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偉明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回農村的那個老家了。自從老婆那一次腿腳受傷之後,夫妻倆就一直住在那兩間出租屋裏,這也算是個家吧。老婆出院後,時偉明邊上班邊照顧著她,都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月了,總算徹底地好利索了。


    周末下午,他騎著那輛永久牌老式舊自行車,背上老婆,到西城大閘的時候,正趕上下班散學的人流高峰。從東向西看,人車湧動,向西的迎著大上坡,求學的打工的麵帶歸心似箭的激動和喜悅,認識的相互聊著說著,不認識的在爬坡途中也給彼此鼓勵的笑容;東來的借著順坡,臉上寫滿了輕鬆自得。


    東來西往的人流,就如同排兵步陣的隊伍,看似混亂,實則各行其道,順暢而秩序井然。看著這些,時偉明突然覺得自己的工作是那麽的有意義,自己所費的心思,還有老婆那受傷的腳,都很值得,真的是小小芝麻官做了件大事情。


    話說時偉明夫妻倆這次回家的心情有點複雜。因為盡管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但季節已經有了更替,對莊稼人來說,季節就是收種。因此,他們是人在城裏,但夢中幾回,心早已飛到自家的田地裏。雖然母親已經進城好幾次了,不斷地向他們報告家裏收種的信息。


    母親說:這兩季莊稼多虧了村組幹部,和那些莊鄰莊居們。現在雖然分田到戶,各幹各的,但幹部的話還是有用的。他們一聲令下,讓大家放下自家的事情,先把時大隊長家的田忙完了再說。


    在農村現在請人幹活是不容易的,不僅要花錢,還要供人家飯。但是,幹部們說了,時大隊長的老婆那是做好事才受的傷,所以也算是全村人的光榮,幫著他家做事,是沒有條件可講的。


    母親還說:這人啦,做點官那就是不一樣。你們看,媳婦你這次腳受了傷,這村上的哪個幹部沒來看望啊,就連平時不親不故的鄰居也來了不少呢。雖然說他們給錢給物的你們都沒有要,但是這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啊。這麽大的麵子在我們那十裏八村的還沒聽說哪家有過呢。


    想當初,我們家在村裏是什麽樣子啊,現在,就連我們老倆口在村上都倍受人尊重,不說是一般的莊鄰莊居了,就是村支書見到我們,也會在很遠的地方就下了車,見麵握手敬煙,問這問那,真的是好不親熱。


    那一次,我去軋米時忘記了帶錢,還是村長主動幫我墊付的呢。事後還他,他怎麽都不要,說是莊鄰莊居的幾塊錢算個啥。


    因為村頭的土路坑坑窪窪的,他們的自行車又十分的破舊,他們幹脆就推著車子,順便走走,到自家的稻田裏去看看。真是洞中方一日,人間已三年。才這麽點時間,水稻已經成熟了,眼前又是一個收獲的季節。


    無垠的田野裏,彌漫著成熟季節的清香,一望無垠的田野婉如一張金碧輝煌的大地毯,一陣清風吹過,一棵棵成熟的稻穗如害羞的少婦,低眉垂臉,卻無法掩飾那豐滿搖曳的身姿;鳥兒在興奮地忙碌著,它們要抓住這最後的時刻飽餐一頓;走在田埂上的農人們,臉上無法自抑田豐年盛的喜悅,春天裏播種的希望,經過整整兩個季節的企盼和嗬護,總算又是一個圓滿。農人們大多光著腳,挽起高高的褲腿,上身耷著一件夾衣,以防突然襲擊的野風。


    每到大收大種季節,在外打工的男人們就會候鳥般地從不同的地方飛奔回來,一方麵回來做著農活,因為需要壯力的田野天生就是男人的天下;另一方麵也順帶著和久別的女人團聚一下。


    釋放過後的他們總是顯得格外的心情愉悅,夫妻關係也得到綢化,下地時大多是一前一後不遠的這麽走著,似乎還在緾綿著。一個村上住著的男人們,為了賺錢,一年中能見麵的機會卻並不多。他們相互用力的打著招呼,年齡相搭的同輩男女不時地說著些葷話。


    “唷,這不是時大兄弟兩口子嗎?你們怎麽有時間回來的呀?妹子的腳好利索了嗎?”前莊的方二嫂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是啊!你們都好長時間沒有回來了啊,這以前吧,整天在一起,現在突然看不到了,真的都有點想了呢。”鄰居李嬸笑說。


    “時大隊長,你的製服怎麽沒有穿回來啊,也讓我們長長眼,我們還沒見到過你穿製服的樣子呢。”和老時一般年歲的兒時同伴打趣地說。


    “哎呀!這不是時大隊長嗎?稀客稀客,您公務那麽繁忙,今天怎麽有時間回來的呀?還是夫妻雙雙把家還呢。怎麽樣,他嬸的腿腳好了嗎?”


    林村長趕緊上前握住老時的手,掏出香煙,邊敬煙邊說“你們夫妻倆可是我們這的大英雄大名人啊,見義勇為!不簡單啦!你們要是有事啊,就忙你們的,田地裏的這點事,那不算事,有兄弟我呢,還有大夥呢。”


    。。。。。。。


    在田間,老時也見到了前莊張順家的媳婦,隻是她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笑聲,與這個歡快的撒歡場景格格不入。


    自從那年被魏誌敢**過後,這個女人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平時走路遇見村裏的男人都是盡量繞道,實在不得已也隻是敷衍地笑一笑。


    再也聽不到她大聲說話的聲音,平時也很少出門,一個人悶在家裏,把大門二門都關得嚴嚴的,好像唯恐有人進來。如果有人敲門,她總是“誰呀,誰呀”地問上半天。


    即使下地幹活,她也不怎麽和其他男人說話,更不參與鄉野男女的田間打情罵悄。就像一個被通輯的小偷似的低眉順眼,如果有人無意中在她麵前說什麽女人水性楊花,不正經之類的話,她就會臉色紅,趕忙借故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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