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tkiller再臨』。


    當地報紙的一麵,這幾個字明晃晃印在其上。


    時為二零一六年四月。


    沒想到自silentkiller事件結束了一年的今天,宮浦市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主編!胡桃特派員,前去取材了!」


    地點是攝影部的部室——不對,攝影部受去年那場騷動的影響而改名換了顧問,現在是新聞部的部室。


    「主編!有在聽嗎主編!」


    「哈,主編是我!?」


    從折疊凳上彈了起來的是西園寺朝顏。雖身為西園寺集團總帥的長女,卻是個坐不慣權力之座的,非常普通的女孩子。


    「這不是當然的嗎,因為是部長嘛」


    「但,但是我又不是做部長那塊料……」


    「啊,現在才來說這話?說要創立新聞部的,是朝顏吧?」


    豎起食指把臉朝著朝顏貼近的,是山吹胡桃。雖說自從晉級高二跟朝顏分在不同班以來稍微有點失落,最近終於變回往常的樣子了。


    「呃,那個取材取的是?」


    「下個月的特輯,『市裏美味的蛋糕店』。首先從學生那兒


    做采集調查吧」


    「誒——,不是過了不要玩這個梗的嗎……我會吃胖的啦……」


    「那,特輯怎麽辦?」


    有前科的原攝影部並沒有其他學生加入,現在新聞部數來數去就兩個人。


    不,正確來講有些偏差。


    「——去追蹤silentkiller吧」


    獨具特色的耳機連著的是便攜式cd機。播放著她中意的歌手暢銷的碟子。


    「不不不不不行!這麽危險的事作為部長怎麽能允許呢~!」


    「咱還沒交入部申請書」


    繪裏花從這個月開始,作為高一生正式在這所學校上學。


    順帶一提學校有條規定是高一生在四月裏可以自由地去參加各種社團活動,哪兒都不去的繪裏花被朝顏硬是拉到了新聞部,如此這般。


    「說得好繪裏卿!跟著前輩走!」


    「roger(收到)!」


    「哇,等等,等一下啊你們兩個~~~」


    不靠譜的部長慌兮兮地站起來,緊追著兩人。


    從敞開的窗戶那兒,輕輕地,櫻花瓣兒舞入無人的部室。


    春日,正值爛漫。


    ?


    「啊,我黑豆餡蜜」


    「蜜瓜味刨冰——鬼盛(巨無霸裝)裝」


    「為什麽變成到咖啡廳休息了!?」


    「來這兒主編!」「前輩,這裏」


    「而且還是我拿!?」


    這個月手頭可是很緊的啊,看了錢包裏頭(的慘狀)朝顏眼淚都出來了。雖說本家是富裕可零花錢卻不多。


    「朝顏桑,這可是作戰會議哦?當做必要經費從部費報銷就好了」


    「啊,是哦——不是這個,追蹤silentkiller本來就很危險還是放棄比較……」


    silentkiller作為話題在社會上被炒的火熱。不過朝顏光看


    到這些文字就會回想起去年發生的事件,可以的話她不想收到這些情報。


    話說回來,胡桃為什麽能這麽堅強呢。明明她遭受了那樣的對待。


    「不過看來,這次的silentkiller似乎並沒有那麽危險喲,看這個」


    「誒?」


    「這麽這犯行的內容」胡桃把聲音放低。「偷看女子高中生裙底」


    「………………哈?」


    「今天的早報上說被害者人數至少有八名。然而犯行的場所跟事件上看並沒有共通點,警察也束手無策」


    「果然」繪裏花念念有詞「跟去年很像」


    「不像啊,完全不像啊!?天壤之別吧!?」


    「女性之敵」「不可饒恕」


    「你們兩個怎麽這麽合拍!?」


    總覺得那些日子已經成了遙遠的過去,朝顏仰望著天花板。


    那些日子——四個人追蹤silentkiller的夏天。幾度走過鬼門關。有的人死了。然後……也有人消失不見了。


    說實在的,在這件事上因為自己無能為力而感到了自卑。


    所以才幫繪裏花入學,創立新聞部作為她新的歸宿。


    然而看這樣子,或許是瞎操心了。


    「總而言之,三個女子高中生這樣擺著,我想第二killer也不會無動於衷」


    「誘餌作戰」繪裏花兩眼放光。「在漫畫上看過」


    「裙子要越短越好。看,像這樣盡量翻折過來——」


    「呃……這樣……?」


    「哇,看到了!繪裏花醬看到了!」


    「啊,不好意思。我去摘朵花」


    「別放著不管啊胡桃醬~~!」


    胡桃颯爽地走向洗手間,繪裏花下麵走著光,繼續對著刨冰狼吞虎咽。被稱作第二killer的家夥,其實是死要麵子吧。


    「這些大多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吧」


    「卜兌」「誒,什麽?」「不對」


    繪裏花的左手,圈著新聞的報導。


    ——『被害者中有人證言,在案發現場犯人以眼睛跟不上的速度繞到了後方』——


    「這或許是……健人」


    「……啊……」朝顏無語凝噎。


    繪裏花小指上,指環閃著光。


    不再使用力量的繪裏花至今還帶著這個指環的理由,就連朝顏也能想象得出來。


    tag似乎有通過共鳴感知到其他加速能力者的存在的力量。


    作為能力者的繪裏花,用確切的口吻說道。


    「嗯。絕對是健人」


    「嗯……是的話就好了——才不要呢!?健人君是裙底偷窺犯,我才不要呢!?」


    「……咱得讓他改過自新才行」


    啊,這認真的眼神。


    「那個,就這麽信不過健人君?」


    「健人他超色情的」


    「雖,雖然也不是沒有感同身受……」


    「一起住的時候可厲害了」


    「誒!?這可沒聽說過!」


    「早上硬邦邦的」


    「這,這沒辦法……畢竟是男孩子」


    想不到能跟繪裏花暢談健人話題的日子還會再次來臨。聽繪裏花說他消失了之後像是顧忌說出那個名字的樣子,朝顏一直盡力避免談及他的話題。


    當然,自己的的內心也不是毫發無傷。反而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健人君,嗎……」.


    西園寺朝顏有個秘密。性格守不住秘密的朝顏,還沒向繪裏花轉達的秘密。


    這,是事件之後在被留在口袋裏的健人的留言。要轉達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上麵,切切實實地寫上了道別的話語。


    「也是呢,要是是健人君的話——得捉住他讓他下跪才行」


    一起去看了那麽多想看的電影,尤其是去年那種少見的科幻片大豐收的一年,還想著趁此機會拉近距離來著。那會兒想都沒想到漢·索羅{p.s.星球大戰千年隼號船長,此處指星戰7}竟然會那樣——不是這個,連一張照片都沒拍到他就消失了。


    「健人他……是為了我使用能力的」


    不過,到最後他再也沒現身過。朝顏是這樣聽說的。


    「——絕對是在某個地方才對」


    為何,他消失了呢。


    是有什麽要消失不可的理由嗎,還是說有什麽不可見人


    的理由。


    然後,還有個不能忽視的人物。


    本該倒在沙灘的——黑須玲奈。


    她也一樣,在同一時間忽然不見了身影。但聽說她並沒有加速能力,用來發動能力的tag也壞掉了才對。


    那麽,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兩位久等了!哈,繪裏卿已經吃光了!?」


    呼的一下,感覺到氣氛緩和下來,胡桃能留在新聞部真的是太好了。


    「那就出發吧,去懲治第二killer!」


    「不,不是去懲治而是去拍證據照片而已吧!?」


    「女性之敵」「不可饒恕」


    「果然不該跟著你們來的~」


    看著整份鬼盛刨冰被吃了個精光而耷拉著肩的店長以及露出營業式笑容的服務員小姐姐,在他們的目送下,三個女子高中生一同走到街頭。


    「呐,呐,總覺得視線很紮人啊……」


    「畢竟是美少女三人組嘛」


    「風,有點紛擾」


    「話說裙子是不是短過頭了?」


    「這種算普通的了。再短些會更好來著」


    「風,有些喧囂」


    「嗚,嗯……」


    邊養著過路的社畜跟男學生的眼,邊走在鬧市結隊而行了一個小時左右。在春風中心髒悸動不知多少次,可最重要的第二killer卻沒遇上。


    想不到,正要懷疑這是否僅僅是風造成的時候。


    「朝顏」


    繪裏花短短地叫道。


    朝顏好歹也是個新聞部長,立馬將相機對準繪裏花望著的方向。


    「……感受到了?」


    「大概,在這前頭」


    加速能力者的移動速度,有時甚至能淩駕於新幹線跟飛機之上。理論上講,快門速度調到最高是可以抓拍到他的身影的,到底他現在是否在這取景器之中呢。


    啊啊,要是自己也有感知到健人的能力的話該多好。


    「接近了」


    汗水,像是要從摁著快門的手指上劃過。


    ——倘若,健人現身了怎麽辦?


    該做出什麽表情才好?該說些什麽才好?


    雖然剛才氣勢洶洶地說要讓他下跪,那怎麽可能做得到呢?


    不如說該下跪的人是自己才對。因為假如那個時候自己再做得像樣一點的話,就不會讓繪裏花陷入危險,也不會失去健人了——。


    「你們兩個躲起來!!」


    正想著一陣風卷起櫻花的時候,被繪裏花撞飛一屁股摔倒樹蔭底下。


    「——overclock,兩百倍!!」


    感覺,繪裏花的聲音往某處遠去。


    健人的一句話讓自己稍微對他有好感了,這是事實。正因為有健人在才讓自己現在也能架著相機,這也是事實。


    然而到最後……自己還是沒能幫上繪裏花的忙。


    ?


    overclock——喊出這個詞的時候,繪裏花感覺到(聲音)像是響徹了頭腦那般。就好像從漫長的夢中醒來似的。


    街上的熙熙攘攘、落櫻,來往的車輛都靜止了,世界被一片寂靜所包圍。


    這個世界裏現在能動的,就隻有繪裏花和——。


    「休想逃」


    視界裏捕捉到的人影,在四車道大馬路的一側於車輛間的狹縫裏跑過。


    就如同,那天一樣。


    跟健人初次邂逅的那天。本該是追著silentkiller的,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兩個人躲貓貓的那天。當時的繪裏花,連silentkiller是誰,健人是誰也不清楚,即使如此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很快樂。


    在靜止了的世界中,在日常的外側一直奔馳著很快樂。


    不是被誰給褒獎了。不是被誰溫柔對待了。僅僅是純粹的,感到快樂而已。


    或許,繪裏花自那天以來就沒變過。繪裏花的本質,無論往今始終如一。


    ……那跟健人度過的日子是毫無意義的嗎?


    「覺悟吧——silentkiller」


    將人影逼至死胡同,冷淡地宣告。


    像是認了命那樣,慢慢地轉過身的人是——。


    「哎呀,嚇死我了。不愧是繪裏醬」


    「——莉恩?」


    曾經在浦島相遇過的女性。


    「還是那麽利索啊。沒想到隻是兩百倍而已就這麽簡單的被逼得走投無路。」


    對著伸出右手像要來握手那樣的莉恩,身體反射性地繃緊了起來。


    「……到底,來這個城市有何貴幹?」


    「哦哆,你似乎很討厭我啊。我們不是一度聯手過的夥伴嗎」


    「並沒有那樣的記憶」


    有過暫時性的利害一致這是事實。但繪裏花選擇了健人。


    選擇了健人所做的歸宿。雖然健人不在了。


    「第二個silentkiller,就是你嗎?」


    鏘,架好小刀。將能力利用在歪道上的不管是誰都是繪裏花之敵。


    「冷靜一下嘛,那個新聞的話隻是假消息而已。跟媒體稍稍聯係了下」


    「……假消息?」


    「近來,財團在進行大規模的組織再編。恐怕本部要從瑞士搬到東京吧。上層部門終於意識到這個國家的重要性了,通過去年那件事。因此,想要招攬人手。」


    不懂她說的什麽,究竟是搞什麽名堂?


    「財團那邊,想要高價買下能將silentkiller逼入絕境的繪裏醬,你的才能。要是繪裏醬現在有這個意願的話——」


    「……——事到如今,還要我回到財團那邊?」


    「沒啥,就當做是當傭兵那樣就好」


    莉恩遞出個厚厚的信封。


    「這是契約書。根據所需,財團會給你聯係,要是你能接受其中的內容的話就接下工作,財團會給你支付報酬——簡而言之就是這樣」


    接下信封,瀏覽其中的文件。


    寫得意外的細致入微。和繪裏花在的那時候的財團相比變得更開放了。


    原來如此,所以才沒有當做可以信賴的對象進行契約,而特地用這樣費功夫的方法來接觸。


    然後,繪裏花的測試合格了。


    「別把我當傻瓜。這種話,咱會信嗎?」


    「然而你還不是這樣追著silentkiller到這兒來了嗎。是時候對日常感到煩膩了吧?在久違的非日常裏很是心跳不已吧?不是嗎?」


    不對。來這裏是覺得有可能會遇上健人而已。要不然管你什麽silentkiller。


    但是,真的隻是這樣而已嗎?


    「看吧,臉上都寫著——高興」


    發現信封裏還塞了些什麽,便拿出來放手上,是嶄新的耳環。


    「這是最新型的tag。設計上的最大倍率是繪裏醬那個的十倍,兩千五百倍」


    咚,心潮湧動。


    「你——將成為最強的overclocker」


    在那閃耀的光輝中,悸動不已。


    「剛才也說了人手不夠。覺得在這兒能找到個幫手,要是能搭把手的話就很高興了。」


    「這是財團的意思?還是你的本意?」


    「問哪邊的話是財團那方吧」


    「你的呢?」


    「我,是呢,我的話——」


    莉恩停頓了會兒,然後,


    「——我把咖喱賭在繪裏醬會接受這邊」


    邊流著哈喇子便說道。


    「……咖,咖喱——……?」


    「話就說到這兒。有興趣的話就在文件上簽名然後送回去。啊啊,tag純粹是我送你的禮物。收下吧」


    莉恩轉過身。感覺要消失的瞬間——。


    「等等!」


    捉住了她的手。


    「……——健人呢?」


    「嗯?」


    「——你知道,健人消息嗎?」


    瞬間,莉恩的表情布上了陰雲。


    「對不起,我們雖然也去找了……」


    「…………是嗎」


    手,放開了。


    手放在其上的,是變得無法運作的盒式磁帶錄音機已經磨損了的磁帶。但她覺得這隻是掉進海裏的時候壞掉的。


    「………………謝謝」


    到底,他現在在哪兒呢。


    還是說——已經不存在這世上了呢。


    「嘛,別擺出這副樣子嘛。健人肯定也在九泉之下(草葉の陰)中守望著你的。」


    「別隨便把人說死啊」


    「哦哆,開了個不好的玩笑。失敬失敬」


    這女的怎麽回事。在這種家夥底下幹貨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別這麽鄙視我嘛。別看這樣,我覺得自己也是有責任的。


    不過我也是財團的人,能給繪裏醬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莉恩有手指敲了敲文件的封麵。


    「財團隻要給錢就好了。不過回報也是伴隨著風險的。


    那家夥——健人選擇了冒著風險去救你的道路。要是領受他的心意,去謳歌現在的日常就好。咖喱我就放棄了」


    「…………」


    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


    ……不特地說明,我也懂的。


    「總之嘛,做出選擇的是你自己」


    最後這樣發言的莉恩,


    「——overclock,一千倍」


    像一陣旋風那樣消失了。


    對這個光景楞了一下,然後,邁開步伐。


    哢嚓,摁下cd機的播放按鈕後讓人懷念的音樂開始流淌。


    ?


    於靜止的世界中,莉恩邊望著繪裏花的背影邊發聲道。


    「那麽——是時候該出來了吧跟蹤狂」


    沙沙,從草叢(草葉の陰)中出現了個人影(光頭){p.s.草葉の陰:草葉之下,也有九泉之下的意思}


    年齡大概是五十歲左右的初老的男人。左耳上戴著並不相稱的銀色耳環,他的名字是——。


    「健人你真是的,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麽」


    「……足夠了,這樣就」


    健人細眯著眼,看著繪裏花背後的樣子。


    「……——不是變得跟製服挺相稱的樣子了嘛」


    「嗚哇,色老頭出現了!」


    「囉,囉嗦,我隻是發表覺得不錯的感想而已」


    「那我也說我的好了,那裙子不是短過頭了嗎?明明還是個學生。我年輕的時候可是更——」


    「嗚啊,阿婆開始吹往事了!」


    「想死嗎?我可還是姐姐而已」


    「……這也太扯了吧」


    「對著救命恩人說什麽呢!」


    吵吵鬧鬧的,破口大罵之聲響徹了安靜的世界。


    為什麽莉恩老是變成會這樣呢……,健人在心裏歎了口氣。


    兩個人開始這種關係,始於去年的八月。


    收到浦島的碼頭有個釣魚的死了這一報告,派出所的警官一臉發青地飛奔過去,那兒卻一個人也沒有——發生了這樣一件怪事。


    當然,帶著tag跑去的莉恩先行一步救出釣魚人是事情的真相,可奇怪的謠傳本來就多的島上再添多一件怪談,健人打心底覺得不好意思。


    「那走吧莉恩,還有下一件工作呢」


    「……真的就這麽走嗎?」


    「知道有我在的話,那家夥也一定會來財團吧。但為了她不能這麽做」


    「真是自我意識過剩呢。繪裏醬才不是那麽蠢的孩子」


    「就算是這樣……歲數就是歲數。事到如今還去跟她碰麵也無濟於事吧」


    「所以說你意識過剩了。差了四十歲還結婚的案例也是有的」


    「結,結婚!?」


    「嗯?精神上還是高中生嗎?」


    呃……。


    「嘛,也罷。今天隻是來工作而已——不管是哪條路都不會再見了」


    再次往那個背影投去視線。


    剛說的不是客氣話。繪裏花跟製服真的很配。雖然收到了報告說她還不怎麽習慣學校,這些靠時間就能解決吧。


    「你就照著你喜歡的去做就好。畢竟近來就要一起工作了」


    「不不,怎麽看都不會這麽痛快地答應吧」


    「你還是那麽不會看人啊。所以才會陷入一直請人吃咖喱的窘況」


    「話說,實際上我的工資幾乎都被咖喱給消滅了……你到底有多喜歡咖喱啊」


    「比三餐更喜歡?」


    「咖喱不是主食嗎!?」


    「嘛,這次的勝負還是五五開。因為繪裏醬還沒——」


    對,繪裏花還有歸宿在。


    「——穿耳環的洞」


    「啊,是這個問題?」


    「問題可重要了,你不也很痛嗎?」


    「嘛……那是那會兒你硬是……不想再回憶起來(不堪回首)……」


    想著在碼頭帥氣地跟繪裏花道別,而在下個瞬間耳朵傳來一陣劇痛,然後被嘻嘻笑的莉恩俯視著。對著救命恩人卻沒有想坦率地表示感謝的想法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也有說了,多虧她才能醒來就是了。


    「接下來是德克薩斯。又是物色人才嗎?」


    「至少好好聽上頭的指示啊,這次是諜報。而且對方是美國空軍」


    「啊啊……那個ufo事件啊」


    「要是繪裏醬的話就會兩眼放光嚷著要跟來的吧。時機不合真是遺憾」


    「和那個家夥來總有一股會跟戰鬥機開火的預感……」


    製服翻飛漫步離去的繪裏花。


    一瞬間。


    朝他的背上,伸出手,


    「————我出發了喲,繪裏花」


    取而代之的,叫出她的名字。


    「誒呀誒呀,真是火熱」


    「囉,囉嗦。走啦莉恩!」


    兩人,融入了城市的喧鬧之中。


    接著,時間慢慢地,開始流動——。


    ?


    「……健人?」


    回首望去。


    感覺,健人像是在那兒。


    不過映入眼簾的淨是城市的熙攘。大概,是錯覺吧。


    cd機開始播下一首曲子了。


    往日一去不複返。(過ぎ去った日々は取り戻りせない)


    但君亦無需驚惶。(でも怖がる必要はないんだよ。)


    有朝一日定再會。(いつか必ずまた會えるから)


    粉色的花瓣,從櫻花樹上紛紛舞落。


    春天,是開始的季節。


    繪裏花的時間,現在也開始了。


    ?


    一個小時後,健人和莉恩成了飛機上的乘客。從宮浦到休斯頓的飛行時間約十二個小時,旅程才剛開始。當然讓飛機overclock的話隻需一瞬間,但在到達之前就被空軍給盯上了可不妙,而且體感時間不變的話就沒意義了。話說去調查ufo的我們反倒成了ufo是鬧咋樣。


    「——那個,為什麽財團對ufo那麽關心?」


    愛麗絲財團涉及的方麵確實很廣,不過全部都跟基因缺損missing link——人類發祥之謎有關才對。


    「你還是那麽不用功啊。財團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基於一個哲學問題而行動——人是否從宇宙而來,這樣」


    「……宇宙?」健人皺著眉頭。


    「從某個遙遠的外宇宙播撒的名為基因的種子。那是否就是長途跋涉到地球綻出人類這朵花的種子呢,上頭的人們在思考著」


    「不不……無稽之談吧」


    「嘛,我也沒有輕信這些。不過,就像是你攜有的resonator基因。沒了tag的話自身的時間就會停止,這樣百害而無一利的基因」


    回想那天的記憶。


    tag破碎散落的時候——健人的時間靜止了。


    「是這樣推測的,這本來可能是為了防止在數萬年的宇宙航行中發生dna劣化而準備的一種機構。像是原理不同的冷凍睡眠cold sleep那樣的東西」


    所以,為什麽到了地球才遺失了呢?


    那麽……為什麽隻有健人現在還持有呢?


    不,正確的來說不是健人——。


    「哦哆,我問你件事兒。你不是久違地回到日本嗎?不去見見黑須玲奈?」


    「…………啊啊」


    經財團之手被回收的玲奈,現在在海上基地的底部沉睡著。


    想讓她蘇醒問出事情的詳細的行動也是有的,上層部門的意見分成兩派那會兒這事還沒有頭緒。


    「不過,她是你的」「我知道」


    思考的時間要多少有多少。


    ——為什麽她要做出那樣的行動。


    ——她的目的是什麽。


    ——她和自己之間到底有何因緣。


    即使健人沒有親眼見過,經過三十五年的持續思考也終於


    發現了答案。用不著去當麵確認。


    「那接下來的——就是打發時間的雜談了」


    莉恩的聲音,改變了聲調。


    「最初訂立人工resonator計劃的,是某個異想天開的宗教團體。對人類起源之謎毫無興趣,僅僅是一堆依仗著神的廢柴」{p.s.鳥巢頭?}


    「神?」


    「庫洛諾斯神。掌司時間的神」


    那麽,依仗著神即是——時間的操控。


    「被那些人利用的黑須玲奈,想利用財團去複仇」


    ……複仇,啊。


    「結果,和他們一樣毀滅了自身」


    玲奈的目的——是得到健人的心髒,讓時間倒轉。


    可究竟,時間回溯後想做的,是從最初開始複仇嗎。


    亦或是說,是要拯救某個人呢。像是健人曾經所做的那樣。


    「呐,健人,時間倒轉真的是有可能的嗎?」


    「……誒?」


    「你說看見了繪裏醬死了。為了拯救她而逆轉了時間。但


    這全部,會不會都是你空白的三十五年間所做的妄想?」


    這不可能。


    因為的確是用這雙眼——。


    「很遺憾我們並沒有任何去驗證的手段。即使改變了過去多少次我們也認識不到。那麽,稱這是你自己的妄想有錯嗎?」


    難道,這三十五年都是沒有意義的嗎……?


    「…………」


    那麽,又怎樣?


    「……怎麽說都好」


    放遠望去。


    窗戶之下,浩瀚的太平洋在延伸著。


    日本,宮浦,繪裏花,在遙遠的後方。


    「那家夥現在活著——對我來說就是全部了」


    這樣,就夠了。


    隻要這樣,這份人生就有了意義。


    「哈哈哈!」莉恩拍腿一笑。「你還是那麽開不起玩笑啊,不,聽到了句好台詞。」


    「什……」


    「我相信你,不然就不會在這兒了」


    莉恩倒在躺椅上,閉上眼睛。


    對麵,是遙遠的海的彼方。


    水平線的,更對麵的地方——。


    「我欣賞你。下次就給我的上司介紹一下吧。是上層部門其中一人,會聽到形形色色很有趣的話吧。那個人本來就應該認識你才對」


    「那個,是什麽意思?」


    「西園寺 曉——朝顏的父親」


    「哈!?」


    「健人喲,這世界還真小啊」


    曾經在這顆行星上誕生的小小的生命,不久之後將要被巨大的駭浪所吞沒。


    不過這——又是別的故事了。


    現在,再稍微講述一下這個故事的始末吧。


    ?


    時為,四月最後一天。


    地點,是新聞部的部室。


    繪裏花在文件前,保持拿著圓珠筆的姿勢一動不動。


    內心,早就下好了決定。


    但對未曾見過世麵的少女來講,這份決斷沉重得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


    至少,是誰都好,在這背後推一把的話——。


    「糟了糟了,繪裏花醬!!」


    慌慌張張甩著手衝進來的朝顏,眨巴著眼,視線落到桌子上。


    「——啊,終於有這個意向了啊」


    「啊,嗚,那個」下意識地藏起文件。「比,比起這個,朝顏你怎麽了?」


    「對對!看這個!前陣子,第二killer事件發生時拍下的照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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