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希看著林金生,他點點頭:“可以啊。”


    隨後,他就讓工作人員將攝影機關了,然後又讓記錄人員出去抽口煙。


    林金生見屋子裏隻剩下兩人,他對蘇希說道:“蘇局長,是省裏哪位想動田富國?”


    蘇希很認真的回答:“我不知道。”


    林金生說:“田富國的兒媳婦是我們輝煌集團的總經理,我們每年給她開200萬年薪。他兒子是我們另外一家公司、奧華的股東,每年都會給他拿相應的分紅。”


    “吃空餉?”


    “是。”林金生接著說:“我們公司賬目裏有專項支出,用來購買所謂古董。最終也是流入田富國的口袋。”


    “田富國挺高明啊。”蘇希笑著說道。


    田富國是大貪官,他在2016年退休後被查,最終查出貪汙1.9億,他的手裏絕不是一個輝煌集團。


    “蘇局,我提供了田富國的材料,能不能放我一馬?”


    “這需要由法官來判斷,你這算不算是立功表現。”


    “不,蘇局。我的意思是,該認的罪我認,其他的,能不能…”林金生給了一個暗示的眼神,他的嘴型說出港都。


    蘇希笑了,他看著林金生,很認真的說道:“林總,你是個大聰明人,我也不傻。你把田富國供出來,不過是借花獻佛。又或者說,想看專案組和田富國火拚,你博一線生機。”


    “讓我關攝影機,應該也是想抓我的辦案程序問題吧?”


    蘇希微笑看著林金生:“你們在專案組應該還有人。”


    林金生連忙搖頭,一副委屈至極的姿態:“蘇局長,您多疑了。我哪有這麽多心眼啊,我就是純粹想幫你一把,順便…自救。”


    蘇希笑了笑,說:“我不會去港都查你們的離岸基金。但是,我一定會去一趟珠澳。你們幹這一行的,將錢轉到港都遠沒有轉到珠澳容易。”


    林金生眼底難以掩飾的慌張。


    他本想給蘇希挖個坑,沒想到蘇希非但沒跳,反手給了他來一個順手牽羊。


    林金生非常狡猾,他挖的坑環環相扣,一個陷阱套著一個陷阱。


    關閉攝像頭,供出田富國,暗示不要查港都。


    全部是他的算計。


    換做其他辦案人員,難免會掉進他的坑裏。


    但偏偏他遇到的是蘇希。


    蘇希站起來,他指了指牆壁上的一個紅點。“林金生,我做事向來坦蕩保守,凡事都會做兩手準備。所以,我們這個房間不僅有攝影機,也有這個針孔攝像頭。我很快就會把我們剛才審訊的內容調出來備份。”


    “明天田富國書記會來調研,如果有機會,我會當麵向他求證。”


    蘇希這話一出。


    林金生氣得直發抖,他本想讓蘇希和田富國鬥。


    但蘇希這一轉手,就四兩撥千斤,將矛盾轉嫁到他們身上。


    “蘇希,你這麽做是不道德的。你是在釣魚執法,我要控告你。”


    林金生對蘇希吼道。


    蘇希不以為然,他看著林金生:“聊聊現在是誰在給你傳消息?”


    林金生怒哼一聲,他轉過頭去。


    蘇希見他這副樣子,又笑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是李蒙手底下的人吧。你猜我為什麽沒有讓他們離開這裏?還讓他們輪崗看押你們這些人?”


    林金生一驚。


    他這才意識到蘇希的可怕。


    “林金生,從今晚開始,你要升艙了。你將和你弟弟李木生關在一起,相信有他保護你的安全,應該不至於讓人滅口。”


    說著,蘇希走出門去。


    林金生在後麵大喊:“王八蛋!蘇希!蘇警官!蘇局長!你聽我說啊!你聽我說啊!!”


    他的聲音從憤怒到乞求。


    蘇希根本不搭理他。


    蘇希很快將錄像帶調出來,然後讓辦案人員迅速將輝煌集團的賬目進行清查,將林金生提供的幾條線索全部抽離固定下來,隨後傳給謝明通。


    謝明通很驚喜,他沒想到蘇希的動作這麽快。


    他情不自禁的感慨,不愧是蘇家的希望,蘇希啊!


    蘇希將田富國涉嫌違紀違法的線索發給省紀委後,他放鬆了下來,甚至特意去李木生那裏轉了一圈。


    李木生的問題已經查的差不多,他的團夥成員大部分都已被抓捕歸案。他們就是純打手集團,屬於黑幫原教旨派,幹得都是髒活。


    蘇希沒找李木生聊天,而是和李新天聊了聊。


    李新天這段時間光留在這兒陪李木生打架聊天了,蘇希有點愧對。所以,他問:“新天,你什麽時候回去?”


    “我還沒接到通知,再過段時間吧。”


    “辛苦你了。”


    “不辛苦,挺好的。”李新天說:“我在外麵,他在裏麵。隨時還能找他陪練,他挺抗揍的。”


    李新天真誠。


    李木生聽後低著頭。


    蘇希和李新天聊著家常,臨走時,李木生忽然叫住蘇希:“蘇局長,我媽知道我被抓了嗎?”


    “知道。”


    “他知道我這次情況比較嚴重嗎?”


    “知道,你不是還放了兩把槍一袋子彈在她家嗎?都找出來了。”


    “那…那她怎麽說?”


    “不是我帶隊,我不清楚具體情況。”


    “我能見見她嗎?”


    “我們專案組不開放家屬探視,移交到監獄後,應該可以。”


    “噢,好。”


    “林金生今晚關你隔壁,你們可以好好聊一聊。”


    “他的罪名比我嚴重嗎?”


    “差不多。”


    “好。”


    簡單聊了幾句,蘇希發現李木生這個超雄居然還有一點人類的情感。


    不過,蘇希絕不會同情他。想想他殘虐致死的那些女性,蘇希對這種畜生,隻有一個想法:槍斃!


    …


    次日上午十點,東灣市市委書記田富國如約而至。


    陪同調研的領導有市委政法委書記賀湘聲、市委秘書長向南華、市委宣傳部部長葉青、東灣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郭軍。


    陣容相當強大。


    田富國在東灣工作了二十三年,他在這裏擁有至高權威,說一不二。市政府在他眼裏,就是一個執行部門,市長在他麵前更是低一個頭。


    他在私下裏說:我想要架空市長,隻需要和常務副市長打個招呼。


    他就是這麽霸道。


    但現在,他發現在東灣,有人比他還霸道。


    市委副書記,市裏的三把手,代表他和市委來視察,居然被人拍著桌子喊滾。


    這口氣能忍?


    田書記霸道慣了,當即點齊人馬,前來專案組。


    田豐組長親自到門口迎接,蘇希也站在一邊。


    田富國從車上下來,先是和田豐握手敘舊,還說什麽一筆寫不出兩個田字,都是本家兄弟。


    他看上去很熱情。


    但和蘇希握手時,就表情冷淡,甚至還有點陰陽怪氣:“這就是最近將咱們東灣弄得天翻地覆的二級英雄模範,蘇希蘇局長啊。看來辦完這個案子,你得升一級英雄模範才是了。”


    領導的語氣和態度,對下麵的人來說,非常重要。


    若是領導視察時,公開冷落一個人,那麽這個人接下來在本單位勢必無人問津。


    蘇希好像沒聽明白田富國的話,田富國握手的時候很用力,於是,他更用力的捏住田富國,笑著說道:“田書記,哪來的天翻地覆,你才是東灣的天。”


    “二級英模是表彰,不存在升級。”


    蘇希邊說話邊發力,他將田富國的骨頭都捏的咯咯響。


    田富國當官以來,從來沒見過這麽路子野的。


    他這軟糯的肥手,哪裏經過這種‘曆練’。


    當時,表情都有點扭曲。他說道:“哦,知道了。鬆開吧,不必如此熱情。”


    蘇希鬆開手。


    田富國的手都變形,他輕輕地甩了甩,背過手去,手指頭在發抖。


    他微微倒吸一口涼氣,對蘇希的厭惡達到極點。


    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年輕人渾身反骨,簡直為所欲為。


    但是,他又不好發作。


    總不能給蘇希一個‘握手太用力罪’吧?


    他原本是來給蘇希下馬威,沒想到,一見麵,蘇希就給他下馬威。


    賀湘聲跟在身後,眼觀鼻鼻觀心,他的眼睛看到田書記變形的手掌,顫抖的手指。心裏暗暗好笑,有一種夏天喝冰可樂的舒爽。


    還得是你啊,蘇局長。


    這樣的事情,我隻有夢裏敢幹。


    田富國一路上詢問田豐,專案組辦案過程遇到的難處,表達市委市政府全力支持。


    隨後,到了會議室。


    田富國又著重詢問案情進展,尤其是滅門案的凶手抓捕問題。


    當他得知蘇希不到三個小時就抓捕凶手。


    他轉過頭詢問蘇希:“蘇局長,既然這麽快就抓到凶手,為什麽不盡快宣布案情告破?因為這個案件,我們宣傳部門承擔了多少輿情。而且,因為這一案件,祈福新村的改造項目停工,造成多少資源資金的浪費。”


    “為了支持你們辦案,市委市政府抽調了多少資金,搞天網計劃,搞基層警務改革。它應該是為了社會經濟發展做貢獻的。”


    “我們不僅要辦案,還要算經濟賬,政治賬。”


    田富國上來就給蘇希提升高度。


    蘇希看著田富國,說道:“田書記,案情複雜,牽涉太廣,我們工作組也是如履薄冰的調查,生怕影響經濟民生。”


    “在調查中我們發現一些嚴重影響經濟民生的問題。基於對經濟發展的考慮,從政治的角度出發,我們決定全麵展開,往深處挖,不僅要將黑惡勢力一網打盡,還要將保護傘都揪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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