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老中醫久也不見打水的殷由之回來,便出來尋找,他往樓道裏一伸頭,卻意外看到花嬌正吊在楚豹良的脖子上撒嬌。 。。。。。他嚇得趕緊縮回了頭。


    第二天,楚豹良起了個大早,他要去醫院和他們作別。


    殷由之隻是和他打了個照麵,便錯故走開了,她的眼睛紅紅的,楚豹良知道那不應該是熬夜的結果,因為花嬌那一句“熟人”,一定是惹了殷由之一夜的淚水。他想解釋,可是這怎麽解釋呢?弄不好會越描越黑。。。。。。他隻有心疼。


    “楚幹部,你來得正好啊,我心裏有兩句話,如果再不說出來,我就要像老婆子一樣給堵死了。”老中醫一見到楚豹良,就趕緊把他拉到外麵的偏僻處,似乎是迫不急待。


    “楚幹部,恭喜你啊!昨天晚上那是你的對象吧?哎呀!那姑娘看著真討人喜歡。”老中醫看著楚豹良說。


    楚豹良笑笑沒解釋,和他一個老頭子解釋啥呢?他隻是急急地看著老中醫,很想知道他到底想對他說什麽。


    “其實時幹部也是一個大好人啊!唉!這要怨就隻能怨我。。。。。”老中醫點燃一支煙,開始蹲下身來,那樣子是想慢慢從頭分解。


    殷由之正在收拾辦理出院手續,老中醫的老婆見老中醫又和楚豹良站到了一起,情知他又要胡言亂語了,便趕緊衝著他大喊:“老頭子——老頭子——快,我的胸口又不舒服了。”


    “來了,來了。”老中醫的煙剛剛吸了一口,感情還沒有醞釀成熟,關鍵時刻又被老婆子給岔開了。


    。。。。。。。。。。


    帶著一遺憾看著他們急匆匆地踏上歸程,楚豹良惆然若失地遠遠目送著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好想得到一個回眸一個轉身。但是,沒有。


    她來了,又走了,也許這次是徹底的走了,雖然她在他的心裏又留下一個疑問,但是,他知道他在她心裏卻是多了一道傷痕。


    相見不如懷念,楚豹良算是真的領會到了其中的深義。


    對於殷由之,這個傷心的女人又何償不是這樣呢?多少個日日夜夜寂寞孤燈,太陽升了又落,落了又升,他在她的心裏是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多少次風風雨雨葉謝花殘,樹榮了又枯,枯了又榮,他在她的夢裏,死了又生,生了又死。


    這一次,算是圓了夢,算是遂了願,算是成了真,但也似乎成了絕決,徹底斷了念想:不是嗎?她隻是他的一個熟人而已!


    那個嬌嬌的女孩才是他的真愛——又是他的真愛。。。。。


    可是,她的生活裏有什麽呢?那些天真爛漫的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婚姻,是的,她還有婚姻。有一個對她知冷知熱,問寒問暖,百般嗬護的哥哥。。。。。她同樣對他細致入微,無所不周,甚至視作生命,但他隻是她的哥,不是她的郞。


    他們相敬如賓,他們友愛友善,他們除了那次仿佛被暴風雨催生的錯誤的人生交集外,一直就是這樣各自沿著上天設定的路線,不偏不倚,正直地各守其道。


    時東然一個漢子,正常的男人,也有情盛欲狂的時候,但仿佛他麵對的是一尊女神而不是女人,他隻是尊重她,愛護她,看著她開得盛豔,卻不能對她施肥培土,雨露澆灌,更不忍掐在手中把玩,撫愛,那似乎就成了一種褻瀆,一種罪過。


    沒有了楚豹良,開山的大小事務幾乎全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他把全部精力都釋放到了山中的那條道上,他玩命的工作,拚命的流汗,有幾次竟累倒在山頭上。經過一年多的努力,山道終於打通了,山裏的人終於看到了外麵的天地,幾輩人,幾十輩人,祖祖輩輩的夢想企望終於成了現實,他們看到了外麵的路,看到了路上的車,看到了外麵的人,看到了遠處的村莊。。。。。。重要的是他們聽到了汩汩的流水聲,人們歡呼著雀躍著奔走相告著。


    時東然的心裏也寬敞了許多,他的下一個計劃就是平山坡,整梯田,種藥材,讓山裏的富起來,建學校,通水道,讓山裏的人美起來。


    山裏的人覺得這位時幹部有使不完的拚勁,用不完的才智,時東然自己也覺得他的一生就為此山而生,這裏有他的夢,有他的魂,有他深深的眷戀。。。。


    漸漸長大的蛐蛐最反感別人給她介紹對象說婆家,誰說她跟誰急。她現在已經懂得用手語與人交流了,這完全歸功於殷由之的一片苦心。


    自從時東然和殷由之走到同一個屋簷下,開始共同的生活,蛐蛐似乎也就成了這個家裏的一員,他們兩個人很忙碌,各有自己的工作事業,蛐蛐便默默地承擔了全部的家務,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做得是井井有條,益益當當。


    關鍵是這一切她都是心甘情願,任勞任怨,樂在其中。這孩子除了言語障礙以外,其他一切正常,且乎尋常的聰明伶俐,乖巧可愛,深得殷由之的喜歡。


    時東然勞累了一天,晚上歇下來時候,她便主動去給他揉肩垂腿,幫他捏背解乏,有兩次走路時,撞到了時東然的懷裏,她便滿麵通紅,嬌羞難抑。


    這些,殷由之看在眼裏,不但沒有什麽嫉妒猜忌,心裏反而多少有點安慰,她覺得是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女人的職責,自己愧對了時東然。。。。。像時東然這樣的好男人,理應有一個好女人來愛她。


    每每看到人家夫妻琴瑟合諧,恩來意往,其樂無窮,她便開始反躬自問:是自己做錯了嗎?可是從小接受正統教育的她,腦子裏就是從一而終的思想,既然身子給了時東然,即便不是自願的,那就聽從上天的安排,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不然,她還能怎麽樣呢?


    在那遠遠近近,隱隱綽綽,大大小小的群山諸峰中,有一坐長長延伸的山腳,酷似佛腳,上麵長的五個大小不等的矮峰,就像佛腳的五個腳趾,旁邊的山峰,又像佛掌一樣,按撫在一塊巨石上麵,那高高瘦瘦的巨石又像童子一樣立在那裏。。。。。。。


    時東然的遠景規劃是開山裏的旅遊業,在這座山的附近建一座侍廟,讓大山的雄峻有更多的機會展現在熱愛大自然的人們麵前,也吸引那些善男信女們傾一份財情,為山村的經濟建設服務。


    殷由之第一個支持他的這個想法,她笑說:我要到那侍廟裏去,守在香爐旁,好好修行此生。。。。。。


    “那這個家呢?”時東然笑著問。


    “有蛐蛐在,我放心了。”殷由之這次沒有笑,她的目光落在遠山,仿佛那裏才是她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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