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難啊,為什麽我啟靈就這麽難,書上說啟靈成功的人便可以初步感知天地元氣,可是這該死的天地靈氣到底在哪裏?”每日藏書閣第七層都會回蕩著他疑惑的聲音。


    藏書閣七層,李若塵仰躺在靠椅上,穿著一襲青衫,頭發束起,清風徐徐而來,頗有一種大自在的感覺,隻是扣著鼻子的手指破壞了這個美好的畫麵。


    來到第七層已經三天了,李若塵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隻是已經沒有大礙了。


    這裏幾乎沒有人來,直到三天前李若塵才知道,原來進入藏書閣是需要修為的。


    修為越高爬的也就越高,剛入門的弟子隻能在第一層,那些內門的弟子也隻能上到四五層罷了,七層以上默認長老的境界才能上來,而長老又都很忙,很少來藏經閣借閱經書,所以第七層就成為了李若塵的天下。


    此時第六層有一個黑衣青年,長相普通,身後背著一把長劍,整個人站在那裏更加的像一把劍,孤獨卻又強大。


    “這一次,我應該可以上去了”黑衣青年自語到,眼中精光一閃,充斥著極度的自信,如果這裏的一切被其餘弟子知道的話,肯定會驚死一大片人。


    他才多大?不過二十歲左右,現在竟然要上藏書閣第七層,那可是隻有外門長老才能上去的地方,難道他現在的實力已經堪比外門長老了麽?


    黑衣青年慢慢的走上了那條階梯,階梯不算長,隻有三十三階,他已經是第三次來這裏了,第一次走出了十二階,第二次走出了二十五階,如今這第三次,他有信心可以走上去。


    沒有任何猶豫,一步,兩步,三步,就這樣直接走出了二十五步。


    第二十六步踏出,無悲無喜,上一次便是在這裏跌倒,這一次卻不能稍微停止他的步伐,哪怕一刻!


    第二十七步,威壓明顯的增強,第二十八步,威壓翻倍,第二十九步,三十步,黑衣青年差一點被突然增加的威壓給擊飛,孤劍雲終於停下了腳步,還要三階。


    “他強由他強,清風柔山崗”黑衣青年心裏默念道,在壓力的作用下,黑衣青年的大地心法竟然又有了新的突破,並且修為也又精進一分。


    第三十步,第三十一步,此時的黑衣青年仿佛變成了一把劍,遊於天地之間,斬盡一切不平之事,沒有什麽可以擋住他的腳步。


    第三十二步,好像時間停止了,他隻聽到了自己流血的聲音 ,或許是因為逞強,所以血管已經爆開,渾身上下鮮血淋淋,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第七層藏書閣的門,邁出了最後一步。


    “砰”的一聲,打斷了正在做美夢的李若塵,夢裏李若塵成功的溝通了天地元氣,然後便可以禦劍飛行,正當自己快要飛到家,快要見到父親的時候,“砰“的一聲,一頭撞到了駝峰山上,醒了過來。


    抬起頭看看天色,竟然已到了夜晚,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麽久,夜色下得天意門顯得更加神秘莫測,月光把天意門勾勒出一個美麗的形狀。


    忽然間想起來貌似有人敲門,便起身去開門。


    門打開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人型生物站在那裏。


    “啊,鬼啊,我從小到大都沒做過壞事啊,鬼大爺您放過我吧,小弟我還是處男呢”。


    李若塵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一個人站在那裏,感覺身上的血管都爆開了,否則不可能那麽多的血,他就那樣木然的站在門口,看不清表情。


    一開始李若塵著實被嚇了一跳,可看到所謂的”鬼“一動不動的時候,便知道這個可能是一個人,可為什麽滿身是血劈頭散發的,這麽嚇人,自己到底是管還是不管呢?


    李若塵歎了口氣,自認倒黴,便把眼前的男人“拖”進了藏書閣七層。


    幸好第七層的空間不像第九層那麽小,而且該有的東西應由具有,李若塵放下他,想出去找幫手,發現門口存在著一層禁製,向著外麵喊了幾聲,也沒人理會。


    無奈之下,李若塵隻好回到原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青年。


    “這家夥怎麽傷的這麽重,好可怕,好可怕,難道修仙以後要這樣天天的打打殺殺了嗎,還有那把破劍怎麽那麽重,他竟然一直背著,真是個自虐狂。”


    李若塵想想都覺得可怕,身體一陣寒顫,忽然覺得貌似不能修仙也不是什麽太差的事情。


    在青年身上翻了翻,找到一個上麵刻有孤劍雲的令牌,和幾瓶丹藥。


    孤劍雲?名字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當下便找了些清水,給黑衣青年洗了一把臉,才看清他的長相。


    “咦,這不是那天見到的那個挺拽的大師兄麽?怎麽變成了這樣,他不是最強劍修麽?怎麽還被人打得這麽慘?“李若塵心裏想到,卻又對修道的殘酷有新的認識。


    打開其中一瓶名叫《養氣丹》的丹藥,一陣股芳香傳出,他用力一吸,頓時李若塵覺得神清氣爽,不由大感有趣。


    倒出來放在手心裏把玩了一會,卻也沒敢直接服下,他看了看孤劍雲,想了想還是應該先救他,便掰開了他的嘴,一點一點的給他喂下。


    等了一會,卻發現他依舊沒什麽反應,氣息消失,像死掉了一樣,李若塵拍了拍他的臉,又把剩下的養氣丹都給他服下了,便轉身去查閱古籍,想找找看有沒有療傷的辦法。


    找了幾圈也沒找到一本書是關於療傷,這時,李若塵發現孤劍雲的手指顫動了一下,大概是是感到了身體的疼痛,眉頭微微微皺起。


    李若塵見他漸漸地有了好轉,知道自己繼續在這裏也沒什麽作用,便拿出一本書開始看起來。


    “啟靈,凡俗可啟呼?,仁者,入道可善呼?天地無所仁,萬物自生滅,非也,難也!”孤劍雲剛剛醒來便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孤劍雲記得那天自己踏出最後一步的時候因為強行衝關而身受重傷,感覺五髒六腑都被威壓震得移了位,雖然成功的來到第七層,可用盡了全身剩餘的力氣卻也沒有把門打開。


    過了一會門卻自己開了,竟然有一個看起來隻有十多歲的孩子比自己先一步來到了第七層,然後孤劍雲便昏了過去。


    “咦,你醒了啊“李若塵站起身來,走的孤劍雲的身前,把他扶起來,然後說道。


    “就是你救了我?”孤劍雲慢慢的說道,因為引動了傷口,不禁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先好好躺著”李若塵把他按住,讓他繼續平躺著,接著說道“當然是我救了你啊,要不然這裏還有別人麽?話說你不是天意門大師兄麽,怎麽會被傷的這麽重”


    孤劍雲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說道”謝謝“。隻是藏在袖口裏的手卻證明了他此時並沒有表現的這麽平靜。


    這是孤劍雲此生第一次和別人說謝謝,還是和一個不懂修行的凡人孩子。


    他第一眼便看出眼前的這個少年並沒有走上修行之路,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藏書閣第七層,但顯然靠的不是自己。


    “喂,你傷勢好了的話便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莫要打擾我讀書”李若塵開口說道,並沒有因為孤劍雲門派大師兄的身份而故作姿態。


    “反正是我救了他的命,他總不能把我怎麽樣吧“李若塵心裏想到。


    還是第一次有人以這種口氣對自己說話,孤劍雲明顯有一絲不適應,自幼便和父親學習君子之道,七歲開始上山修道,如今已過十三年,哪怕是內門的長老們和自己說話也是帶著寵溺的口氣,更不用說那些內門弟子。


    哪怕比自己修道時間長的師兄,和自己說話時卻也保持著敬畏和距離。


    所以這些年來自己一心向道,直到今夜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所謂的朋友。


    “好”


    聽得孤劍雲的回答李若塵並沒有感到奇怪,於是便繼續拿起自己腰間的那本破書看了起來。


    就在剛剛,李若塵把那本《啟靈錄》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卻發現依舊一無所獲,對修道喪失了最後的一點信心。


    “或許我此生注定無法修道吧”


    突然間又想起了自己腰間係的那一本舊書,拿到手裏,翻開書之後卻發現沒有了以前的那種迷茫滄桑的感覺。


    書舊,字舊,《遺塵決》


    三個大字寫在書的第一頁。


    這是李若塵第一次真正的打開這本書。


    古樸,滄桑,似有一股洪荒的氣息從書卷裏傳出,使得李若塵周身那看不見的天地元氣仿佛變得更加緊湊,流動速度變得更加的迅速,李若塵第一次感受到了天地之風的氣息,溫柔,婉約。


    “莫非真的是我以前的打開方式不對?”他心裏嘟囔到,便繼續看下去。


    “靈,凡俗可啟呼?仁者,入道可善呼?天地無所仁,萬物自生滅,非也,難也!”開篇第一句話便這樣講到,隻是在往下看就是一片空白,和頂樓的書一模一樣。


    李若塵看不懂這句話,暗自猜測大概就是啟靈很艱難的意思,當下也管不了那麽多,便一遍又一遍的念了起來,想弄明白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四周肉眼看不到的天地元氣慢慢的凝聚在了李若塵的周身,一道道氣流在李若塵的身旁遊走,並且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變成了一道道旋風,偏偏身處其中的李若塵毫無察覺,依舊一遍又一遍的大聲讀著。


    看到這一幕孤劍雲感到很心驚,他看不到天地元氣形成的旋風,隻是眼前這位小兄弟身上的氣息令自己都覺得恐怖,便想去叫他停下來,可是喊了幾聲後發現他根本就聽不到自己說話。


    此時孤劍雲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個少年正在啟靈,可是他怎麽也不敢相信,眼前這麽大的陣仗是這個少年啟靈引發的。


    他自己啟靈的時候也曾引起過轟動,周身天地元氣也曾化為旋風,可眼前的哪是旋風那麽簡單,如果把自己的比喻成小旋風,那麽這個少年的啟靈簡直就是十二級大風暴,而且還在持續的增加。


    四周的虛空都顯得有些不穩,令李若塵所在的地方漸漸地模糊了起來,幸好藏書閣無比的堅固,才沒有被破壞。


    又是那個夢,無盡的死寂與黑暗是這個夢的唯一格調,又是最後那一句滄桑的話語,整個世界便開始坍塌起來。


    李若塵周身的天地元氣仿佛是離開了水的魚,漸漸地枯萎,消失。


    和以往不同,世界並沒有直接坍塌。


    漆黑的虛無,冰冷又黑暗,忽然,一絲光出現,仿佛無盡的恒宇被照亮,溫暖的感覺讓李若塵無法呼吸。


    一個女人的哭聲由遠而近,慢慢傳來,李若塵感覺到自己仿佛被什麽人抱著,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溫暖和親切感,有一滴冰涼的水滴,滴在了他的額頭上,也滴在了他的心上。


    “她在哭?”李若塵很想著開眼睛,去看一看這個抱著自己的女人,用盡全力,也發現睜不開哪怕一絲縫隙,無盡的悲傷充斥了他的心房,他在心底悲吼著,卻依舊無用,然後世界便再一次坍塌,化為虛無。


    風暴漸停,虛空也漸漸穩定下來,李若塵的身影慢慢的從虛無中走出來,身邊有絲絲銀白色電弧劃過,一頭黑發在風中飄舞,一雙本就明亮的眼睛變得更加清澈,一行清淚出在這張幹淨的小臉上,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更加純淨,一塵不染。


    就這樣,在這藏書閣的第七層中,在天意門最強天驕孤劍雲的注視下,李若塵踏出了修仙之路的第一步


    從此,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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