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虹口的火車站,都沒有遇上什麽問題。


    期間葉堯仔仔細細又將行禮翻了一遍,我說:“我昨天都看過了,齊了齊了。”


    但是他不死心,好像非要找到一個我漏帶的,杯子牙刷毛巾,甚至護舒寶……


    直到確認我帶齊,才把包包的拉鏈拉上。


    可我這兒沒什麽問題了,韓右右那邊卻出了點小問題,安檢人員表示,她的包裏帶著一包白粉……


    韓右右否決道:“那隻是一帶麵粉!”


    安檢人員要求她把包打開,並核對身份證和火車票。


    韓右右死活不肯,我勸了兩下,她才鬧完別扭,把包打開,任由他們搜。


    “你們連麵粉和白粉都分不清,還當什麽安檢啊?我家的小泰迪狗都能聞出它們的區別!”


    安檢人員:“小姐,身份證。”


    韓右右不睬他:“要不要我教你怎麽分辨麵粉和白粉啊?”


    安檢人員:“不需要……”


    韓右右:“麵粉沾一點水就糊了,白粉我可不曉得,你自己嚐一嚐感覺不太對就是了,我可沒嚐過,我是良好公民!”


    安檢人員:“小姐,身份證。”


    韓右右:“帥哥,你有沒有去過北京?”


    安檢人員:“沒有……”


    韓右右:“北京那兒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你給我介紹介紹唄。”


    安檢人員:“……”


    我:“韓右右,你能不能把身份證拿出來?”


    韓右右:“身份證?沒帶。”


    我:“……”


    幸好,火車的車票是用我的身份證購買的,在確認韓右右帶的是麵粉後,我們才進了等候區。


    我問韓右右:“你出門幹嗎帶包麵粉?”


    韓右右回答:“你不知道現在的‘髒東西’很多嗎,特別是出遠門,那些地方的小鬼都喜歡找人生地不熟的旅客上身!麵粉就是送給他們吃的!”


    我說:“你是不是說你肩膀上的那位?”


    韓右右愣了一秒,尖叫一聲撲到我身上來。


    我拍拍她肩膀說:“沒事沒事,我跟你開玩笑的,你看你肩膀上沒什麽,就是灰塵太多。”


    韓右右臉色更加慘白:“笙笙……我這件是新衣服,為什麽會有灰塵?”


    我:“……”


    我和韓右右在火車上的兩天根本不敢睡覺,閉起眼就能感覺到韓右右肩膀上的灰塵成群結隊在眼前跳草裙舞。


    韓右右不能理解為什麽是草裙舞,而不是騎馬舞,對此我的解釋是:“那樣會讓我聯想到《生化危機》裏的僵屍動物……”


    韓右右決定忘記所有和動物有關聯的東西,比如——馬。


    而後幾天,我們明智地把麵粉灑在周圍來喂飽那些‘髒東西’,我們終於可以安穩地睡幾天美容覺。


    隻是鄰床的幾位旅客有點不滿意,一直對著我們發牢騷說些難聽的話。


    我和韓右右覺得比起讓‘髒東西’罵,還不如讓人來罵,於是愉快的接受他的謾罵。


    那位旅客默默地離開了。


    到達首都機場,我和韓右右決定先去天-安-門看一看親愛的毛爺爺的遺像,讓他幫我們驅一驅小鬼。


    但沒有想到,驅完小鬼的第二天,韓右右就在賓館裏壯烈生病了,經醫生深度且全麵的檢查之後,確診為病毒性感冒,需要留院觀察。


    我說:“區區一個病毒性感冒罷了,何必要留院觀察?”


    醫生說:“還不知道是哪個病毒呢,你也曉得最近禽流感搞的人心惶惶的,萬一你這位朋友就是禽流感病毒呢?”他說完,高深地看著我,說:“要不你也檢查一下?”


    我拒絕了醫生的提議,但是為了韓右右好,隻能讓她在醫院先住下,而我想先去把出差的正事給了結,然後來醫院陪右右。


    陳謹說的造紙廠果真矗立在一個偏僻的廢棄農場裏,因有了ada提供的經驗,我全身武裝得非常完美,以至於工廠裏看門的見了我嚇得魂不附體,暈倒在地。


    我將看門的人搬到一邊,艱難地掏出相機,打算給工廠照個相,然後給陳謹帶回去,就說造紙廠一切安好,權且蒙混過這一關再說。


    但沒想到,我將將拍了三張照,打算換上工作服偷溜進去拍的時候,有個特別不識相的人攔住了我的去路:“你是記者?”


    我帶著口罩和防塵鏡,眼前的人張什麽樣沒看清,但他的話我聽見了,本能的搖頭。


    他打量我說:“不是記者,那你是便衣警察?”


    我繼續搖頭:“我隻是一個小助理,秘書助理。”


    男人無言,半晌後笑著拍拍我的肩膀:“那麽小助理,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趕緊打哪兒來就回哪兒去,不然有你的苦頭吃。”


    我這人生來不愛為他人所威脅,他不讓我進去拍照,我就偏要進去,擦過他的身,立馬撒開腿衝進去。


    但沒跑幾步,就被他一個餓狼撲食的姿勢給壓在地上。


    我齜牙咧嘴:“你放開!”可能因為隔著口罩,所以口齒不清,身上的男人一愣,問道:“什麽?你讓我繼續?繼續什麽?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登時起來,撲撲自己身上的灰塵,看著我笑道:“我還沒那麽饑不擇食,光是隔著厚重的大衣就能摸得出來你身無半兩肉,是個男人都看不上。”


    我覺得他侮辱我可以,但是絕不能侮辱我男人,這世界上再沒有比葉堯更男人的男人了,如若他第一不算男人,那世界上就沒男人了,全都是公豬!


    我自然氣結於肺腑,一把撤下口罩,摘了眼睛,劈頭蓋臉朝他一頓罵:“你才不是男人!你全家都不是男人!”但是想想人家的母係一輩確實不是男人,所以又加了一句:“你家都是一群哼哼唧唧的小豬!”


    我罵罵咧咧個沒休止,沒有發現男人眼中異樣的眼神,當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一把抱住我,興高采烈的喊:“陌笙!是你啊!小姑娘長這麽大了!”


    我掙紮幾番沒能掙脫他的擁抱,正想抬腳踢他的重要部位,忽然聽到他仿佛相識幾百年的口吻,便冷靜了下來,展眼去將他一望。


    這一望……我還是沒把他望出來。


    我說:“小兄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搖頭:“沒有啊,你就是陌笙。”


    我說:“我確實是叫蘇陌笙,但是不一定就是你認識的陌笙,講不定你認識的正好和我同名同姓。”


    他說:“你在胡說什麽啊陌笙。”


    我說:“你真的認錯了,不是認錯,就是你這個人有神經病,趕緊去醫院看看吧。”


    他卻把我攔住,皺眉道:“你到底怎麽了?陌笙,我們這麽多年不見,你忘記我了?”


    我再次看了看他,確定沒影響:“我真的不認識你,兄弟,來日方長,趕緊去醫院看病,講不定還能保住一條命。”


    我甩開他再次朝廠內邁進,身後的人影一動,他捉起我的手說:“你不是要參觀照相嗎,我來帶你。”


    我說:“你是這裏的負責人?”


    他點頭:“廠長。”


    有自稱為廠長的人給我開路,拍照巡查造紙廠的事項進行得很順利,一個上午就將幾個車間和部門都看視過了,沒什麽大問題。照片也拍得不錯,足可以給陳謹交差。


    順便,我覺得這個廠長長得也不差,就問他要了個簽名。


    他拿起鋼筆唰唰留下‘perdue’的時候,我覺得這動作配這名字,真是特別的時尚高端。因為擁有英文名字的人,一般都是上流人士,既然是上流人士就定然會和時尚高端幾個詞相依相偎,特別他的這個英文名字,我還念不來,就更加的時尚高端了。


    我接過簽名說:“謝謝啊,但是你能不能把你的中文名字也寫一下?”


    他愣了愣說:“陌笙,你開什麽玩笑,我的中文名字你怎麽會不知道?”


    我說:“我不知道啊……”難道他是什麽名人?我認識的名人真是寥寥無幾,大多是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也沒辦法認識我,比如——曹雪芹……


    他說:“你真的不記得?”皺了皺,迅速回想,“對了,聽蘇阿姨說,你小時候調皮從樹上掉下來,腦子有點不清楚。”


    他前麵那句話我認可,但是後麵那句話,我實在無法苟同:“你才腦子不清楚,你全家都腦子不清楚。”


    他笑了笑,說:“不怪你,你那時候那麽小,不記得也是應該的,我是方書恒,就住在你隔壁的書恒哥哥,你小時候經常和我在一塊玩的,記得嗎?”


    經他那麽一提點,我果真就記起來了,確實有那麽個人來著。


    我說:“記得記得,我媽說,我小時候爬出掉下來了,還是你接住我的,不然就頭破血流了。”這些事我雖然沒映像,但是我媽說的應該沒錯,我從前還隱隱覺得,救我的這個小哥哥一定是很帥氣的大英雄,不然我聽到這件事,怎麽會怦然心跳,所以特別追問是誰救得我,我媽一說是隔壁家的方書恒,我瞬間就覺得他也沒那麽偉大了,主要還是因為我對他壓根沒感覺。


    我歎了一口氣說:“但是你為什麽第一次救了我,沒有救我第二次呢?平白讓我受了大罪。”至今我也記不得為什麽要爬兩次樹,如果說第一次是調皮,第二次是不是想引他出來?


    想到此我腦中當機,我那麽會想引出方書恒,我又不喜歡他。


    方書恒聽我這樣一問,狐疑著眼眸不語,送我走出一程,才回答:“蘇陌笙你搞錯了吧,我什麽時候救過你啊?”


    我驚訝:“我媽說是你救的啊!”


    方書恒說:“是不是蘇阿姨記錯了啊?你再去問問清楚?”


    我想這件事也不是那麽重要,遂想點頭應付過去算了。


    方書恒卻說:“正好,你跟我一起去。你這麽多年不回來,我已經帶她搬到北京來住了。”


    我更加驚奇:”怎麽可能,她不是在a城的……療養院住著嗎?我還經常匯錢給她l'',方書恒點頭道:”是的你,隻能主張把阿姨接過來但是那兒的精神病院動遷,所以拆了,我又聯係不到,至於你匯的錢,我一直存著,等你回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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