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陳嬌嬌拿著市局的一個會議通知,來到局長室。時局長看了一下,內容是下周一在市規劃局五樓會議室召開全市規劃工作經驗交流會,林懷縣作為先進單位在會上有一個五千字的言。要求局主要領導參會,並將言材料打印二十份,帶到會上。


    時偉明思索了一下,用筆在那通知上唰唰唰地寫了幾句,遞給了陳嬌嬌說:“等小朱下午會議結束後,讓他好好準備一下,不能誤了。”


    “好的。”陳嬌嬌應下。


    離開局長室,陳嬌嬌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四點半鍾了,自己馬上就要去帶孩子,這要等到朱誌明回來,得等到什麽時候啊。她耳邊又響起時局長說的“不能誤了。”


    這個應該是很重要的,五千字,二十份,那至少也得準備一陣子的。她這麽想著已經走到了三樓樓道口李局長的辦公室門口,現門是虛掩的,她輕輕一推,一股衝鼻的酒味撲麵而來,“這個老鬼中午又喝高了。就自個那個醜八怪老婆的小生日有什麽值得慶祝的?!”


    陳嬌嬌心說,並伸頭往裏看一下,隻見李局長正仰麵躺在椅子上,臉紅紅的,酣聲雷動。她沉吟了片刻,走了進去。


    “李局長,李局長,你還睡啊?時局長來了,快醒醒。。。快醒醒。”陳嬌嬌邊喊邊死命推搖著李局長的座椅。


    “嗯!你這死丫頭,有什麽事啊?還拿局長來嚇唬我,我明年就退二線了,不像你們小年輕要求上進。快說,有什麽事?又是接孩子早點為走,是吧?沒事,你去吧,去吧,周末沒什麽大事。讓我再眯一會兒。”嘴說著李局長又出了呼聲。


    “李局,這有個會議通知,請你下班時給小朱。那我先走了。”走出局長室,陳嬌嬌好像聽到李局長應了一聲。


    星期天晚上八點多鍾,陳嬌嬌開始坐立不安起來,她不知道那個喝酒之後肯誤事的李局長到底把沒把那個會議通知給朱誌明。


    時局長的那句“不能誤了”的話再一次在她的耳畔回響。說實話,她心裏幾乎可以肯定那個老家夥忘記了那事,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嗎?即使局長追究起來那也不是自己的責任。“不管他!”陳嬌嬌早早地就洗洗上床了。


    但是她怎麽也睡不著,心裏像有十八張小鼓在敲。她仿佛看到明天早上時局長跟朱誌明要材料的情景,那小子肯定會去跳樓!活該!叫他美,讓他得瑟!


    她又想到李局長,他會怎麽樣呢?一想到他說他就要退二線了,陳嬌嬌心裏好像有點失落。要退二線了,他還有什麽怕的呢?


    突然,她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唉!丈夫今天晚上不在,她也沒人商議,再說了,跟他商議也是白商議,前幾次不全失算了嗎?牆上的時鍾已經敲響了九點,陳嬌嬌再也坐不住了。她拿起了電話。打給誰呢?打給李局長,他要是真忘記了,一聽電話肯定會怪我陳嬌嬌的。對,打給朱誌明,就以關心他的名義。


    “喂!小朱啊,是我陳嬌嬌。那個會議材料你弄好了吧,要不要我幫忙裝訂啊?什麽,你不知道?不會吧?周五下午我讓李局長遞給你的呀?哎呀!不得了了,那要五千字呢。明天早上局長去市裏開會就要用的。那你趕緊聯係李局長吧。”


    放下電話,陳嬌嬌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在電話裏就能感覺到朱誌明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兵臨城下的恐慌,這一夜這小子肯定如籠中困獸熱鍋上的螞蟻。。。。。“官是好做的嗎?不剝你一層皮,刮你十斤肉,熬幹你精血,抽走你真氣才怪!”陳嬌嬌哼起了小曲,總算可以美美地睡一覺了。


    “媽媽——,媽媽,我頭疼。鳴——”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女兒從她自己的小房間裏走出來,小臉像紅透的柿子一樣,眼睛通紅,淚珠直灑。


    “寶貝,怎麽啦?”剛想伸展四肢好好眯一睡的嬌嬌一摸女兒的小腦袋,知道她正著高燒呢。丈夫又不在,大晚上自己一個人還要帶她去醫院。唉!


    正在她手忙腳亂,六神無主之時,電話響了,是李局長。嬌嬌心頭一怔。電話那頭傳來李局長雷霆般的嗬斥:


    “你什麽時候把什麽癆什麽子通知給我的,我一點也記不得。陳嬌嬌,你要搞搞清楚,我成了你的跟班秘書了,是吧?什麽時候臨到你給我下達任務了啊?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我五十多歲的人了,大小也是你的分管領導,副局長吧,給你去上傳下達的,你到組織部門去問問去,有這個說法嗎?明天上班到時局長辦公室再和你說!你給我現在就過來,到我辦公室去把你的寶貝通知找出來交給小朱,這一夜你也別想睡覺了,好好的在那陪著小朱。小朱的母親生病住院了,他已經熬了一晚上了,這又一個通宵誰受得了啊?大晚上的,一個人,睡著了怎麽辦?明天早上材料出不來,為你是問!”


    “啪”李局長掛斷了電話。


    嬌嬌啊,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呢?說你不義自斃有點過,搬石砸腳實不該!


    怎麽辦?一邊是燒生病的孩子,一邊是火燒眉毛的工作,腑背受敵,急火攻心的陳嬌嬌唯一的出氣筒就是她的丈夫,她抓起電話,撥通就罵:“你tm的死了,死在外麵永遠不要回來了!這孩子我也不管了,燒燒到一百度我也不管了!嗚——”嬌嬌隻能自個哭個稀裏嘩啦。


    “嗚——嗚——”女兒大哭。


    “又怎麽,寶貝——”


    “媽媽不要我了,媽媽不要我了,嗚——”


    電話又響了。“喂!都死了,打什麽打呀?”怒火中燒的陳嬌嬌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就罵。她潛意識裏以為是丈夫的回訪電話。


    “陳大姐,是我,朱誌明。你就不用過來了,那個通知我已經在李局長的辦公室裏找到了,那串鑰匙我還放在你的抽屜裏了,晚上你在家好好陪孩子吧,我一個人行的。”


    陳嬌嬌哭得更凶了。——嬌嬌你就慢慢哭吧!


    陳嬌嬌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求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及各路神仙保佑朱誌明一夜千萬不能睡著了,誤了材料大事,更不能因校對不細而出現半點瑕次,諸如錯字漏字別字等常見毛病。要是那樣的話,那自己就會死在李局長的唾沫裏了。


    陳嬌嬌覺得自己是錯看了李局長,你看他平時總是笑眯眯的好像什麽也不在乎,也是個很好說話的人,總是說自己要退休了,無所謂了,一到關鍵時候,變得比老虎還要凶猛,比下水道的冷風還要陰森!真正的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想想自己就在剛才之前的幾十個小時裏還是那麽地希望朱誌明因熬夜而材料出錯。。。。。材料出錯那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情,特別是在全市係統大會上,弄得不好就會讓單位名譽掃地,一年的工作就白幹了。


    嬌嬌的丈夫就是搞文字材料的,常常會對她談起政府機關的某某,因為一個標點符號丟了官的。當然正常情況下,像經驗交流的這些會議材料是沒人看的,因為主辦方的會議桌上那水果幹果香煙飲料的堆得比山還要高,那材料放那基本上是沒有人去翻看的,但是就是事事怕湊巧,如果某個領導對你不滿意了,他就會茶裏不找飯裏找,仔細地在雞蛋裏麵挑骨頭。


    好在朱誌明這次的材料好像並沒有出現什麽瑕次,因為時局長開會回來,並沒有什麽不快的表現。


    周一下午,陳嬌嬌以給領導澆花為名,準備去探聽一下虛實,她輕步小邁,剛走到三樓樓梯口,就聽見時局長辦公室有人說話,她豎起雙耳,貼壁屏氣凝神細聽,是李局長的聲音:


    “時局,你看老哥我明年就到齡了,平時有些事情也是得過且過的,但對工作上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含糊的。就說這次開會的那個會議上交流的材料,要不是我昨天晚上突然想起來,那就完了。”


    “什麽事啊,這麽嚴重?”是時局長的聲音。


    “您還不知道吧,星期五下午那個沒魂的陳嬌嬌把你簽過字的會議通知忘記在我的辦公室了,我昨天晚上休息時突然想起好像有這麽一回事,幸虧我及時現,不然小朱今天早上哭也來不及了。你說這些年輕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叫人放心。”李局長說。


    。。。。。。。


    我操!這個老狐狸,你他媽不說鬼話會死啊!陳嬌嬌恨不能立刻衝進門去把那一盆準備澆花的水從頭到腳灌到那個老鬼李局長的身上,最好能是一盆一百五十度的農藥水,讓這個老東西渾身起泡,頭掉光,毀容變臉,體無完膚!


    想想自己本來想借這個老狐狸之手整倒朱誌明的,現在居然。。。。。唉!現在陳嬌嬌倒是又希望朱誌明的材料出點岔錯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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