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如故用完晚膳,天也還是大亮,畢竟這會還是盛夏,總是晝長夜短些。


    何媽媽熬了一鍋雞湯,如故讓碧草拿盛了瓷飯盒,第一層放了滿滿一盅雞湯,第二層放了兩小碟子小點心,想著蘇文武現身子有傷,這種固體東西肯定吃不怎麽下,就又讓何媽媽把晚上沒有喝山藥粥,裏麵放了些許糖,想來比較可口易用放了第三層。。


    芳容和何媽媽看著屋子,自己帶著碧草和紅線出了錦西苑往秋霽堂去。


    雖然天色還是大亮,但到底不如白日時那般清明,有了點日薄西山單薄,空氣裏還有些水汽躁動,說是傍晚卻還是悶悶,有點透不過氣來。


    走到催雪園,慢慢花木草樹多了起來,才搭出了一地陰涼,讓人喘了口氣,碧草早就知道如故怕熱,隨身帶著團扇,看著如故表情馬上扇了起來。


    如故回頭朝她笑了下,“不用扇了,現倒不比中午,你這扇子還是留著打蚊子才是極好。”


    話語間,笑話這扇子風力小,還不如拿來打蚊子管用,倒是氣得碧草,真拿起扇子打起蚊子來。


    惹得如故和紅線直笑不止,“好了,我碧草姐姐,再這麽拍下去方圓五百裏之內,我可是見不著花兒隻見得著草了,哈哈。”


    “好啊,小姐近可是越發愛打趣奴婢了,奴婢氣力哪有那麽大,怎麽就隻見著草,看不著花啦,小姐是不是嫌棄奴婢愚笨,又年老色衰,喜歡上紅線年輕貌美了。”說完還做西子捧心狀


    指逗得紅線追著她,滿園子跑,而如故笑得都直不起腰來。


    “行了行了,小姐可不敢嫌棄你什麽時候你甩了臉,不伺候了,小姐可上哪找個活寶來打趣啊。”


    三人打打鬧鬧,倒顯得這一路,不是那麽長了,這還是頭一讓兩個丫頭感覺自家小姐真才年方十二,平時都板著小臉,這樣才像個十二歲小孩子該有樣。


    臨到秋霽堂門口不遠處,紅線才規矩,把如故身上衣裙,整頓了整頓,麵上笑也收了起來,一臉嚴肅,就好像要麵對什麽了不起敵人,碧草也小手捏著拳,好似一有人靠近就要出手似得,看得如故又是好笑又有些觸動。


    三人一走近,門口伺候丫頭就看到了,忙上前給如故行了禮,“三小姐安。”


    “起來吧,我聽說大堂哥受了傷,伯母一定很是擔心,這才來尋伯母,不知道伯母現下,可是屋中。”如故聲音不低,要是劉氏此刻正屋內一定能聽見。


    “是誰來了。”屋內果有聲音傳了出來,不過不是劉氏,卻是有些時日沒有見到過,伯父蘇仲逸。


    一想就了然了,今日蘇仲逸當眾罰了月姨娘禁足,這會又怎麽會去西苑,出了事肯定也得安慰安慰劉氏,既然不前院那就肯定是正房了。


    心下又有點怨自己,沒有考慮清楚,她雖不怕這個伯父,,可是主觀情緒就讓她不喜這個伯父,而且每回她都覺得這個伯父打量自己眼神都不是那麽好,下意識就不想見他,但是現人都門口了,哪有不進去道理,當下扯了個不算太好看笑。


    “回稟老爺,是三小姐來探望夫人和大少爺了。”門口丫頭也不敢怠慢急忙回道。


    “是三丫頭來了啊,還不請小姐進來,外頭熱氣未散,侄女兒進屋來才好。”光聽著說話倒像個慈愛長輩,要是如故不知道那些事情始末,怕是也要被蒙騙了,強忍著對他惡心,乖巧踏了門欄,走了進去。


    一進內屋,就看到蘇仲梁,正端坐太師椅上喝著茶,一身寶藍色儒衫,笑得一臉和氣,要不是知道今日發生了這樣事,可能還要以為他是撿了金子,多日未見蘇雪玫也一旁坐著,臉色有些憔悴,看得出來這幾天確實不太好過。


    她這大姐姐心大,一直和其母一樣,想要嫁個滔天人物,可不得現配了個酸秀才,雖說是餘老夫人侄兒,到底隔了門,哪有多少好,想著這裏麵也有自己“功勞”也就有些不落忍來。


    劉氏則坐蘇仲梁身邊圈椅上,身側坐了如故二堂哥蘇文頌,四人好似剛剛正說些什麽,氛圍大好,倒讓如故覺得有點壞了氣氛。至於蘇雪瑩,怕是也被這大伯父禁了足,倒是這蘇雪玬,這幾日聽說因為苦夏去了姥姥家避暑,難得家中得了幾日清淨。


    眾人見如故進來,都笑著喊了她,她也一一見了禮,尤其讓她好奇是,她這和二堂哥蘇文頌。


    他長和蘇仲逸有些不大像,倒是偏像月姨娘多些,臉生讓如故都有些自歎不如,今年和如故同歲,不過月份比她大了,占了聲堂哥口頭便宜。


    這位二堂哥與大堂哥有些不同,大堂哥平日行事作風不好,經常會被蘇仲逸責罰,也不好好跟著先生講學,說起來都十四歲了連縣試都沒有過,而這二堂哥就不同了,早十歲便是童生了,大家都說,今年鄉試也是穩穩,自然家中,便都看中他些,不太看得起那個沒有出息大堂哥。


    見著蘇文頌,當然免不得要多說些話才好,一時屋內又氣氛活絡了起來。


    眾人互相問候了幾番,如故才道了來意,“剛剛用膳,聽說大堂哥出了事,如故心中有些忐忑,想來伯母就是如此,便讓何媽媽熬了雞湯過來也好與伯母壓壓驚,碰巧何媽媽還備了下點心,如故便想著拿來,大堂哥吃吃也是極好。”


    劉氏,果然也很給麵子誇了起來,“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我們三丫頭會疼人了吧,老爺早前可還說,怕三丫頭給我添麻煩,你們瞅瞅,哪有那麽乖巧懂事麻煩。你呀,都是要出嫁人了,平時還不如你妹妹知道疼人,都怪母親以前太過疼你了,以後你可得多和你妹妹學學。”


    “父親,你看母親那樣,有了三妹妹便是連女兒都不要了,這左右著女兒也要出嫁了,省得這擋了母親眼咯。”


    這話說好不有趣,如故也有些好奇起來,怎麽這蘇雪玫,就突然想通了肯嫁了,而且看那嬌羞樣,明明是自己願意,倒是讓如故有些被亮瞎感覺,不禁身子一僵,這怎麽看都覺得像是第二個劉氏啊,倒是有些苦了那位林公子了,如故心思不好想著。


    “你呀你呀,你母親說對,你就是被父親母親寵壞了,平時什麽都不幹,你可真要學學你三妹妹,這般孝順賢惠才是。”蘇仲逸笑一臉和氣現這麽看來倒真有點像是個慈父樣子。


    如故剛要感慨一下,卻見他話鋒一轉,“說起來,我前幾日倒是收了二弟好消息,說是這仗今年就有了點眉目了,可能年底就能大勝回朝了。”說完意味不明,朝著如故大笑了起來。


    如故心下一驚,果然自己合他們這一家子,都是不對盤,隻要一碰上這幾個倒黴貨,什麽好心情都要沒了,什麽叫好消息,他可真覺得自己是個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大家閨秀,兩眼一閉雙耳一遮什麽都不知道。


    居然敢明目張膽,說瞎話框自己,氣得如故差點忍不住要上去揪掉他一把大胡子。


    心裏這麽想得,麵子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驚喜模樣,“伯父說可是真。”說完還要配合讓眼眶看上去紅一點,才能顯得逼真。


    果然一見如故模樣,蘇仲逸笑得為開心了,“這當然是真了,伯父怎麽會騙你呢。”


    劉氏見此也是配合笑著開口,“這可得恭喜三丫頭了,二爺一朝還朝,伯母可還得多依靠三丫頭呢。”說著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掩著嘴角笑了起來。


    如故嘴角,不可見抽搐了一下,這一對可真是絕配,誰敢說他們不合適她一定一人一鍋鏟子。


    “說起這個,仙芝啊,二弟還信裏提到,說三丫頭年歲也到了該說親時候了,他多時不家中,也不知道有沒有合適兒郎,你可得把三丫頭婚事,看得和幾位丫頭一般重要是有好就與我說,我定要親自去相對相對,可不能辜負了二弟重托啊。”


    蘇仲逸這話一出,如故便傻了,怎麽能有人這般不要臉,便是打死自己,自己也不會相信自己爹爹會拜托他,讓他給自己謀劃親事,他又拿捏住了自己,不可能問他要書信,而且他也說了隻是相對相對,自己又沒法拒絕,心裏一下就慌了起來。


    要是蘇仲逸真豁出去,不管她想法,就說是按了蘇仲梁意思,要給她找個夫婿她是真沒有辦法。


    難道,還能去找他爹爹對峙不成,對峙?如故眼睛一亮,他要是真知道爹爹已經不好了,又說是有了書信指示,要給自己找個夫家,將自己生生逼到了那一步,她也隻有逃出去這一步子能走。


    心裏不免定了壞打算,麵子上卻故作害羞低著頭,認真思考起來這件事可行性,首先要有機會才能逃出去,其次要有人配合自己,一時他們說了些什麽,倒是有些聽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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