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說我這一萬塊錢交的也太冤枉了吧!我又沒有行賭,也沒有想當官,隻是不巧那天晚上去了你們家一趟,就搭上一萬塊,你們家這是什麽門檻啊,比皇宮還要值錢!”


    這不,時偉明的小舅子不依不饒。


    “你讓我有什麽法子呢?誰叫你違反我們家的約法三章,替親朋好友說情的呢?”


    “我說什麽了我,是那王進拚命拉我來的,那是我同學,我總不能不理人家吧?合著姐夫當了縣委書記,我們就得連同學朋友都斷了?再說了,我也怕牽到我的,所以進來後,我連一句話都沒說啊?”


    “所以才讓你捐了一萬元,你沒看到凡是說話的人那捐的錢不都是三倍嗎?”


    “真是的,你們家的門以後誰還敢登啊?那你以後回娘家,也得帶上錢啊?”


    “這話就你說的?找抽!”書記夫人給了弟弟一個巴掌。


    。。。。。。。。


    “張書記,你那來的兩人還真不含糊,這次任務完成的很出色嘛!特別是那叫小史的,每天晚上無論怎麽晚,他眼睛都不帶一眨的。”早上上班,在大樓裏,時偉明看到張春風對他說。


    時偉明這是真表揚,可是張春風聽了,卻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因為時偉明的小舅子沒吃羊肉沾點腥騷這件事,張春風是後來才知道的。


    開始紀委班子領導在看那錄相的時候,大家還對這件事當著笑話,評說了一通,說是時書記家的後院連一點秘密也沒有了,如果這時書記要是在外麵有個女性粉絲什麽的,這個時候上門,那準是被他們紀委逮個正著的。。。。。。


    笑話歸笑話,讓時偉明的小舅子出了一萬塊錢的血,張春風覺得這是他們紀檢部門的失職或者說是狗拿耗子:人家也不是國家工作人員,又是走親戚的,你們憑什麽把人家給攝進去?


    再說了,這是一般的普通的親戚嗎?


    對那二十多人緊鑼密鼓地談話、處理結束後,張春風就把老宋和小史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指著鼻子大罵這兩個十三點、白癡、蠢貨、大腦短路!


    “你們領導不是說了,凡是到時書記家來送禮物的,全給記下來錄上去的嗎?我們哪做錯了?”小史嘟嚷著。


    “這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小史一個人弄的,我每天隻負責打瞌睡,那麽晚了,誰不困?”老宋推得一幹二淨,當然人家也是實事求是。


    “黨史辦、對台辦、縣誌辦、檔案館。。。。。或者幹脆就是烡便處理所。”上班途中,張春風正在考慮把小史調到哪一家更合適呢,卻迎頭碰到了組織部的皇部長。


    “張書記,時書記安排我們近期去你那考察一下小史,就是那個史克明,沒問題吧?”皇部長問。


    “哎,部長大人,我正要跟你匯報此事呢,咱倆都想到一塊去了,考察?這還用費那事幹嘛呢?直接調動就好了。”張春風說。


    “調動?時書記的意思就是內部提一下,不行嗎?”皇部長疑惑。


    “提。。。。。提一下?”


    “對啊,你那不是缺個監察室主任嗎?”


    。。。。。。。


    一個風和日麗的星期天,邱進倉正在給躺在床上的父親擦拭身子,突然門外走進來三個人。


    “邱科長,時書記和沈局長來看你們了。”走在前麵帶路的社區主任喜滋滋地介紹說。


    此次人事調整,邱進倉已經如願進了機關,當了一名科長。


    “時書記——”邱進倉一激動,手裏的臉盆一晃,灑了半盆水,“爸,爸,時書記,縣委時書記來看您了。。。。”


    “什麽——你是說。。。。時。。。。時書記來啦?”躺在床上的老人說話似乎有點不太清楚,他轉過臉來,想掙紮著坐起來。


    時偉明走到床邊,俯下身子,略大聲音道:“老局長,您身體還好吧?”


    老人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兩行混濁的淚水順著他那蒼老而滄桑的臉頰流了下來。。。。。


    邱進倉趕緊幫他擦去淚水,說:“爸,別這樣。。。。。”話說到一半,他順帶著也擦拭一下自己那潮濕的眼睛。


    “我說邱科長,你們不能光顧著高興啊,快找個地方讓時書記坐下吧。”社區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婦女,嘴皮利索,眼皮活絡,手腳輕捷,身著大紅t恤,顯得喜慶,年輕而有活力。


    “來來來,時書記,沈局長,你們這邊坐。”她飛快地收拾了一下旁邊的沙,用力彈了彈上麵的灰塵,熱情地招呼著,


    “哎呀!我做這個社區主任已經三十多年了,還從來沒有縣委書記到我們這視察過呢,邱科長,這次我也沾上你的光了。。。。。。”


    時偉明並沒有去坐那沙,而是坐到了老人的床頭,詢問著這家人的生活情況。


    “我。。。。我躺下有二十多年了,大小幹部從來沒有人登過門,就是逢年過節的也沒有人問上一句。。。。想不到,臨了了,躺進這棺材都快要封蓋了,還能有縣委書記想起我這把老骨頭。。。。。我。。。。我死了,。。。。也,也就閉眼了。還有。。。。。進倉。。。進倉。。。終於也進城了,到我身邊了,也能盡點孝了。。。。”


    老人雖然語言不清,神誌卻一點都不糊塗,他斷斷續續地說著,哭著,流著淚,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動容。


    “老爺子,別哭了,這下子你不就好了嗎?有人想著你,有人伺候你。。。。快,你看縣領導難得來一次,你應該高高興興的才是啊!”社區主任說。


    “是,是,是,好了,好了,這下就全好了。”


    。。。。。。。。。。。


    “邱科長,你看你家裏經濟這麽困難,還能為縣養老院的老人們捐款獻愛心,真是難得啊!看,這是我們民政部門,按照時書記的指示,給你的獎金,共是一萬五千元,也算是對你一片愛心的回報。。。。。。”


    民政局長沈小芳從隨身的挎包裏取出一遝錢,交到邱進倉手裏。


    “這。。。我。。。。時書記,我真的太慚愧了。”邱進倉的臉變得比社區主任的t恤還要紅。


    雖然自己出去是一萬五千塊錢,現在回來的還是一萬五千錢,同樣是人民幣,但這一進一出的感覺是完全的不同,雖然同樣是戰戰兢兢,淚水漣漣,但卻是悲喜有別,寵辱迵異。


    “邱進生,你記住錢能解決一些事情,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靠錢來解決的。”時偉明拍著邱進倉的肩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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