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得胃疼,於薇這樣想著,不是心疼,是胃疼。


    餓著餓著就不餓了,於薇對自己說,凡事都要有個習慣過程。


    順便暗暗記下何汝穆讓她胃疼這第三筆帳。


    心想如果再有一次,她就要衝過去找周雨惜,即使何汝穆會攔著,會凶怒,會踩到他老虎尾巴,她也必須去,一定要親手拔掉這個毒瘤。


    於薇回公司正式任職事,沒有同何汝穆說,女人嘛,多少會使點小性子,便幾天沒有與他聯係。


    明裏是為了重返公司而兢兢業業地看文件攏人心才沒有與他聯係,暗裏其實就是用行動表示那股子檸檬香令她不爽了。


    可惜是,於薇不聯係何汝穆,何汝穆也沒有聯係她。


    於薇隻感覺胃疼了,便加廢寢忘食工作,順便籌劃一下何汝穆提出建議,假撞車以引黑手上鉤事。


    而於薇回公司工作,高興人莫過於周陽,心煩人莫過於於彤。


    於彤讓周陽向於薇請假,陪她去複查身體。


    去醫院路上,卻連續碰到紅燈,走走停停,平素裏驅車隻需要半小時路,今天已經開了一個小時,仍舊沒到,於彤壓抑情緒,連續忍了幾天,終於爆發。


    “靠邊停車。”於彤倏地開口,一張婉麗清秀臉,有無法掩飾地悲戚。


    但凡不去公司日子裏,於彤便不會上妝,俏眸便會與於薇出奇地相似。


    周陽停下車,側目望著本該眼若點漆此時卻無神無采於彤,若有似無地歎息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她腦袋,溫笑道:“怎麽了?”


    於彤皺眉,偏頭躲過,把腦袋上手甩開,不耐煩地反問他,“周陽,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


    那天於薇說話,這幾日頻繁地重現她耳邊——你是不是永遠都這麽不清不楚過日子?於彤你現不是十八歲小女孩!


    她不傻,她能聽出於薇話裏有話,隻是長久以來習慣信任周陽了,從未想過周陽會欺她,瞞她而已。


    周陽收回手,無力地往後重重一靠,按開車窗,偏頭看向窗外川流不息地行車,單留給於彤一個後腦勺。


    秋風吹向車內,涼卻了兩人之間溫度。


    於彤也按開了車窗,沉默地望向窗外街邊店鋪。


    兩個人情緒都不太好。


    許久,周陽才轉過頭來,籲出一口氣,牽起於彤放腿上手。


    於彤掙開,周陽再次握緊,後握著於彤手,放自己腿上。


    於彤扭過頭來,雙眼猩紅,眼裏淚光盈動,“你現對於薇究竟是還有愛,還是隻單純是愧疚?”眼一眨,忍不住地掉下淚來。


    周陽抬手,用指腹溫柔地擦拭著她淚頰,歎道:“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隻有內疚。”


    於彤搖頭,胡亂地擦著眼睛,“那她那天說話是什麽意思?周陽,於薇聰明,我也不笨,我知道她不是無緣無故說出那番話。”


    周陽指尖一頓,慢聲道:“於薇懷疑是我找人撞你。”


    於彤猛地抬頭,“什麽?”


    周陽苦笑著反問:“你也不信我?”


    一陣靜謐後,於彤搖了頭,“我信你。”


    四目對視著,於彤眼裏有堅定,也有掩不住難過,周陽突然不忍看到她這般模樣。


    孩子意外,使於彤脆弱了許多。


    周陽輕道:“走嗎?預約時間要到了。”


    “嗯,”於彤擦幹淚,聲音幹澀地說:“周陽,別讓我失望,也別讓我再招多恨了。”


    周陽點頭,“我會和她解釋清楚。”


    **


    梁芊芮受到了何正威正麵支持,便也不顧何汝穆冷漠態度,再次約他出去,以添置房用具名義。


    何汝穆幾日未受到於薇騷擾,卻受到何正威側麵威脅,梁芊芮約他時候,剛好有時間,又為了緩和跟何正威緊張關係,便應了。


    “去看看落地燈吧?”梁芊芮下車後問何汝穆,“過幾天我爺爺可能要去看房。”


    何汝穆點頭,“隨意。”左右他不會入住房,裏麵東西自然也不會用,當然是隨意。


    天氣越來越涼,梁芊芮穿得少,走幾步跟上何汝穆,順勢挽住他胳膊汲取溫度,狀似這動作十分平常,“何叔叔前些天給我打過電話,說你練過散打?”


    何汝穆卻突然腳步一停,垂頭看著她手漫不經心地說:“芊芮,三個月時間很就到了,所以你好處理婚約事,如果你處理不了,我會替你處理。”


    梁芊芮身體一僵,從他臂彎中抽出手,眉目淡了很多,“我知道。”


    “那就好。”何汝穆繼續抬腳大步向家具城走去。


    梁芊芮原地望著他一貫清冷背影良久,才又跟了上去。


    似乎高估了自己同時,低估了何汝穆,梁芊芮不曾想到無論她做什麽,何汝穆都對她拒絕這麽堅定。


    距離三個月假扮情侶期限還有一個星期,而距離舉行婚禮日子還有一個月。


    梁芊芮默默下定決心,是時候讓她爺爺親自助她讓這樁婚事順利完成了。


    林飛揚電話打來時候,兩人正看落地燈,導購小姐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梁芊芮買下上落地燈。


    何汝穆去付款,邊接起林飛揚電話。


    林飛揚大嗓門簡直都要破聲了,“何少,小薇薇現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了?”何汝穆將卡和票子一齊遞給收銀員,“已經結婚了,還這麽關心於薇?”


    “我這是關心朋友好嗎!”林飛揚高聲說,“不是說於薇被車撞了?你不知道?!”


    何汝穆按密碼手一頓,心跳漏了一拍,爾後想起應是假,便不疾不徐地說,“之前不就和你說過,她被車撞了該找122或者12,而不是我。”但是,林飛揚還蜜月期,國外旅遊……這麽遠都能聽說於薇被車撞消息?


    何汝穆轉身坐到旁邊休息沙發上,若有所思地敲著手指,笑著問:“和子瑩玩得怎麽樣?”


    “這個時間你還有心思問我這個?”林飛揚怪叫,“我聽說於薇被撞得都飛了出去,現還不知道怎麽樣,電話也打不通,你現有沒有時間啊,你去看看她吧?”


    “你聽誰說?”何汝穆冷不防沉聲問他。


    林飛揚被問得一愣,沉默了好幾秒,才又火速地說:“國內朋友啊,西架橋那發生重大交通事故,他現場,拍了照片發給我,我看裏麵有於薇,才來問你。”


    何汝穆有一絲鬆動,又想可能是於薇想要效果逼真些,隨即冷靜道:“她爸她妹妹都,自然會有人去看她,你擔心什麽。”


    林飛揚立馬就火了,“我說何少,您不是真對於薇沒感情吧?有你這麽心狠人嗎?於薇現可能插得渾身是管子躺醫院裏呢!”


    何汝穆抿著唇,避而未答,沒有說話。


    林飛揚乘勝追擊,又問他,“你能給我個準話不,你究竟看沒看上於薇?你是準備一輩子守著雨惜姐,還是順著你爸意思娶梁芊芮?”


    梁芊芮這時從對麵走了過來。


    何汝穆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她徐緩地說:“聽著好像我很濫情一樣。”


    “別轉移話題,”林飛揚氣急敗壞地喊道,“我要聽你一句實話。”


    何汝穆突然想起萊安時,林飛揚打電話過來提醒他有時間多和梁芊芮聊聊事……這個失神隻須臾間,何汝穆便給了林飛揚斬釘截鐵回答,“沒有看上她。”


    “那你對於薇那麽特別?!”


    “於薇她爸那有吸引我東西,有於薇關係,向於仕亨索要容易一些。”何汝穆半笑不笑地說。


    林飛揚聽著何汝穆對於薇表態,都替她心疼。


    “流氓土匪!無恥敗類!活該你一輩子找不著老婆!”林飛揚恨聲罵著,重重地掛了電話。


    梁芊芮正踅步收銀台旁,何汝穆放下電話後眼梢浮現出了片刻不安,沉吟了許久,方才漫步走到梁芊芮身邊,挑眉問:“還要買什麽?”


    梁芊芮悠然道:“隨便看看吧。”


    林飛揚掛了電話後,推開窗舉目遠眺著海邊躺躺椅上看書尤子瑩,心潮起伏,每被迫背叛何汝穆一次,便內疚一分,以前不覺什麽,現常常會懷疑能不能作孽到他以後娃身上,唉。


    但還是給何正威去了電話,“何伯父。”


    “他說什麽?”何正威談吐依舊威嚴沉重,莫名隔著電話都能令林飛揚感覺到那股戾氣。


    林飛揚笑臉相迎著,“何少說對於薇沒感覺,我一會兒把電話錄音發給您。”


    何正威放下心,但仍舊沉著嗓子道:“立即發給我。”


    林飛揚將錄音發給何正威後,還是耐不住擔憂地又給何汝穆發了個短信過去,


    於薇被撞事是何正威告訴他,林飛揚直覺這應該不會是假,是當真擔心,比某人可知道心疼人多了。


    **


    陪梁芊芮又買了幾件小東西,晚上一起吃了飯,紳士風度做足,後將梁芊芮送回家後,何汝穆方才回了公寓。


    推開門,莫名覺著公寓很是冷清。


    門外燈火輝煌,門裏昏天黑地。點開客廳亮燈,空曠寂靜。


    於薇說他家顏色太過簡潔,不是白色,便是黑色,沒有半分家感覺。


    現下瞧著,這話倒是不假,連他都覺著沒有家感覺了。


    沐浴後,喝了杯咖啡,將今明兩天工作處理好後,經過客廳正欲煮夜宵吃時,腳步忽然一止,轉了方向,走向於薇曾住過客房。


    客房裏屬於於薇東西全部都空了,家政阿姨清理得異常幹淨,每一寸都沒有了曾住過人痕跡。


    隻穿著睡袍,腰間係帶鬆鬆垮垮地打著鬆節,半露著胸膛,喝著果汁兒何汝穆,倚著客房門,神色逐漸變得複雜。


    於薇……


    自那一晚她跑來後,四天沒見了吧……


    歎了口氣,何汝穆轉身走向衣帽間,還是換了套衣服,拿出鑰匙,出門。


    邊啟動座駕,邊給石立撥電話不容置喙地下達命令,“查於薇現哪個醫院,現。”


    半小時後,何汝穆站到了於薇加護病房門外,俊臉陰冷。


    石立方才也說,於薇是西架橋發生重大交通事故時出事,不是假。


    加護病房裏關著燈,隻有各儀器光亮,於薇正闔眼沉睡中,暗光下顯得氣色似乎並不太好。


    病房外有值班護士,但已打好招呼,何汝穆門口目不轉睛凝視了許久,還是推開門悄聲走了進去。


    站到於薇床邊,何汝穆終於緩緩地鬆了口氣。方才約是儀器表反射光原因,顯得她麵上青紫交加。


    此時近距離端視,氣色尚好。


    於薇一隻胳膊放被子外,何汝穆輕碰了一下她手背,冰涼,動作輕緩地將她胳膊放進被裏,為她掖了掖被角。


    視線逐漸上移,停於薇宛如血色紅唇上,想起了什麽,忽而一笑。


    但就何汝穆半明半暗視線盯放於薇唇上時,於薇猛地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著,從容不迫泰然自若何汝穆,突然發愣了片刻。


    須臾後,恢複淡定,“沒被撞死,命很大。”


    於薇雙眸黑暗中極其清澈有神,麵上逐漸浮現出得意揶揄笑容。


    何汝穆穿得是一身黑色運動服,並且頭戴著衛衣帽子,像極了要做壞事兒前偷偷來瞧一眼親人劫匪。


    於薇忍著笑,淡道:“我命一直都很大。”


    何汝穆將帽子摘了,坐到她床邊,徐徐問她,“撞哪了,不是要當我幹女兒麽,要幫你找到肇事者嗎?”


    於薇:“……”


    於薇“呸”了一聲,慢慢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差輩了好麽?”於薇興致勃勃地問他,“你是來看我吧?”


    何汝穆漠然嘲道:“我記得我說是讓你放風說你被撞了,不是讓你去真撞吧,今天出門沒帶腦袋?”


    於薇不搭腔,隻笑著,“你這是關心我呢吧?還不承認?”


    “林飛揚叫我來。”何汝穆淡道,“你還欠我蓮花碗錢,想著還是來看一眼你死沒死比較好。”


    於薇嘖嘖嘖搖頭,“那你怎麽不正大光明來,打扮成這樣?”


    何汝穆噤聲未答。


    於薇樂了,突然掀開被子,跪到了何汝穆麵前,歪頭看著近咫尺人,心想,他要是對我沒感覺,我於薇都愧當女人了。


    “喂,何汝穆,你喜歡我吧?”


    何汝穆突然蹙起了眉,眼看著生龍活虎人,冷道:“你沒被撞?”


    於薇嗬嗬笑,“不是你讓我假裝被撞嗎?我就是扮得真實點兒啊,你看你都上鉤了,陷害我們家人還能不上……”


    於薇話沒說完,何汝穆突地站起了身,咬著後槽牙說:“你繼續扮吧,我走了。”


    於薇重窩到被子裏,望著何汝穆氣急敗壞背影,也沒挽留,笑靨滿麵地點頭,“走吧走吧,再見,不用太擔心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們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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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章沒虐小薇薇,所以也不虐穆穆嗷嗷嗷~


    於薇很愛翻舊賬,於是沒事兒想起點曾經什麽事兒,就沒完沒了問何汝穆問題。


    比如何汝穆曾經令她心驚膽戰患得患失那一段往事。


    於薇坐到他身邊跟他一起看電視,漫不經心地問他:“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林飛揚婚禮前,你不讓我那麽穿,特意讓我去樓上換運動服,是怕被別男人看到吧??”


    何汝穆沉默不答,自顧自地看著球賽。


    “其實我往你辦公室送花時候,你挺開心挺得意吧?”


    何汝穆漠然道:“是很想掐死你。”


    於薇:“……”


    於薇閑來無事又問何汝穆,“你我親你哪一次對我有感覺啊?”


    何汝穆不疾不徐地回道:“你問是哪裏有感覺,上麵,還是下麵?”


    於薇一陣黑線,“那你那時候身上為什麽總有周雨惜特有檸檬味兒?”


    “唔,她家隻有檸檬味果汁。”何汝穆淡道,“明天記得讓阿姨把冰箱裏果汁味兒多添加幾種,不要葡萄味兒,有酒味兒。”


    這是誤會多少事兒啊?


    於薇又試探地問:“……那你為什麽抱她上樓?”


    何汝穆瞥了她一眼,未答。


    待於薇再問時候……我們親愛偉大作者迷塗君同誌,阻止了噗哈哈哈


    答了還怎麽虐……!哦也。


    晚上八點整還有一,今天第二,嘎嘎。


    都問我什麽時候虐何少是麽?


    目測沒幾章就開始了,所以你們多多撒花,我就多多雙,每字數多點,反虐日子就來了。


    也有人說我進展慢是嗎?


    因為這文寫就是女追男過程,而我本人也比較喜歡感情日久生情類,如果於薇那麽好追何汝穆,直接短篇就可以了嘎嘎,而且我也不喜歡男女感情是莫名其妙來,又莫名其妙跑到了床上發生船戲什麽……好牽強說。所以希望親愛們能給我足大支持,讓我把他們感情寫清楚,寫好了,寫得你們感動了,心疼了,這樣我才認為我這個作者做合格了,不讓你們失望……喵~~


    還有我知道你們很介意何少腰上那把袖珍小雨傘,那玩意兒是用來虐他,嘿嘿嘿,所以不用覺著心煩~


    後說一聲虐何少前,周雨惜會出場,嗯嗯!!不要忘了撒花嚶嚶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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