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邱煒鳴隻有十三歲,便有那麽歹毒的心腸,到底是她太小看了邱振曄的嫡長子,“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說的都是實話,要讓我知道你有半句假話絕不是跪祠堂那麽簡單的事。”


    邱煒軒言之鑿鑿,說,“兒子說的都是實話,絕無半句虛言。若母親不信,可以問父親和三弟,那事是父親為了一家和睦才隱瞞下來的。那時父親最疼愛的兒子是三弟,大哥是侯府的嫡長子,擔心父親偏心三弟,所以才有了除掉三弟的念頭。那時候正是秋獵,大哥知道三弟愛玩,就躥掇三弟去林子裏獵大獵物。大哥心知他一個人不可能殺了三弟,就拉上我一起。他那時候說隻要殺了三弟,再毀了四弟,將來忠毅侯府的就是他的了。而我隻是庶子,大哥說什麽我隻得聽什麽,他還許諾我如果我能幫他,他在坐上侯爺的位置後會給我許多好處,那時兒子是一時鬼迷心竅才聽了大哥的話和他一起暗害三弟。那時三弟被老虎踩傷,手臂被咬,但還沒到性命垂危的地步,可憐那時候三弟還向大哥和我求救,說我們是去救他的。大哥為了得到忠毅侯府侯爺的位置,競狠下心來射了三弟一箭,正中三弟的心口,大哥為了拖我下水,讓我也射一箭。兒子當時被逼無奈,才射了三弟大腿一箭。三弟中箭後昏迷,但他昏迷之前是看著大哥和我射的箭。大哥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結果還是被父親知道了。他沒告訴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而是為了大哥隱瞞了此事。但事發後的第二天,他就讓大哥和我去戍守邊疆,沒有他的允許不能回家。”


    楊初月細想那時候邱振曄的神情,難怪一直到現在她都有種邱振曄不敢麵對她的感覺。還有當年,她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麽邱振曄會突然變得那麽狠心,把發妻和愛妾生的兒子送到那麽苦寒的地方去,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想起那時候邱譽寧全身被紗布裹成木乃伊的樣子,睡覺夢裏都會喊痛。想起邱譽寧躺在床上隨時都有可能死的時候,楊初月隻覺得她這輩子都沒那麽憤怒過。想到邱煒軒和邱煒鳴是一夥的,腦子裏還保留了一絲理智:“都過了三年了,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說?別告訴我是你良心發現了想通了。我不相信你對侯位沒想法。”


    邱煒軒沒料到楊初月會這麽問,心裏暗說這個鄉下來的女人不好糊弄。楊初月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邱煒軒隻得說道:“兒子選擇在這個時候說是因為兒子改變了立場選擇了母親,大哥就算是父親的嫡長子,也不一定能當上侯爺。父親最喜歡最看中的兒子是三弟,四弟又聰慧,父親也越來越看中他了。小妹兒子就不說了,現在京城裏誰不說小妹最得父親和老夫人的喜歡?母親您也是,現在您是父親身邊唯一的女人,父親也看中您,兒子想良禽擇木而棲,跟著母親勝算更大,得到的好處也更多,所以放棄了大哥選了母親。”


    要邱煒軒說一些深明大意的話,楊初月或許會不信。但邱煒軒把話說得那麽直白,楊初月又有些相信。但哪個壞人會在臉上寫我是壞人幾個字?楊初月隻得讓邱煒鳴退下,邱煒軒為了利益能背叛邱煒鳴,以後也能背叛她,況且她自始自終都沒全相信邱煒軒。


    邱煒軒退了出來,就算楊氏不相信他是真的投成了,也會相信是邱煒鳴當年害了她兒子,而且事實就是如此,邱振曄就算再想幫邱煒鳴隱瞞也瞞不住了。


    平安從隔壁的套間出來,喊了一聲“姨媽”。


    楊初月坐著,招呼平安坐過來,說:“你出宮的日子不短了,明天就回宮吧。”


    “為什麽?”平安條件反射的問道。


    楊初月抱著她說:“剛才煒軒的話你也聽見了,也許侯府就要發生大事了,我不想讓你看到肮髒的一麵。”


    其實在宮裏,平安已經見過許多了,她一直都看在眼裏沒說出來。想起從小在一起玩兒的哥哥弟弟們之間有那麽多齷蹉之事,心裏一陣發毛,“好,我明天就回去。”


    “怎麽不多待幾天再回宮?”見到平安要離開,而且神色也十分不對,邱煒鳴上前去問道。


    平安隻覺得邱煒鳴虛偽無情,麵上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她在宮裏待了這麽些年,也學會了怎樣掩藏自己最真實的情緒,說道:“回宮是父皇的旨意,再說我離宮數日,也想母妃了,就急著回去看看她。”


    聽平安這麽說,邱煒鳴也不好繼續說什麽。


    因平安在,楊初月當晚沒發作,送走了平安,楊初月才把邱譽寧叫來問了三年前的事。


    “沒,不關大哥的事,我是被老虎踩傷的和大哥無關。您聽誰說的是大哥要害我的?該不會是有人挑撥我和大哥之間的兄弟之情吧。”邱譽寧擺擺手滿不在乎的說。


    楊初月心裏氣急:“他都快要了你的命,你還幫他說話!要不是你命大,你早就成了一抔黃土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邱煒鳴麵和心不和,私下裏是怎麽說他的是嗎?你不用隱瞞我了,我什麽都知道了!”


    邱譽寧隻得笑道,跑到楊初月身邊,頭放在她的大腿上撒嬌說:“娘,這事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沒事。我都不放在心上,你還在意什麽呢?為了一家和睦,你也得忍著是不是?”


    楊初月心裏氣急,穿越後家裏太窮,她必須忍受無理取鬧的親戚有人,長大後成了忠毅侯府的丫鬟,必須忍受所謂主子們的壞脾氣,嫁人過後,必須忍受婆婆的鄙視和輕蔑,永遠隻會拖後腿的娘家的一堆爛事和丈夫幾次前任留下的嗝應事。她這輩子忍的事太多了,上次邱煒鳴害了她兒子一次,她沒那個心胸再忍第二次。


    楊初月氣道:“你還嫌被邱煒鳴欺負得不夠嗎?難道他害你,我們就必須忍著麽?就因為他沒娘,所以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們母子四人就必須讓著他麽?”


    在邱譽寧眼裏,楊初月一直是個溫和顧全大局不會發脾氣得人,但今天楊初月的神色太反常,說話的語氣比往日重了百倍不止,這才知道她真的怒了。“娘,我已經得到教訓了,下次不會那麽馬虎大意了。我已經長大了,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你和弟弟妹妹。我想好了,侯府繼承人的位置我可以不要,以後我自己去掙前途,我會養活你還有煒霆雪瑛的。”


    聽到邱譽寧說了這句話,楊初月倍感欣慰,心裏的怒氣去了不少。感歎兒子懂事的同時,也在想要是上次秋獵他去了該怎麽辦。“別的我都可以忍,就這個不能忍。我一定要你爹給個說法。”


    邱譽寧感到要出事,忙勸道:“娘,還是算了吧,我們現在都沒事了。我也不會笨到在大哥手裏吃三次虧。”


    楊初月一直認為是自己太窩囊,才會讓三個兒女活得也窩囊,心裏忍不下那口氣,一定要找邱振曄給個說法。聽了楊初月義憤填膺的陳述後,邱振曄問:“是誰告訴你的?譽寧?”


    楊初月冷笑道:“他很聽你的話,一個字也沒說。如果不是有人告訴我,到現在我都還被蒙在鼓裏。邱煒鳴果然是你養的好兒子,有你當年的風範!”


    邱振曄知道對不住她,溫言說道:“當時是我瞞著你是我不對。可你知道侯府亂,家和萬事興這個道理。為了一家和順我才沒告訴你。再說我已經處罰過煒鳴和煒軒了,譽寧也大方的沒計較,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楊初月不領情,反駁說:“如果有一天譽寧也像煒鳴那樣故意而為之,傷到了煒鳴,你還會幫他隱瞞勸煒鳴不要和譽寧置氣嗎?”


    邱振曄聽了沒有回答。楊初月也耐著性子等邱振曄的答案,等了許久邱振曄都沒說話。楊初月說道:“我知道你顧慮到煒鳴從小就沒了娘,但你也不能一味的縱容他讓他做錯事。我聽到說他之所以會對譽寧下手是因為他認為你偏心,害怕失去忠毅侯府繼承人的位置,才會做出迫害譽寧的事。我承認自己對他關心得不夠,對他隻做到了一個後母應有的皮表的關心。我不可能在聽到我兒子被他害得險些沒命還無動於衷。”


    邱振曄打斷她說:“你說那麽多夠了嗎?對煒鳴和煒軒我已經罰過了,你還想怎樣?再說現在譽寧平安無事,煒鳴在戰場上受了重傷,你還覺得不夠嗎?事情已經過去快三年了,為什麽還要舊事重提?難道一定要鬧得這個點雞犬不寧才甘心嗎?”


    楊初月心裏氣得不行,明明是邱煒鳴做錯了,邱振曄卻對她發脾氣,說道:“我從來就不是心胸寬廣的人,上次煒鳴推譽寧落水我沒計較,這次我要還忍著,難道真要等到煒鳴害死了我兒子才說嗎?你講理些好不好?”


    邱振曄心裏煩躁,楊初月又歇斯底裏地大吼大叫,不由得發脾氣,說道:“我怎麽不講理了?是你一直抓住當年的事不放。煒鳴一直由我在教養,他做出那些事是我沒教好,不過事後我罰了他還不夠,非得讓他被譽寧射一箭你才安心?現在煒鳴已經知道錯了,譽寧也不計較了,你還說什麽?”


    楊初月原本就氣邱振曄當年瞞著她不實說邱譽寧的傷勢,現在邱振曄又對她發脾氣,斷定邱振曄一心維護邱煒鳴:“你愛怎樣就怎樣,如果以後再有人傷害我兒子和女兒,我絕不放過他!你最好管好你發妻生的兒子別讓他再做出害人的事,否則別怪我這個後娘惡毒!”


    楊初月出了邱振曄的滄雲樓,邱振曄也沒追出去,晚上兩人也是分開睡的。後幾天侯府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邱振曄也問過邱譽寧是不是他說的,邱譽寧否認了,說他沒對楊初月說過那些話。邱振曄知道邱譽寧是個言出必行甚少撒謊的人,他那麽說了也不多懷疑。


    知道那件事的人不多,除了他們兄弟兩個,還有就是邱譽寧、東方先生和他。東方先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對楊初月說起那件事,邱煒鳴不可能親自去說,想起那個多事的兒子,難道是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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