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目瞪口呆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付易風,腦海中瞬間轉過好幾個念頭。


    第一個念頭是:沈大叔真帥。


    第二個念頭是:沈大叔真他奶奶地帥。


    第三個念頭就是不斷重複以上兩個念頭。


    付易風額前的劉海擋住了低垂的雙目,受傷的嘴角除了溢出0血絲,還溢出了得逞的笑:“沈昂,這就是你給我的歡迎禮是嗎?”


    幾個出來尋找他們的高層恰好撞見了這番場景,驚愕之後立馬上前扶起金長孫,紛紛對沈昂進行了薄責。


    “沈經理,有什麽事大家好好說,何必要動手呢?”


    “就是啊,何況今天還是付總的歡迎會呢。”


    “林小姐你也是,他們喝醉了你也應該勸勸啊。”


    木木從沈大叔的美色中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她與沈昂都中了付易風的計——他調戲自己就是要逼沈昂出手!


    想到這,她趕緊申明:“不是的,是付易風……付總他喝醉了失了儀態想要對我動手動腳,所以沈經理才會對他出手的。”


    可惜這個說辭並沒有得到信任。


    也難怪,她與沈昂剛都情深深雨蒙蒙地演唱完《牽手》了,誰還會相信他們關係清白,自然認為她的話是偏幫沈昂了。


    沈昂沒有理會旁邊的牆頭草,隻對付易風道:“付總,有些東西,你真的碰不得。”


    說完也不再回包廂,直接拉著木木走出了那家夜總會。


    坐在副駕駛室上,看著窗外忽閃而過的霓虹燈,過了好久木木才回過神來:“現在事情是不是很大條?”


    “基本上明天付老爺子那裏就會收到我功高蓋主,付易風一來便給他下馬威的消息。”


    “他應該不會相信吧?”木木還是對世界抱有一絲希望。


    “付老爺子都八十多了,年輕時再精明,年老了也受不住耳邊人的攛掇。”


    木木捂住腦袋,隻覺得太陽穴無比疼:“你不是說自己連□之辱都能忍受嗎?怎麽現在被他給一激就不行了呢?”


    “他怎麽對我都成,但絕對不能動我的女人一根汗毛。”說這話時,沈昂看著前方,神色平靜至極。


    木木低頭低眉低聲道:“我不是你的女人。”


    沈昂沒有回應。


    車行駛到城市大橋上,白熾燈光映在車前窗上,浮現出一派流光溢彩。


    木木正感受著冷冽的江風,忽然聽見駕駛室上傳來句話:“在我心中卻是的。”


    暗黑的夜空下起了蒙蒙細雨,落在玻璃上,無數細小的雨滴匯集,凝結,滴落。


    什麽東西正在無聲地改變著。


    車終於行駛到木木租住的公寓樓下,停住,兩人默默無言,任憑窗外細雨飄飛,似乎都在享受著這一刻的寂靜。


    在寂靜裏,有些回憶如藤蔓茁壯升起,蔓延上人心,糾纏緊縛,令木木喘不過氣來。


    終於,她開口:“我回去了,晚安。”


    邊說她邊準備推開車門,而與此同時,一隻手握住她的。


    木木低著頭,看見了沈昂指骨上的淤青,那顆被回憶藤蔓緊纏的心頓時爆炸,化為一灘血水,軟得無邊無際。


    過往的美好回憶如同加了水的紗布,一層層貼在她的口鼻處,令她喘不過氣,無法呼吸,腦內一片空白——


    他們到過這個城市的每一處地方尋找美食;他們窩在一處分享過自己最喜愛的電影;他們在這輛車裏無數遍探尋過對方火熱的身體。


    到處都是回憶,密密麻麻,鋪天蓋地。


    沈昂是欺騙了她,但這段日子來,他的表現卻都是真的。


    他吐出的血是真的,他手骨上的淤青是真的,還有太多太多都是真的。


    那隻帶著淤青的手逐漸將她握緊:“木木,我是真的很想念你。”


    窗外是針芒似的安靜的雨,窗內是被回憶充斥的平靜的氣氛,他們就這麽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沈昂……我已經有陸遇了。”木木喃喃道。


    這句話是對他的勸說,也是對自己的提醒。


    “我知道,”沈昂的手並沒有放開:“但是我隻有你。”


    他的手逐漸地升上了她的臂膀,緩慢地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


    車內是黝黯的,他的五官在此刻的黝黯中顯得柔和,徹底抹去了平日裏不經意的鋒利尖銳,隻剩下柔情如絲,千絲萬縷纏住她的身體。


    回憶是毒,注入她的體內,麻痹了她的神經。


    而在這番暈暈沉沉的麻痹之中,她腦海裏忽地浮現出了陸遇的臉孔,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這才發現沈昂的唇已經近在咫尺。


    木木用盡渾身的力氣推開了他,力量很大以至於將沈昂的背脊推在了車門上。


    “不可以,這是錯的!”木木驚惶失措,如同一隻被野狼追趕到懸崖邊的兔子,渾身顫粟。


    她轉身打開了門,衝入了雨裏,冰涼的雨絲撲在麵頰上,讓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剛才她差點就與沈昂接吻了,而且是在有男友的情況之下。


    她小學時的思想品德課一定是體育老師教的!


    木木站在春雨裏發呆,不一會,渾身便沾滿了細小雨滴。但很快,一件西裝外套便披在了她身上。


    “木木,我們才是真正應該在一起的。”沈昂的聲音像是遙遠的異國歌謠,充滿著催眠的意味。


    木木沒有說話,隻是直直地望著前方。


    而前方公寓燈光大亮的前廳內,陸遇正在那如一座僵硬的雕塑般站著,手中提著一個保溫盒。


    木木很確定,他剛才定是將他們在車內發生的一切都看進了眼內。


    那瞬間,木木覺得自己是個再壞不過的女人,壞透了骨。


    她抬起腳,一步步向前方走去,肩上的西服在移動中滑落,掉落在地上。


    當走到陸遇麵前時,她頭發已經濕透,貼在臉上,頸脖上,看上去特別狼狽。木木看著陸遇,張嘴想說什麽,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欺騙陸遇說自己與沈昂之間什麽事也沒發生,他隻不過是送自己回家?還是發誓說自己隻是一時意亂情迷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無論怎麽說,她都想扇自己一個耳光。


    她真的對不起陸遇。


    所以木木隻能看著他,看著他清秀白0皙的臉龐,看著他臉上一如既往的微笑,看著他將保溫盒放下,從口袋中掏出紙巾輕輕為她擦拭麵容:“你以前說喜歡吃這家的雲吞,我怕你晚上餓了,就打包來了。”


    “陸遇,我……對不起。”木木隻覺得喉嚨裏像是卡了無數的小針,每一根都刺得她生疼。


    他將自己隨口說下的話記得清清楚楚,而且大半夜的還跑來就擔心自己餓著。而她呢,卻在車內與前男友曖昧。


    木木希望有人能扇自己一巴掌。


    “別站在這了,我們上去吧,雲吞需要趁熱才好吃。”陸遇挽過木木的肩膀,將她帶上了樓。


    沈昂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逝,看著樓上的燈亮起,這才緩慢地轉身離開。


    地麵上,他的西服外套濕透,皺成了團。


    回到公寓後,陸遇打開保溫盒,倒出裏麵的紅油雲吞,香辣味道頓時在房間內蔓延開來。那味道很誘人,但是木木卻沒有一點食欲,胃裏像是塞了塊石頭,怎麽也吃不下去。


    “吃吧,等會涼了。”陸遇將燙好的筷子遞給他。


    木木接過,夾起個雲吞,剛放在嘴邊,一滑,卻掉落進了碗內,濺起的紅湯沾在了她眼裏,頓時難受得哭了出來。


    陸遇趕緊將木木拉到洗漱台前,為她細心清洗。


    木木的眼淚如大雨傾盆般落下,不僅是因為紅油刺激下產生的疼,還因為愧疚。


    陸遇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她卻差點就做出了對不起他的事情。


    不,她一時的心猿意馬,一時的意亂情迷就已經是很對不起他的事。


    木木幹脆就轉身抱住了陸遇,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哭泣道:“陸遇,真的對不起,我不應該和他繼續往來的。”


    陸遇的手在她的背脊上一下下拍撫著:“不是你的錯,木木,我隻怪時間無法凝固。”


    如果時間可以凝固,他便能將她冰封起來,將她的記憶永遠保留在他離開之前。待他將一切處理好之後,再回來解除冰封,讓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間隙。


    “我們三個人都沒有錯,錯的隻是時間。”陸遇緩聲道。


    如果他能早些治愈癌症,能早些回來,她也就不會認識沈昂。


    木木將他抱得更緊:“我會辭職的,明天我就去辭職,我再也不會見他,再也不會讓你受傷。”


    陸遇的唇按在她的額頭,那股灼熱感直接進入她的腦門心。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卡文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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