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生是真的慌了。


    他開始摸不清蘇希的底。


    上午被蘇希喊滾,下午就被紀委帶走?


    按理說,這應該是巧合。


    因為無論如何怎麽走流程,都不可能這麽快。


    可真的是巧合嗎?


    林水生一點都不敢樂觀,他給林嘉申打去電話。


    林嘉申聽後,情緒低落。


    大概過了2個小時後,林嘉申給林水生回複:“專案組向紀委巡查組提供了資料,謝明通向省紀委書記匯報這件事情,古省長在省委常委裏主推了這件事情,最終說服大家,對韓國城即刻采取行動。”


    “竟然驚動到了省裏?”


    “是的,百吉書記說,韓國城性質極為惡劣,各位省委領導大發雷霆,一刻都不想再給他自由。”


    “是輝煌集團的案子?”


    “嗯。”


    “那我們?”


    “張百吉說,保住金生、木生的命,迅速結案,將蘇希請回中南。”


    林水生憋了一肚子氣,但最後也隻能無奈的歎息,說:“好!”


    經此一役,林家所積累的龐大境內財富恐怕就要煙消雲散。林水生此前不想離開東灣,現在他隻想趕緊調離東灣,遠離是非之地。


    一夕之間,無論是林嘉申,還是林水生,都蒼老了許多。


    案件的走向完全脫離他們的掌控,現在蘇希就像是一頭在東灣狂飆的瘋牛,不管不顧,他撞垮台麵上的規則,也將潛規則踩得稀碎。


    韓國城被帶走、輝煌集團被查封,林金生、李木生等人被捕,使得東灣市的黑白兩道風聲鶴唳,一些娛樂場所甚至主動歇業。


    這些人的內心充滿惶恐,同時都希望蘇希趕緊離開東灣。似乎隻有蘇希離開東灣,東灣才能迸發出往日的勃勃生機。


    專案組這邊門庭若市,前來舉報的人絡繹不絕。田豐現在親自抓這項工作,盡管葛存新這兩天再三強調,不要把事情搞大,要保護當地的營商環境。


    但是,田豐都沒有理會。


    韓國城被抓是一顆震撼彈,它讓專案組的威信驟然增大,和輝煌集團有關的官員瑟瑟發抖,老百姓們也願意相信專案組這次是動真格的。


    …


    專案組幹勁十足,蘇希在李豔紅身上取得很大進展,這個愚蠢歹毒視財如命的女人進了審訊室,立即安靜如雞,一直詢問自己會不會死。


    這讓審訊工作難度陡然下降。


    蘇希隻對她說了一句話:“如果你提供更多警察尚未掌握的犯罪線索,我們可以為你爭取重大立功表現。”


    這句話一出,李豔紅頓時就竹筒倒豆子,什麽雞毛蒜皮的事情都往外倒騰。甚至連林金生包養小三,和西江女子假結婚的事情都抖出來了。


    這個女人的戰鬥力是很強的。


    審訊犯人,通常是使用疲勞戰術,俗稱熬鷹。但是,麵對李豔紅,審訊人員感覺自己是被熬的那個。


    蘇希參與了一場,隨後就交給部裏的同僚了。


    在韓國城被抓的3天後,省紀委邀請蘇希參加韓國城別墅的搜索工作。


    韓國城被雙規後,拒不交代贓物贓款的存在。


    謝明通這時想起,和蘇希電話交流時,蘇希說:“韓國城很擅長狡兔三窟的本事。”


    於是謝明通邀請蘇希一起參與。


    自從知道蘇希的身份之後,謝明通就仔細研究過蘇希的履曆,他發現蘇希確實有與眾不同的能力。他抓捕貪官馬區長的時候,就曾經找到他的藏寶洞。


    他是幹紀委工作的,他知道很多貪汙犯都擅長藏錢。他們的想法是…反正我都被抓了,坐牢是逃不掉的。幹脆就說貪汙所得都被用了,等自己出來後,還能過富家翁的生活。


    蘇希對韓國城的藏錢地方也很好奇,這是上過電視台的。


    蘇希特意找市公安局借了一條工作警犬。


    蘇希在韓國城的別墅外麵再次見到韓國城,三天不見,韓國城瘦了一圈,白頭發肉眼可見的增多。


    怪不得人家說,留置包房最減肥。


    那種身心俱疲的感覺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


    “韓書記,別來無恙啊。”


    蘇希走上前去,牽著狗和韓國城打了聲招呼。


    韓國城冷哼一聲,他嘟囔一句:“酷吏!蘇希,曆史上,你這種酷吏是沒有好下場的。”


    蘇希不以為然。


    但謝明通卻用能殺人的眼神盯著韓國城:酷吏?你說蘇希是酷吏?


    韓國城今天肯定是要‘白加黑’了。


    對謝明通來說,韓國城罵他酷吏,他還好受一些,罵蘇希是酷吏…這是對南溪山最大的羞辱。


    蘇希是吏嗎?


    還酷吏?


    謝明通邁步向前,伸出右手:“蘇局長,實在不好意思驚動了你。我知道你辦案繁忙,但這個韓國城一直堅稱受賄款項全部都消費了,我們也一直沒能找到相關銀行賬戶。但是,根據專案組提供的線索,輝煌集團每次都是以現金或者等價金條作為受賄,僅僅輝煌集團所涉財物就超過千萬,他不可能這麽快花完。”


    蘇希和他緊握,說:“配合紀委工作,是我們應該做的。更何況這個人與我們在查的案子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他被抓了,我們的工作在各方麵都好開展。”


    “蘇局長,請!”


    “謝書記,請!”


    兩人客客氣氣,謝明通堅持讓蘇希走在前麵,自己微微落後半個身位,跟在蘇希身後。他向蘇希介紹案件相關情況,他將韓國城描述成貪得無厭、鮮廉寡恥。


    韓國城此時絲毫不在意謝明通對自己的評價。


    他現在腦袋麻的很。


    他是東灣市市委副書記,準正廳級幹部,而且是靠吹吹捧捧上去的。他對官場細節非常清楚。


    謝明通這個站位讓他湧起無限後怕。


    謝明通啊,正廳級幹部啊,省內本土官員裏的少壯派。既有年齡優勢,能力也突出,還有家庭背景。


    這樣的人,他以前做夢都想攀附。


    可是,到頭來,卻是謝明通親自將他雙規。


    現在看著謝明通對蘇希的態度如此‘謙卑’,他意識到自己犯下致命性錯誤。


    蘇希絕不是什麽空降派,他很有可能是潛藏的本土派。


    能讓謝明通這麽給麵子,甚至以正廳級的身份屈居身後。


    那…林家算個屁呀!


    林嘉申臨退休都沒解決副省級,隻是去省政協搞了個農村和農業專委會副主任。


    我幹嘛要去挑釁蘇希呢?


    韓國城舉起雙手,他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汗,不由得苦笑一聲:我這也是死到臨頭才知道自己錯了。真神原來就在眼前!


    林家啊林家,你們怎麽就選了這樣一個對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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