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這地點真不錯啊。」


    「對吧。但沒想刊會帶人過來。」


    阿爾巴克山——是我每次進行修行的秘境。


    平常除了我以外,幾乎很少人會來,今天新增了一個人影。


    我們沒有互看對方的臉,各自邊做準備邊閑聊。


    乍看之下,彷佛散發著和樂融融的氣氛——其實潛藏著危機,形同飽滿過頭的氣球,隻要受到一絲衝擊,便會爆破。


    要忍耐,忍耐,忍耐,終於可以與久違三十年的宿敵交手了。


    我抱起手臂,讓肌肉放鬆,而傑司達則是朝著假想的敵人揮拳。兩人的熱身方式仿佛象徵著柔與剛。


    雖然非我本意,侶我現在想必跟傑司達思考著同樣的事情。


    好想趕快戰鬥。這十二年來,我隱藏自己的實力,獨自進行修行。


    這是多麽煎熬的一件事,而我現在可以與前世實力旗鼓相當的男人使出全力交戰。


    內心要是不會感到激昂,我乾脆化為槁木算了。宛如久違五十年的這股激昂,現在占據我全身上下的隻有對戰鬥的期待。


    「差不多了吧?太陽都要下山了。」


    「我也這麽認為。」


    結果那家夥也同樣感到饑渴。既然如此,我們想法會相像,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


    我擺出靜寂流的架勢,這是被稱為「流水」的基本架勢,注重防守——我花了漫長的歲月,將其構造烙印進腦袋,滲透進肉體。


    傑司達則將左手無力地垂至腰際,是適合打擊技的架勢。


    長年與那家夥對決的我,看得出來那也是基本的架勢。


    基礎對摹礎,沒有耍伎倆的純粹戰鬥——真是叫人難以按捺,甚至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已經不需要言語,我們一心隻想盡快開打。


    「靜寂流『前』掌門人,斯拉瓦·靜寂——來吧。」


    「布拉姆流決鬥術開山師租,傑司達·布拉姆,要上了。」


    我刻意使用前世的名字,隻見傑司達露出強而有力的笑容。


    那家夥肯定也過得很乏味,在他因為空虛的日子而變癡呆老人前,讓我來送他最後一程吧。


    報完姓名,正式開戰後,我們仍一動也不動。


    兩人籠罩在沒有一絲動靜的靜謐之中,然而雙方都很清楚戰鬥已經開始。


    明明一直沒有動靜,內心卻快樂到無以複加。許久沒有感受到要是一鬆懈,臉就會被打穿的這股緊張感。


    ——寂靜,空氣中沒有半絲風,四周寂靜無聲。周圍感覺不到任何生命,野生的魔物可能感應到這個地方昀異狀,紛紛逃走。


    然而,有一個,不,是兩個,也就是我們。


    彷佛要緩和那股連魘物都會落荒而逃的殺氣,我跟傑司達發出鬥氣。


    ……嗯,由我率先嚇他一下,或許應該不是壞事。


    彷佛會永遠持續下去的這股寂靜,突然被打破。


    率先行動的是采取防守架勢的我。


    一瞬間傑司達的表情出現了破綻,立刻下意識察覺到的我,迅速地衝了出去。


    我一腳便縮近了五馬特爾的距離。


    被趁虛而入的傑司達露出苦澀的表情,然而也隻有一瞬問而已。


    立刻露齒而笑的傑司達,無力的左手消失在半空中,放鬆至極限的左手開始加速,從零直接衝到最高速,因為超乎常理的速度而消失不見。


    宛如融入黑暗中的蛇,以速度隱藏起身影的重金屬之鞭朝我襲來。


    這一擊若是直接命中,連骨頭都會被劈斷,不禁覺得劇毒反而比較好應付。然而,我讓對方率先攻擊,預測出那個有如蛇行般的動作,於是我用手背擋住他襲來的拳頭。


    我沒有放過最初的機會,宛如鐵板都能貫穿的力道,就讓我來充分利用吧。


    用來抵擋攻擊的手背皮膚被整片掀開,再銳利的剃刀也不會有這種殺傷力。


    雖然感到一絲疼痛,但能利用這股力道,也算是值得。我以抵擋住攻擊的右手,操控著力道的方向。


    然而這個老頭子竟然舉起手臂。我隻能靠由防轉攻的奇招,找出對方的破綻——或是隻要我的身體再大一些,他便無法閃躲了吧。


    好,本來想讓那張露出竊笑的臉撞向地麵——但隻憑這程度就使用大絕招,讓我有些不安,於是我將手背微微向後翻。


    這股強烈的力道改變了方向,直朝著上空。剛速之鞭因為小小的力道而彈向上空。


    「唔。」


    傑司達發出一個微弱的聲音,額頭上布滿汗水。


    這是當然的,左手被彈飛,他現在的姿勢毫無防備可言,仿佛在等待著有人給予致命一擊。不讓你吃點苦頭怎麽行呢。


    我將手繼續抵在他的手臂上,用剩餘的左手凝聚魔力。好,來看看對現在的這家夥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靜寂流掌底「勁」——炸裂般的魔力凝眾在掌心,然後直搗要害!


    就算是傑司達,要以這個姿勢瓦解攻擊的威力,恐怕也很困難。


    在擊中前,傑司達往後一躍,但我的手掌已確實捕捉到他的側腹。


    宛如被猛牛撞飛一般,老人的身體與地麵呈水平線飛了出去。


    那家夥要是平凡的武術家,受到這招攻擊無疑會當場死亡——但他是練有一身黑暗武術的男人。若是有確實擊中,則另當別論,但他立刻往後一躍,這一擊隻能算是讓他提神醒腦吧。


    「看來你沒有生疏。」


    「少囉嗦。這隻算是小菜一碟。」


    傑司達的嘴角滲出血來,臉上卻掛著笑容。


    正因為互相承認彼此的實力,才能像這樣要嘴皮子。


    啊啊,好快樂。戰鬥竟然是如此的快樂?


    宛如享用著至高無上的佳肴。我已經無法停止了,不可能停止得下來


    無論是傑司達或是我,回過神後才發現自己笑到臉頰都感到酸痛了。


    不需要言語的我們,第二回合是雙方同時展開攻勢。


    雖然很懊悔,但毫無破綻的傑司達真的很強。


    那個宛如鞭子般彎曲自如的左手很棘手。從無力狀態下的緩慢動作,瞬間從零達到最高速。


    攻擊軌道宛如蛇行一般自由自在卻又狡猾老練,其威力足以輕易將鋼鐵擊碎。


    受到上天眷顧的長臂,讓那家夥的攻擊範圍十分遼闊,讓過去的我深感棘手,而現在是孩童體型的我,麵對其廣大的攻擊範圍,不禁也有種一籌莫展的感覺。


    然而,我也得到動作敏捷與身體輕盈的優點,但仍改變不了自己的劣勢,我對這件事一開始便心知肚明。要打贏現在的那家夥,必須做好赴死一戰的心理準備。


    那老頭子老早就摸清楚自己的優點,當然會在戰鬥時活用自己的長手長腳。


    承認那家夥的實力雖然讓我很懊悔,但正因為傑司達優越的戰鬥能力,讓我想出了對策。


    當我的攻擊範圍靠近他時,我便已經完全身處在他的攻擊範圍內。


    ……他施展剛蛇之拳,精準地瞄準我的太陽穴,於是我試圖用手臂防禦。要是沒有全力防禦,恐怕會無法抵擋他的攻擊。


    千萬不能失去重心,要是一倒下,一切都結束了。絕對不能被打中要害。


    一眨眼之間,我做好迎接攻擊的心理準備。快了,快了,來了!


    「~唔!」


    比想像中還要快速又猛力的一擊。衝擊力之大,宛如有種被繩子綁住的鉛塊擲中的錯覺。


    我維持著攻守架勢,雙腳不斷往後退去,在地麵上留下腳印。


    好沉重,太沉重了。


    無法承受得住!勁敵的實力比想像中還要進步許多,讓我不禁咬住嘴唇。


    這個老頭子到底是打算跟什麽東西戰鬥。


    我好不容易維持住架勢,傑司達立刻展開追擊。


    但別小看我。靜寂流的架勢可是防守的架勢。


    傑司達的剛拳瞄準著我的臉部,我立刻用手抵擋,要是臉被那種東西擊中,當場死亡已經算是幸運,整顆頭被擊飛也不奇怪。


    別小看擅於防守的靜寂流。代替話語,我這次伸手朝下方一揮。


    傑司達被我控製住力道的身體自然會順著我的手臂往地麵移動,於是我將膝蓋移至其軌道上。


    以他揮拳時一樣的力道,傑司達的臉被我的膝蓋擊中。


    從膝蓋傳來鼻子被壓爛的觸感。然而,傑司達的臉仍貼在我的膝蓋上,握住了右手。


    不妙,正當我怎麽想時,他一拳擊中了我的腹部。我當場吐出鮮血,宛如小石頭般地彈飛了出去,被強製被拉開了距離。


    「唔嗚,咳咳……嗬嗬,傑司達,真開心啊!」


    「真使嘟——擬真詩塔邦樂!(真是的——你真是太棒了!)」


    我們互相笑著,我將殘留在喉嚨的血吐出來,傑司達則是將鼻腔中的血噴出來。


    傑司達整張臉沾滿鮮血,難以看出原本的長相。然而,到了這個地步,那個老頭子仍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的臉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但內髒受到嚴重損傷。正當受到攻擊時,不應該還能夠做出那麽具有威力的反擊吧,他那拳也真是的。


    雙方都十分胡來。我擋下傑司達的一擊,然而傑司達無視於我的反擊,朝我持續攻擊。


    結果卻是我受到的傷勢比較嚴重,真讓人想哭。


    即使如此,我仍感到很快樂——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大概壞了。


    然而,無法放棄登上顛峰的小鬼,就是像我這樣的人吧。


    傑司達將歪掉的鼻子恢複原狀,而我也將卡在喉嚨的血吐出,讓呼吸恢複正常。那麽沒問題了,繼續進行吧。


    距離彷佛不存在,傑司達一瞬間將我納入攻擊範圍,然後揮出強而有力的直拳。


    我接住他的拳頭,試圖將他的手臂反扭到不可動彈的地步。


    繼續下去會被扭斷——可能是察覺到這一點,傑司達利用剩下的右手揮向我的鼻子。這個老糊塗是不會感到疼痛嗎?好歹給我害怕一下,這稱得上是犯規了吧。


    然而,我也沒有退縮。我跨出一步,壓住傑司達呈九十度的左手。


    這時響起清脆的聲響,傑司達的手掌碰觸到自己的手臂。


    肯定折斷了!因為擊潰敵人的最大武器,讓我的臉上泛起一抹喜悅——然而,下一秒我因為痛苦而渾身顫抖。


    視線角落看見他的膝蓋擊中了我的胃,隨即腹部湧上一股宛如身陷地獄般的痛苦與灼熱——這一記攻擊讓我支撐不住,吐了滿地的嘔吐物與鮮血,終於倒在地上。


    然而,若他不是用膝蓋而是拳頭,一切就結束了。


    身體被痛楚所占據,腦袋仍異常冷靜,但身體沒有被允許休息。


    我看見傑司達打算用腳踐踏我的身體,頓時彷佛忘了疼痛,我將手移開腹部,握住傑司達的腳。


    躺在地上要避開他的攻擊很困難,但因為傑司達舉起單腳,所以隻剩一隻腳支撐身體。


    這代表很容易讓對方失去重心,於是我讓傑司達摔倒在地。


    安靜下來不到一瞬間,我們因為疼痛而蹙著眉頭,重新擺好架勢,拉開距離對峙著。


    「呼,呼……如何,差不多快到極限了吧?」


    「呼,呼哈……你才是吧……笨蛋,體諒一下老人吧,居然毫不留情地折斷我的手。」


    胃與手臂,我跟那家夥護著各自受到重創的部位。


    既然還會感到疼痛,代表沒有大礙。然而,雙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詢問中透露出期盼,於是我們以動作作為回答。


    下一回合將會是最後一回合吧。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兩人都理解到這件事。


    「我要上了……!」


    「來吧!」


    攻與守,兩人擺出陰陽兩極相反的動作,以此為開端,下一秒兩個影子交疊在一起。


    傷勢幾乎一樣,然而,我明白自己比較占上風。


    那家夥最大的武器左手遭到擊潰,所能采取的行動隻剩踢擊或是右拳攻擊!


    反觀雖然我的胃被打穿,但疼痛並不會限製行動。隻論傷害的話,是我受到的傷害比較嚴重,但最後仍站著的人才是贏家,直到獲勝之前,我不打算倒下。


    被壓縮到極限的意識,將瞬間化為永恒。


    在緩慢流動的世界中,我看見了對方的攻擊。對拳頭絕對信任的布拉姆流決鬥術,傑司達的最後一擊果然是右拳!


    這個攻擊在我的預測範圍之中,完全識破的攻擊可以用「臨摹木葉」反擊。


    我擺出迎戰用的流水架勢。


    揮出的右拳,彷佛描繪著弧形——


    讓我沒有辦法觸及。


    「(怎麽可能!假動作轉彎!)」


    我的雙手沒能捕捉到傑司達的右手,他的右手直接從我的麵前穿過。


    這個男人不可能會錯估攻擊範圍……所以這是假動作!


    「(那麽就是踢擊或是回旋踢,莫非——)」


    既然不是右拳,便會采取其他攻擊!預測落空的我,一瞬間意識中出現了空白。


    ……回過種時已經為時已晚,我看見了被譬喻為劍士之劍的布拉姆流決鬥術左拳。


    這種情況下,他應該無法使用左拳才對。


    「(是用折斷的左拳……!)」


    ……啊啊,可惡,好懊悔。


    在壓縮後的世界中,在我失去意識之前,那家夥的左手確實擊中了我的下顎。


    遭到扭斷的左手,以反拳擊碎了我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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