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振知道自己失言,立即緊緊閉上嘴巴。


    蘇希卻指了指旁邊的攝影機,他說:“看過港都電影吧?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你剛才說易省長是你姐夫,李冠城他們都聽你的話。所以?這次買凶殺人他們也有參與?”


    馮振搖頭。


    蘇希豎起大拇指:“好!我最佩服你這種絕不牽連朋友的性格。不過,我要告訴你一聲,你馬上就要死了。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能不能和我說幾句真心話?”


    蘇希這句話一出,本就脆弱不堪的馮振嚇得魂不守舍,他麵如土色,嘴唇直哆嗦,他說:“蘇警官,這真的是個誤會。”


    蘇希笑了:“你派的人差點就殺了我,如果不是碰上陸軍特戰隊的同誌剛好遇到,我已經死了。你跟我說這是誤會?公安部、公安廳的同誌迅速成立專案組,並且從京城來了21名辦案精銳,吳部長親自帶隊,你說這是誤會?”


    蘇希緊盯著馮振,他說:“人證物證都在,不用抵賴了。你是肯定要吃槍子的,神仙也救不了你。我知道你還心存僥幸。但是,你信不信,接下來你的姐夫會堅決和你劃清界限。李冠城等人也會表示和你不熟。”


    馮振被蘇希看的心裏發毛,他很清楚蘇希所說的是真實的。


    蘇希見他這個神態,知道他的心理防線崩壞,繼續施加壓力。


    “宋老虎的案子是我辦的,陳唐父子也是我抓的。他們一開始也對某些大人物寄予厚望,但後麵,他們都在殘酷的現實、強大的證據鏈麵前認栽了。官場,是沒有情分的。”


    “你知道對當官的來說,落馬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一世功名、威風權勢歸於塵土。落馬代表著經濟方麵傾家蕩產、政治上一掃而空、家庭生活妻離子散、情感認同眾叛親離。”


    “你覺得,你的姐夫、你的這些朋友會冒著這些風險來救你嗎?來救你這個已經證據確鑿的殺人犯?”


    說著,蘇希看向馮振。


    馮振低下頭,他不敢直視蘇希。


    這時,蘇希說道:“聊聊你和馬君、張道德搶劫殺人團夥的關係吧?自1992年來,他們瘋狂作案十餘起,殺人搶劫無惡不作,你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你是不是他們的總後台,你有沒有為他們逃脫追捕提供方便。”


    “沒有!”


    馮振非常激動,他抬起頭大聲說道:“蘇警官,我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甚至不認識他們!”


    他在這件事情上覺得自己非常冤枉。


    自己就是一時口嗨。


    黃宇宙,你該死啊!!


    你瞎出什麽餿主意。


    馮振現在都不敢相信,隨便找個殺手,隨便口嗨兩句,居然找到一個罪大惡極的超級犯罪團夥。


    這根本就是黃泥巴掉褲襠裏。


    你說不是,誰相信?


    “蘇警官,是黃宇宙,是黃宇宙跟我說他有個同鄉,絕對是水準之上。我以為他是吹牛的,就隨便和他聊了兩句。誰能想到他們是如此惡貫滿盈的家夥啊。”


    馮振委屈的說道。


    蘇希擺擺手,他說:“黃宇宙是不是你的司機?”


    “是!”


    “你是不是說過花100萬買我的性命?”


    “是!”


    “那還有什麽辯駁的呢?”


    “我…我……”


    馮振語塞。


    是啊,證據確鑿。自己說了那句話,馬君展開了行動,刺殺未遂。然後又在自己宴客的包廂廁所裏抓到馬君。


    唉!


    馮振長歎一口氣,他對蘇希說:“我說這是誤會,你相信嗎?”


    蘇希笑了。


    他可以相信,但法律不會相信。


    “不聊這件事情了。聊聊朝陽煤礦的事情吧,聊聊你是通過什麽方式將價值5億的煤礦以2000萬的價格買下,然後將所有工人直接解雇,轉手倒賣的事情吧。”


    蘇希看著馮振。


    馮振看著蘇希。


    馮振怎麽都沒想到蘇希會忽然問這件事情。


    但馮振不知道的是,從一開始,蘇希要查的就是這個案子。


    他必須給1200名工人討回一個公道。


    馮振隨隨便便一個官商勾結,就是1200個家庭的災難,多少家庭因為斷掉經濟來源遭受各種悲劇。


    馮振卻像沒事人一樣,照樣瀟灑,賺的盆滿缽滿。


    他的每一份瀟灑,都是在啃食底層百姓的血肉。


    此時,馮振微微挑起眉毛,他甚至回憶了一下,然後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道:“你說朝陽煤礦啊,是衡邵那個嗎?那就是一次單純的商業行為,逢低購入,逢高賣出。”


    馮振甚至都想不起來了。


    對他來說,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事。


    他的雙手依然幹淨。強行解雇所引發的暴力事件和他無關,陳唐團夥打傷打殘的下崗工人也和他無關,甚至那個在家被砍死的工人陳偉民,他聽都沒聽過。


    蘇希緊握著拳頭,他的怒氣衝到了頭頂。


    他從未像此刻這般想要暴打一個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蘇希說道:“逢低購入?你為什麽能逢低購入?這可是國企,這可是有著上千人規模的中大型國企。”


    “他們經營不善啊,現在都講究市場競爭力。”


    蘇希盯著馮振:“那也不是2000萬能買進的。”


    馮振略作猶豫,隨後說道:“我找了陶金忠,他幫我打了個電話給當地官員,還有當時那個煤礦的黨委書記。這很平常吧,做生意不都這樣嗎?當時有一些競爭對手也打了電話,隻不過…他們找的人不夠有力。”


    蘇希又吸了口氣,他說:“陶金忠也隻是處級幹部吧?他能指揮下麵的人?”


    馮振搖搖頭,他說:“你別問了。”


    “那你事後有沒有給陶金忠好處。”


    “不記得了,我和他是朋友。”


    “嗬嗬。”蘇希冷笑一聲:“建立在搜刮底層老百姓基礎上的朋友關係嗎?”


    “蘇局,您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和他關係還不錯。”


    “是嗎?那你要調一下陶金忠的問話記錄給你看嗎?”蘇希看著馮振。


    馮振心虛了。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我給了他50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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