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


    孫思成一行人吃了早餐,馬車已套好,正準備起程。


    黃管家連滾帶爬地跑來:“救命,大公子救命。”


    孫思成一驚,不應該呀,服了藥後,陽亢應該能控製呀。


    “怎麽啦?”


    黃管家“撲通”一聲跪下來,涕淚交加,“大公子,我家老太爺突然人事不知了,鼻子斜了,嘴也歪了,還直喘大氣,怕是不好了。”


    “平安跟我走,如意,把醫箱帶上,吉祥,你帶二強把馬車安頓好,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萬兄弟,弟妹,不好意思,你們還是回房間休息。”


    “沒事沒事,您盡管忙。”縣太爺家老人出事,大公子肯定不能走。


    萬長生忙跟吉祥一起收拾行李,騾馬得安頓,有些行李還得拿回房間。


    黃縣令正在府裏團團轉,突如其來的情況砸昏了他,老父親眼見就快不行了。


    傷心之餘,他又為自己的前程哀歎。


    時也命也。


    老父親作死,是他的命,卻害了自己。


    馬車停了。


    黃縣令兩口子忙迎上去,“大公子,求您救我老父親的命。”


    孫思成行程被打斷,臉色自然不會好:“為何會這樣?昨晚藥沒吃嗎?”


    黃縣令紅了臉,卻不得不說:“昨晚下人熬了藥,被老太爺的一個小妾接過去,說她自己送去。


    結果還沒喂進口,藥碗碰翻了,小妾一求饒,我父親就原諒她了,又見天色已晚,自己好多了,心想歇一晚不喝藥也無事,就”


    “還有呢?”孫思成沉著臉,應該不止這些事。


    黃縣令連耳朵都紅了:“今晨我才得知那小妾夜裏沒走。”


    不過現在已經關進了柴房,等待她的就隻有發賣了。


    “黃大人,你父親這是作死,很可能會耽誤您的前程,現在又耽誤我的行程,我已經準備動身了,大家都忙著呢。


    家有這樣的病人,應該要很注意,帶我們去吧。”


    真是不知所謂,明明他已經吩咐那麽清楚了,卻自己作死不惜命。


    黃大人汗水淋漓,傳聞大公子心情不爽是會直接棄醫的,還好還好。


    平安走進房間,一眼就看見炕上的老太爺,完全不複昨日的模樣,如管家說的,鼻子斜了,嘴也歪了,口水流著,不時還抽一下。


    這是比較嚴重的中風。


    孫思成顧不上生氣,趕緊打開醫箱,拿出銀針給他十個手指放血。


    如意立馬上手擠,擠出來的血都是烏的。


    “黃大人,我隻能說盡量試試,這種就是很嚴重的卒中了,如果再晚上半個時辰,那直接就辦後事了。


    而且,你父親就是救回來了,很可能也是長期癱在炕上,恢複好的話,慢慢行走是可以的,但不可能跟之前那樣。”


    黃縣令鬆了一口氣,命在就好,命在就好。


    “請大公子無論如何保住我老父親的命,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孫思成瞥了他一眼,這個黃家家底雄厚,銀子不少,光白天的看診,他就收了二百兩銀子。


    “我盡可能試試吧,外人都出去,我自己三人就可以了,老太爺得趕緊針灸。”


    “謝大公子。”黃大人忙帶人出去。


    大公子願意針灸,基本父親的命能保住了。


    他這才毫無形象地癱坐在椅子上。


    隻差那麽一點,大公子就走了,沒有大公子的銀針,這次他怕是就要守孝了,什麽前程都沒了。


    他突然怒火中燒:“管家,趕緊把那妾賣的遠遠的,立刻,馬上。”


    他又看向同樣軟下來的妻,“夫人,這次耽誤了大公子的行程,我還得求人家多留幾日,別人我不放心。


    如此,你送上一點能看的禮,他對那小徒弟很是寶貝,再送一個荷包,金首飾拿上一兩個,聽說那孩子的父母也在客棧。”


    黃夫人忙點頭,這些是小事,公公多年經商,家裏財力不菲。


    平安心裏清楚,這就是中風,也不算很嚴重,師傅出手應該能恢複七七八八。


    但師傅說話是有訣竅的,病情盡可能說嚴重,治療盡可能說三分滿,真的救回來人,情分自是十分朝上。


    醫者本分不假,但該薅羊毛的時候還得薅,不然大夫自己吃什麽?


    現代醫學對中風很有研究,隻要不是特別嚴重,一般都能救回來命,至於偏不偏癱,就看各人的命了。


    這方麵的方子,他就有好幾個很不錯的,但暫時他不會也不方便拿出來,醫道一途,如今師傅正第一次領他進門。


    “平安,遇這種情況,第一步是先放他的指見血,再就是針灸,但目前大周會針灸的不多,大多數是濫竽充數,你仔細看著師傅的手法。”


    平安點點頭,繃著小臉,人體穴位這些他應該比師傅更清楚,許多有名的針灸法他都記得很牢,練是練過的,但畢竟是在假人體上練,沒真正用在病人身上。


    這是不一樣的。


    孫思成針灸方麵,比他父親、祖父都出色,真正做到了青出於藍勝於藍。


    “平安,你看,主穴是聽會、地倉、合穀、迎香,配穴則在風池、水溝、頰車、絲竹,這套針法主要管鼻斜嘴歪。


    師傅等下還要行第二套針,主治半身不遂,你仔細看著。”


    孫思成一邊行針,一邊細細跟平安講,包括銀針的深淺。


    平安緊緊的盯著,他還是幸運的,遇上了對徒弟毫無保留的好師傅。


    一刻鍾後,一套針被拔下來,另外一套針又開始了,當銀針顫顫巍巍立在老太爺的穴位上,孫思成已經滿頭大汗。


    平安立馬掏出帕子,踮腳幫師傅擦汗,汗水辣了大夫的眼,是很壞事的,所以前世做手術的大夫,往往會有身邊的助手幫著擦汗。


    孫思成翹起嘴角,心情很是愉悅,溫聲道:“這樣的針灸怕是要五日,這幾天我們走不了了,我去開個藥方,雙管齊下,藥方三日後再看,換不換得看病人的情況。”


    “師傅行針真是賞心悅目,日後我也要學會針灸。”


    孫思成笑:“傻孩子,不能說是賞心悅目,得叫行雲流水,師傅肯定教你,但你學到師傅這種程度,怕是不容易。”


    也是房裏唯一的外人是個神誌不清的病人,不然師傅這樣的笑容燦爛,怕是說不清楚的。


    平安咧著小嘴笑,這樣的師傅真是蠻好的,他這是撞了大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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