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走進市政府大院,門衛如狼似虎斥之唯恐不及,說是機關重地閑人不得靠近,有人報出了他的身份,那些門衛立即就變成了點頭哈腰的看門狗。


    他經常路過那個大門口,看到衣衫襤褸的上訪者被拒之門外。


    有一回他看到一群頭披白布的男男女女在那大門口拉了一條“殺人償命 還我血債”的橫幅,堵住大門。


    那幫人就動用政府配的電警棍對那群人一陣猛打,而市政府的領導則改從後門出入,橫幅拉也是白拉,人被打了也是白打——領導沒看見,誰能證明?


    他還親眼看見一個腿部殘疾的婦女騎著殘疾車趁著市裏開大會時,不顧烈日炎炎等在台階下,希望能見領導一麵。這時竟衝出兩名保安,不容分說,一個把那個婦女往殘疾車的後鬥裏一按,另一個騎著車子直奔遠處而去,那婦人的哭罵聲在偌大的廣場上回蕩。


    地上散落著她的兩隻破舊的滿是塵土的布鞋,來回開會的人很多,但他們麻木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就上前製止。


    那些人才停止了暴力,他們還說如果不是他楚公子說情,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用!


    他楚大子公多有麵子啊,他應該為自己的高人一等甚至是高人多等而高興才是!


    但他高興不起來,他還是想吐!他不是官,但他已經深切體會到官的威力,官磁場的引力和殺傷力!


    因為他平時總是有意無意的流露出對官場的厭惡,搞得楚書記從來不敢在家裏飯桌上電視旁談論工作上的事情。


    就連每天他楚書記下班到家,楚豹良的第一句話問候語就是說:老爸,又表演完啦?


    他討厭官場的虛偽,他要活得真實。


    大學畢業後,他似乎對什麽都好奇,又好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學的專業是工商管理,最順當合理的途徑莫過於進工商局,或者就給空降個編製從市委秘書做起,或者直接掛個頭銜到基層,你玩你的,等過幾年有了基層工作經驗了,一下子竄紅宦海。。。。。。


    可這孩子這心性,誰敢提呀!虛偽、無聊、沉悶、乏味,是他對機關對官場的總體印像。


    他想要自己做老板,楚書記的一個朋友立馬給他一個分公司老板的椅子。


    三天班沒上,他又嫌事情太多,不自由。。。。。。後來,又愛上了玩車,又有了一幫車友,整天天南地北的瘋去吧。。。。。


    一幫人在一起玩著玩著還玩出了路子:他們要出國。而且那樣子不是鬧著玩的,有一天楚豹良居然回來找起了戶口本。說是要立即去辦簽證!


    這下楚書記夫妻倆是又高興又難過。


    你說這一輩好不容易得來了這麽個寶貝,還指望他養老送終呢。雖然說要他養老隻是那麽一說,哪能真指望他端茶送水守護床頭呢?


    那送終倒是真的,你說孩子遠在大洋彼岸,這邊你一口氣上不來,那就是太空一號也來不及的。親生的血脈,臨走的時候沒能看上一眼終歸是個遺憾。


    舍不得歸舍不得,看著兒子興致勃勃的樣子,他們也就隻能舍棄自己的感受,一切服從兒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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