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雲到了皇後寢殿跟前,剛要推門而入,突然聽見了皇後和烏拉那拉大人的對話。


    “阿瑪,素雲最近做事很不用心,這一會子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烏拉那拉大人道:“一個罪臣之女,能精明到哪裏去,當年你入王府,要不是你執意帶著她,我才不會讓她跟著你進宮享福呢。現在做了你宮裏一等一的姑姑,要多風光有多風光。不過,你還是要對她有所防備。畢竟阿瑪把她抱來,不是讓她享福的,而是報複。”


    素雲身子一顫,似乎要站不穩了,這話從烏拉那拉大人,這個她視為救命恩人的嘴裏說出來,素雲幾乎要暈了過去。


    烏拉那拉大人繼續道“當年素雲的父親,一直和咱們烏拉那拉家族做對,甚至還暗中查我們的證據,想要揭發阿瑪運送的那批銀子的下落,這要是被他查出來,你就是罪臣之女了,還能日後坐在皇後的寶座上?所以阿瑪先下手為強,當然,他們一家死了不足惜,阿瑪最痛恨的就是和我做對,所以,他還在繈褓的女兒,當時被我救了下來,送回咱們府裏做奴婢,給我們烏拉那拉家族為奴為婢。看她那麽效忠,像狗一樣,阿瑪的心理就痛快!”


    皇後淡然道:“阿瑪也真是的,放這樣一個人在府裏。不過這麽多年,素雲在我身邊,替我殺了不少人,擋了不少的箭牌。以後說不定還能為了本宮去死,這次不枉費她效忠本宮一場啊。”


    父女兩人相視一笑,她們沒想到,素雲全都聽到了。


    素雲涕泗橫流,但是卻不敢哭出聲來,原來自己隻是一個罪臣之女,原來自己隻是一個報仇的工具,原來自己一直效忠的主子,竟然是自己的殺父愁人,殺死了自己的全家,還喪心病狂的把自己抱回來報複。


    素雲的心裏在淌血,她傷的很重,不過她立刻擦幹了眼淚。以前她活著為了皇後,為了自己的主子,主子痛苦她就痛苦,主子快樂,她就快樂。結果發現自己的付出,不過是一場笑話,素雲擦幹眼淚恢複常狀,不就是演戲麽?烏拉那拉家的人們,雖然我是奴婢,但是我也給你們演戲,看是你們演得好,還是奴婢演得好!


    幾日後翊坤宮


    玉胭坐在上麵,素雲跪在下麵,整個翊坤宮裏,無論是小栗子,還是香霖梓黎,都不敢出聲,因為今日素雲的到來,讓翊坤宮顯得格外緊張。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素雲麵無表情:“奴婢知道,這一切都是貴妃娘娘安排的,貴妃娘娘果然精明,竟然知道了這麽大的秘密,奴婢被隱瞞了幾十年都不知情。”


    玉胭道:“是不是要不是你偶然聽見皇後和他阿瑪的對話,你都不會相信本宮。”


    素雲流下眼淚:“是,因為奴婢對皇後娘娘,就像小栗子和香霖梓黎,對貴妃娘娘一樣。”


    玉胭一笑:“本宮早就猜到了,不過本宮也沒指望你能這麽巧聽見他們的對話,本宮還準備了其他證據。小栗子!”


    小栗子急忙拿出一幅畫卷,畫卷上是一男一女,女的懷裏抱著一個嬰孩。


    “這就是你的爹娘,在你剛出生滿月的時候請畫師畫的,你仔細看看畫上的女子。”


    畫上的女子大約二十五六歲,眉眼間像極了素雲,雖然素雲現在已經年過四十,但是由於一直在宮裏,保養的也很好,跟這畫麵上的女子,像極了。”


    素雲流著眼淚,摸著畫麵上的一家三口,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你的爹娘,你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就在這張畫像畫成後的半個月,你的全家遭到烏拉那拉大人和幾個老臣的誣陷,可憐你爹為官正直一輩子,最後卻全家抄斬,你爹娘,你的哥哥姐姐,甚至是族人,全都死了,隻有你活了下來,而且還是烏拉那拉大人喪心病狂要報複的結果。”


    “貴妃娘娘您別說了,素雲活了四十年,竟然是一場騙局,素雲還有什麽臉活在這世界上。”


    玉胭走下去扶起素雲:“你想不想給你的爹娘平反,他們是無辜的。”


    素雲掛著淚花的眼睛望著玉胭。


    玉胭道:“倘若七阿哥登基,本宮和皇後就是兩宮太後,就算本宮和七阿哥有意幫你,你認為烏拉那拉家,會同意為你的爹娘平反麽?”


    素雲陳思了一會:“貴妃娘娘,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切都聽你的。”


    玉胭拿著自己的帕子給素雲擦幹眼淚:“其實本宮還要告訴你個更大的秘密,不光是你的身世被逆轉了,就連你那個主子,也不過是個奶娘的女兒罷了。”


    “什麽!”素雲的心髒幾乎要受不了了,這幾天一場一場的刺激,讓她已經接近崩潰。


    小栗子把經過和素雲說清楚了,素雲感歎:“原來她也不是多高貴的。”


    玉胭道:“當初奶娘的一時貪念,讓真正的千金小姐流落民間,因為無錢醫治小病而喪命,而奶娘的女兒卻成為正宮皇後,這是多麽諷刺的一件事。”


    素雲有些不忍,但是一轉想,自己效忠了幾十年的人竟然是個被掉包的主子,隻不過是一個奶娘之女,然而,自己竟然為著烏拉那拉一家效忠。素雲又看了看畫上的女子,眉眼是那樣的嫵媚,是那樣的清純。如果沒有半個月後的那場災難,是不是自己如今也會嫁的一個好人家,相夫教子,做的了嫡妻,而不是在這宮裏老死。一輩子啊,雖然烏拉那拉大人沒有殺掉自己,可是卻害了她苟活了一輩子。這一輩子都為了仇人而活,素雲的心便狠起來了。


    “這幅畫本宮就送給你了,不過你可小心別讓你的主子發現了,要不然連你的命,本宮都保不了了。本宮答應你,你助本宮除掉皇後,本宮定會為你的家族平反,而且你也能認祖歸宗。”


    素雲跪下磕頭:“奴婢多謝貴妃娘娘,奴婢謹遵娘娘吩咐。”


    玉胭笑道:“好,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人。”


    傍晚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又暈過去了,皇上又暈過去了。”


    玉胭得到消息急忙趕去養心殿,隻見所有禦醫全部跪在下麵,王太醫在榻上診治。


    “王太醫,借一步和本宮說話。”


    “皇上如何?”


    王太醫皺眉道:“不瞞娘娘說,皇上的病情不太樂觀,娘娘要有心理準備,該做什麽,抓緊時間,這次皇上是挺過來了,可是不一定下一次就能挺得過來了。”


    玉胭點頭:“本宮知道了。”


    突然外麵喊著皇後娘娘駕到,玉胭抬頭,果然皇後來了。


    “給皇後娘娘請安。”


    “淑貴妃來得倒是及時啊。”


    “嬪妾心係皇上安危,腳步就快了些。”玉胭笑著回應。


    皇後沒理玉胭,詢問了皇上的情況,當得知胤禛的狀況不好時,皇後皺起了眉頭,似乎再思索著什麽。


    一會皇後轉身對玉胭道:“淑貴妃,本宮有事和你商議。”


    “皇後娘娘請明示。”


    “皇上這樣的情況你也看見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宮裏舉行一場喜事,來衝喜,而宮裏也就七阿哥該娶福晉了,本宮前幾日和皇上說過,本宮的侄女烏拉那拉韻姌和七阿哥門當戶對,很是登對,現在為了皇上的安危,這樁婚事本宮覺得應該趁早辦了。”


    玉胭知道,這是皇後看著皇上的病情,決定抓緊把韻姌嫁給七阿哥,免得夜長夢多。玉胭一笑:“皇後娘娘,比怪嬪妾多嘴,臣妾聽說,皇後娘娘這個侄女是過籍的侄女,原本隻是一個庶出的女兒。七阿哥雖然也是庶出,但是起碼是皇嗣,是阿哥,娶一個庶出的女子,是不是有些有損皇家顏麵呢?”


    皇後道:“淑貴妃,本宮的侄女已經過籍到本宮兄長名下,是我們烏拉那拉嫡出的女兒,怎麽,本宮的侄女還配不上七阿哥麽?”


    玉胭道:“皇上現在病情不穩定,想必弘暄也不想這個時候成親,以違孝道。”


    “這事情本宮說了算,下個月初七就是好日子,你和七阿哥且準備著吧。本宮先回宮了。”


    “初七?這不還有半個月就到了,哪有皇子成婚,就準備半個月的,都是要準備大半年的!”香霖望著皇後的背影怒道。


    “慌什麽?這親能不能娶成還不一定。去告訴寧嬪和素雲,是時候背著了,這最後一搏,就看我們能不能成功了。”


    玉胭回到胤禛身邊,把所有太醫奴才都趕了出去,看著胤禛憔悴的麵容,一代帝王,也不過如此,逃不脫生老病死。在這最後一程,玉胭知道,自己一定要在他臨死前,讓他死的明白。


    有時候玉胭害怕,害怕這一切都隻是南柯一夢罷了,害怕自己醒過來,還是上一世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索答應,沒有空間,沒有學識,沒有家世的索玉胭。所以玉胭格外的珍惜,哪怕這一生,還差一步就成功了,隻要最後送這兩個人上路,玉胭的這一世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我實在是不想和你同棺同穴,可是,我要為了我的兒子著想,這一世,是老天賜給我這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他們不同於你們,在上一世帶給我仇恨和痛苦,而他們在這一世帶給我無盡的幸福。”


    玉胭摸了摸胤禛的臉,流下了眼淚,最後一步,她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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