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病房,靜如死水,陳信旋獨自坐在走廊的交椅上,煩躁又無措的糾結著。5微紅的眼眶,布滿血絲的眼球,匆忙時來不及抽出時間清理的胡渣,頹廢不堪的樣子與身上的襯衫西褲完全不搭調,樣子懨懨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林庭延出現在麵前的時候,他一點也不意外。陳信旋依舊保持原來的動作,透過地麵望著他光亮的皮鞋,凝眸走了神。


    一滴晶瑩,掉在白色的地板上,陳信旋閉著雙眼,深吸了口氣。


    林庭延沒有受傷的手,搭在陳信旋肩膀上,抿著唇,用力的拍了拍他。


    “我讓人帶她過來。檣”


    林庭延深眸迎上陳信旋,言語平淡,說完的時候掏出手機,準備撥通老周的電話。


    陳信旋忽然站起身,阻止林庭延的動作。


    “不用了,爺爺不想看見她。兢”


    林庭延微滯,最終還是隨了陳信旋的話。


    而後,兩個男人並立而坐,周圍靜得隻聽見他們換氣的呼吸聲,還有那刺鼻,藥水摻合了消毒水的難聞氣味。


    “對不起。”


    沉默了好一會兒,陳信旋忽然打破沉默說道。


    林庭延不語,轉過臉望著陳信旋,寫著疑惑。


    “一年前,我不應該逼你簽字。”少頃,陳信旋薄唇微張,沙啞的開口道。他笑得那樣苦,蘭澤說,舒歌不快樂,在梧縣的那一年多的時光裏,連笑容也失去了……因為離開了林庭延。


    起初,他沒怎麽在意蘭澤的話,可是在他醉酒時,流露出來的悲傷,不似假的。後來ei告訴自己,舒歌意外撞見林庭延之後,回家的路上,車廂裏嚎啕大哭。那種傷痛,是她從來都沒有看過的。


    回到家裏,她便躲進了房間裏,第二天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出現……陳信旋最終信了。那個傻姑娘,從小就是這副死強的脾氣,誰也勸不住。


    林庭延垂眸輕笑。


    “已經過去了。”


    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對他而言,過去發生的事情,他都不重要。5如今,她回來了,他想要再一次爭取。


    若舒歌能給他重來的機會,他定許她深愛無雙。


    “阿信,其實,我真的不會再奢求什麽;隻希望,偶爾能夠像那晚那樣,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她……隻要視線裏可以看見她的身影,我就真的滿足了。”


    林庭延說著的時候,臉色有些動容。在重新看見她的那一刻,林庭延腦子裏在想:其實,他什麽都不在乎,隻要她好好的,安靜的出現在他視線裏,那就已經足夠了。


    “你一定無法理解我當初的行為,可我真的恨你……”陳信旋並未理會林庭延的盛情款待的話語,徑自悠悠開口。


    “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在她身邊。”


    林庭延聞言,黯然垂眸。


    “很忽然的一天,陸閔找到了我跟蘭澤。他說,舒歌大晚上跑出去找初雪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們當時完全被嚇到了,你知道嗎?舒歌做事一向很穩重,從來不會沒有一聲交待就消失無蹤,於是我們四處打探尋找……最終,透過她手機微弱的信號定位,找到了那家著火的加工廠。”陳信旋停頓了一會兒,接著又道:“我們趕到那裏的時候,通天大火,映紅了半邊天。”


    “為什麽沒有通知我?”林庭延聽著陳信旋說起她出事時的情況,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他無比痛恨自己,為什麽每次在她孤立無助時,都不能守在她身邊……甚至等到她出了事,受了傷,才趕著腳步到她身旁。


    他轉頭望著林庭延,揚唇冷笑:“你當時在紐約,我們看著那樣的場景,肯定先確定她們的下落,其他都不是重要的。”說著,他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盯著林庭延:“到了後來,不通知你的另一個原因,是我聽說你去紐約前,跟舒歌鬧了矛盾。不過,那個時候,你也準備回國了。”


    “那後來……”


    “是陸閔,他說,他不相信。然後我們就將那片蘆葦林翻了個遍……真的讓我們找到了初雪。隻是她遭受了意外……”陳信旋說著,又想起了剛找到林初雪時的場景,陸閔抱著狼狽不堪的初雪,低聲痛哭……每每想起這些的時候,他就無比痛恨自己的姐姐,那個罪魁禍首。


    “舒歌呢?你們是怎麽找到她的?”初雪的情況,陸閔大致跟他說過,隻有舒歌,她所有的一切,沒有人願意給他透露隻言片語,到了如今,他也隻能從老周搜集回來的資料裏,了解她當初承受的痛。


    “一處漁莊,找到她的時候,正發著高燒。”陳信旋眸色黯淡,低沉地說道。


    “她當時滿身都是傷,雙手還被人用利器穿透掌心……那慘狀,楊阿姨當時看見的時候,差點沒暈了過去。”


    林庭延放在膝蓋的手用力握緊拳頭,太陽穴上,青色的血管扭曲的猙獰凸顯。原來,這就是她放棄大提琴的原因。


    這一次,林庭延越加的沉默無法開口了。


    他其實想問,舒歌要跟他離婚,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小媽跟舒爺爺他們給她壓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其實跟你離婚,是舒歌醒來作下的第一個決定。我當時很生氣,覺得她受傷跟你脫不了幹係,所以才會找到你,跟你說了那些話,讓你簽字……可結果。”


    陳信旋苦笑:“結果我錯了。”


    他抬眸,第一次沒有偏見地麵對林庭延:“林庭延,請你把她的笑容找回來。”說著,眼眶裏積滿的淚水滑落臉頰,陳信旋卻低聲嗤笑起來。


    “沒有了你,她連笑容也失去了。”


    “這是蘭澤說的。”


    陳信旋說完,不願自己這樣狼狽在林庭延麵前,起身匆忙進了老爺子的病房。


    林庭延震驚的望著緊閉的病房門,雙手交疊握緊放在唇邊,無名指的戒指在燈光下,煞是顯眼。


    沒有了你,她連笑容也失去了……舒歌,你這個傻瓜。


    腦海裏盤旋著陳信旋方才的話,許久,林庭延泛濫了淚水,也跟著紅了眼眶。車廂內,林庭延閉目養神,前方開車的老周,幾次透過後車鏡,觀察著林庭延的臉色,抿著唇,一副欲言又止。


    詭異的氣流填充著窄小的車廂,車子順著公路繞了一個又一個彎,逐漸的,脫離了城市璀璨的燈火。


    “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這裏沒其他人。”


    忽然,林庭延開腔打破沉默道。


    “不久前,三叔公打電話過來詢問陳理事的事情。”雖然林庭延主動開了口問,可老周依舊心存顧忌,在他淩厲的注視下,最終還是開了口。


    “你怎麽回他的?”


    林庭延把玩著粗糲修長的手指,樣子有些漫不經心的。


    “我沒敢多說,就告訴他,這是陳理事的私事,您還不清楚。”


    “開快些。”


    林庭延凝眸,輕聲交代道。


    看著林庭延並沒有多餘的表情,老周適當的收了口,專注的把握方向盤,沒有再多言。


    ——


    憶江畔,唐棠高大挺拔的身姿立於院子中央,幾株柳枝輕微拂動,他的衣角也被微風掀起,清晰猶如秋涼中的一道風景線,隻是沒有絢麗的顏色點綴裝飾罷。


    不久後,蘭澤與kelly從屋裏走了出來,腳步停在唐棠麵前。


    “她不肯見我?”


    從看著他們走出來的時候,唐棠心底一陣失落。


    蘭澤垂眸不語。


    “她才剛回來,你總得給她點時間適應吧?”kelly忽然開口,夾著不悅道。


    唐棠抿著唇點頭。


    “抱歉,是我唐突了。”


    “林庭延呢?”


    kelly正欲接下唐棠的話,蘭澤忽然對著唐棠開口問道。


    唐棠臉色微滯,俊彥上略過一絲尷尬。


    “我舅舅,在處理別的事情。”


    “陳茹默那事?”kelly聽了唐棠的話,自然而然的聯想到鬧得滿城風雨的豔照門上位事件……“難道他想護著那個賤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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