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東然提議,歇會再走。 ≥ ≤


    “東然大哥,我真佩服你,你一個人能在這裏堅持下來,真不容易。”


    “這沒什麽的。我自小生在農村,長在農村,習慣了,雖然我們那沒山,但農村孩子總是吃得住摔打的,什麽樣的日子都能對付的。”時東然看著那一片雜草叢生、石岩突兀的山頭說。


    快到村口的時候,他們遠遠地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背著簍子往山坡上走去,邊走邊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女孩子像是知道有人看她似的,竟慢悠悠地轉過頭來,繼而又歡快地向他們跑來,嘴裏不時地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慢一點,蛐蛐,慢一點,別摔著!”時東然大聲地對著她說。


    可女孩子跑得更歡了。


    “哎呀!看我真該死,竟忘了,她聽不到。”時東然邊說邊迎上前去。


    “想不到在這不見人世的荒蕪之地,居然有如此絕色的女子!”殷由之暗驚,她簡直是看呆了,像似第一次領悟到什麽是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了。


    老天爺真的是太待見她了,這沒日沒夜鋪天蓋地無處不在的野風,竟還能讓她的肌膚出落得細嫩冰潔,如施粉黛。一身青衣素妝,包裹裏著少女育飽滿的身軀,似山中飛躍的清雀,畫中走出的仙子。


    尤其是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真如深潭見底,清澈晶瑩,純純的笑容婉如山中開放的野百合,笑容牽動的嘴角微微上翹,最是醉心迷人處,兩漩深深的小酒窩,讓你的目光眩在裏麵無法自拔。。。。。。齊頸的短隨風飄動著,露出潛在下麵的兩隻玉墜似的耳垂。


    見到兩個陌生人,女孩突然停下腳步,受驚小鹿似的,低著頭,站在那不動。


    “看,又跑了一頭的汗。”時東然掏出紙巾遞給她,“別怕,蛐蛐,來,我給你介紹兩位新朋友。這位是豹良哥哥,這位是迪迪姐姐,他們都和我一樣,是來看望你們的。”


    女孩子羞羞一笑,接過紙巾,擦完汗水,眼睛便盯著時東然身上的背包。時東然知道了,她是在等他給她水,便從包裏拿出一瓶水給了她。


    女孩子如獲至寶,珍愛地撫摸著那瓶水,後又放到了身後的背簍裏,這時才


    一路跳躍著離去。


    “多好的孩子,應該正是求學的年月。。。。。真是太可惜了。”殷由之目光尾隨著那個背簍女孩。


    “她好像不會說話。”楚豹良說。


    “哦,這個女孩是個聾子,小時候因為生病沒來得及治,就變成這樣了。一聾三分啞,從小就聽不到語言,也就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了。這孩子很可憐的,家裏窮,她母親生下她後就去世了,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因為聽不到聲音一輩子也就更沒了希望,就靠上山挖點藥草,到老中醫那換點錢,接濟家裏過日子。”


    三個人目送女孩上山。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們總算來到了村子裏。


    “時叔叔——時叔叔來囉——”先迎上來的是一群孩子。


    楚豹良盯著這些孩子上下打量著,見他們男男女女、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一個個頭蓬亂,衣衫破舊,有的甚至光著腳丫子,像多少天沒洗臉似的,臉上全是灰塵,根本看不清麵容和皮膚的顏色,手也黑黑的指甲長長的,皮膚幹幹的,沒有一點水份。。。。。


    “來,孩子們,水——”楚豹良把身上帶著的水全部拿了出來,拉著身邊站著的怯生生髒兮兮的小女孩子的手,打開瓶蓋子,就是一陣猛洗。


    邊衝洗邊說:“看,多白的小手啊,搞得這麽髒真是可惜了。。。。。”


    “我也要,我也要——”看到白嘩嘩的水,一群孩子圍了過來。


    “豹良,省著點,中午還要喝呢。”時東然趕緊過來製止。


    村裏的老支書聽到動靜,拄著棍走了過來。


    “老支書,這是我們鄉裏新來的兩位同誌,也是我的朋友。這位叫楚豹良,這位叫殷由之。。。。。。。。”時東然介紹著。


    “好,好,好!都是好樣的!”老支書不住的點頭。


    時東然介紹說,老支書雖然是拄著棍,卻並不很老,他的一條腿是在一次開山時被炸傷的。


    “對對對!就是那次開山。哎呀,這話說起來已經有十多年了,那場麵熱鬧著呢,鄉親們個個的,比過年還要高興。。。。。”老支書邊說邊挽起褲腿,撫摸著那道長長的疤痕,臉上那驕傲的表情像是在展示著自己的一枚勳意。


    雖然說是年歲不老,但他的頭已經有些花白,臉上甚至是渾身的皮膚被野風吹成道道皺折。


    。。。。。。。。。。。


    “時叔叔,這字咋念呀?”一個孩子拿著書本跑過來。


    時東然摸摸他的頭,轉過臉來對殷由之說:“迪迪,你在這帶孩子們認字,我和豹良還有老支書,我們到山上看看去。”


    “好吧。”殷由之看著那一張張好奇又芒然的小臉,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沿著一條曲曲折折的彎彎小道,三個人來到山腳下。這裏有一道被開鑿了一半的山道。


    要說這山還真的生得有點怪異,形狀像一頭駱駝,兩邊是駝鋒,中間處突然地低矮下去,冥冥中像是給了這山裏的人們一絲探向外邊的希望,這也是人們選擇在這裏開鑿山道的原因。


    時東然告訴楚豹良,如果攔著山腰,把那條道打通了,山裏人出行就會方便多了,不僅行程隻有原來的四分之一,而且道路也平坦,孩子們就可以到山這邊的學校讀書了,村民們就醫、吃水也就方便子。


    看著時東然激動且滿懷希望的樣子,楚豹良興奮的大眼睛閃過一絲遺憾,急急地問:“那為什麽不早點鑿通這條道呢?”


    “唉!談何容易啊!”老支書唉了口氣,坐到了岩石上,抽起了老旱煙。一陣狂咳過後,道:


    “從第一批誌願者炸了這道口子,到現在的前前後後十幾年間,至少有幾十波人到這裏考察調研過了,最後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了了之。其實總結起來也就是一個問題:缺錢。


    雖然上麵以前也撥過一部分資金,但也還是要地方上配套的。我們這地方從市到縣再到鄉一級,哪有這麽多閑錢啊!而且這項工程存在著一定的風險性,一個不小心就會釀成事故,所以沒人願意承擔這個後果,就這麽一年年的就給延誤下來了。”


    “那——”楚豹良不知道該說什麽。


    “豹良,你過來。”楚豹良看著時東然,等著他說什麽。


    “老支書,您在這歇著,我們兩到那邊去看看。”時東然拉著楚豹良向山一邊走去。走出去不很遠,他們就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山坡上。


    “你看,這裏土壤肥沃,地勢高爽,背山向陽,空氣清新幹淨。。。。。”楚豹良看著那片土地,又看著時東然,有點芒然。


    “如果我們把這片土地開出來,種植上藥材,那一定會有很大的經濟前景。”時東然說。


    “可是——?”楚豹良疑惑。


    “你是說路?”時東然笑,“先鑿了這道,這是所有問題中的主要問題。資金問題,可以自籌一部分,再申請部分貸款,村民們沒錢就出力,這樣三方合力,再借著原有的基礎,應該就能成的。”


    時東然又指著那片開闊地說:“這片藥材地,就是還貸的金庫。”


    楚豹良看著時東然,突然感覺自己有點不認識他了。他眼中的那個樸素厚道,甚至透著點文靜的,書生氣十足的時東然,才被這山裏的硬風一吹,竟變得如此的厚重老練起來。


    在那雙變得深邃鬱鬱的眼睛裏,他看到的不僅是乎他年齡的那份睿智成熟,還有一份來自心底的狂熱和激情。這些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顯現的,也是楚豹良從來沒有現的。


    楚豹良久久地望著眼前的時東然,狠狠地點了點頭。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們為什麽要來這裏了吧?”時東然問。這一宿,這個問題一直糾結著他。


    “沒有為什麽,迪迪說的對,你能來,我們就能來,我覺得我們應該早點來。”這一次,楚豹良回答得很幹脆直接。


    中午的時候,三個人就在村子裏吃著帶來的幹糧,就著白開水。


    因為還沒到中午的時候,楚豹良就已經被餓得嗷嗷大叫了。來到這裏的這幾頓飯,他幾乎都沒怎麽吃,比起家裏的三餐,這裏的根本就稱不上飯。但是今天進得山來,看到這裏的一切,他已經有了食欲。


    其實,殷由之也吃不下,她看著時東然吃得那麽香,她覺得自己也應該吃得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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