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娜,如何?」


    進入森林後經過了十幾分鍾,我們在距離森林中央的稍外圍處停下腳步。


    根據潔恩提供的地圖,盜賊團的據點向前再走幾步就到了。


    蘇娜將長耳朵貼在鋪著布的地上,聆聽動靜,等到她抬起頭後,我隨即問道。


    「嗯,潔恩提供的情報應該正確。幾乎跟地圖上的位置一樣。還有,正如她所說的,應該沒有設陷阱。但若是設在樹上,我就無從判斷了。」


    拍掉手上的泥土,蘇娜吐了一口氣。在森林中必須比平常更集中精神,似乎讓她吃了一點苦。


    經過蘇娜的「預測」,說法也跟潔恩一致,這表示潔恩提供的情報相當準確……獨自調查到那種程度,那家夥也不容小覷。


    「依舊十分驚人啊,走在這種泥土上,連腳步聲都聽不到吧。」


    蘇娜露出一絲疲憊,仍若無其事地報告完狀況,讓道格拉斯有些錯愕地說道。


    蘇娜一如往常的模樣,表示對掌握到的情報有自信。在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貼著耳朵便能描述出彷佛親眼看見的狀況,想必是叫人難以置信的事件。


    實際上,雖然已經習慣,但任誰都不會否定蘇娜的感應能力是無人能敵的絕招。雖然我已經不會驚訝,但每次目睹時仍會感到佩服。


    「不隻是腳步聲,也能感覺到魔力。若是熟悉的人,即使隔了一丘裏以上的距離,我仍有自信能夠找到。若是在下風處能聞到氣味,可以隔得更遠。」


    聽到道格拉斯的驚呼聲,蘇娜挺胸哼了一聲,卻沒有人出聲責備她,因為在這世界上恐怕找不到第二個擁有同樣能力的人。


    總之,這下子證實情報無誤了。


    「所以,要怎麽辦?」


    隻剩擬定作戰方式。我方有五人,根據情報顯示,敵方至少為二倍以上。


    分別收拾遠離據點的敵人,以有利的方式接近敵陣,有不少的作戰方式。


    經過我的詢問,每個人似乎都已理解狀況。於是我詢問有什麽意見時──


    「正麵突破!」


    「麵對麵找人打架才是最爽快的。」


    得到最簡單不已的回答。


    「我也覺得這是好主意,畢竟我們的目的是要修行。」


    「我就知道會這樣……」


    前麵那兩人我還猜得到,連蘇娜都支持這個提議,艾爾瑪則歎了一口氣。


    艾爾瑪身為英雄,似乎經常承接暴力工作,已經習慣這個狀況。她似乎比較喜歡用最不起衝突的方式解決,但臉上的笑容卻意外沒有透出反感之色。


    「我也讚成。師父,怎麽了嗎?」


    艾爾瑪輕聲笑了一聲,然後用側目看向我。


    結果艾爾瑪也是滿樂在其中的。最近的艾爾瑪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讓我不知道是要以父親身分感到煩惱,還是以師父身分感到喜悅才好。


    「那就決定了。從正麵直搗黃龍。」


    然而,這是我喜歡的回答。


    沒錯,一開始便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既然可以戰鬥,耍伎倆形同是一種「浪費」。


    取得所有人的共識,決定了「作戰方式」。


    就是要這樣才好玩。


    「小哥,你真懂啊。」


    道格拉斯互擊著拳頭,一臉愉悅的模樣。之後讓我好好瞧瞧你的攻擊性。


    「好,上吧。」


    所有人的意識合而為一,我們在森林中邁出步伐。


    聽說有些去追捕盜賊團的人從此消失。至今盜賊團好比是搭好帳棚等著獵物上門的獵人,所以一直沒能掌握據點的正確位置。


    但這次不同。


    這次盜賊團──變成是躲在巢穴發抖的兔子。


    不久便看到盜賊團作為據點的小木屋。雖說是小木屋,規模頗大。這代表盜賊團的人數眾多。這種程度的話或許可以無視。


    我揚起嘴角,自然地走著。


    這副景象想必十分詭異,除了道格拉斯以外全是女孩子與小孩,而且還有一個戴著奇怪鳥麵具的人。總共五名男女,從正麵堂堂正正地侵門踏戶。


    負責站哨的是一群麵貌凶惡的男人,兩名男人一臉驚愕地張開了口。


    「你們是什麽人啊?」


    仔細一看發現我們是「上等」的獵物,男人舉起劍,態度強硬地問道。


    要怎麽回答才好。當我在思考要如何回答時,道格拉斯向前跨出了一步。


    「我們是正義的使者。暫時的。」


    雖然是讓我感到意外的回答,仍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回想起跟道格拉斯正是在這種狀況下相遇的。


    真敢說啊。我忍著笑意,內心的想法似乎傳遞給了道格拉斯。隻見道格拉斯一臉不悅地問「怎樣啦」。


    我們毫無緊張感的互動,形同是在回答對方的問題。


    「你們是……賞金獵人嗎?看來我們被小看了啊……!」


    乍看之下隻有女人與小孩的一群人,讓對方有種受到輕視的感覺,負責站哨的男人們發出帶著殺意的魔力。


    ……還不錯,但有點不充足。


    「喂!是賞金獵人!」


    站哨的男人大喊出聲,從屋內擁出一群不正派的男人。


    總共十二名。以房屋大小來說,裏麵擠了頗多的人,我不禁感到佩服。


    一個人負責二至三人,我像這樣評估著,從那群人中走出一位格外魁梧的男人。


    「最近訪客很多,真是讓人高興啊。」


    打扮與其他人相差不大,但攜帶的劍是上等貨。這個男人恐怕就是盜賊團的首領。


    看似首領的男人瞪視著我們,像在打分數。


    「賺到了。先不論魔人,還有年輕的精靈,可以賣到好價位。」


    雖然魔力頗高,但其言行讓我感到作嘔。真是的,難道不會探查一下對手的魔力嗎?我不禁佩服起這個盜賊團竟然能撐到今天。


    然而──


    「不要大意。這些人可是高手。」


    站在男人身後的青年,靜靜地說道。


    看來還是有明眼人,這個想法隻維持了一瞬間。看見那個青年的容貌後,我忍不住揚起嘴角。


    象徵著其存在的朱紅眼眸,以及──因為髒汙而顯得有些暗沉──褪去一切色彩的乾枯白發。


    不會錯,他就是魔人。換句話說,謠傳中的保鏢應該就是這名青年。


    青年製止盜賊團的首領,向我們投以冰冷銳利的視線。從其模樣,以及放鬆的雙眼來看──是位「高手」。意想不到的相遇肯定會讓我忍不住泛起笑容。


    「……你都這樣說了,應該不會錯吧。喂,你們要小心。看樣子是有些棘手的訪客。」


    聽到青年的話後,以首領為首,男人們的氣息頓時為之一變。


    保鏢青年似乎頗受到信任。原來如此,所以這個盜賊團才會被視為棘手。


    遵從優秀顧問的意見,所以這個盜賊團才能一路順利地維持到現在。


    「女人要活捉,盡量不要弄傷她們……雖然我想這麽說,但計畫改變了。殺了所有人,千萬不要大意。」


    這群小混混是基於什麽理由聽從這名青年的命令……我對這件事感到有些在意,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


    我很慶幸他們帶著殺氣,這下可就有趣了。


    「……總之,對方似乎會全力迎戰,你們也不需要手下求情。」


    為了以防萬一,我最後不忘叮嚀所有人,但或許沒有這個必要。艾爾瑪全神戒備地靜靜凝聚著魔力、蘇娜周圍吹拂著陣陣徐風、雪莉露顯露出新月般的笑容,道格拉斯則轉動著手臂。


    真是的,戰力都要過剩了。但這也是因果報應,我不會同情那些家夥。


    「嘖……竟敢小看我們!」


    若是能小看你們,我反而比較慶幸。我在內心回答破口大罵的首領。


    好,接下來要怎麽辦才好呢。我最在意還是──那名青年。


    我就負責對付那名青年跟隨便一個人好了。


    要是搶走太多,感覺會有人抗議,所以適量就好了。嗯,就這麽辦吧。讓血氣方剛的道格拉斯對付那名首領,應該能夠滿足他。


    久違地感到熱血沸騰。那名青年掛在腰際的劍,印象中是獸人之國的東西──好像叫作武士刀,是非常昂貴的好刀。看起來不像是當成藝術品隨身攜帶,表示對方對刀劍有一番研究。


    為了不讓大家混亂,我宣告自己要對付那名青年──


    「由我對付保鏢青年。」


    「身為同鄉,保鏢就交給我了。」


    然而──從兩旁傳來同樣的聲音,讓我不禁蹙起眉頭。


    大家似乎抱著相同的想法,仔細一想這也是在所難免。身為武術家當然會想跟最強的對手交戰。


    「……呃,你隻是一時加入我們而已吧?讓給我。」


    「不不,你還年輕,這裏交給年長者吧。」


    看樣子道格拉斯不打算退讓。他刻意不喊我小哥,是為了強調自己比我年長。


    實際上是我比他年長許多──這麽說他也不會相信,這樣下去雙方形同是平行線。


    「喂,大夥上吧!」


    這樣該怎麽辦才好──當我思考著這件事時,敵人同時襲向我們。


    二至三人分成一組,似乎不打算讓我們達成共識。


    有三名男人衝向我,其中──


    「抱歉啊,感覺你最棘手。」


    包括那名保鏢青年。


    「哈哈,抱歉啊,我似乎被指名了!」


    「嘖……!真沒辦法。」


    「你們這群小鬼少把我們當白癡啊!」


    在我笑出來的同時,我縱身一躍,躲過朝下揮來的武士刀。道格拉斯雖然咒罵著,仍開始對付盜賊團的首領。


    我很慶幸對方主動上門,對我來說形同是美女的誘惑……哎呀,實際碰到時,我一定會慌張到手足無措,這件事就先擺到一邊了。


    總之,戰鬥已經展開,現在要集中起精神。


    我躲過武士刀的斬擊後,看準我著地的瞬間,另外兩名男人揮下廉價的劍。


    「喔啊!」


    「嘿!」


    應該是受到保鏢青年的指示。


    自己率先主動攻擊,再利用波狀攻擊解決我──對方應該是采取這個作戰方式。因為預測到我會躍身閃躲,先對其他男人下指示,到這裏都還值得誇獎──


    「什麽?」


    「唔!」


    不行,這些男人還不足以勝任左右手。


    我感覺到保鏢青年嘖了一聲。因為男人們的動作未達到他要求的水準。但他嘖舌的原因不光是這樣──而是我的「棘手程度」遠超過他的想像。


    我接住男人們從左右揮下的劍,經過強化的手臂足以擋下這種程度的斬擊,也能用拳頭擊碎。我刻意擋下,是為了告訴對方「我都看在眼裏」。感到驚愕的當然不隻那兩名男人,包括那名青年。


    不給對方喘息的空間,我立刻踹向左邊男人的腹部。身體騰空彎曲的瞬間,鬆開了手中的劍,我接著直接將男人踹飛出去,隻見男人撞上遠處的樹幹,搖搖晃晃地昏厥了過去。


    眼前發生的一連串展開,讓右邊的男人頓時瞪大了雙眼。我趁這時繞到男人側麵,可能是下意識的反應,他試著追尋消失在視線中的我,等到轉過頭時,我立刻用手掌擊向對方的下巴。我用最迅速的方式讓男人失去意識,接著他整個人倒在地上。


    ……隻有程度果然無法做出判斷。這群惡棍確實是為了殺死我而揮劍。從步伐的深度便足以證明。這個距離感便是交手與廝殺的不同之處,但動作未免太遲緩。


    下場就是這樣。輕而易舉便被擋下攻擊,露出的破綻還被施展了強力的一擊。


    這兩名男人應該暫時不會清醒過來。確認這件事後,我轉過身看向青年。


    最初的回合雖然是令人遺憾的結果──但還有重頭戲。


    「真是超乎我的想像,讓我壓力有點大。」


    魔人青年迎上我的視線,擺出了架勢。他的眼神沒有一絲鬆懈。


    架勢也十分精湛。毫無破綻的「攻擊架勢」,像是尚未出鞘的武士刀與殺氣,卻散發著一股被出鞘的刀尖瞄準著的緊張感。


    這所有的一切都讓我感到沸騰不已,唯有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麽像你這樣的男人要跟隨那些家夥?我實在不懂。」


    不被外表所迷惑,而是去正視對手的本質,全力以赴與賞金獵人交手的這個男人,為什麽會願意協助那種下流男人。


    看見我的「流水」架勢,青年吞了吞了口水。仍保持著堅毅的態度,青年笑了出來。


    「這群家夥對我有無法割舍的人情。不要廢話了,趕快開始吧。」


    實在讓我感到──惋惜。然而,也因此讓內心激昂不已。


    在人類之國的這個地方與這個男人相遇,無疑是一種幸運。


    ……站在出色的武術家麵前時,我總是會變成這個德性。內心沸騰不已,空氣卻顯得冰冷。


    「可以報上姓名嗎?我來自靜寂流,斯拉瓦?馬歇爾。你呢?」


    「哦,差點忘了這件事呢。禦鏡淺井流,麥伊魯斯?索恩,請多指教──堂堂正正決勝負吧。」


    麥伊魯斯舉起緊握的拳頭,擺出架勢。戰鬥開始後仍沒有「拔刀」,讓我感到疑惑,但擁有這身實力的男人這麽做肯定有理由,應該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原來如此,沒有空隙。彷佛時間靜止了一般。除了圍繞在身上的微弱魔力微微搖晃以外,他的架勢毫無任何一絲變化。那個毫不動搖的身影,讓時間像是停止流逝。刀仍然插在鞘中。然而,以麥伊魯斯為中心,周圍形成一個「圓圈」,讓人無法貿然闖入。


    麥伊魯斯的架勢想必是「防禦」強化型──我是這麽猜測的。因為是不曾看過的架勢,所以我無法斷言,但從那股自信與意誌,以及瞪視著我一舉一動的那雙眼眸,讓我有這種感覺。


    既然如此,就順他的意思吧。用普通方式是贏不了「那家夥」的。跨越死線後,一定能找到我不足的東西。


    我毫不掩飾地開始拉近距離。當然,我並非毫無對策。為了能隨時反應,我隨時保持最高警戒。我能做的隻有──正麵對決。我的舉動彷佛在說讓我瞧瞧你的招式,讓麥伊魯斯微微揚起嘴了。


    我的腳在地上一點一滴地推移,慢慢接近「圓圈」。宛如用羽衣研磨著石頭。愈是接近麥伊魯斯的不知名架勢,壓力感覺變得愈大。


    每一秒漫長得像是永恒一般。看得見嗎?不,一定看得見。


    在永恒的前方,跨越死線後。圓圈彷佛代表著這個意義,當我踏入圓圈的那一刻──


    就是現在!


    (好快──!)


    這時我所「感覺」到的東西在發動的同時,腦中的思考來不及化為話語。


    「唔。」


    我發出不成聲的驚呼,同時往後退去。不確認是否有沒有看到。然而,彷佛有一半是注定似的,我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動作改變了我的命運。從旁邊一閃而逝的銀色光芒──那道刀刃沒有捕捉到後退一步的我。然而,卻讓我膽怯地咬緊牙齒。剛剛的那一刀足以讓我斃命──!


    揮出的刀沒有停下動作,而是高舉在頭上。在揮出第二刀前,我大大地躍向後方,逃出麥伊魯斯的攻擊範圍。


    「……竟然能躲過剛剛的那刀,我隻能──感到佩服。」


    麥伊魯斯對著冒著冷汗的我給予稱讚,他比我還要大汗淋漓,明顯露出疲倦之色。


    別說蠢話了──應該是我要稱讚你才對……!


    我算得上身經百戰。因此,在對峙時可以從對手的魔力與架勢推測出大概的實力。


    結果卻是這個下場。剛剛那一瞬間要是反應晚了一秒,刀鋒想必已經割開了我的腹部。隻要割開薄皮,內髒或許會掉落,甚至是被割斷。


    魔力沒有超出我的預測範圍,以結果來說,我仍毫發無傷,對手卻疲倦不堪──但我必須承認是我小看了對手的實力。


    「真敢說啊──」


    這場戰鬥在剛剛那一刻便宣告結束也不奇怪,我的話帶著這個弦外之音。


    麥伊魯斯似乎有聽出這個意思,隻見疲勞的他露出一抹笑容。


    ……剛剛的那一刀讓我愈想愈是無解。當時圍繞在麥伊魯斯身上的魔力非常「微弱」。在攻擊瞬間釋放的魔力並沒有超出我的預測。當下確實凝聚起一股強烈的魔力,但即使我沒有施展「試製櫻花」,那股魔力仍不及我的全力。


    或許變成是藉口,但有可能是因為反應不及。力量要從一發揮至十,會產生空隙,因此原則上是要以必要的力量去應對。


    結果……那家夥展露的力量連一都不到,卻發揮出十的力量。


    而且那一刀有一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發動的速度。


    在踏入圓圈的瞬間,迎接我的是不可思議的現象。


    當我接觸到麥伊魯斯的攻擊範圍時,刀毫無疑問仍插在鞘中。結果回神後發現刀已出鞘,並揮了出去。


    這恐怕是跟麥伊魯斯的獨特架勢有關。或許應該說他不是用手臂揮刀,而是用上全身──不是用腳與腰去拔刀,而是更像是「拔鞘」。


    ……真是叫人歎為觀止。結束後我仍無法掌握其全貌。


    雖然有部分是因為領域不同,但劍術真是深奧無比。


    「嘖,真是討厭啊。我可是賭上一切,卻被你這種年輕人輕易躲過,讓人真想放棄啊。」


    然而,那個不可思議的招式所帶來的代價似乎也很龐大。麥伊魯斯身上的魔力已經衰弱到跟一般人相差無幾。方才彷佛靜止般的架勢已經完全不見蹤影,當他喘氣時肩膀隨之動搖。


    正如他所言,剛剛那一刀可以說是賭上他的一切。


    ……就是這個,這就是我想看的東西。我的實力應該遠勝過他,無論是戰鬥的經驗或是魔力的強度,都是我占上風。這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但那家夥的刀卻藏著某股力量,足以擊中我。一瞬間凝聚起魔力與技術,與「某個東西」重疊在一起──僅能施展一次的絕招。這正是我想要的東西。


    「……真強啊。」


    即使已經失去力量,麥伊魯斯仍維持同個架勢,準備施展同個招式。並非是沒有看出局勢,但沒有因此自暴自棄,仍露出不放棄的眼神。


    這次輪到我稱讚他了。


    雖然是敵人,但讓我佩服不已。


    「抱歉我隻有這身本事。好,放馬過來。」


    麥伊魯斯流著汗停下動作,再次將集中力發揮到極致。


    對此,我采取的是──與方才相同的舉動。我慢慢拉近距離。


    戰局隻要繼續僵持下去,那家夥會因為疲勞而無法維持那個架勢。然而,我想要再親眼目睹那個招式。


    而且──麵對這樣的高手,沒有與之正麵對決,一定會讓我後悔。


    麥伊魯斯維持著架勢,定睛一看才能發現他也在慢慢拉近距離。那家夥也希望速戰速決。真是個真摯麵對輸贏的男人。


    互相拉近著比剛才還要短的距離。在我的手指接觸到「圓圈」的瞬間,我一鼓作氣向前跨出步伐。


    ──就是這個!在這個瞬間,我看見了麥伊魯斯準備揮出武士刀。果然不是從鞘中拔出武士刀,而是相反。為了將武士刀從鞘中拔出而奮力扭腰,所以武士刀才看起來像是突然出現!


    手臂當然沒有擺著好看,扭完腰後拔出的武士刀,接著一揮而出,因此才能施展出剛才的神速一閃。


    麥伊魯斯因為疲勞的關係,這次讓我能清楚看見他的動作。


    順著跨步的速度,我急遽接近麥伊魯斯,接著抓住他準備揮下的手臂。


    「──!」


    因為動作被我製止,麥伊魯斯頓時張口露齒,倒抽了一口氣。


    即使知道原理,能夠躲開攻擊,但若他使出全身的速度,我便不可能抓得到他的手臂。


    「精采。」


    麥伊魯斯被我抓住手臂,因為懊悔而咬緊牙齒──接著在比先前更加疲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以他現在的體力要改變表情都會感到吃力,卻不忘稱讚對手。


    ……那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


    「彼此彼此。」


    我仍抓著他的手臂,用手掌擊向腹部。要讓站著都很吃力的麥伊魯斯失去意識,僅需要非常微弱的力道。


    麥伊魯斯的身體頓時失去力量,從抓著的手臂可以感受到他的重量。我慢慢將他放在地上。


    ……謝謝你。將他放在地上時,我在內心向他道謝。


    就算實力遜於對方,仍有辦法與對方勢均力敵。他讓我回想起武術的原點。


    麵對壓倒性的力量,或許有些過於焦躁。身為武術家卻忘了這件事,實在不配稱為武術家。


    「嗨,好像結束了吧?」


    看樣子不隻我一個展開了激戰。道格拉斯向我搭話,明顯可看出他氣喘籲籲。


    極限的集中狀態。讓我感覺似乎又能掌握到什麽。


    「哎,你那邊好像早就結束了。」


    「本來以為可以打得更過癮,我真羨慕你。」


    仔細一看,道格拉斯粗魯地拖著失去意識的魁梧男人。


    印象中道格拉斯是與首領交戰,所以他現在拖著的人應該就是盜賊團的首領。可能被揍了很多拳,男人的臉已經看不出過去的模樣,而且全身上下似乎都骨折了。


    忍不住感到抱歉……話說回來,道格拉斯不像是會把對手打成這副德性的人,他會這麽做肯定有什麽理由。


    好,雪莉露等人──好像結束了。


    仔細一看,艾爾瑪與蘇娜似乎將惡棍們捆綁了起來,而雪莉則在一旁觀看。


    雖然不少人傷勢嚴重,但雪莉露等人幾乎毫發無傷。這次真的是將值得對付的對手讓給我了。


    「我來幫忙。」


    「辛苦了。因為快結束了,你在旁邊看著就好了。」


    我表示要幫忙,但似乎已經快要結束了。


    可能看出我的疲憊,加上我有些事情想要思考,於是便接受了她們的好意。


    我倚靠樹木,立刻開始回想這次的戰鬥。


    那個一閃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要怎麽隻憑少量魔力將劍揮得迅速又銳利?憑那個年紀是如何學會那種技術的?


    很久沒有像這樣無論怎麽思考都找不到答案,但讓我感到樂在其中。


    我也思考了是否有辦法靠那般驚人的集中力,但感覺那不算是技術。然而,卻不知為何無法認為毫無關係。


    ……若我也能擁有那股爆發力──


    雖然將希望寄予在這上麵很危險,但我的腦海中開始擬定新計畫。


    「師父,結束了。」


    「嗯……喔,抱歉


    啊,謝謝你們。」


    但思考這些似乎必須告一段落了。


    明明看著她們處理,但艾爾瑪開口後我才發現已經將盜賊團的人捆綁完畢。


    我握住艾爾瑪伸出的手,站了起來。總覺得很久沒有這樣了,卻自然而然地接受這個舉動,讓我不禁輕笑出聲。


    然而,麥伊魯斯留下的火種仍在持續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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