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蘇雅蘭一席話,倒是叫蘇芷晴豁然開朗起來,許多以前她疑惑過的地方也說得通了,隻蘇芷晴卻沒有半分喜悅之情。


    做太子側妃乃至皇貴妃,便不得不與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依著蘇芷晴的性子,若是已成定局,她自是無可奈何,隻能隨波逐流,尋些別的樂子。橫豎日子是要過的,這輩子也不止是要和秦懷瑾一個人打交道。


    然則蘇雅蘭的話卻讓她


    意識到另一個問題,那便是日後若太子當真順利歸京,登基大寶,黃家、葉家、蘇家又當如何自處?此事還得細細思量,少不得提前布局一番。


    送走了蘇雅蘭,蘇芷晴在房裏默默思索,便聽見外頭一陣喧鬧聲,隔了一會兒素月進來道,“小姐,聽聞那個鶯鶯動了胎氣,怕是要生了。”


    “這就要生了?可是足月份了?”蘇芷晴頗有些詫異地問道,對於三房小妾的產期,她自是不知道的,然則卻也隱約記得不是這個時候。


    “這才八個月零三日呢,都說七活八不活,也不知能不能行。三太太請的穩婆和大夫剛到,眼下這院子又小,外頭一團亂呢。太太要我來說一聲,叫您能不出門便不出門,避開些的好。”


    蘇芷晴應了一聲,及至入了夜,便未再出門。


    外頭一直鬧到後半夜,鶯鶯終於生下了一個六斤七兩的女嬰,因了是早產,小胳膊小腿兒的很是孱弱。蘇之勁兒女也算多的,又聽聞是個女兒,不怎麽上心,一回了家,竟是連看都沒看一眼,便進了袁氏的屋。


    他眼下還是惦記著太子那兒的婚事的。


    “如何?你今日可去勸過嫂子沒。”


    袁氏堵了一肚子的火,哪裏有那心思,見蘇之勁進了屋,亦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隻揮了揮手,示意紅袖換一邊肩膀來捶,慢悠悠道,“今日一攤子亂事,哪來得及去尋大嫂。先是玉盤墮胎沒了性命,又是鶯鶯給你生了個女兒。你怎地不去看看?”


    蘇之勁哪有那個心情,隻得道,“那些個鶯鶯燕燕我眼下哪裏有興趣。這幾日忙活的夠嗆,大哥日日催我籌軍餉,這是要咱們把壓箱底的銀子都搬出來啊。”


    “到了這地步,也隻能如此了。否則日後錦州破了城,你便是有銀子也沒腦袋花了。”袁氏生來是個機敏的性子,看人看事眼光都極準,早些年沒出嫁的時候,袁家的生意有不少便是她在打理,向來是井井有條。是以,蘇之勁遇到什麽難開解的,也愛與她商議。也正因此,夫妻倆這些年,蘇之勁的房裏人雖是越來越多,袁氏也不是當真與她們計較的。


    那些個都是玩物,玩物和妻子於蘇之勁眼裏全然是兩回事。


    “聽你的聽你的,這一遭咱就當一回散財童子。”蘇之勁無奈道,“隻嫂子那邊,過幾日你還得去說說的,大哥至今沒給太子殿下一個答複,時間久了,隻怕太子那裏要不高興了。”


    “你且放心,我是知道的。”袁氏淡淡說著,突然道,“今天我身子不大爽利,你且去紅袖那兒歇著吧。”


    蘇之勁尚且在想著白日裏的公事,聽袁氏這般說,也沒在意,便點了點頭。


    鶯鶯聽聞生的是女兒,心下已是涼了一半,待聽聞蘇之勁回了家竟是直接去了袁氏屋裏,更是麵如死灰,全然不知如何是好,隻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流淚。生這個孩子直要了她半條命,若是袁氏心再狠一回,要去母留子,那她此番費盡心機又有什麽用處?是以她雖是累極,竟是硬撐著不睡的叫了青梅來商議。


    青梅亦是恨得牙癢癢,本以為借著鶯鶯生產這事,驚動了蘇之勁,正巧可以將早上玉盤的事好好說道說道,誰成想,蘇之勁竟對這個女兒不在乎到這種地步,連看沒都沒看一眼,便去紅袖屋裏歇下了。


    “且慢慢走著瞧,總會叫袁氏露出尾巴來的。”青梅狠狠道,“你也養好了身子才是,討好男人嘛,還得靠著這張臉!”


    蘇家便帶著這滿院子額煩心事兒過了兩個月,眼瞧著便到了七月。蘇之合是心疼女兒的,太子的婚事他始終沒點頭,隻推說是大喪期間,未能在家守孝,已是不對,女兒尚且年幼,還是待喪期滿了再說。


    因了在喪期,黃妍的婚禮,蘇芷晴並未能參加,隻聽聞那是錦州城頭一回熱鬧起來,嫁妝東湊西湊,也是足了二十抬,自黃家一路往葉家去,浩浩蕩蕩,雖沒有十裏紅妝,在這偏僻地方也是不易了。更重要的是,這是太子黨自紮根錦州後的第一件喜事,便是太子也重視的很,還親自做了回主婚人,也算足了黃家和葉家的麵子。


    喜事過後,便是乞巧節,臨著節前兩日,已成新婦的黃妍卻是登門拜訪。


    天氣正熱,黃妍進屋時,額上已沁出不少汗來。但見她穿了件紅色薄衫,湖藍的襦裙,頭上盤著朝雲鬢,戴了朵時令的薔薇花,當真是新嫁娘的鮮亮模樣。


    “這眼瞧著妍兒就成大人模樣了。”黃氏是極喜愛這個侄女的,見她這幅模樣,很是唏噓。


    “好啊,姑姑這是笑話我老了,且不必多那麽幾日囂張,說不得什麽時候芷晴便也要嫁人了。”


    蘇芷晴嗔怪道,“妍兒姐姐又胡說,我這眼瞧著才剛到十四歲,還小著呢。”


    黃妍聽聞,隻掩嘴笑道,“我這可不是空口白話,今日來,是給你們拿帖子的。因占了蘇家的院子,太子和太子妃一直很是歉疚,過幾日便是乞巧,太子妃便在行宮裏辦了個賞花宴,請了各家的姑娘小姐們,特意叫我捎了帖子來,芷晴和二房的如絮都是在上頭的。”


    黃妍本是好意,誰承想,這一開口,蘇芷晴與黃氏的眼神卻俱是一暗。


    “看來是拖無可拖了。”蘇芷晴率先感歎道,“表姐可知,我是不願嫁給太子的。我倒是羨慕你的,有個門當戶對,又或者門第差些的,都是無所謂。我不求榮華富貴,但求能白頭到老。”


    這話一說,黃妍才知道自己相岔了。她本也是不喜攀附富貴的性子,隻在葉家這幾日,身邊人都在議論太子欲與蘇家結親的事,口氣裏滿滿都是羨慕讚歎,連帶著她也跟著覺得這是莫大的好事,“妹妹若是不願,也不必這麽悲觀,聽聞這次太子妃是有意要大辦,此番到錦州,但凡有些個軍功的家裏有年紀恰好的女兒都是到了場的。”


    “若是如此,便說明太子殿下尚且在猶豫?”黃氏聽黃妍這般說,漸漸又生了一絲希望,隻怕是需要拉攏的人家也是不少,太子亦是不知如何取舍,才借太子妃觀察一二吧。若當真如此,芷晴,你倒是可以一試。”


    蘇芷晴亦是考慮到這一點,道,“姐姐可知太子和太子妃的性子喜好?”


    黃妍也立刻反應過來,“我與林家九娘子極要好,想太子妃的性子,她是清楚的,可去問她。至於太子那,恐怕就難一些,我再想些辦法。”


    太子妃的這場乞巧節,錦州城內的人人都知其後的深意,尤其是幾個大家族,受邀的女子眾多,更是擺足了架勢。


    蘇之勁借機趁著置辦軍糧的空擋,還從南方置辦了幾樣上好的絲綢,小賺了一筆。餘下的一些料子,便被他分了兩份,給了蘇如絮和蘇芷晴各一份。


    “不必用那些華貴的料子,也不裁紙新衣裳,我本就還在孝期,合該穿的樸素點。”蘇芷晴吩咐素月道。


    而二房則是卯足了勁,光是衣裳便裁了三件,都是選了料子叫裁縫日夜趕製,三日便都做了出來。


    蘇如絮喜綠,最後還是選了件草綠的衫子,外頭罩了月白色的煙隴紗,下頭是同色的十二幅的瀟湘裙子,愈發顯得如那堤邊翠柳,隨風依依。


    蘇芷晴向來喜黃,然則這一回卻是用了件半舊的暗紫衫子,墨藍襦裙,頭發隨便梳了個斜鬢,隻攢了一根珠釵,顯得沒精打采的。


    二人站在一處,便格外顯得蘇如絮意氣風發來。


    蘇家人一齊送二人上了車,趙氏譏諷道,“好歹是去參加太子妃的宴請,穿得那般寒酸,不知該惹人如何譏笑了呢。”


    黃氏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如今正是用錢的時候,白白花銀子置辦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倒不如幫著三房多置辦些糧草。”說罷,她也不理會,徑直回了自家屋,氣的趙氏直跳腳。


    原來的蘇府,如今的太子行宮,自是比過去氣派了許多。


    太子帶著太子妃出逃時,自是沒法帶仆從的,但林葉兩家逃出來的時候,卻是把身邊用慣了的都帶來了。


    及至到了錦州,家比平素裏小了很多,那些個用不著的,便統統都送進了太子行宮,尤其林家還是太子妃的娘家,自是送了不少人過來。蘇芷晴及至入內,發現來往宮人,俱是些生麵孔,蘇家原來的那些個丫鬟婆子,都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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