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田沒想到馬主任還真的接受了這位年輕姑娘的委托。


    還是免費的!


    他坐在金小田桌前,心虛地笑,“那個時候小錢已經下班,我想小案子用不了多少功夫,先看看情況,有回旋的餘地再說。”事務所人員結構簡單,出納小錢和前台是馬主任唯二的部下。馬主任年紀大了,對年輕人不苛刻,隻要不誤正事,遲到早退都是眼開眼閉,總歸有他留守在辦公室。


    金小田不說話,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抿抿嘴。那個,是誰在周一例會上指出房租水電人工都在漲,律師們要嚴格把關,不要浪費時間做無用功。


    馬主任摘下老花眼鏡,左擦,右擦,就是不戴回去。他躲著金小田的目光,“我天天閑在所裏不做事,這回外勤我來。”


    金小田淡淡地說,“那個村在本市最偏僻的角落,離市區近四十公裏,沒有直達車,起碼要倒三回公交。”


    馬主任默默撓了撓腦門,想了個法子,“電瓶車充足電夠跑四十多公裏,到了就充電,回程也夠了。”


    金小田服了,“前兩天我遇到馬勤,他說最近你血壓升高,讓我幫忙提醒你悠著點,不是十八、二十了。”馬勤是馬主任的兒子,和金小田也熟。


    馬主任低聲下氣地解釋,“小姑娘可憐哪。”


    哭鼻子的姑娘叫徐芳。徐芳的母親是文盲,相貌平淡,言語也不伶俐,不但丈夫整天對她呼呼喝喝,公婆一家也都不喜歡她。因此在徐芳五歲時,父母離婚了。


    農村出嫁女分不到宅基地,離婚後母女倆住在男家分出來的一間二十多平方的屋子。小屋在田頭,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夏天蟲多冬天不擋風。


    徐芳父親不久後再婚,再婚對象帶來一個女兒,他對其比對親女兒還好。為這徐芳小時候流了不知道多少眼淚,她隻能和母親相依為命。徐芳母親雖然沒有文化,但自尊自強,除了種田外,白天做一份工,晚上做手工,獨力把女兒養大了。


    離婚的數年後,徐芳父親把自己宅基地的一部分作價兩萬賣給了前妻。


    為了起屋,徐芳母親省吃儉用,能省一分錢是一分錢,路上見到瓶子都要收起來去賣錢。又借了一大筆債,終於把房子造好了。


    這時,徐芳父親去世。徐芳的奶奶、叔叔、兩個姑媽,硬是把去世的人搬到徐芳母親造的新屋,在那裏辦了喪事。


    馬主任搖頭歎氣道,“後來,徐芳的叔叔也去世了。她奶奶起訴,要求大媳婦承擔贍養義務。法院判下來,徐芳的奶奶每年可以在徐芳家住半年,每月徐芳媽還要再給婆婆兩百元贍養費。徐芳不是為自己哭,她是為她媽哭。”


    馬主任不知道,金小田卻清楚,農村是這樣的,“沒辦法,徐芳媽從前夫那拿到宅基地,就有贍養老人的責任。”


    “這樣啊……”馬主任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金小田翻了翻台曆,“今天上午我沒事,我們一起跑一趟?”她征詢地看著馬主任,“徐芳最低的訴求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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