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怎麽了?”


    顧華蘭看著滿地玻璃碴子和水果,有些勉強笑著說:“手太滑,沒拿好。”


    盛夏起身作勢要去收拾,顧華蘭趕緊攔著她:“不用管,待會兒護工會收拾,你們倆說話吧,我去一下洗手間。”


    沈喬望著有些失魂落魄母親走近洗手間,心底一片疑惑不解。想起盛夏還,沈喬便微笑著說:“我媽幾乎不做家務,我家很多盤子、碗都是她不小心摔碎,你別介意啊。”


    盛夏搖頭,有些失望道:“不會,我還以為,阿姨和我媽認識。”


    沈喬說:“以前認不認得都無所謂,有機會話,從現開始認識也不遲。”


    盛夏笑著點點頭:“你說沒錯。”


    盛夏坐了一會兒便從醫院離開。午後,有個鬼鬼祟祟人輕輕推開病房門,但是卻站門口不進來。


    沈喬一臉嚴肅道:“你來幹什麽?”


    張啟耷拉著肩膀,一臉頹喪,慢慢挪進病房,低聲央求道:“喬兒,我錯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跟我這種小人計較。”


    沈喬冷笑:“喲,您還有錯時候啊。”


    張啟一臉懊惱,垂著肩膀站病床前,像個闖禍挨訓毛小子,“都是我不懂事,淨說些沒邊沒棱混話,幹些人神共憤混事,”說著,張啟忽然俯身雙手握住沈喬手,一臉誠懇,恨不得哭出來:“你可千萬千萬要原諒我啊,喬兒,我真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從今天起你讓我朝東就朝東、讓我往西就往西,絕對任勞任怨,唯你馬首是瞻!”


    沈喬嫌棄甩開他手:“幹嗎呀這是?”


    張啟哭:“秦念和我絕交,子俊也不理我了,小秋昨兒打電話罵我,還說從等她從山上下來就沒我活路了。喬兒啊,我真不是故意要刺激你,你也知道我這人糙,有時候就是嘴碎,嘴邊沒把門,想一出是一出,其實根本沒往細裏想,你這種難過痛苦時候,我們應該體貼安慰才對,可我偏偏……你說我這張破嘴,什麽時候能長長記性?我是真不知道你腳傷沒好,不然打死我也不會拉著你去爬長城,對不起啊喬兒,你可千萬千萬別往心裏去。”


    尤其是,醫生來給沈喬換藥,而張啟看到了她滿是傷口且又腫又黑左腳時,那種歉意和悔恨之情,愈發嚴重。


    坦白說,這次之後,沈喬還是有一點討厭張啟。簡餘墨劈腿、她被拋棄,即便他們是再怎麽感覺爽,也不要表現麵上吧,自個偷著樂得了,幹什麽鬧得像是她演了一出搞笑舞台劇,他們下麵樂嗬,還要跑到台上說你演太他媽好了,跟你本人似。


    但是他她麵前聲淚俱下、哭天抹淚道歉,她還是心軟了。就像那天楊乾來道歉,其實她也沒有多麽怨恨他,隻是覺得有些委屈,可是委屈都是自個兒找,她也怨不得別人。


    沈喬已經說要原諒張啟了,可是他還死賴著不走,偏要親力親為照顧她。


    沈喬實是沒招了,睜著圓杏一般眼睛,朗聲道:“我要拉屎。”


    張啟神色一滯,有些磕巴說:“啊……拉、拉屎啊……那、那我去喊護工……”


    沈喬說差點兒哭起來:“您走吧,我求求您了!我又不是垂死病人,大不了您明天再來唄。”


    張啟咧嘴笑:“那好,你想吃什麽?明兒我來時候給你帶過來,你就是想吃神仙肉,我也能給你弄過來!”


    沈喬:“……”


    沒給張啟再來醫院機會,第二天沈喬就打包出院,回家靜養。反正她隻是要臥床而已,家裏方便,還幹淨。


    出院前,賀小秋來看沈喬。過年期間,賀小秋一直山上陪著九十多歲爺爺,老人家年紀越大越像小孩子,身邊偏偏不準離人,尤其是小秋,必須不能離開。假期結束賀小秋就要開始工作,爺爺不得不放她離開,小秋才有機會來看沈喬。


    沈喬眨眨眼睛說:“你送我回家唄。”


    賀小秋笑說:“你有這麽多人陪著,還用得找我送嗎?”


    “用得著!”沈喬重重點頭。


    可是終,賀小秋還是沒有從了她。沈喬和賀小秋從小一起長大,住同一個大院裏,後來賀小秋母親去世,賀小秋和父親鬧翻並且從家裏搬了出來,此後至今,她都沒有再回去過。賀小秋心裏,如今親長輩隻有爺爺。


    沈喬家裏臥床休養期間,賀小秋雖然一直沒有去探病,但總是讓人往沈喬家裏送東西。賀小秋也明白再多東西,也無法代表她本人心意,可是她始終沒有辦法克服心理障礙毫無顧忌走近那所大院。


    沈喬要臥床,為此不得不找單位領導請假。嚴肅對於沈喬種種行為,隻能用“無話可說”來形容。明明很有能力人,偏偏就喜歡請假,她到外交部半年多,除了其中半年外出差,其他時間要麽請假,或者正準備請假。


    嚴肅很嚴肅說:“那我要不要拎兩盒水果去看看你?”


    沈喬一個激靈,趕忙說:“不不,不用,嚴處您那麽忙,我這點兒小傷沒什麽大不了,就不勞您大駕了。”


    嚴肅冷哼:“沒什麽大不了,幹什麽還請假?”


    沈喬:“……”


    沈喬家裏休養了大半個月之後,活蹦亂跳回去上班。但是醫生也再三囑咐,平時走路蹦跳都沒有問題,但是切記不要讓腳有太大負擔,簡而言之就是不能累著,不能爬山。


    自從上次停車場和簡餘墨打了一架,之後楊乾一直沒有再出現沈喬麵前,一是他手頭有許多工作要處理,二是麵對著沈喬,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麽。他忙上忙下,一直外出差,和盛夏也開始逐漸疏遠。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原以為沒有沈喬,那麽他身邊人不論是誰,都沒什麽差別。可是直到現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果不是她,那麽任何人,都不可以。他不過是盛夏身上尋找著沈喬影子,他可以騙自己一時,又怎麽騙一世?何況這對盛夏來說,太不公平了。他不愛盛夏,就不該阻礙她尋找愛她人。


    結案後,他抵達京城已經是深夜,他回到家,發現盛夏大廈外台階上坐著。楊乾不知道盛夏為什麽會這裏,他沒有和任何人提過他今天要回來。


    聽到引擎熄火聲音,盛夏抬眸望過去,看到楊乾車,她死灰般雙眸裏閃爍出了喜出望外光彩,她匆匆起身,呼吸有些急促望著車裏人。


    楊乾開門下車,朝她走了過去。盛夏開心說:“你回來啦,累不累?”


    楊乾抿唇看著盛夏,一言不發。


    盛夏打量著他,小心問:“案子不順利嗎?”


    楊乾說:“你怎麽這裏?”


    盛夏不自然笑著,“我隨便走走,不知道怎麽就走到這來了,我也不知道你今天會回來,真很意外。”


    楊乾抬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盛夏忽然拉住楊乾手,雙眸燦若夏日繁星:“你真,一點兒也不想讓我留下嗎?”


    楊乾蹙眉,沉聲道:“盛夏,我真很累。”


    盛夏鬆開楊乾手,失落垂下肩膀,頭微低著小聲說:“那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楊乾拉開副駕駛門,等著盛夏上車,可是她卻忽然從背後抱住他。


    盛夏微微抽泣著,啞聲說:“這些天你一直忙,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有種你要離開我感覺,我很害怕。”


    半晌,楊乾掰開她手,轉身麵對著她,“盛夏,你知道,我並不愛你。”


    盛夏仿佛腿軟支撐不住一般,忽然蹲了下來,雙手捂著臉,肩膀寒冷空氣中微微抽動,“我沒有要求你愛我,我隻想像從前那樣,難道也不行嗎?”


    楊乾俯身將盛夏拉起來,輕輕擦掉她臉上淚水,“別哭了,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上車,我送你回家。”


    沈喬臥床期間,張啟隔三差五就到家裏看沈喬,和沈家上上下下人關係處特別好,全家都懼怕沈安,而他則完全無負擔和沈安聊天,家裏阿姨有時候做飯前都會到沈喬房間問張啟要不要過來吃飯。沈喬不得不承認,張啟和稀泥本事實是出神入化。


    偶爾張啟會楊乾麵前提到沈喬,他說什麽,楊乾就聽什麽,從不發表意見,他不說,楊乾也不會主動提起。


    直到有一天,張啟忽然說:“我決定,追沈喬。”


    楊乾沒拿穩手裏瓶子,啤酒瓶子順手滑落,他麵前碎成渣,半瓶酒濺到處都是。楊乾看著張啟,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問:“你說什麽?”


    “追沈喬啊,怎麽了?”


    楊乾“蹭”就站了起來:“你說怎麽了!”


    張啟聳肩,一本正經說:“她單身,我也單身,為什麽不能追她?以前也沒覺得她怎麽樣,隻是這半個月來呢,發現她雖然有時候嘴有點兒硬,但是總體來說是個軟妹子,有時候有點兒二,但是這屬於錦上添花。她不像秦念那樣高高上,也不像小秋那麽犀利。笑時候呢,還特別好看,其實我覺得,沈喬如果是短發話,一定漂亮。”


    楊乾忽然被抽走了力氣一般,軟綿綿坐回沙發上,低聲喃喃:“但是你不愛她。”


    “愛這個東西,沒有遇見人,沒有愛情也能活,但是遇見了,沒有它就活不下去。我至今沒遇到,但是不代表沈喬身上就一定遇不到,總要試一試,你說呢?”張啟偏頭,笑眯眯望著楊乾,“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可是你如今不是有盛夏嗎?不過,我不介意你和爭沈喬,反正沈喬心裏,咱倆是同一水平線,她都不愛咱們。但是有一點必須事先聲明,公平競爭沒問題,絕不能影響咱哥倆之間二十多年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後媽怒氣衝天:“特麽,你能不能消停?真是哪裏亂,哪裏就有你影子!”


    張啟整了整衣襟,朗聲說:“請叫我唯恐天下不亂七少爺。可是,我是真心!”


    後媽:“你哪次不是真心?”


    張啟:“……”


    明天早上出發去陽朔,先坐灰機到桂林,再坐大巴到陽朔,目前估計一整天都要奔波趕路,所以明天就不了。大家麽麽噠~~


    好評喲!撒花喲!↖↗l*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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