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我,不要離開兩米以上。”李漁溫和的聲音在傅明暉身畔響起。


    見傅明暉愣怔,又笑了笑說,“放心吧,你現在還是普通的公民,主公不會放任你有危險,這是我們的紀律。我和建輝就是安排來保護你的,無論如何不會讓你出事。”


    傅明暉下意識撫撫脖子。


    不僅是剛才無法呼吸的事,現在還疼得很,隻怕已經有青紫的勒痕了。


    而她在剛才光劍被破掉的那刻,麵具似乎掉了,早已是原來的模樣。


    “主公有分寸。”注意到傅明暉的小動作,李漁連忙尷尬解釋,“雖然你麵臨了一點點危險,但時機不到,他不能動。可是終究,你看,不是沒事的嗎?”


    就是說,隻要她不死,受點傷沒關係。


    傅明暉心緒複雜。


    一方麵羅昭屢次救她的命,但另一方麵,為了所謂任務,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讓她遭點小罪的。


    剛才她多害怕啊,她又不知道他在裝木偶。


    “哎喲,嘴撅得能掛醋瓶子了。”李漁揶揄了句。


    傅明暉連忙收回表情。


    她這是算編外人員吧?


    但再怎麽編外,她也是在執行任務之中,不能鬧情緒。


    而她聽話的跟著李漁,發現他帶著她和委頓的女鬼在倉庫的中心地帶連轉了三層圈圈。


    難為李漁,究竟是如何轉得這麽圓的。


    且每轉一圈,他就在不同角度,在地上放了些類似於道教法器的東西。


    她也不懂,隻記得她爸偶爾擺弄過類似的。


    重要的是感覺,她能感覺那些法器上微微閃著紅中帶金的電光,嗞啦啦的輕響,很是攝人。


    再看羅昭和張建輝,戰鬥還在繼續。


    張建輝仍然剛猛無比。


    可是對手不管是用靈魂來解釋,還是說能量,總歸散了又聚,聚了又散,無窮無盡似的。


    看樣子,他們被攻擊也不是不痛苦的。


    但魏童的命令好像是驅使他們的鞭子,宿主不叫停,他們就停不下來。


    況且他們似乎也有執念,必須完成命令才有可能實現的執念。


    “不要急,根子上解決了,這邊自然也就能解決了。”李漁還抽空對張建輝說,“也不用太用力啦,保證他們不上來瞎攪和就成。”


    盡管在這樣緊張的狀態下,他還是語氣溫和,不疾不徐。


    看起來,修道的人就應該是他這樣的啊。


    想起她爸,也是這樣的好脾氣。


    除了她和她媽之外,沒什麽能幹擾到他老人家的心思。


    對她爸來說,真正是除死無大事。


    可是他死了……


    傅明暉心中一痛,立即強迫自己收回心神,看向另一麵。


    羅昭那邊倒是舉重若輕。


    不是魏童軟弱,事實上,他真的很強。


    不單是鬼怪變出可怕的樣子嚇人,或者掐、咬,撕扯,那麽簡單粗暴的動作。


    如果那些是物理攻擊,他現在就屬於魔法攻擊。


    麵色猙獰之下,他周身泛起一陣陣的黑氣。


    那黑氣有如實質,好像從地獄伸出來的幹枯樹枝,沿著羅昭與他相觸碰的地方,伸展了出去,又刺了進去。


    羅昭的衣袖半挽著,一手還捏在魏童的脖子上,把他高舉在半空。


    傅明暉親眼看到那些黑色的枝椏浸染進羅昭的皮膚,又深深刺入。他的脖子上,手背和前臂,都在慢慢變黑。


    但正當她急著要提醒的時候,不知羅昭使用了什麽方法,又生生把那些黑氣逼退了回去。


    同時他抬步,就這麽舉著掙紮不休的魏童,直接懟到對麵的牆壁上。


    取出光劍,直接刺穿了魏童和他身後的牆壁。


    那是真的光劍,不是之前一撞就落地的假劍。


    他雖然沒有應對魔法攻擊,但他的以“物理”服人,還是很管用。


    於是魏童,孩子的外形,成年罪犯的邪惡內心,此時混合成一團汙物,好像條醜陋的蟲子,扭動不止的被釘在那裏。


    “放開我!”他尖叫。


    “人世間和你溝連的人是誰?”羅昭冷聲問。


    “我不會說的!”


    “那我也不會放的。”


    “我說了你就會放嗎?”


    “不會。”


    “啊啊啊,騙子,混蛋!有本事放開我單挑!”


    “好像單挑你就能贏似的,會輸得更慘。”羅昭哼了聲。


    魏童罵出一串汙言穢語。


    即便是成年人,嘴巴髒成這樣都令人歎為觀止,何況他頂著孩童般的外形。


    傅明暉簡直沒眼看。


    “我不說,你就不會知道那人是誰的!”魏童叫囂。


    “我自己會查出來。”羅昭的態度那麽平靜,卻又透著完全不容質疑的強硬。


    “現在你是不是很害怕?”他嘲諷地扯扯唇角。


    “因為你要被從邊界中驅離,去往你該去的地方。”


    “你不能再為所欲為,也許還會麵臨可怕的懲罰。”


    “我不相信天道,可我相信規則。不管什麽空間裏,隻要萬物運行,就一定有規則。”


    “所以你怕了嗎?”


    “但是,晚了。”


    他一句句的說著,魏童的臉已經扭曲得不能再扭曲。


    看起來凶惡,其實卻是掩藏著巨大的恐懼。


    世間最爽的事就是這樣吧:看著欺淩傷害別人的東西,恐懼萬分的等待著強大規則的懲罰。


    作惡,怎麽可能不付出代價?


    往往還是數倍百倍的代價,隻可惜作惡者在作惡的時候想不到會有這一天。


    他們當時不信,信的時候就像羅昭說的,已經晚了。


    “這叫什麽來著?”羅昭頭也沒回的問。


    李漁自動就回答,“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


    “羅昭,你不信這個對不對?你根本不信!為什麽又拿這個來嚇唬我。”魏童連虛踢的力量也沒有了,像塊破布一樣掛在牆上。


    之前的惡毒和狠辣,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果然,惡人在絕對的強大力量麵前,也不過如此。


    他們膽敢傷害的,也隻是弱小。


    慫包!


    傅明暉心生鄙視。


    “我是不信。”羅昭倒坦然,“但是,萬一我錯了呢?”


    是啊,萬一呢?


    萬一大家深信的神話中的事物,比如十殿閻羅,比如地獄苦海,若真的有呢?


    繼續安靜如雞……


    啊,羅昭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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