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幾日楊初月再沒聽到柳媚兒的消息,據說被送到鄉下的莊子做粗活了。留在府上的四個美人知道邱煒鳴惹不起,就沒了到翰明居探望小少爺的心。不過沒幾天,後院多了四個姚夫人的影子。


    姚墨雲是邱振曄心上永遠的痛,她死後,畫像一直掛在邱振曄的臥房內。目前為止,她是邱振曄最愛的女人。聽說姚夫人喜歡吟詩作畫,性子孤高冷傲,四美為了多的一分寵多,或多或少的模仿姚夫人。雪仙性子和姚夫人相似,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扮得五分相似。


    楊初月看著後宅裏四個性格大同小異的女人搖頭,在姚墨雲沒嫁進侯府的時候,邱振曄最在的女人是早為他人婦的趙媛菲。在姚墨雲死後,趙媛菲靠邊站,姚墨雲成了邱振曄心頭的朱砂痣。也許對邱振曄來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死了的是用餘生去紀念和懷念的,在眼前的從不知道珍惜,僅憑這點可知邱振曄在感情上是個不成熟的孩童。


    在京城楊初月平常沒閑著,到京城最大的衣裳鋪子霓裳閣接了一些帕子之類的回來做,價錢也比豐萊鎮貴一些,做好一張帕子給二十五文錢,她手腳快,繡的花樣也好,每月能賺上兩三百文。做針線得來的錢和每月的月銀,她都存著,等著以後回豐萊鎮用。


    到了交帕子的日子,楊初月到了霓裳閣。隻見一個長相極美的夫人正在挑綢緞,她舉止嫻雅,麵容溫和有禮,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端莊惹眼。


    “夫人,你看這是今年最新的料子,這顏色和做工,隻有您才配得上。”掌櫃的親自拿著那匹雲錦緞子給美婦人看。


    美婦人巧笑嫣然,白皙無暇的臉上兩個酒窩乍現甚是美麗,“金掌櫃的拿出來的都是好東西,巧兒,過來把這匹緞子搬上馬車。”


    楊初月這輩子沒見過多少漂亮的女人,這位夫人可算得上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一個。她的穿著打扮行為舉止更襯得她絕代風華,一顰一笑都讓人怦然心動。好奇之下,問了旁邊的一個夥計:“這位夫人是?”


    “這位夫人是安寧侯家的少夫人趙媛菲趙夫人,當年可是京城第三大美人,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還繡得一手好女紅,性子更是溫柔體貼,當年求親的勳貴都踏破了趙家的門檻,風頭蓋過了京城第一美人。趙夫人出嫁七年了,給安寧侯添了兩個孫子一個孫女,在侯府是最得寵的小輩。”夥計熱心的給楊初月介紹。


    安寧侯府,趙媛菲,邱振曄的初戀晴然情人。無論容貌還是氣質,趙媛菲絕對算是絕代佳人,也難怪邱振曄多年來對她念念不忘。


    “這位趙三小姐的確是個有福氣的,在趙家是最得意的嫡出小姐,出嫁後一年就生下嫡長子,和安寧侯的小兒子琴瑟和鳴,日子過得羨煞多少人?你看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模樣還是幾年前的樣子一點兒沒變,身材也沒變,可想而知她在安寧侯府過得有多好。若她嫁給忠毅侯,隻怕和姚姑娘下場一樣。想當年姚姑娘也是京城五大美人之一,還被太後誇獎過,嫁到忠毅侯府不到三年就過世了,想想也覺得可惜。”小夥計唏噓道。


    楊初月誠心地附和說:“確實很可惜。”歎息一陣後,對活計說道:“這次給我十張吧。”楊初月交了上月做的帕子,活計給她算了錢,交了十張白絹子給她。


    “多謝啦。”楊初月接了新東西就離開。


    坐在馬車上的趙媛菲撩開車簾看了楊初月一眼,問巧兒說:“那是誰家的婢女?”


    巧兒說:“回夫人,是忠毅侯府的婢女,不過沒怎麽見過她。我聽說當年忠毅侯被凝香姨娘逼到鄉下,侯爺在鄉下娶了個童養媳,後來就成了忠毅侯的外室。我聽說是邱老夫人在兩年前讓她進京住進了侯府,隻怕剛才那個就是她了。”


    趙媛菲看著楊初月的背影笑了笑,正要放下車簾的時候看到了站在牆角下的邱振曄,她隻朝邱振曄點了點頭,隨即嫣然一笑,放下了車簾,說道:“回府吧。”


    邱夫人管著府上大小事宜,年紀越大,越覺得自己的精力不夠,邱振曄的原配夫人死了四年多,邱夫人想到忠毅侯府不能沒女主人,楊初月雖和她眼,但出身太低配不上邱振曄。京城名門出身的大家小姐很多,隻是不能找個姚墨雲那樣隻會吟詩作畫不會持家的女人。


    邱晴然知道邱老夫人這幾日在為選媳婦的事操心,特地從嘉義侯府回到忠毅侯府。“這次不能由著大哥隨著性子來選人了,姚嫂子雖好,但性子太過孤傲,當宗婦不適合。”邱晴然說。


    “這個我知道。”母女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邱晴然去翰明居看侄子。邱煒鳴正在午睡,楊初月坐在一旁做繡坊接來的活計。


    “幾年不見,你的繡活兒越發的好了,人也長變了。”邱晴然進門說道。


    楊初月放下手上的針線,“小姐回來了。


    “這麽鮮亮的活計,給誰做的呀?”邱晴然拿起楊初月放下的繡繃問道,直覺想到是做給邱振曄的。


    “這是京城霓裳閣的繡活兒,做好了還得送過去。”楊初月直說道。


    忠毅侯府丫鬟的月銀不菲,像楊初月這種照顧邱煒鳴的丫鬟月銀和一般官員家的小姐差不多,二兩銀子怎還不夠花?“你缺銀子?”邱晴然問道。


    楊初月接過邱晴然手裏的繡繃,拿著針線繼續做了幾針:“吃穿用度都是府上的,我不缺錢。但我老家還有爹娘和兄弟姐妹,爹娘太辛苦,我多送些銀子回去,他們也可少操勞些。以後四姐出嫁要嫁妝,七弟安家要聘金,大姐一家家窮,這些都得花銀子,我也得花錢,所以想多存些銀子,現在能多做一分活,能多得一分錢。將來的日子還長,用錢的地方多著,不多存些銀子哪行?”


    邱晴然開玩笑說道:“你還真是個守財奴,一輩子都圍著銀子轉。”


    楊初月回憶起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歎息說:“小姐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哪像我小時候缺衣少食?我餓怕了窮怕了,有銀子握在手裏才覺得踏實,銀子是個好東西,沒錢哪行?小姐別嫌我一身銅臭味兒。”


    邱晴然知道楊老三家裏窮,楊初月這麽做情有可原:“我不過是說句玩笑話,你就反駁了我一通,果然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楊初月也笑道:“不都說女大十八變嗎?我當然得有變化了,不然這句話就不實了。”


    “知道要對你刮目相看嘛。”邱晴然笑著說,“娘在幫大哥挑繼室夫人,也不知會是誰成為忠毅侯府的女主人?”邱晴然說話間,不停地瞅楊初月的臉。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那麽倒黴,要嫁給邱振曄這個薄涼又薄情的男人哦?不過邱振曄有了繼室,說不定她就能回桐安村了,“這可是喜事,我最近還聽老夫人說,她精神不太好,想放一放管家的權利。新夫人進門後接了這事,老夫人就能好生休息一陣了。”


    楊初月明麵上是邱家的丫鬟,但實際還是邱振曄的外室,怎麽她聽了這消息一點兒別的反應也沒有?如果當家主母進了門,頭一個要整治的便是她楊初月,難道她真的不著急?看楊初月的神色不像是裝出來的,遂隨口說道:“你說得也是。”


    邱煒鳴睡醒了,邱晴然陪她玩了許久。邱煒鳴和親爹不親,倒和這個親姑姑合得來。


    邱振曄今天到翰明居來看兒子,走到窗戶邊往裏瞧,隻見到邱煒鳴在午睡,楊初月坐在一旁的繡墩上做針線。邱振曄從窗戶那邊看過去,第一次覺得楊初月長得的確好看,雖然臉不白,手也不細嫩,好在臉蛋生得好,身材也不錯。


    楊初月穿了一件月白色長衫,梳了個垂鬟分肖髻,沒塗脂抹粉,看著挺順眼,比新來的四個整天把自己的臉塗得像唱戲的女人好上了許多。


    邱振曄第一次發現楊初月沒他想象的那麽不堪,她專注的樣子比那些故作蹙眉或西子捧心的女人好看,邱振曄一時間多看了一會兒,這時候邱晴然進了屋和楊初月說話。


    楊初月和邱晴然說的那席話他全聽到了,聽了那番話,邱振曄肯定了三件事:他太自作多情;楊初月的刺繡根本不是做給他的;楊初月還是個守財奴;楊初月還是“看不上”他。一時間,邱振曄有種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給鄙視了的感覺。楊初月算個什麽東西!邱振曄憤懣的離開。


    邱煒鳴已經四歲,邱老夫人覺得讓楊初月繼續陪著大孫子多少有些不合理,她隻比邱煒鳴大了十二歲,前朝某個大戶人家家裏那種兒子和年長但貌美丫鬟偷情的事絕不能發生在忠毅侯府,遂讓楊初月搬出翰明居到丫鬟住的司勤院住,待在翰明居的時間一天比一天少。


    邱夫人將楊初月安排在韓啟家的身邊,跟著她學一些官家的本事。邱夫人這幾日忙著選兒媳婦,將官家的權力暫時交給了韓啟家的。


    楊初月拿著繡好的帕子到霓裳閣換了三百文錢,和著這個月的月錢,一起存到錢莊裏。到京城一年多,她的小金庫裏放了一百兩銀子。因她繡的帕子繡工好,圖樣新鮮好看,霓裳閣的老板每條帕子給她加了十文錢。


    晚間,楊初月坐在院子的銅燈下一麵做心繡品,一麵盤算著新夫人什麽時候進門。她離家一年多,也不知桐安村那邊的情況怎樣?楊興年時常寫信來告訴他在南山書院的情況,他說南山書院很好,那裏的夫子學問好,在南山書院這一年多他學到了不少東西,目前正在為明年的科考做準備。每次楊興年都會在信的末尾寫他在那邊一切安好,楊初月不用掛念他。


    想到楊興年,楊初月又想起了楊十九,隻希望她在鄉下能改一改性子,找個好人家嫁了。


    “我當年給你的銀子夠你們全家上下花一輩子,你怎麽還缺錢?”邱振曄冷不丁的冒出來說道。


    楊初月正在想楊興年和楊十九的事,邱振曄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出來,著實嚇了楊初月一跳,“這麽晚了,侯爺怎麽還不睡?”跑到丫鬟住的司勤院來做什麽!


    邱振曄說:“本侯問你話,你膽敢不回答?”言語間很是不耐煩。


    楊初月暫時不計較邱振曄半夜三更到司勤院來的緣由,說:“那筆銀子還在,不過我動了一些,雖沒用多少錢但還想著補回來。對鄉下人來說銀子還是多多益善的好,隻用不賺,再多的銀子也有用完的時候。”


    邱振曄知道她每個月熬夜做十條帕子,送到霓裳閣得三百文錢。一兩銀子握在手裏邱振曄都覺得太寒磣,更何況是沒什麽分量的三百文錢。


    “積少成多,一兩銀子對鄉下人來說是一筆不少的錢,農家人哪能像侯爺這樣的富家公子一擲千金?大戶人家的公子才能把錢財當糞土,農家人哪行?”楊初月說道,天下不是人人都如邱家那樣有錢。


    邱振曄不屑地哼哼了幾聲:“你倒老實,有骨氣。”


    “不是有骨氣,君子尚且講究愛財取之有道,我更不能偷不能搶。”沒有強硬的後台和足夠的野心,她還不敢到處蹦躂做些出格的事情來。


    “前幾日我看到趙三小姐了。”楊初月沉默了一陣說了這句話,“趙三小姐確實是個美人。”


    邱振曄前幾日也看到了她,她確實還是當年的樣子,看到她,他還是會心動。麵上對楊初月說的話有些不屑:“你懂什麽?”


    楊初月隻說道:“我確實不怎麽懂,不過我聽過一句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失去的才是最珍貴的。趙小姐是你心心念念得不到的人,姚夫人是你一輩子都記在心上忘不掉的最遺憾的人。侯爺總是不珍惜眼前的,隻怕下一位夫人也是如此了。”


    邱振曄被楊初月說中了,他的確不懂得珍惜,隻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醒悟。當年趙媛菲癡心於他,為了他成為全京城最優秀的女子,但那時候他對趙媛菲不屑一顧,甚至傷透了趙媛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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