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用過早飯就聽下人說蘇仲梁回來了,因為昨天的事情心裏總是感覺藏了些什麽,這會很是怕見家長就怕被看出些什麽。


    偏趕不巧想要找借口開溜,那頭蘇仲梁就派人來喊她去前院說話,抱著僥幸的心理一步三回頭的挪到了屋裏。


    蘇仲梁正靠在太師椅上休息,看得出來有些憔悴。這幾日不止是魏熙瑞,整個朝野怕是沒有一個人能比他們好到哪裏去的,這麽想著腳步就不自覺的放慢了。


    輕聲和芳容交代了兩句,太過疲勞還是要喝些湯補補,畢竟上了年紀還是要多注意保養,把熬湯的法子和芳容說清楚才小聲的走了過去。


    大約是說話的聲音還是把蘇仲梁吵醒了,他常年行兵打仗自然警覺性會比常人靈敏些,一睜開眼如故才看到他眼裏的血絲。


    歎了口氣,走到蘇仲梁的身後找準了穴位柔柔的按摩起來,“爹爹是不是又好幾日未休息了,我讓芳容去熬了黃豆骨頭湯,一會你喝些能緩解疲勞。”


    蘇仲梁倒是感覺沒什麽,不過是去年收了傷所以身體變得有些差了,若是放在以前,不過是兩三日不免根本算不上什麽。


    “如兒你這手法倒是不錯,在給爹爹捶捶脖子,這幾日脖子一直跟著我受罪。早些時候聽你哥哥說,你這是跟哪位師傅學的啊?”


    如故頓了頓手上的動作,果然是人不能說謊啊,早晚有一天會被戳穿的。正好蘇文筠回來,打了個馬哈就掩了過去。


    “你今日怎得也這麽早就回來了?”蘇仲梁舒服的享受著貴賓級待遇,順便拷問兒子。


    誰知平日裏一向好脾氣的蘇文筠今日卻是怒氣騰騰的,一回來就賭氣似得背對著裏頭的人一個人生著悶氣,這倒是奇怪的很。


    如故放下捶背的手,從荷雲手裏接過茶盞親自端給了蘇文筠,“喲嗬,今天倒是太陽打西邊來了,哥哥怎麽連我也看著不耐呢?”


    蘇文筠又不好意思拿妹妹撒氣,接過茶盞放在桌上,猛地一拍案桌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真是氣死我了,那個王八羔子算是個什麽東西,不過就是仗著太後狐假虎威,我呸。”


    如故聽得雲裏霧裏的,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怎麽蘇文筠生氣還能和太後扯上關係?


    蘇仲梁倒是好像什麽都知道,淡淡的開口回了一句:“那是人家有太後自然是狐假虎威,誰讓你沒個太後的姑奶奶呢。”


    這話真若是算起來,可謂是大逆不道的,好在屋裏沒有別人這話還逗得如故險些把嘴裏的茶水都噴了。


    這麽說起來,她倒是知道說的是誰了,既是皇親國戚又敢太歲頭上動土把蘇文筠氣成這樣的,不用說了自是國舅府的那個小祖宗。


    關於這個陳晝,若是說任白這個小公爺已經是紈絝子弟了,那可真是把他誇上天了,這兩人根本是不同一個檔次的。比如一個是玩綁架,若是換了陳晝,早就帶人衝進家中抓人了。


    若是這對比還不明顯,那就換句話說在陳晝的十米範圍內你絕對看不到一個女人的身影,下到繈褓上到七十老太。


    這也沒有辦法,雖然他姑姑原是皇後現在又是當今太後呢,而整個國舅府到他這輩又隻有這麽一個男丁呢。


    “哥哥莫氣,我也是早就聽過陳晝的名頭,倒是不知他什麽時候居然不愛紅妝愛男色了?”


    當然她這不過是純粹的打趣,誰知蘇文筠竟然又是一拍桌子,把如故又是一嚇,不會是她猜對了吧?


    “他若是看上我倒好說,可是他居然打主意打到任家頭上了,嘉惠妹妹雖是年歲有些大了,那也不能真讓那種人渣糟蹋了啊!”


    如故剛想說還好,結果一聽卻是任嘉惠,雖說任嘉絮對她有錯在先,但是任嘉惠是個好人。而且她也私心認為那是自己嫂子的不二人選,怎麽又與陳晝搭上關係了?


    “哥哥你好好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又和嘉惠姐姐扯上關係的?”


    蘇文筠這才一臉怒氣的把上午的事情說了,原是今日一早他去營裏報到,碰巧遇上了陳晝等人,便一同坐著喝茶。


    也不知是誰提到了京中的兒女,然後就說到了任嘉惠,任嘉惠本是要早些年就要定親結果夫家出了事便一直擱著。沒想到陳晝卻接了一句,那人他倒是見過,而且有些顏色。


    旁邊的狗腿自然是附和,還有的說國公府家大業大不如聯姻更好,而且她年老色衰納妾很是正常。


    又有旁人說現在可是國喪間,哪能這麽容易啊,結果陳晝卻說:“什麽國喪不國喪的,等我回去與我娘親一提,還不是馬上就給我娶進門來的事情。”


    這話可把蘇文筠給氣著了,直接衝過去就是一頓胖揍。這事自然也是傳到了蘇仲梁的耳裏,現在正等著看戲。


    “人家這也是好心,任家大姐兒我也見過,確是個好姑娘。但是年歲大了任夫人又不肯委屈了女兒,自然是越留越成問題,你又不能將人娶回來,你和人家置什麽氣?”


    “怎麽不成,大不了等國喪過去,我就上門提親,也不能讓嘉惠妹妹落了那等人手裏,平白糟蹋了好姑娘。”


    這話一出把屋裏三人都是一愣,蘇仲梁最先反應過來,“我是不怕和陳國舅那個老東西,不過我可和你說清楚,不要逞一時意氣以後後悔了別來找我。”


    蘇文筠沉默了很久,久到連如故都以為他不過是開玩笑,他卻突然跪在了蘇仲梁的跟前,“多謝爹爹成全。”


    “行了,媳婦呢你可自己挑好了挑對了就成。”蘇仲梁伸了個懶腰閉上眼喃喃了一句,“都長大咯,要變天咯。”


    看著蘇仲梁頭上暗生的銀發,如故油然而生的一絲歉意。


    傍晚從前院用過晚飯後和芳容幾人回了院子,一個人站在樹下給黑芝麻喂刨好的瓜菜出神。


    突然有什麽東西打到了自己的腿,低頭去看,是一個紙團包著小石子。不知道為什麽她總一種感覺,這是那個人送來的。


    放下小瓷碗,看了一圈沒有人蹲下了身子去撿,小心的打開了紙團,裏頭果真是他的字跡,而裏麵包著的不是什麽小石子,竟然是一顆珍珠。


    把珍珠小心的放進了兜裏,展開了紙團,上頭隻有幾個字,到後門來。


    這就是初中生偷偷談戀愛的感覺?做賊心虛的也將紙團塞進了自己的兜裏,佯裝著進屋,和他們交代要在院子裏走走。


    芳容說要陪著,慌慌張張的說不用了,她想一個人靜一靜,說這話的時候手心全是細汗。


    因為這幾日如故的不正常,丫頭們倒是沒有起疑,倒是便宜了不善扯謊的如故悄悄的貓到了後院的側門。


    門口有人守著,見如故過來忙給如故行禮,“見過大小姐,小姐來此可是有事?”


    她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出現,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說好,那人就突然兩眼一閉暈了過去。如故睜大眼睛看到了身後的無聲,還好有驚無險。


    打開門栓的時候,手心全是汗她可是一直都自詡乖小孩,從來未做過這種事情。


    等門栓落地打開一條門縫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月色下候著了,看著他的身影,猛地心跳就飛快的跳動了起來。


    魏熙瑞瞧見如故也是露出了一笑,朝著她伸出了手。


    之後等如故再回過神已經十指緊扣,漫步在外頭的小道上了。


    不時的抬頭去偷看魏熙瑞的表情,發現他的心情很好,嘴角一直都保持著上揚,可是聖上過世才這麽幾日這樣好嗎?想到這裏又有點想扇自己,好好的想什麽故人。


    “怎麽了?這麽一直偷瞄我,我臉上有什麽東西?”被偷看的人終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被人發現自己偷窺,如故漲紅了臉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竟然不知不覺的就把剛剛想的說了出來。


    魏熙瑞的眼神果然是一暗,但是沒一會又恢複了常態揉了揉如故的腦袋。


    “十幾年前的我父王和母妃去世的時候,我都未終日蕭條,因為不管何時他們一直都在我的心裏。若是我日日不振,他們大約也不會安心,而且我現在有你了。”


    如故沒來由的一暖,他還那麽小就離開了父母,卻不怨天不尤人還是這麽讓人敬慕。


    見她沒有回應側頭去看,“怎麽不說話?”


    如故握緊了他的手心,兩眼眯著笑,“沒有啊,我隻是在想世子大人要帶我去哪兒呢?”


    親昵的勾了她的鼻尖一下,“調皮,走馬車上有衣服,我們換了妝扮我帶你看花燈。”


    如故有些不解,春節早就過去了,現在哪裏還有什麽花燈啊,而且逛什麽不好非要逛花燈,不免讓她想起那日的場景?


    見她還愣在原地,走過去拉過她,“上回就想要帶你去看的,隻是我爽約先走了,現在自然要補上。”


    沒想到他也還記得,如故的心裏被這個男人塞得滿滿的。


    什麽嘛,原先還道是個新手原來竟是個情場老手啊,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若是被他知道怕是又要少不了說道。


    滿心歡喜的上了早就備好的馬車,裏頭是一套粗布襖子,很是平常,主要是還有個麵遮,想的很是周到。


    換好衣服下車,果見他也換了一身普通的打扮,正站在車外靜靜的候著她。


    這一刻,她竟然相信了話本裏的一生一世。


    作者有話要說:揍完人回家的蘇文筠背著手罰站中


    如故:哥哥你為什麽被罰站了?


    哥哥:和人搶老婆被爸爸罰了


    如故:為什麽被罰?!


    哥哥:爹爹說我居然沒人把人直接搶回來!


    如故一臉黑線……


    右邊的小胖子你不要跳了,跳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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