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朱孝寧冷笑一聲,一邊捂了下鼻子,“孝寧身子不適。安達蒙王子若沒有其他的事情,就請回吧。”


    安達蒙聽她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神色一僵,他沒想到他次次都熱臉貼冷屁/股。


    朱孝寧不待他回應,起身就往自己房中去,走著走著卻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在園中吹了陣冷風,她還真要生病了,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響徹太子府的噴嚏令安達蒙都驚了一下,暗暗懷疑自己方才的揣測:她是真的身子不適,不是故意趕他?她身子窈窕,身形卻瘦弱,全然不似韃靼姑娘身強體壯。他常常聽說漢家女子柔弱,極易得病,看來她也是這樣。他以為她的心是石頭做的,身子也是鐵打的呢。安達蒙想著,兀自笑得開懷。


    “秦管家,這是我從韃靼帶來的鼻煙壺,若是公主鼻子不適,打開嗅上一陣即可。”安達蒙走到府外時,忽而從腰間取出一個琉璃色的琺琅瓶子,遞給送他出來的秦管家。


    “公主身子不爽利,怠慢了二王子。所幸二王子大人有大量,還送公主這個,隻是這個……”秦管家並未見過這東西,遲疑著接了過去,神色訝然。


    “你們或許沒見過,這也是一個外邦友人送我的,我本也不敢用,可去年的冬天我就是靠這個過來的。鼻子難受時,嗅上一嗅,神清氣爽。”安達蒙耐心解釋道。


    “那多謝。”秦管家彎身施禮。


    “秦管家不必多禮。”安達蒙抬了抬手,眯著眼笑了一陣才離去。


    秦管家接了這鼻煙壺就覺得燙手得很,公主會直接把這給扔出去吧?可這二王子擺明了要跟公主糾纏,隻怕兩人有得鬧。但是就兩人間私底下鬧鬧沒事,要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是關乎兩國邦交的事了。


    朱孝寧是真凍壞了,看看她本來白皙柔嫩的小手都被吹得紅腫了,因此她進屋就捧著玉芷呈上的薑茶,再不肯動彈。因此秦管家將鼻煙壺遞上時,一聽是安達蒙送的,她看都沒看一眼。


    秦管家默默地攏了攏自己的袖子:他所料非差。


    朱孝寧安坐了一陣,發覺秦管家還立在那裏,才伸了手:“拿來我看看,什麽玩意兒?”


    玉芊便上前取了過來。


    朱孝寧仔細觀察了一番,抽了抽鼻子:“這琺琅瓶子挺漂亮。”


    “公主,這是鼻煙壺。安達蒙王子說若是鼻子難受,嗅上一嗅就好了。”


    “是嗎?”朱孝寧從未見過這東西,好奇地打開看了看裏頭,黑乎乎的,好像有異香傳來,她便湊上去聞了聞,“阿啾!”


    玉芷正給她換了熱的薑茶遞過去,結果朱孝寧一個噴嚏將她逼出老遠,連薑茶都灑出來了,為難地看著狼狽的朱孝寧:“公主,你這是……”


    朱孝寧連忙將鼻煙壺甩開:“這裏邊有薄荷,還有麝香,無端端惹人打噴嚏,更難受了,快拿走。”


    卓嘉辭進來時,就看到朱孝寧紅著鼻子,瞪著眼,一臉嫌棄將鼻煙壺扔給玉芊:“公主這是怎的了?”


    “嘉辭哥哥。”朱孝寧忙起身,轉念一想又拿回鼻煙壺給卓嘉辭,“你看看這是什麽,那安達蒙送的,不知是不是要害我。”


    卓嘉辭也未見過這東西,驚詫不已。


    “他說是聞一聞對鼻子好,可是我一聞就打噴嚏,連魂都快給打出來了。”朱孝寧神情俏皮,看得卓嘉辭一陣晃神。


    “嘉辭哥哥?”朱孝寧被他看紅了臉,他這眼神,帶著濃鬱的寵愛,卻又讓人心慌。像對妹妹,又像對情人。


    卓嘉辭聞聲,低頭嗅了嗅,麵上卻浮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他隻是伸手將氣味揮到鼻端,並不刺激,因此不似朱孝寧毫無形象地打噴嚏:“裏邊有煙草末,還有冰片、薄荷跟麝香,確實能提神。”


    “能治鼻子?”


    “尚不知曉。”


    “麝香會不會對身子不好。”


    “隻是少量,無妨的。”卓嘉辭將鼻煙壺還給她,“安達蒙送的?”


    “嗯。”


    “你最近跟安達蒙走得很近?”


    “沒有的事,是他跟牛皮糖一樣,總愛粘上來。”


    卓嘉辭瞧著她無奈又無語的樣兒,噗嗤一笑:“既然煩他,為何不拒絕?”


    “如何拒絕?”


    卓嘉辭點點頭,是他思慮不周:若是朱孝寧跟他交惡,恐怕也有損於邦交。


    “霓兒如何了?”


    “在養傷,至少還要半個月才能好,想好全,恐怕要安安靜靜養上三五個月。”


    “這般嚴重?”朱孝寧一驚,那朱孝旻的罪過豈不是大了。


    “不全是皇長孫的錯。”卓嘉辭悉心寬慰,“她上個月遭歹徒所劫,受了驚嚇,也受了點傷,此次一嚇,全都爆發出來了。這才是主因,但是來勢洶洶,若不好好養著,恐會落下病根。”


    “劫持?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朱孝寧知道時,已是第二天。而且那時張拓奕也未多說,她自己忙得暈頭轉向不及過問,此刻卓嘉辭一提,她才想起來。


    卓嘉辭猶豫了一瞬:“隻是幾個小嘍囉,已被張將軍收拾了。”


    “真的?”朱孝寧歪了腦袋,隨即正色道,“嘉辭哥哥,不要騙我。”


    “你不如直接問張將軍罷。”卓嘉辭別過臉去,避過她探詢的目光。


    朱孝寧默不作聲地轉了轉手上的鐲子。


    “忍冬,你……”三個鈴鐺撞出了清脆的聲響,卓嘉辭盯著那奇異的花紋,又是一陣晃神。


    朱孝寧故作不著痕跡地放了袖子下來:“張將軍一般何時出門?”


    “他雙手不便,這幾日又守著霓兒,都未出去過。”


    “哦。”


    “你這是跟張將軍鬧別扭了?”


    “沒有。”朱孝寧心虛地走到窗邊,支起窗楹,瞅了瞅在窗下曬太陽的覆雪。


    “忍冬,張將軍不適合你。”卓嘉辭探出頭瞄了一眼覆雪,覆雪卻朝他齜牙咧嘴嗚嗚兩聲就跳走了。


    “……”朱孝寧這是第二次聽到這話了,即使她未應承張拓奕,可心裏的感覺終歸是不一樣的。別人卻這般評價她才萌芽的感情,她不知該做何反應。


    “忍冬,你是個倔強卻心思細膩的姑娘。可是你,看著堅強,心底裏卻是最溫柔的。否則你不會一直守在高唐縣,隻因為那裏有你奶娘;不會和幾個乞兒甘受白眼,隻因為他們的命運和你一樣悲慘;也不會心甘情願地回到這牢籠裏來,隻因為這裏有你最親的親人。”


    朱孝寧聽著聽著,淚流滿麵,卓嘉辭確實很了解她。或許,迄今為止,他才是最了解她的那個人。


    “忍冬,自我第一次見你,我就為你所吸引。雖然那時候的你又黑又小,卻有一雙比星星還亮的眼睛。我可以從你眼中看到真誠,善良,熱情,雖然如今的你不得不端著公主的架子,但你的本質沒有改變。你仍然是那個喊著嘉辭哥哥,卻怎麽痛都不肯哭的小姑娘。”


    朱孝寧繼續沉默,從來沒有人告訴她這些話,她都不知道自己這麽可憐,卻這麽善良可愛。


    “忍冬,你值得一個好男人。你應該找一個關心你,愛護你,而不是碰上自己妹妹的事情就方寸大亂的張拓奕。”


    “我……”朱孝寧欲言又止。


    “忍冬,我們相識在先,我隻後悔,沒有先一步告訴你,我的感情。”卓嘉辭執起她的手,神情溫柔若水,聲音和煦如風。


    朱孝寧暈眩了,迷茫了:他說的都是真的?她生命裏那個如陽光般的少年在跟她告白?甚至,他的情話完勝張拓奕,他比張拓奕溫柔,比張拓奕細膩,或許也比張拓奕合適。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七上八下的,總是定不到一處,不是因為驚喜,而是不確定。


    她對未來都是不確定的,但她從來沒有這樣不確定過。


    她惱恨自己的優柔寡斷,卻又不得不猶豫、遲疑,甚至是懷疑。


    “忍冬,你不必自亂陣腳,我不過把我的心剖給你看。我會一直等你,等你接受。兩年而已,我等得起。倒是張將軍,他已二十四,過了年就二十五了,況且他家裏還有個表妹在等著。”


    “他表妹……”朱孝寧想說什麽,但是一開口就忘了,腦子裏一團漿糊。


    “卓太醫,府外有一位姑娘來尋你。”秦管家忽而從外間進來,小心翼翼又詫異道。


    “姑娘?”


    “好似是魏府的丫頭,著一身綠色,大眼睛。”秦管家看他皺眉,繼續道。


    “她居然到南京來了……”卓嘉辭臉色一變,放下朱孝寧,就直奔門外。


    朱孝寧看他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急忙追上去。


    但是卓嘉辭速度更快,她趕到府外時,卓嘉辭已經跟著那魏府丫頭走了。


    “是哪個魏府?”朱孝寧微微側了頭,問秦管家。


    “洛陽魏昭德。”


    “魏昭德是何人?”朱孝寧搜腸刮肚,也未想出這是哪一號人物。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貓貓的地雷,麽麽噠~~~~~╭(╯3╰)╮


    貓貓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20 22:56:20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軍卸甲歸公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家並收藏將軍卸甲歸公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