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騎士華特毒殺了帝王。


    這個消息立刻傳遍世界各地。


    帝王的葬禮莊嚴地舉行,悲傷包圍了全世界。


    然而,那股悲傷卻突然轉變成憤怒。


    原本受到壓倒性恐懼壓製的各地,將壓抑至今的憤恨全都爆發出來。


    對帝國感到不滿的地方組成同盟展開叛亂。


    恐怖集團開始自以為是。


    各地都發動政變,帝國陷入大規模的內亂狀態,幾乎重新回到群雄割據的時代。


    不過這些都是發生在異世界的事情。


    艾爾林·拉格納·華特做好了覺悟。


    沒去學校,也沒去打工,就隻是待在自己房間裏打坐回顧至今為止的人生。


    都是自己的錯,不但害死了帝王,還讓帝國陷入混亂與混沌當中。


    自己沒有下毒的打算。


    她的確有跟帝王想法不合的地方。


    但是自己不曾想過要殺了對方。


    即使是自己以外的某個人動手殺害了帝王,依然無法否定創造出下手契機的人正是自己。


    帝國將會派遣黑暗騎士群來逮捕自己吧。


    華特不打算拒絕。


    讓世界陷入騷亂——


    光是如此,就已經是重罪了。


    她坐在客廳,等著最後一刻到來。


    雖然也能出麵自首,但這次就給舊識一個建功的機會吧。


    第一個衝進來的會是誰呢?


    果然是目前率領黑暗騎士的黑暗騎士首領「伊莉莎白」吧。


    「被她逮捕還真是屈辱呢。」


    華特與伊莉莎白可以說是水火不容。


    華特在黑暗騎士當中,也是那種喜歡堂堂正正以自身武力與敵人正麵交鋒的類型,但伊莉莎白卻跟她完全相反。


    伊莉莎白是那種不斷使用各種肮髒手段,以侮辱對手為樂的類型。


    她比任何人都狡猾,也比任何人能洞察一切。


    正因為如此,第一個來逮捕自己的人肯定是她吧。


    如果沒有比伊莉莎白更優秀的人——


    玄關大門傳來被用力開啟的巨響。


    心想著「終於來了」,跪坐著等待對方的黑暗騎士華特挺直背脊。


    家中傳來砰砰砰砰的腳步聲。


    究竟來了幾個人呢?


    華特是黑暗騎士中最強的存在。


    如果說要逮捕自己,肯定會派數十人過來吧。


    砰!


    客廳的大門被打開,黑色的人群接二連三走進來。


    這副景象看起來就是警察衝進來搜查。


    「黑暗騎士!確保!」


    「黑暗騎士!確保!」


    對方用力抓住華特的手臂,拉著她起身。


    「不要擔心,我不會抵抗的。」


    一說完這句話,黑暗騎士華特突然露出驚訝的表情。


    「咦?日語?」


    黑暗騎士,確保。


    因於這句話是日文,所以她也下意識用日文回應,但是這樣實在太奇怪了。


    如果來的人是黑暗騎士,那麽他們說的應該要是母國的語言才對。


    若是在這個世界生活的自己,以及同樣來到這個世界的黑暗騎士凱爾,那就算用日語溝通也不奇怪。


    然而為了這次的事件過來這個世界的黑暗騎士,不可能刻意去學習當地語言。


    即使有學,在與同樣來自異世界的自己對話時,不說母國的語言反而奇怪。


    這麽一來,這群人究竟是誰?


    就在黑暗騎士華特思考著這些事情的同時,她坐上了汽車,被身穿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從兩旁包挾。這群人全都擺出剛畢業的大學生去公司麵試時,會將雙手放在膝蓋上的坐姿。華特對於跟不認識的男人坐在陌生的車上感到害羞,同時開口問道:


    「你們究竟是誰?」


    沒有……回應。


    黑衣人不發一語,全身上下一動也不動。


    「你們不打算說話嗎?隻打算麵無表情地不回應到底嗎?」


    身穿黑衣的男人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而這個反應也證明他們的確打算保持麵無表情一概不回應。


    「……話說回來,你們為什麽連坐在車子裏麵都戴著墨鏡啊!而且連司機也戴著,太恐怖了吧!行人會很害怕好嗎!」


    坐在右邊的男子用手擋住了嘴巴。


    「啊,你剛剛稍微笑了吧?帶著『真的耶……連司機也戴著墨鏡』的想法!」


    一受到指謫,男子就立刻恢複成先前那種麵試般的端正坐姿。


    「不行嗎,完全沒辦法通溝嗎……」


    坐在左邊的男子突然用手遮住嘴。


    「啊,你剛剛稍微笑了對吧?笑了把溝通講成通溝的我。不過啊——我剛剛其實是故意的!」


    一受到指謫,男子就立刻恢複成先前那種麵試般的端正坐姿。


    「你說你想到哪裏去啊?」


    司機小小地「唔!」了一聲,還把臉轉向側麵。


    「你剛剛笑了對吧?因為我比想像中還擅長模仿穆斯卡上校,所以笑了對吧?我可是看了八十七次《天空之城》喔!」


    一受到指謫,司機就閉上了嘴。


    仿佛是在發誓絕對不會再發出聲音。


    但是在下個瞬間,坐在右邊的男子便「唔」了一聲。


    「你剛剛笑了!因為注意到司機先生被指謫戴墨鏡開車後,就在轉頭時若無其事地拿下眼鏡所以笑了!」


    一受到指謫,男子就立刻恢複成先前那種麵試般的端正坐姿。


    「這些人到底是怎樣啦……這群低笑點軍團!」


    這群男人一同「唔」了一聲。


    由於他們全都身穿黑衣、戴著墨鏡,讓人感到很有連帶感,沒想到就連笑點很低這點也一樣,這實在令人忍不住莞爾。


    「好吧,你們就跟我一決勝負吧!要是我能讓你們發出聲音,就把目的地跟目的都告訴我,可以吧?」


    沒有回應。


    雖然沒有回應,但黑暗騎士判斷他們同意了。


    「那麽,就來個美式笑話吧。」


    黑暗騎士先是輕咳一聲,才開口說道:


    「某個貴婦走在路上,這時突然出現明明是夏天卻身穿大衣的變態……變態用力拉開大衣讓貴婦看了自己全裸的身體。這時貴婦開口表示:『這內襯還真是不錯呢』。」


    …………………………


    ………………


    ……


    「這個笑話竟然得不到任何反應……明明應該是連蒙娜麗莎都會爆笑出聲的特級哏才對啊。」


    黑暗騎士深受打擊。


    …………………………


    ………………


    ……


    「甚至連失敗後的笑聲都沒有……」


    使出全力的美式笑話,完全沒有戳到這個低笑點軍團的笑點。


    「華盛頓砍斷櫻桃樹後,他的父親立刻就原諒他。各位覺得原因是什麽?」


    因為他很誠實——黑衣男的心中應該都是這樣想的吧。


    畢竟這是非常有名的故事。


    「因為華盛頓手上還握著斧頭!」


    …………………………


    ………………


    ……


    「連……連這個故事都還是不行嗎!這可是連惠比壽神都會拿著鯛魚大爆笑的經典笑話耶!」


    黑暗騎士因為精心準備的哏毫無效果而陷入低潮。


    但是黑衣男們的內心其實稍微被觸動到了。


    雖然他們沒有笑——內心的想法卻是「原來如此」……


    以及蒙娜麗莎跟惠比壽神平常就在笑了吧。


    這時,黑暗騎士想起了讓啟治笑出來的笑話。


    「前幾天,我在電視上看了日本的職業籃球比賽。是名叫滋kestars的隊伍獲勝的比賽。哎,雖說是日本——但還是有些高大的黑人選手,而且身體能力果然壓倒性的強呢。我一直在幫其中身高最高的選手加油,這時,主播表示『最受注目的選手果然還是yokoe吧』。所以,我就不斷喊著『yokoe!yokoe!』地幫他加油……然而,yokoe並不是那位黑人選手,而是名叫『橫江豐【yokoe yutaka】』的日本人選手。我啊——恨死『歐可耶琉偉【okoe rui】(注:隸屬日本樂天金鷹隊的棒球選手)』選手了!」


    …………………………


    ………………


    ……


    黑衣男全都忍住了。


    「歐可耶完全隻是代罪羔羊吧!」


    但是司機卻大聲喊道。


    如果沒有歐可耶在,自己就不會覺得yokoe是外國人了——這正是黑暗騎士想表達的。


    黑暗騎士在這時感受到了氣氛。


    如今車內的氣氛變溫暖了。


    她已經走到隻要再推一把,就能取得名為笑聲的首級的地步了。


    「剛剛的笑話不有趣嗎?」


    大概是沒有想到會被直接詢問吧,黑衣男先是吃了一驚,接著立刻閉上眼睛。


    「的確——我反而覺得『麵黑』(注:日文中,「有趣」的漢字是「麵白」,這裏刻意講反)呢。」


    …………………………


    ………………


    ……


    黑衣男擺出一副想說「根本不需要講這段」的態度,重新回到麵無表情的模樣。


    原本溫暖的氣氛一口氣降低,接著被冰點下的沉默所支配。


    「啊,可以讓我來開車嗎?」


    為了改變這種因為搞笑失敗而尷尬到不行的氣氛,黑暗騎士試著提議。


    不過她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我知道各位會覺得不安。確實,我並沒有取得汽車駕照。但是我比任何人都常思考『可能性駕駛』喔。」


    右邊的黑衣男看了黑暗騎士一眼。


    感覺就像是在說「這是什麽意思?」


    「例如說那邊那位準備過馬路的老婆婆——可能隻是幽靈。」


    左邊黑衣男的下巴突了出來。


    是因為很想開口說出「嗯?這是怎麽一回事?」,所以才變得下顎前突吧。


    「那個紅綠燈再過不久就會變紅燈了吧,不過,也可能不會變成紅燈喔。」


    「不能這樣吧!」


    明明是為了安全駕駛而確立的「可能性駕駛」。


    然而黑暗騎士的「可能性」,卻不管怎麽聽都是為了搶快的借口。


    黑暗騎士兩側的黑衣男也發出咂嘴二重奏。


    「隻是開車碾過人,應該不至於會登上一整麵報紙吧?」


    「未免也想得太樂觀了吧!」


    事到如今,司機已經無法停止了。


    要將一度上浮的「吐嘈欲」重新壓抑回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哼,看來是我贏了。好了,快點把目的跟目的地都跟我說吧。」


    「可能可以吧。」


    坐在右邊的男人終於開口:


    「喂!」


    坐在左邊的男人也開口警告:


    「要保持可能性駕駛吧!」


    發現到「可能可以吧」其實也能跟「可能性駕駛」扯在一起,讓黑暗騎士非常高興。


    「讓她知道可能會比較好。」


    右邊的男人露出奇妙的表情表示:


    「可能性駕駛!」


    到了這一步,隻能說根本是刻意這樣帶哏。


    「………為了讓你活下去,所以要帶你逃到鞍馬家位於縣外的房子。」


    說出這句話的依然是司機。


    他應該是抱著既然自己忍不住發出聲音,就由他負起所有責任的想法——


    「去蕪存菁駕駛!」


    坐在左邊的男人卻難以接受。


    無視低笑點軍團的膚淺友情出現裂痕,新得到的情報令黑暗騎士深感愕然。


    「鞍馬……你說『鞍馬』?」


    因為,那正是她心愛之人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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