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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東霆噗地一聲笑了:“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小心謹慎地侍候你這位鐵叉子醋壇子夫人。”


    雖然得到了尉東霆承諾,但雲翡心裏卻依舊留下了一個疙瘩。尉東霆即將率兵東征,手頭上錢糧自然是越寬裕越好,所以和陸家聯姻事兒,尉卓一定不會死心,會繼續逼著尉東霆答應,說不定就尉東霆臨行前就把這事給定下來。


    她本來想著別院住著很美,自由自,不必晨昏定省地孝敬尉卓,如今看來,凡事有利有弊,別院落個逍遙自,可是尉卓眼中,已經否定她存,開始琢磨著給兒子另娶。所以,無論如何,她不能呆消息閉塞別院,必須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既然已經和尉東霆成就了姻緣,她就要好好維護這個婚姻,決不能像她娘那樣軟弱,她要好好看好自己東西。


    黑暗中,雲翡握住了小拳頭,心裏充滿了戰鬥力。


    翌日一早,尉東霆練功回來,驚訝發現,雲翡已經收拾幹淨利落地坐屋內等他。他以為她這會兒定是睡得正沉,還抱著趁機來偷香念頭,沒想到她精神這麽好,神采奕奕地衝他一笑:“夫君,我現便和你一起回去。”


    尉東霆昨夜還當她是一時氣話,此刻才知道她是當了真。他心裏隱隱有些擔憂,父親一心逼著他另娶陸金,雖然他堅決反對,但父親並未死心,手下幾位幕僚親信是不斷地勸說他,說明其中利益。此刻父親見到雲翡,恐怕不會歡迎,還會嫌惡。


    他摸摸她臉蛋,柔聲道:“等會回去,父親若是說了什麽不中聽話,你別生氣,多擔待。”


    雲翡正色道:“出嫁從夫,夫君父親就是我父親,他便是對我不好,我也不會生氣,隻會好好孝敬他。”


    尉東霆欣慰點頭:“阿翡,你真是大人大量。”


    雲翡看著他道:“我大人大量,是因為愛屋及烏,所以我對父親所作所為不會放心上,隻要你和我同心就好。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論什麽事都要告訴我,不許瞞著我。”


    特別是像和陸家聯姻這種事,雲翡相信,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後一次。尉卓和雲定權一樣,都是把婚姻當工具人。


    尉東霆正色道:“我答應你,任何事都不會瞞著你。”


    雲翡看著他英挺眉毛,神采奕奕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正色道:“我不想像我娘那樣,被我爹騙了半輩子。你若是欺騙我,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尉東霆將她鬢邊發絲掠到耳後,柔聲道:“你放心,我不會騙你。”


    “那咱們這就動身回去,去見你父親。”


    尉東霆吩咐秋桂和晚楓收拾了雲翡東西,然後便帶著肖雄飛秋桂晚楓等人離開了別院,回到晉州州牧府。


    尉東霆徑直將雲翡帶到了尉卓書房。


    雲翡看見尉卓半躺一張軟榻上,身上蓋著一條厚厚毯子,還是秋天,屋內已經生了火盆。尉卓消瘦許多,拿著書手,手背上青筋爆出。


    尉東霆喊了一聲:“父親。”


    尉卓抬起眼簾,見到尉東霆身邊雲翡,他手中書啪一聲掉到了地上。


    雲翡彎腰施禮,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爹,然後走上前,將地上兵書撿起來,放到軟榻邊矮幾上,輕聲道:“爹,您安心養病,看兵書太費神。”


    尉卓驚詫看著她:“怎麽是你?”


    尉東霆將趙策劫持她來到晉州被自己所救經過敘說了一遍。


    尉卓聽罷,露出一絲了然表情,然後笑了笑:“這孩子是個福大命大,幾次遇險都能化險為夷,可見是個有福氣人,將來也能給你帶來福氣。”


    尉東霆真是又驚又喜,父親對雲翡態度簡直完全出乎他意料。雲定權占了洛陽,自立為王消息傳過來,尉卓對雲定權恨之入骨,氣得破口大罵,所以尉東霆才不敢將雲翡立刻領到父親麵前,暫且讓雲翡別院住了兩天。沒想到他倒多慮了。


    雲翡也頗為意外,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看尉卓冷麵,再聽他嘲諷幾句自己父親,或許還有可能要讓尉東霆把自己送走,誰知道他竟然露出歡迎態度,根本沒有敵視厭惡之意。


    雲翡原本也沒敢奢望尉卓能對自己友好歡迎,他對自己女兒外孫也就不過如此,所以尉卓態度,她心裏非常滿意。


    出了書房,尉東霆忍不住麵露喜色:“父親對你很客氣,看來我是多慮了。”


    雲翡俏皮地嫣然一笑:“我這樣可愛,大家都很喜歡,你爹沒道理討厭我啊。”


    尉東霆忍不住莞爾,趁著左右無人,捏捏她小屁股:“臭美小丫頭。”


    雲翡笑盈盈道:“本來就是啊,陸家老太太不知道多喜歡我呢。”


    “是麽。”尉東霆酸溜溜道:“喜歡到想要你當孫媳婦是不是?”


    雲翡眨眨眼睛:“對哦,父親還想你能去當老太太孫女婿呢。”


    尉東霆馬上明智地閉了嘴。


    雲翡才不會輕易放過他,笑盈盈道:“要是當初我和你沒定親,我說不定就嫁給了陸源,你若娶了陸金,你還要喊我一聲嫂子呢。咱們可真是有緣分,你說是不是?”


    尉東霆哭笑不得,舉手投降。


    雲翡便州牧府住了下來,每日晨昏定省,去給尉卓請安問好。尉卓對她很是友善,仿佛已經忘記了她是雲定權女兒,還讓她主持中饋。


    雲翡和尉東霆都很高興,兩人婚燕爾,情意正濃,每到夜晚,尉東霆從軍中回來,臥房裏便充滿了濃要化不開柔情蜜意。


    隻是尉卓病情卻一直不見好。當初離開洛陽,宮裏幾位禦醫也都帶了出來。雲翡見到劉禦醫,感到分外親切。


    當初阿琮假裝得了肺癆,多虧劉禦醫成全,她心裏一直心存謝意,於是找了個機會,又送給劉禦醫三百兩銀子表示感謝。


    劉禦醫如今拖家帶口地跟隨尉卓來到晉州,手頭正緊厲害,見到這筆銀子心裏真是喜出望外。自然對雲翡也就知無不言言無不,將尉卓病情據實以告。


    雲翡一聽尉卓可能拖不過今年,至多隻能撐到春節,心裏一沉。


    吳王發兵消息一傳過來,尉東霆這廂便開始準備出兵,大軍開拔這天,尉卓支撐著病體,親自支持了祭旗出征儀式。


    送走尉東霆,尉卓回到府中,還未等走到臥房,便昏厥垂花門外。劉禦醫急忙和幾位禦醫將他送入房中,尉少華急匆匆請了雲翡過來。


    她焦急地等尉卓臥房外間客室,聽著裏麵動靜,心裏頗有些緊張。萬一尉卓突然離世,尉東霆又不,那麽她便成了晉州主人。陡然間,她覺得自己肩頭責任沉甸甸壓了下來。


    過了許久,劉禦醫從房中出來,雲翡忙迎上去,低聲問道:“丞相情況如何?”


    劉禦醫一言不發,隻是默默搖了搖頭。


    雲翡心裏愈發沉重。雖然對尉卓心有成見,但畢竟是尉東霆父親,她心裏並不希望他有什麽不測,何況尉東霆不她身邊。


    劉禦醫道:“丞相讓尉少華進去。”


    雲翡轉身對尉少華點了點頭:“丞相喚你進去。”


    這段時間,尉卓對雲翡很是友善,又讓她主持中饋。雲翡以為尉卓已經心裏接納了她,視為自家人。但此刻,一聽他醒來之後第一個要見人,是他管家,而不是自己這個兒媳,心裏明白過來,尉卓明麵上對她和善,心裏永遠都不會當她是自家人,因為她是雲定權女兒。


    不多時,尉少華便匆匆從裏麵出來,離開了州牧府。


    劉禦醫對雲翡道:“夫人,您先回去歇著吧,有事我派人去請您過來不遲。”


    雲翡點點頭,暫時回到房中。不過,她心裏一直不安,不時過去看看情況,尉卓時而昏睡,時而清醒,幾位禦醫片刻不敢離開,都守尉卓房外。


    到了傍晚時分,後廚楊氏過來請示安排晚飯事情,雲翡道:“你隨我去問問劉禦醫,看丞相用些什麽合適。”


    “是,夫人。”


    雲翡帶著楊氏到了尉卓房門前,恰好看見尉少華踏著暮色匆匆回來,而且身後還帶著兩個人。


    一個年約二十許女子和一個五六歲小女孩兒。雲翡不由好奇地打量了幾眼,心裏很是奇怪,這兩人是誰?尉卓交代尉少華去做事情,就是帶這兩個人來見他麽?如此說來,該是他親近之人了。


    那女子眉清目秀,身量高挑,看上去溫柔端莊。小女孩兒身量嬌小,單薄清瘦,但一張小臉卻生極好,皮膚白裏透紅,一雙眼睛靈氣逼人,看上去十分精靈聰慧。細看之下,竟然和尉東霆眉眼還有幾分想象。


    雲翡心裏一動,尉卓原配夫人去世之後他一直未續娶,府中連個侍妾都沒有,似乎有點說不過去。莫非,這是尉卓外室和女兒?他眼看自己身體不好,想要接過來,交代後事?


    “夫人。”尉少華衝著雲翡施了一禮,回身對那女子和小女孩兒道:“這是將軍夫人。”


    那清麗女子彎腰施了一禮:“婉婷見過大嫂。靈慧,見過母親。”


    雲翡聽到“母親”兩個字,腦子轟一聲,便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她吃驚地看著這個小女孩兒,自己何時竟然成了這個女孩兒母親,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她當即便問尉少華:“管家,她是?”


    尉少華道:“這是將軍女兒靈慧小姐。”


    尉東霆女兒!雲翡身子一晃,險些摔倒,急聲又問:“是親生女兒?”


    尉少華低頭應了一聲:“是,夫人。”


    雲翡難以置信地看著小姑娘,她確確和尉東霆很像。


    小姑娘瞪著一雙水汪汪眼睛看著她,很不高興地嘟著小嘴道:“難道爹爹沒有提起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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