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貓特性,眼神自然是特別好,夜色再黑,也絲毫阻擋不了這泛著幽幽綠光眼神帶著欣喜、帶著激動、帶著重生之後對蒼天虔誠,小姑娘雙手摁住胸口靠近了水麵,臉幾乎就要貼上去。


    她很仔細看著,欣賞著這屬於她容貌。


    彎彎柳葉眉斜斜上挑了去,仿佛經過精心修飾一般好看,不算很大杏核眸子由於泛著幽幽光芒而顯得分外有神,挺直鼻梁,小巧鼻頭因為驚悚導致呼吸有些紊亂而使得鼻翼微微扇動著,這模樣便略微給整張臉增添了一絲嬌俏和調皮神色,小巧而嘴角略微上翹小櫻唇,此時緊緊抿著,水中倒影,便是如此生動,一張巴掌大小臉,帶著好奇,帶著驚訝,帶著調皮。


    盯著水中自己,很久很久之後,小姑娘站起身,環顧了四周。


    “皇宮,不能回去,如果回去了,女王奶奶會把我拆皮扒骨研究。”小姑娘抬手抱著胳膊,不知道是因為想著這六十年來,毒仙兒對她非人虐待,還是因為這半夜山風很冷,而她隻是穿著單薄純白色紗裙而導致渾身發抖。


    “要不,我就出山?好像聽奶奶和山妖們說,一旦把我修煉成人之後,她們就帶著我下山去,山下有好多好玩,還有好多好吃,綾羅綢緞應有有,還有好多漂亮帥哥,對,下山,吃好吃,看帥哥。”小姑娘說完,輕盈身子一躍,便向著山下狂奔而去。


    這奔跑姿勢,還真是優美絕倫。


    小姑娘原本就是貓兒玲瓏,純白色波斯貓品種,隻不過,咱們眼睛兩隻都是帶著點兒幽幽綠光黑色,而不是純種一隻眼睛藍色一隻眼睛綠色波斯貓。


    這貓兒身子縱躍之間自然是美輪美奐、美不勝收,而小姑娘縱躍,因為多了特屬於人類那種婀娜身姿而讓跳躍多了靈動,美感是增添了幾分。


    一夜狂奔,這禦風大陸萬獸山終於被一道白色身影給甩了身後。


    好多人!


    太多人!


    這麽多人!


    小姑娘遠遠站角落,好奇又驚訝。


    她輕輕抬腳。腿腳不錯,很靈活。這自然多虧了毒仙兒教化,為了修煉出一隻真正玲瓏貓,毒仙兒不管這些貓兒終會不會被修練成人,她都會很用心先是將它們骨骼全部都掰斷,全身內髒都給移位,然後這些貓兒都奄奄一息之際,再給它們輸入真氣,用真氣,讓它們自己慢慢將骨骼愈合,之後再掰斷,再愈合,而內髒無數次扭曲變形中,也會自己慢慢恢複長大,接著,她是讓它們慢慢能夠自己將身體內氣息控製,這是毒仙兒仙階時候,抓來玲瓏貓研究之後得出結論,這叫做“疼痛修習”,據說這樣通過不斷刺激,能夠讓人也好動物也好,智力會不斷字疼痛中得到刺激,而增加腦細胞數輛,會讓人變聰明,動物擬人化。


    據說,這就是神仙修煉第一步,這種修煉有很好聽解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要成功,必先要苦心誌、斷身骨、累體膚等等等等。


    這這這,也不知道這是哪路神仙得出修煉總結,真是無比變態!而咱們毒仙兒因為本身就是練毒煉藥專家,所以對於怎樣能夠刺激貓兒們智力,讓她們能夠速擬人化,是有自己獨特一套,這一套,自然比那神仙變態,為變態絕倫,堪稱變態中極品。


    不過,縱觀毒仙兒這三百多年來修煉成績來看,確實是有成效,貓兒們經過將自己身體不停愈合,不停自我修複,又將毒仙兒仙人真氣不停身體遊走,滲入,吸收之後,它們確實一隻隻都幾欲成為神貓,身輕如燕,動作敏捷,聽得懂任何人話,擬人化程度簡直是百分之九十九,差那一點,自然就是沒有成人型。


    而終,沒有成人型,便會被毒仙兒給一掌拍死,埋了,或者直接一顆藥丸,毒死了。這一切,怪都怪毒仙兒太著急,如果曾經那些貓兒再經過一些時日,也許真會有驚喜出現。


    毒仙兒心氣急躁,導致了時常夢魘,這不,此時她現還夢魘,夢魘自己被萬貓圍攻,一隻隻貓兒都來索命,她揮舞著手臂,寬大紅色帳幔中翻滾,她太著急,所以沒有看到現身輕如燕,眉眼俊俏小姑娘,正一臉純真站禦風大陸,天燕國京城大街上。


    小姑娘現,正抬腳,輕輕跨出一步。


    “咕嚕嚕”,聲音貌似好大啊!


    這回,這聲音,既不是喝湯藥聲音也不是滾下山坡聲音,而是咱們小貓兒肚子餓了。


    “哇,好香。”小姑娘順著香味,腳步不由自主便慢慢走了過去。


    這是深冬季節,又是四季分明禦風大陸,所以大街上人們都開始穿起了厚厚棉袍,很多人都因為早起出門原因,都已經戴上了皮帽子,護耳罩,他們雙手攏袖子裏,縮著脖子……


    擦肩而過人們紛紛側目。


    這小姑娘,倒是生眉清目秀甚是好看,隻是這麽大冷天,小姑娘卻隻是穿著薄薄白色紗裙,這紗裙雖然看著質地不出錯,不過卻是已經灰蒙蒙了,紗裙不知道勾了哪裏,還有兩處破洞,貌似紗裙上還有些微綠色,該是那些草木漿汁不小心蹭上吧。


    原本,她是十分愛幹淨,這六十年來,毒仙兒對她傾注了很多精力和時間,她從剛開始被毒仙兒看不上眼,隨便折斷腿腳,擰了身子扔牆角,到她借助自己求生本能爬出柴房,到後來,毒仙兒對她獨特忍耐力和十分好骨骼發育都十分重視,誓要將她修煉成人之後,她生活起居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


    她有十個母性山妖是專門負責洗澡和梳毛,她有十個男性山妖是專門負責抬著她曬太陽,她有十個男女混合山妖是專門給講故事,禦風大陸上下五千年世事變遷,她能倒背如流,她還有十個男女混合山妖是給她準備食物,她食物,都必須由奶奶親手操辦,雖然那些食物都是各種奇毒,吃一頓飯能讓她死三回活三回,但是,她還是被山妖們和眾獸兒們羨慕,女王親手煮飯給她吃啊!


    每次吃飯,看著獸兒們羨慕嫉妒恨目光,小貓兒就想大吼一聲:你們妹啊,你們來吃,都給你們吃,好吃著呢,吃完了,你五髒六腑會扭曲變形,腸子還會打結,你胃會跑到嘴裏,你肝會跑到肛門,你膽會環遊你身體一圈,來個體內一日遊呢,你們要不來試試,別用這種羨慕嫉妒恨目光看著姐,姐很想死啊,有木有?


    不過,好死不如賴活著!一隻貓兒能活六十年,對玲瓏貓來說,越來越覺得,活著,是大樂趣。


    因為有很多獸獸伺候,小貓兒永遠是幹淨又潔白,除了女王抓著她單獨煉藥房喂藥時候,每次那個時候出來,小貓兒肯定渾身都是藥渣子,偶爾還會斷手斷腳……


    而現,那香味兒,已經讓貓兒完全忽略了她身上灰塵和衣裳破亂,直接循著那香味兒而去。


    多久了,多久沒有吃到包子了,好像有六十年了吧!


    小貓兒記得那時候,她還是一隻出生隻有一個半月小貓兒時候,那天,她啃著一個肉包,她是包子鋪老板養貓,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然後故事都是山裏了。


    如今,六十年了,美味啊~


    “汪汪,汪汪”兩聲狗叫。


    接著


    “咻”一聲,白色閃過,眾人隻覺得眼前飄過一大片雪花一般,再回頭便隻看見一團白色疾馳而去。


    貓,怕狗!


    “汪汪~”包子鋪門口,本就隻是隨意拴著高大藏獒隻稍微用了一下力,便掙斷了繩子。


    街道中間,眾人隻覺得眼前又是一黑,再抬頭轉身,便看見那高大藏獒朝著白色消失地方狂奔而去。


    “體型這麽大,竟然速度這麽,不愧是京中一寶啊!”有人感慨。


    “哎,老王,這藏獒不是特別聽話嗎?今天怎麽回事啊!”有人轉頭問傻愣愣包子鋪老板。


    這是京中老字號,已經有上百年曆史包子鋪了,受過三代帝王嘉獎了。


    這藏獒,據說還是禦賜呢,老王包子鋪一年前來了當今皇帝,皇帝微服私訪,皇帝吃了老王包子鋪包子,高興啊,讚不絕口啊,於是留下了他寶貝——藏獒,作為對包子鋪高賞賜。


    於是,從那天起,老王包子鋪門口就拴著這隻藏獒了,說是栓著,其實就是假假把繩子輕輕、鬆鬆垮垮套它脖子上麵,繩子那一頭,都幾乎就是掛正一根鐵絲上麵,做個樣子,省別人看著狗沒栓害怕。


    而據說,這栓狗,也還是請示過皇帝,得到皇帝點頭之後,才做。


    焉知,這包子鋪老王每日用一百個上好純黑山豬肉做好皮薄餡足包子喂養禦賜金狗,他是那坑爹皇帝處理不掉貨。


    這禦風大陸,自從三百年前開始,貓數量就慢慢減少,而直到六十年前一天,包子鋪老板好不容易花了重金托人從波斯國弄來一隻白貓悄然失蹤之後,這個禦風大陸天燕國便再也沒有了貓,貓沒有了,耗子便猖狂了,眼看著耗子越來越多,就連皇宮都到處耗子亂竄了,耗子嚇著了太後,驚著了皇後,嚇暈了貴妃,後宮一片混亂。


    皇帝怒了,大臣急了,百姓嚇傻了。


    可是,再急,再怒也沒有用,這貓,就是沒有了,你就是叫人變也變不出來了。


    無奈之下,也不知道是哪個聰明過頭,突然一拍大腿:“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那是因為有貓才多管閑事,現沒有貓了,那就是順理應當了”。


    於是,皇帝下旨:狗拿耗子!


    皇帝還搬下聖旨:禦風大陸,狗為大,不得殺之,虐之!


    於是,一場變革開始了,都說物依稀為貴,切不說,這狗到底是不是真會聽話拿耗子,這狗一旦變成了搶手貨,它就不再是狗了,而是權力啊、富貴啊、身份象征了。而且,因為狗而引起攻擊、殺戮等等現象也開始如燎原之火,生生不息,一點就著了。


    六十年來,皇帝下令不讓殺狗,隻是不讓人殺自己家狗,沒有說不讓狗被人下毒、沉河、亂棍打死等等。這一下,能讓很多人用狗來做文章了。找你茬還不簡單,把你家狗算計了,再去禦前告狀,參你一本,參你個違抗聖旨藐視帝王之罪,看你還能不能脖子上頂著腦袋回家去……


    於是,正因為有了皇帝高度重視,這六十年之後,活著狗卻所剩無幾了,切不說現這天燕國還是滿皇宮耗子,小太監們也都已經練就了一身抓耗子本領,現天燕,擁有狗,就又成了一種驕傲,一種身份象征了。


    如今,隻有富貴之家,皇宮大院,才能看見幾條狗,金貴猶如帝皇。


    而正因為天燕這條尊狗令。


    一年半之前,邊遠夷族進貢朝廷藏獒一隻,以示對禦風大陸朝廷友好。


    不過,人家夷族人是友好,貌似這藏獒不太友好。這藏獒一進皇宮,第二天便咬了太後金毛貴婦,強奸了皇後泰迪,欺負了貴妃小京巴。


    看著三天兩頭哭哭啼啼後宮們,皇帝腦袋大了,這是夷番進貢狗啊,不能輕易虐了它啊!打不得,罵不得,輕易不能關柴房。


    這,可真是讓人著急啊!


    想了好多天,想破了腦袋,皇帝心煩意亂,拎著狗鏈子上了大街。


    大街上,皇帝肚子餓了,吃了包子,還留下了狗。


    皇帝美其名曰,那是京城有名氣包子鋪,那裏肉多還十分鮮,絕對適合養藏獒。


    而此時,這藏獒追著小白影子一路狂奔而去。


    眾人便也小跑著追了過去。


    “咦”


    所有人張嘴,驚訝出聲。


    他們驚訝,那小姑娘是怎麽爬上那麽高又那麽光滑樹枝上麵去,他們貌似隻看到白影一竄,她便上去了,這若非有輕功,也不一定能夠那麽速又迅速爬那麽高……


    那樹,太高了,好像有……幾百年曆史了,樹枝,就河上麵倒垂著,纖細而晃晃悠悠。


    “汪汪,汪汪”藏獒不敢上樹,它也上不了樹,隻能下麵齜牙嗷嗷叫。


    “走開,走開,壞狗。”小姑娘小聲喊叫,心中是悲鳴:天哪,這什麽狗啊,這麽大?比山妖還要大,都像奶奶身邊獅子王阿力了。


    “這狗雖然凶悍,但是平日裏很溫順啊!今兒這是怎麽了?”


    “這姑娘看著不像是個壞人啊,好像她也沒有偷包子啊,這狗怎麽了?”


    各種議論紛紛。


    “哎,姑娘,小心,那樹枝……”


    “啪”


    “啊~喵嗚,喵嗚”一聲尖叫。


    提醒人還沒有說完,眾人便又看到一團白影。


    這一次,白影不是閃走,而是“噗通”一聲,掉入了湍急護城河裏,雖然護城河已經結冰,但是這個深冬並沒有前些年那麽冷,小姑娘身子雖然輕盈,但是那樹實是太高了,這重重摔落,便將冰窟窿砸了一個大口子,白色身子,掉進了冰冷刺骨水裏。


    意識消失之前,小姑娘水中,看著水麵外麵藍天,幽幽一聲哀歎:哎,這剛成人啊!哎,忘了自己已經是人了啊!樹枝再也承受不起人重量了!


    鬥轉星移,天空瞬間飄起了雪花。


    一個陌生,看著根本不是本地人姑娘掉河裏了。沒人救。


    一個衣裳單薄,很可憐小姑娘,被藏獒追著爬樹上,之後掉河裏了。


    一個小姑娘,掉河裏淹死了,屍體都沒有人打撈,這冰天雪地。


    一個小姑娘,掉河裏淹死了,她掉下去時候,我聽到一聲“喵嗚”,這是什麽喊聲,挺好聽。


    “喵嗚,是哪國語言啊?”


    小姑娘掉河裏事情,成了這個京城裏,人們接下來幾天,欣賞雪景同時一些談資和一點兒感歎,以及接下來很久時間,年輕人都研究這“喵嗚”是什麽話語。


    隻有那靠牆邊曬太陽八十多歲老人,幽幽一聲歎息:“喵嗚……六十年了,一個小姑娘,怎麽會貓叫啊,聽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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