”


    “再吃兩口。”


    傅司寒夾起一隻蝦仁,喂到她嘴邊。


    他的語氣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透著不容置喙。


    沐淺淺可憐巴巴地張開嘴,又吃了兩隻蝦。


    她真的吃不下了呀。


    傅司寒總算沒再強逼著她吃東西,“上課去吧,拿上劉姨給你熱的紅棗牛奶。”


    “嗯嗯,我記得的。”


    沐淺淺拿著盲杖,走出家門。


    傅司寒跟她一起出的門,走到電梯門口,還下意識扶著她進了電梯。


    電梯裏湧進一大批人,傅司寒眉宇沉凝,周身的氣壓更加低沉。


    傅大總裁平時出行都是專機專車,公司也有總裁專用的電梯,他什麽時候需要跟人一起擠電梯了?


    況且,他本來就有潔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混亂中,不知道誰踩到了沐淺淺的腳,她“哎呀”了一聲。


    看著小姑娘被擠在角落,茫然地抱著盲杖,慌亂得像叢林裏無處可去的小動物。


    傅司寒難得心軟,長臂一撈,將人撈進自己懷裏護著。


    沐淺淺猝不及防撞進他寬闊結實的胸膛,鼻尖滿是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沉香氣息。


    她依戀地悄悄蹭了一下。


    付大叔看起來冰冰冷冷,可他的懷抱,也是很溫暖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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