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他不會將我攔腰擄下馬,折斷我腰?”朱孝寧橫眼。


    朱孝旻嘴角抽了一下,一字一頓道:“姐姐,張將軍絕對不會那麽對你。”


    “就他那粗手粗腳。”朱孝寧想起他笨拙模樣,就哈哈大笑。


    “姐姐,你居然這般說,張將軍……”


    朱孝旻話未完,朱孝寧即接道:“我就找他罷。”


    “姐姐你……”朱孝旻霎時無言,不知道她是逗他呢還是耍他呢。


    “姐姐有些累了,先回了,待會兒還得派個人過去跟他說說。”


    “你讓管家去吧。”


    “嗯。”朱孝寧頷首,自她進太子府後,闔府上下均被皇上換了,隻有管家沒換。管家比其他人對太子感情深厚,因此對姐弟倆也上心,皇上放心。平日裏朱孝寧有要緊事也是吩咐他去辦,如今讓他去請張將軍好不過。


    張拓奕也積極,第二日下朝之後他便悄悄地過了小門,由著管家領到了朱孝寧跟前。


    朱孝寧正換好騎馬裝出來,一身勁裝極其合身,將身子包裹得曲線畢露,瑩白膚色與束起墨發對比鮮明,嬌美而俏麗。


    張拓奕也穿了緊身騎裝,一身藏藍,腰束玉帶,身姿挺拔,英氣逼人,與平日大有不同。不過這張臉仍舊是一副老實忠厚模樣,隻是他下巴微有青茬,看起來男人味十足。


    朱孝寧上下打量了幾眼,才淺笑道:“張將軍,孝寧手還未好全,可還是想學騎馬,就勞煩將軍了。”


    張拓奕愣了一陣才反應過來,發覺自己竟一直盯著公主看,簡直就是不知禮數,忙拱手:“公主客氣。”


    因為朱孝寧不想引人注意,便將婢女都留府上,隻跟張拓奕兩人外出,去了今天一大早管家就打好招呼馬場。


    朱孝寧挑了一匹看著很順眼很率性大馬,張拓奕也隨便挑了一匹,二人便往草場上去。


    張拓奕顯然是很興奮,可總不敢正眼看她,行為間恭謹之餘還帶些拘束。


    朱孝寧右手使不上力,張拓奕隻能先教她左手執韁繩訣竅。


    奈何朱孝寧別地方聰明,身子卻不聽她使喚,左手是用不慣,她上去坐穩之後隻是輕輕扯了下韁繩,馬就原地打起轉來,嚇得朱孝寧扔了韁繩,閉著眼睛驚叫連連。


    張拓奕以往看到都是鎮靜如鬆柏她,此刻卻被一匹馬兒嚇得驚呼不已,輕輕一笑,忙替她把住韁繩。


    朱孝寧發覺馬不再亂轉,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正見張拓奕替他勒緊了韁繩,嘴角還抿著笑。


    “喂,張拓奕,你知不知道憐香惜玉呀!看我嚇成那樣,還笑!”朱孝寧心裏一急,便喊了他本名,而不是稱呼他為張將軍。


    張拓奕麵上笑容卻越發大了,後一直笑出聲來。


    “張拓奕,你是笑我笨嗎?”


    “微臣不敢。”張拓奕放開韁繩,忙拱手認錯。


    “啊!”可是韁繩一鬆,馬兒又不規矩地動起來,朱孝寧身子一顛,生怕摔下去,尖叫一聲就朝張拓奕撲過去。


    張拓奕未防備之下,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而朱孝寧馬被她腳下一蹬,還噠噠地跑遠了。


    朱孝寧橫腰掛他馬上,手緊緊地環住他脖頸,還暗暗慶幸她逃得,否則就被那暴躁馬給扛著跑了。


    張拓奕適才還笑得異常開心,這會兒卻笑不出來了。


    因為朱孝寧抱住他脖子不夠,還一點點地挪到他馬上來了,後就側身坐了他懷裏,拍著胸脯:“那匹馬真是太可怕了,我看你這匹馬不錯,不如你這匹給我吧,你另外去找一匹。”


    可是張拓奕聞著她身上傳來少女馨香,眼前就是她小巧圓潤耳朵,那長長睫毛撲閃撲閃,閃得他心裏砰砰直跳,根本連她話也聽不清。


    “張拓奕?”朱孝寧偏過頭看他,發現他竟漲紅了臉,眼睛一直盯著她看,卻跟丟了魂似,“張拓奕?張將軍?”


    “啊?”張拓奕驚覺自己又一次逾矩,立馬舉起了手,與她分開。


    朱孝寧這會兒才發現情急之下,她竟然與他做了這般曖昧之事,可是怎麽都是她錯,訕訕地放開手,跳下馬去:“我們再去挑匹馬吧,挑匹溫順點。”


    張拓奕低頭跟上,一邊心中埋怨自己,陪她去挑馬,自己也換了一匹。


    “這是馬場裏溫順小馬,正好母馬也,我騎母馬前頭,小馬自然會跟上,這樣好。”張拓奕想起來,方才他忘了教她該怎麽挑馬,才出了差錯,挑完馬之後,他便與她說了一通注意事項,又重叮囑她該怎麽上馬,該怎麽用力。


    朱孝寧上馬倒是利落,一個翻身就上去了,張拓奕怕她傷著右手,還一旁護著,看她趕了一段才策馬追上。


    “公主慢行,慢慢地走,即使不抓韁繩,馬兒也不會發狂。”他謹慎地跟一側,隨著她速度慢慢加速,不時指正她錯誤姿勢。


    “嗯。”


    張拓奕動作雖不夠溫柔,但不失為一個好老師,教得極細心。


    隻一個下午,朱孝寧便可騎著小馬繞著馬場慢慢跑圈了。


    “張將軍,明日我和孝旻都要去圍場,你也要去罷?”


    “微臣送公主,和皇長孫去。”張拓奕脫口而出,可話說出口又怕她拒絕。


    朱孝寧未覺有異,點點頭,看了看天色:“我今晚還想繼續學騎馬,將軍可有空?”


    “有。”張拓奕沒想到他跟她獨處了一個下午,居然還有一個晚上,一顆心又咚咚咚地擂起鼓來。


    朱孝寧得了他應承便笑了:“近申時了,張將軍餓了嗎?”


    張拓奕行軍時可以幾日不吃飯,這不過才一個下午,哪裏會餓,忙答道:“微臣不餓。”


    “可是我餓了。”朱孝寧猜到他定會這般回答,神色一柔,微微還帶些撒嬌韻味,果然張拓奕一看,臉又紅了,“張將軍,你實是太容易害羞了,比姑娘家還害羞,哈哈。”


    張拓奕這會兒才發現他竟然被公主“調/戲”了,而且是赤/裸裸調/戲,偏偏對上她嘴巴就笨得跟石頭似,怎麽也撬不開。


    朱孝寧瞧他臉紅,便不再與他鬧:“我是真餓了,不過不想回太子府用膳,張將軍可知道這南京城什麽地方有鮮美食嗎?”


    張拓奕京城日子也不多,哪裏會知道,尷尬地撓了撓頭。


    “我倒是知道一處,不過比不得天香居、太白樓之流,張將軍可願意奉陪?”


    “自然願意。”


    “那便走吧。”朱孝寧將馬兒拴好,領著他出了馬場。


    張拓奕常年外打仗,京城變動又大,隨著朱孝寧繞了幾條小巷之後,竟覺得自己不識得南京城了。


    隻是夜幕降臨,街上人不多,就兩個人走這靜靜路上,氣氛安寧和諧。朱孝寧看到路邊鮮玩意時,也會調皮地跑去看看,讓張拓奕不舍得發出一點兒聲響破壞這靜好畫麵。


    他從來不知道,南京城也可以這般靜好美妙,隻因為有她。


    “就是這兒了。”朱孝寧學了一下午馬,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聞得店內飄出香味就直流口水,還吸了一下鼻子。


    張拓奕雖不餓,可是見她一副饞樣,頓覺世間美食此處。


    待得進入店中,張拓奕才發現這是一家餃子店,不過與他以往見過略有不同。


    朱孝寧尋了個靠裏位子坐下,跟老板要了兩盤餃子,張拓奕瞧她都能吃兩盤,他便跟著叫了四盤。


    可是餃子上來後,六個盤子擺了滿桌,還有一個架其他盤子上麵,張拓奕便驚得瞪大了眼:“這麽多?”


    “吃不下?吃不下還叫這麽多……”朱孝寧已熟門熟路地取了筷子碗碟開吃。


    “我聽公主叫了兩盤,我以為這家……”


    朱孝寧一聽便懂,哈哈一笑:“我平日裏也吃得不多,不過這裏餃子與別處不一樣,分外香,所以我多叫一些,卻忘了提醒張將軍。若是張將軍吃不完,可以帶回去讓霓兒嚐個鮮。”


    也隻能如此了。張拓奕點點頭。


    朱孝寧連著吃了幾個,才道:“我以往高唐縣,就愛吃那兒餃子,這家店店主即是高唐人,這味道也與那兒一模一樣。可是我總是不得閑,平日裏也不能肆無忌憚地出來吃。所以,張將軍看我吃相不好,別見怪。”


    “哪裏。”張拓奕這才知道,她並不是什麽高高上公主,而是一個普普通通姑娘,甚至與以往乞兒並無兩樣,隻是身份迫使她作出一些改變。今日,他得見她另一麵,是她本來就有一麵,這是他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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