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宋甜兒走過來,瞧著這四個人,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是該笑的,任何一個人在這該死的沙漠裏過了這麽多天,都會變得有些滑稽可笑,就連楚留香也不例外。他們衣衫破損,麵孔焦黑,嘴唇幹裂,滿麵塵沙,哪還有半點風流倜儻的影子,拉出去全都可以做丐幫的形象代言人。


    楚留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柔聲道:“你已許久沒有這麽笑過了。”想想以前,宋甜兒總是在船上和他追逐打鬧,笑聲灑遍大海。


    宋甜兒想想,點頭說:“確實如此。”


    劍是兵器中的王者,一個人若想自劍道出身,則必主殺伐!而奪取他人的生命,又豈非是這世上離快樂最遠的行為?


    她在心裏暗暗地嗤嘲自己,劍道還未成,架子倒學得十足了。隻是她如今也總該知道,為何紫英總是一張冰塊臉。如今手中握劍,雖然相隔萬重,夢曇卻總覺得自己距離紫英越來越近了。


    她早已忘記了過去的種種,無論是曾經快樂過,還是曾經交心過,都已是過眼雲煙。


    然而心中畢竟牽念。


    道路阻且長,會麵安可知?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


    隻是雖然思念,自己在這裏卻還有一生要過。自己必須用積分換得足夠多的時間,修煉到破碎虛空,連精神帶肉身地回到主神空間。楚留香的話卻提醒了宋甜兒,她總該好好過日子,盡量快快活活的。


    宋甜兒笑道:“你們怎麽弄成這樣——可是沒水了?”


    胡鐵花歎氣道:“咳,都是我的錯。”


    宋甜兒一怔:“胡大哥?姬大哥?我剛才沒認出你們來,還以為是兩團焦炭哩。”


    姬冰雁哭笑不得,胡鐵花卻大笑道:“一別多年,小甜兒你也長大了,來給你胡大哥抱一抱,看看是否還和十歲時一樣一隻手就拎得起來?”


    此話一出,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他們三人在廣州遇見宋甜兒的時候,正在一個鐵匠鋪子裏,見一個蜜色皮膚的小男孩手中揮舞著一把長劍,那把劍幾乎和他一樣長。胡鐵花看著有趣,走過去拿那把劍,那個小男孩卻握住不放,於是連同那把劍一起被胡鐵花拎了起來。


    宋甜兒也露出懷念的神色,瞧一眼胡鐵花身上的灰土,笑道:“那也得先等你洗洗臉,換身幹淨衣服再說。”


    南宮靈在一旁說:“樓主,莫非要丐幫弟子送水過來?”


    宋甜兒搖頭:“哪裏能勞動他們。”她一揚手,一道煙花在空中爆開,宋甜兒解釋說:“朝廷大軍與蒙古韃靼在附近交戰,天子親征。我接到消息說蒙古武林人士打算借機謀害聖駕,便趕過去略施援手,方才與我交戰的人就是韃靼國師。離我們百裏之外的地方就有軍隊駐紮,我請他們借我們一點飲水應當不成問題。”


    宋甜兒說完,見這四個人一齊盯著她,在心裏默默地想,這好像是有點別扭有點ooc,在古龍背景下幹金庸的主角們通常會幹的事,怎麽看怎麽囧。不過富不與官鬥,她能借機賣朝廷一個麵子,又何樂而不為呢。


    水很快就被送了過來,眾人搭起帳篷,點起篝火,吃著又暖又香的食物,望著旁邊足足幾十袋清澈的水,心裏升起一種滿足又溫暖的感覺。


    宋甜兒正在她自己的帳篷裏沐浴。過來的不僅是送水的兵士駱駝,還有陛下贈給她的兩個美貌丫鬟,此刻正嬌聲軟語服侍著她,為她換水、洗、遞毛巾,整個帳篷蒸騰得香氣氤氳。


    她不免想起自己遠遠趕去救那個二十出頭的皇帝時,他劈麵而來的一句話:“你怎麽洗澡的?”


    宋甜兒還記得掛住自己冷淡清高的表皮,隻是冷冷“嗯?”了一聲。


    皇帝接著問:“你衣服怎麽這麽白這麽幹淨?誰服侍你洗澡洗衣服?”


    他身邊的兩個太監麵孔都呈“囧”狀,陛下,好不容易來個高人救我們於水火之中,您不要揪著人家美貌少女問洗澡的問題好伐?


    宋甜兒出劍滅掉一個敵人,冷冷提醒他:“陛下,注意安全。”終於忍不住回答,“我自己洗。”


    皇帝倒抽了一口涼氣:“在江湖上生活情況這麽艱苦嗎?朕看普通一個地主都有幾十個丫鬟服侍啊!愛卿,你不如別混江湖了,進朕的後宮當妃子吧,朕保證你亭台樓閣,高床軟枕,金玉錦繡,還有豹房花房……”


    宋甜兒披上衣服,認認真真又思索了一遍皇帝的話,在心中仰天長歎一聲:她是真的要擺起排場來了。


    好歹也是做過大司命的人,怎麽能隨隨便便被人同情“生活艱苦”呢?


    她從帳篷裏出去,習慣性地到眾人目力不及的遠處開始練劍。她到這個世界後,從3歲到16歲練劍不輟,沒有一日變動過,可以說已養成了習慣。


    月色如銀,照得沙礫如雪。


    宋甜兒罷了手,看著那一輪蒼黃的月亮,想起白日裏死在劍下的蒙古國師。其實劍道是一種唯我獨尊。用許多人的鮮血,洗出自身的道。


    走這條路的人,孤獨一輩子,也算恰如其分。


    聽到人的腳步聲,她回過頭去一看,就笑了起來:“楚留香。”楚留香在她站立的土坡頂上尋了一塊石頭,袖子拂過,真氣把其上的塵土激蕩一空,他坐了下來,宋甜兒也跟著坐下。


    楚留香道:“那天你突然不辭而別,我還以為你和蘇蓉蓉、李紅袖她們一樣被擄走了哩。”


    宋甜兒有點不好意思,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如何接到韓王孫報信、如何前往韃靼大軍駐紮處聽到密謀、如何趕到救了天子、如何被蒙古武林人士圍攻、如何追蹤蒙古國師深入大漠的情況一一說了。楚留香也把分別後自己遭遇的事情告訴她。


    他終於說到自己最痛心的事情:“無花他服毒自盡了,甜兒,我以前還說過要把他介紹給你們認識,看看他的‘七絕’是否真那麽妙絕天下?唉,他雖做了許多錯事,可總不失為一個可愛的人,為何這樣的人總也得不到寧靜?他的屍身也被人盜去,我聽南宮靈說石觀音有許多詭秘手段,不能一一盡數。不管怎麽說,我總要助南宮靈把無花從石觀音手中奪回來的。”


    他的語氣,又沉痛又悲哀,無花本是他最欣賞的朋友,這個朋友最終卻因他而自盡,他怎麽能不難過。


    宋甜兒說道:“既然你說石觀音有許多詭秘的法子,那她會不會令無花複活呢?”她的眼睛彎了起來,盛滿調皮的笑意,“你若再次見著了無花,還會讓他去自麽?”


    看著她的笑臉,楚留香也不知不覺笑了起來,他說:“石觀音在江湖中已經被傳為魔頭一般的人物,但要說她能起死回生,那我還是不相信的。至於無花——唉,我卻也不知道。”


    宋甜兒忍不住說道:“那若是胡鐵花做了什麽有違道義的事情,你也會要他去自麽?”


    楚留香怔住了:“這關老胡什麽事?”


    宋甜兒笑嗬嗬地說:“我都聽南宮靈說了。”她清清嗓子,模仿胡鐵花說道,“‘現在我們三個人總算又睡到一起了,就像幾十年前一樣……唉,那些甜蜜的美好的老日子。”


    她模仿得那麽惟妙惟肖,連胡鐵花那種滾在地上一臉滿足的姿態幾乎都要呈現出來。宋甜兒瞧著楚留香見鬼似的表情,又補充道:“他還說了,你數次誇讚胡鐵花可愛,而胡鐵花說,‘原來我很可愛麽,我今天才知道’……”


    楚留香不敢置信地道:“宋甜兒,你難道覺得我有斷袖之癖?我哪點像好男風的人?”


    宋甜兒笑得軟:“是,你沒有,你沒有,這些話原本都不是你說的,都是胡鐵花說的,這都是他太可愛的錯。”她邊說邊笑,仿佛這一件無中生有的事情比突然撿到一個金元寶還要讓她高興。


    楚留香瞧著她那可愛又可恨的笑靨,歎道:“若不是你劍法高,我……”


    宋甜兒撩了他一眼:“你?你什麽?”


    楚留香道:“我定要讓你瞧瞧我到底是不是斷袖。”這種調戲的話楚留香說得無比純熟,但此次卻像是有點不好意思似的,越說聲音越小了下去。


    宋甜兒卻“哧”一聲笑得幾乎沒滾在地上。


    她這時候突兀地想起了那些年我們一起黑過的郭敬明,韓寒的粉絲微博說,“今天看到一句話,要說萌,誰能比得過韓寒呢……秒懂了”,郭敬明則回道,“看來年輕人都喜歡‘日韓’文化啊,我也喜歡”。小四說“我喜歡日韓”什麽的……


    宋甜兒不知為何就想起了這含義豐富的段子,笑得幾乎沒抽死過去。


    楚留香摸著鼻子無奈地看著她,終於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擰了一把。宋甜兒嚷嚷:“你幹什麽?”


    楚留香道:“我隻是又奇怪又鬆了口氣。”


    宋甜兒疑問臉。


    楚留香道:“你總還是以前的甜兒……我隻是奇怪,你怎麽一拿起劍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宋甜兒但笑不語,法身和化外,孰真孰假,誰又能輕易判斷?她既不想冷豔高貴化身成神,也不想活潑善良人見人愛。她隻要——自己所追求的東西。


    一定要修得正果,破碎虛空,回歸真我。


    不能再在這無盡的輪回中,變成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女孩子,帶著記憶過完一世又一世過程風光結局傷感的人生。


    第二日,他們在破廟裏遇到了石觀音。那二十幾個黑衣大漢將極樂之星帶入破廟後,就在柔靡的樂聲中狂而死。楚留香等五人進去看時,卻一個人也沒有見著。


    胡鐵花失聲道:“這些人為何要自殺?”


    南宮靈的身子起抖來,他嘶聲道:“隻因……隻因他們的主子在這裏,她要他們死,他們便死得心甘情願!”


    胡鐵花疑惑道:“可是這裏一個人也沒有?”


    鏘然劍鳴,宋甜兒長劍出鞘,她臉上又覆上了一層說不出的冷漠之意,她道:“龕中有人的氣息。”


    眾人一怔,佛龕裏正供著一尊佛像,雖然簾幕遮擋,看不清臉,但在場個個都是高手,誰又不能判斷,這是一尊木石雕像,並非真人?


    誰也不知道,宋甜兒此刻心中並非驚,而是喜。她此次與楚留香一同進入大漠,原本就是為了找到石觀音——楚留香世界中武功至為高強的人,並與之一戰,生死勿論!


    在原著中,甚至楚留香也沒能真正打敗石觀音,他的勝利有些投機取巧的因素,通過擊碎鏡子使她心神大亂。


    宋甜兒如今看似罕逢敵手,但她自己清楚,她並未遭遇真正的武學宗師。此次前來挑石觀音,她真的能夠勝利嗎?


    無論如何,此刻她心中略定。至少她能感覺到石觀音的氣息,至少她與石觀音在一個層次上,尚有一拚之力。既然如此,便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不是你,就是我亡,絕無折中的餘地。


    風起,卷起了白色的帷幕。殺氣冷冷地在破廟中激蕩,眾人心中生寒。恰在此時,小潘在屋外恐懼地大呼道:“石駝瘋了……石駝瘋了……”


    這樣充滿了恐懼的呼喊聲,與天地憤怒的咆哮聲,砂礫被風卷起拍打的嗚咽聲,集合成一種詭秘而恐怖的氣氛。


    胡鐵花第一個衝上去,一把拉下了帷幕。


    石龕裏,擺放著一尊觀音。她和顏、善心、弘願、救苦、渡有情,這本來已不是凡人,而是天上慈悲心誠的真神。眾人瞧著她的臉,一時都癡了。


    那帶著悲憫笑意的丹唇竟真的緩緩開啟,石頭做的觀音活了過來,她柔聲道:“列位到訪,妾身未曾迎接,當真失禮。”


    她的手如同蘭花一樣曼妙地伸出:“靈兒,許久未見,竟已不識得你的母親了麽?”


    南宮靈牙齒咯咯作響,他臉色青,仿佛已恐懼得說不出話來。眾人原本迷醉於石觀音的風姿,見他這如避蛇蠍的樣子,也不免怔忪清醒。


    宋甜兒的聲音還是那麽平靜冷定:“他來沙漠找你,要尋回他的兄長無花。”


    石觀音看著她,麵上浮現出驚奇之色:“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她靜靜而又驕傲地說:“宋甜兒。”


    石觀音微微一笑,恰如百花盛放:“原來是近日在江湖中聲名大噪的斬月樓主,已有許多人告訴過我你的名字。”她溫雅美麗的笑容中忽地帶上一絲殺氣,“他們都該扔到沙漠上好好曬一曬……竟沒有人告訴我,斬月樓主竟是這樣一個美人。”


    楚留香想起秋靈素被毀掉的臉,他的手不知不覺也扣緊了。


    宋甜兒說:“哦?夫人竟在意一張皮相麽?依我來看,世間公理,唯有力量。”


    石觀音的目光凝注在宋甜兒臉上,若是男人,隻怕要被她這樣的眼波看酥看化了。她脆聲笑了起來:“說的不錯。隻是力量卻無法在世間並存,唯有毀滅,才能碰撞出更高層次的力量。”


    宋甜兒冰冷的目光出現了一絲鬆動:“想不到夫人竟然是我的知己。”


    石觀音的目光中竟也出現了一種說不出的欣賞之意:“我原本以為,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最完美、最溫柔、武功最高、也最懂我……沒想到,你也比她差不了太多。”


    這兩個女子原本殺氣凜然,隨時要作生死之拚,此刻竟又言笑晏晏地你讚我我讚你起來,屋裏的其他四個男人,不覺都睜大了眼。


    然而,就在這一刻,石觀音身子翩然飛起,她白色的長袖向眾人拂來,看上去是那麽的溫柔美妙,如同一個舞姬精妙的舞姿,然而眾人都是斂聲屏氣,紛紛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招。


    宋甜兒的霄河劍也已劃破長空。


    這是第一次,宋甜兒的度沒能勝過她的對手,劍勢所及之處,隻聽“嗤”的一聲,石觀音的袖口被割裂開來,然而她整個人已從窗口遠遠脫出。


    她竟走了。


    宋甜兒緩緩還劍入鞘,她一雙白山黑水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看著石觀音遠去的方向,竟有些冷冷的陰鬱。然而在場的人中,也隻有楚留香看出宋甜兒內心的波動,其他人也不過覺得她越冰冷罷了。


    楚留香瞧著她,宋甜兒本來纖瘦,自出江湖這幾個月,更是消損得厲害,一張臉瘦得輪廓分明,雖然更美、更精致,卻也是更令人痛惜。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宋甜兒一怔,知道是楚留香,也沒有拒絕,隻是看了他一眼。楚留香微笑說:“追上去罷。”


    姬冰雁和胡鐵花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南宮靈也說:“楚兄不可,她武功太高了,內力又強,追上也討不了好。”


    楚留香說:“總該看看她去了何處。”


    宋甜兒略微點頭,拉起楚留香便輕身而去,其餘三人隻得苦笑著匆匆趕在後頭。


    楚留香這才體會到宋甜兒內力之深厚精妙,他本來已是江湖上輕功第一的人物,可在後半段,竟然是宋甜兒帶著他往前趕。這莫非就是大海的威力?海波無窮無盡,人力不可企及,在大海中練出的內力,也如同海濤一般生生不息。


    他從未見過在武功修煉上能生而知之的人,但宋甜兒就要算一個。就算她在十歲以前得遇名師傳授功法,她在遇到他以後也是從來沒和什麽高人接觸的,她一身武功,其實算得自身摸索。


    石觀音已蹤跡全無,宋甜兒道:“回去吧?”


    楚留香正要應答,卻又驚又奇地現,前方竟有一大一小兩個湖泊,在湖泊周圍,出現了一片綠洲。他忙指給宋甜兒看,兩人停了下來,走近去看。


    樹林間一片歡樂的嬉笑聲,較大的湖泊旁是一個華麗的帳篷,較小的帳篷旁卻圍了幾層紗幔。


    宋甜兒喃喃地說:“見鬼,竟趕上了這一出。”她的劍已然歸鞘,神態也不再那麽雪山一樣的冰冷。


    楚留香詫異道:“什麽?”


    他卻已不必再問了,紗幔中的湖泊裏,有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少女正在沐浴,旁邊還有三四個服侍她的侍女。夕陽的光彩照射著她美妙的*,她笑容爛漫,肌膚無瑕,看上去實在是明媚已極。


    那少女披上一層紗衣,轉過頭來問道:“偷看的人,你難道還沒有看夠麽?”


    楚留香臉紅了。


    這樣的豔遇,於一個男人本是可遇而不可求,但楚留香此刻卻隻想苦笑——前提是那個男人還沒追上手的心上人不要在旁邊。


    他再一轉頭,便現宋甜兒不知何時已消失了,她顯然不想讓這沐浴的少女現她。可她竟沒有叫上楚留香。


    是不是她覺得,不該打擾楚留香的豔遇?


    楚留香迎著那少女走了過去,他雖然笑著,卻覺得嘴裏苦,簡直要笑不出來了。


    他這才曉得為何世上有些男人會懼內,楚留香現在就恨不得轉身找到宋甜兒,仔仔細細和她分說清楚他的心意,甚或讓她打上幾耳光、罵上幾句,也不願意她這麽悄悄走開,把他看做一個來者不拒的登徒浪子。


    這還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看你。</p></div>


    <t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在男神邊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董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董嫦並收藏[綜]在男神邊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