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宮的火勢很大,從天黑燒到天亮,一夜的時間,將皇宮上空都映成了白晝。睍蓴璩曉


    等到了天亮,火滅了,燒成廢墟的宮殿內抬出一具具焦屍,有人認了出來:“那個,那個是晉妃娘娘。”


    “二王子也在!”有人尖叫了起來。


    北宮馥皺了眉頭,這一把火,燒死了晉妃母子二人。


    “火是怎麽燒起來的?”北宮馥隻能隨口問一聲,畢竟這是其他國家的事情,她作為一個看熱鬧的人,不能參與太多熹。


    “王大人,奴才剛才去打聽了一下,聽說是天火。”


    “天火?”這更不可思議了,昨晚月朗星稀,是大晴天啊,哪來的天火?


    “是在,奴才也覺得奇怪,不過昨天確實有人看到一道火光從錦繡宮上方降下來,接著錦繡宮就發生了這場大火。靴”


    “什麽人看到的?”


    “好多人看到呢,凡是在錦繡宮遠一點,高一點的地方都看到了,包括宮裏巡邏的衛隊,還有守衛皇宮東西角樓的士兵。


    這麽多人都看到了,看來這個天火應該不是造出來的謠言了。


    五月的天,若是有天火衝擊,說怪也不怪,畢竟已經過了立夏了。


    可北宮馥總覺得這件事很蹊蹺。


    東桓王見到那個叫做蓮荷的宮女,接著晉妃母子就被燒死了。


    這其中會有什麽聯係嗎?


    “晉妃平日在宮裏為人如何?”她想了想,又問了一個問題。


    那侍從想了想:“奴才不敢說。”


    “人都死了,就算說了又怎麽可能找你算賬?”北宮馥笑起來,“我也就是好奇問問罷了,我不是東桓人,跟晉妃也沒有任何關係,難不成你還怕我外傳了不成?就算我傳,人家都未必信呢。”


    那侍從想想她說的倒也有理,於是歎口氣道:“這個晉妃娘娘在宮裏可謂是橫行霸道啊,她父親是靖國將軍裴玄,為國立過汗馬功勞,她又為皇上生下了王子,所以她一直覺得,將來的東桓太子,一定非她兒子莫屬。”


    裴玄?


    “不知這位靖國將軍,跟裴鏡大將軍是何關係?”


    “哦,裴大將軍是靖國將軍的嫡親兒子,父子二人可以牢牢掌握著咱們東桓的軍權防務呢。”


    說到這裏,那個侍從看了北宮馥一眼:“王大人,你不會說是奴才說的吧?”


    “我都不記得你的名字,又怎麽可能說出是你說的?”北宮馥趕緊給他吃一顆定心丸。


    那侍從這才點點頭:“奴才真的不能多說了,再多說,就要禍從口出了。”


    北宮馥拍拍他的肩:“我明白的,辛苦你了,看你口都幹了,這點銀子給你買口茶喝。”


    她說著,遞過去兩塊銀錠子:“禮太輕,你可別嫌棄。”


    那侍從眼睛都發亮了:“王大人放心,有什麽盡管問奴才,奴才在敬事房幹活的,叫陳福,他們都叫我小福子,大人也可以這樣叫我。”


    有了錢,連剛才北宮馥承諾他不問他名字也忘記了。


    北宮馥隻覺得好笑:“敬事房倒是好地方,想必油水很多吧?”


    陳福嗬嗬笑起來,有些尷尬:“油水那是別人的事,跟奴才沒什麽關係,他們都說奴才多嘴多舌,容易禍從口出。”


    “那他們這麽想到讓你來招待我?”


    “他們說,王大人你們是其他國家來的,不會待多久,況且你們也不可能在東桓鬧出什麽大事了,就算奴才做錯了,說錯了,你們也會息事寧人,過幾日你們就走了,他們還說……”


    “還說什麽?”


    “還說大潤使者不會想到給侍從賞賜,肯定沒什麽油水可撈,他們都不願意來。”


    北宮馥明白了,他們是來了馬上就要走的人,既不需要別人巴結他們,也不需要巴結別人,所以使銀子地方自然就少了。


    這個陳福倒是個實在人,難怪在敬事房處處受排擠。


    “小福子,你想去裴鏡將軍身邊幹活兒嗎?”北宮馥忽然提出一個方案。


    陳福大喜過望:“好啊!”


    可隨即,他又搖搖頭:“還是算了吧,我們這種淨了身的奴才,隻能一輩子待在宮裏了,怎麽可能派去伺候大將軍?”


    北宮馥笑道:“最近裴將軍在查一起宮裏的案子,應該回經常來宮裏走動,據說這案子所需費時,恐怕需要幾個月,到時候你伺候得裴將軍高興,少不得你的好處。”


    “如果真的如此,那王大人可就是奴才的大恩人了。”陳福大喜,“隻是奴才天生多嘴,又不會察言觀色,恐怕伺候不好將軍。”


    北宮馥想了想:“不如這樣,我也要在這裏為你們的王治病,需要一些時間,既然是我介紹你去的,連帶我也有責任,你便將裴將軍每日的表現告知與我,我可以給你出謀劃策,看看應該如何讓他高興才好。”


    “如此就最好了。”陳福連連點頭,“若是奴才立了功,那王大人對小人可就是恩同再造了。”


    “我也是順手做功德一件,橫豎是要回大潤的,就當是路過做了件好事罷了。”北宮馥哈哈笑起來,“走了走了,沒什麽可看的了。”


    她一副真的毫不關心的模樣,陳福不疑有他,趕緊恭恭敬敬地送她出了宮。


    接下來的日子,北宮馥帶著“保鏢”月恨水,跟著裴鏡開始查探蓮荷的事情。


    至於陳福,北宮馥跟裴鏡表示,他們一明一暗開始查探此事,陳福是伺候她的人,裴鏡在明,不如就交給裴鏡用,省得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的建議並沒有引起裴鏡的任何反對,於是陳福就順利在宮裏伺候上了裴鏡。


    至於北宮馥和月恨水,在夜黑的時候出現在了孔雀宮的上空。


    “你真的覺得王後有問題?”月恨水踩在瓦楞之上,還是有些遲疑,“東桓王這麽相信她,而且他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我總覺得如果王後背叛了東桓王,有些不可思議。”


    北宮馥搖搖頭:“當一個女人恨起來的時候,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師父,你忘了,你眼前就有一個啊。”


    月恨水愣了一下,隨即苦笑:“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北宮馥淡淡一笑:“事實就是如此,而且,我並不覺得我自己有錯。”


    “我也覺得你沒錯。”月恨水很鄭重地點點頭,“所以,我覺得,如果王後如果要報複東桓王的時候,我倒覺得,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北宮馥點點頭,二人跳落到孔雀宮正殿。


    從窗戶外麵望去,殿內燈火通明,二人用個定身術,將外麵的侍從全部定住,他們待會醒來之後,隻會以為自己打了個盹,並不會知道原來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


    當然,他們也不會待得太久。


    進入正殿,很快到了內堂,裏麵就是王後的寢宮。


    此刻,寢宮內也亮著燈,北宮馥夫婦二人在窗外用了透視術,屋內的一切便在二人麵前被一覽無餘。


    屋內,一個穿著華貴但簡單的婦人,她的麵前,是個六七歲大小的漂亮小姑娘,跟那婦人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華為,你要記住,女人不能靠男人,你是公主之尊,你的父王是一國的國王,但是也無法保證你母親獨一無二的地位,所以男人真是不可信。”


    北宮馥跟月恨水對視一眼,東桓國王後,竟然這樣教育自己的女兒華為公主?


    “母後,他們說女孩子大了總要嫁人的,那難道女兒不嫁人了嗎?”


    王後歎息一聲,摸摸她的頭:“你記住,就算要嫁人,也要嫁一個你可以駕馭得了的男人,你要讓那個男人一輩子屈居你之下,他才不敢亂動,不然,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樣,為了地位,為了江山,第一個所要犧牲的就是女人。”


    華為公主似懂非懂點點頭,卻聽王後又道:“幸虧你一出生就已經是公主之尊,所以這個世上地位比你低的男人多得是,將來你完全可以用公主的地位壓著他!”


    “母後,女兒明白了。”


    母女二人一直聊著這個話題,之後便歇下了。


    北宮馥跟月恨水歎口氣,轉身離開了孔雀宮。


    “看起來,王後對東桓王的怨恨極深。”北宮馥抿一下唇,“不過目前看起來,還看不出來她跟蓮荷到底有什麽聯係。”


    “你看那兒。”月恨水忽然指了以前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竄過孔雀宮的屋頂,飛掠地前進。


    “是裴鏡?”人影前行的速度已經算是十分快速,不過那是在別人的眼中,在北宮馥夫婦眼中,卻是極慢的速度,每一步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這大晚上的,裴鏡進宮已經很奇怪了,他還學他們,不走尋常路?


    “過去看看。”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想法,趕緊跟著裴鏡的方向追了過去。


    裴鏡在皇宮屋頂上跑來跑去,肩上居然還背著一個布袋子,而那個布袋子,看大小重量。


    疑似是一個人?


    裴鏡最後停在一處宮殿的屋頂上方。


    北宮馥二人用了隱身術,跟在他很近的地方,調整聲息,沒有讓他發現。


    這裏是玉冰殿,是三夫人之一的玉妃跟大王子住的地方。


    北宮馥見裴鏡停了下來,四周不停地查看著什麽,接著滑落到玉冰殿內。


    隻見他飛快地將那個布袋拎了起來,然後熟門熟路地來到主殿,拿起迷香吹了進去。


    隨進,他估計想到裏麵的人已經熟睡,於是直接打開門走了進去,將那個布袋放到了床上。


    打開布袋子,裏麵竟然是個一絲不掛的男子,而且同樣也在昏迷狀態。


    將那個男子弄上床之後,裴鏡又從布袋子裏拿出一疊衣物,散亂地丟在地上。


    而那床上躺著的女子,赫然就是當今的玉妃娘娘!


    他要做什麽?


    北宮馥二人還在疑惑,卻見裴鏡往空中灑了一點藥水,接著,外麵傳來了通報聲:“太後娘娘駕到——”


    原來他竟然是算準了時間的。


    “怎麽回事,玉妃怎麽不出來接駕?”東桓太後是個五十多歲養尊處優的老婦人,此刻她受了兒媳婦的怠慢,一時有些怒氣。


    她身邊的內侍忙道:“太後莫要生氣,咱們進去好好問責那玉妃便是,不過年輕人,像是睡過頭了,沒聽到通報。”


    “這也是有的。”太後這才稍微緩了一下語氣,“不過問責卻是一定要的,不然這宮裏的規矩,豈不是都壞了嗎?”


    “是是!”內侍連連點頭。


    太後已經一腳踏進了玉妃的寢宮,當玉妃一聲尖叫從床上蒙著被子驚醒過來的時候,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連帶著,大王子的身世也遭到了猜測,母子二人被太後用莫須有的罪名賜了三尺白綾。


    “要不要救?”月恨水看了北宮馥一眼。


    “師父有辦法救嗎?”北宮馥反問。


    月恨水想了想:“如果要救,隻能現身了。”


    “那我們在東桓就一定待不下去了。”北宮馥搖頭、


    月恨水想了想:“難道不管了?”


    “宮裏麵勾心鬥角的事,哪國沒有,若是要管,又怎麽管得過來呢?”北宮馥抬眸看看裴鏡,“我倒是對他很有興趣,為什麽他要這麽做?”


    “是啊,他不是跟你一起查探宮女蓮荷的事麽,為什麽他會來誣陷玉妃娘娘?”


    那一邊,玉妃跟那男子苦苦哀求,但是沒有人相信他們,最後兩名內侍將白綾纏在了她的脖子上,將她和大王子活活勒死。


    至於那名男子,也被用同樣的辦法處死之後,太後便讓人送去亂葬崗。


    接著太後下令道:“明日對外宣稱,玉妃娘娘跟大王子忽染急病,且要傳染,已經暴斃,為防止這病的蔓延,玉冰殿上下所有人,都要陪葬!”


    “是!”她身邊的內侍,趕緊點頭,又立刻派了心腹封了整個玉冰殿。


    妃子紅杏出牆,從來都是每個宮殿的大忌,每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當權者們都會想方設法掩蓋。


    暴斃,陪葬,都是其中的方法之一。


    太後一走,內侍忙著處理玉妃和大王子的屍體,將他們蓋好之後,派了個小宮女守夜,這才離去。


    等他們一走,月恨水看了北宮馥一眼:“你不是說不救嗎?”“我直說沒有必要現身救。”北宮馥笑,上前探了玉妃和大王子的鼻息,“鼻息是沒有了,不過心跳還有,有得救。”


    “你可以用玄術蓋住了他們的鼻息,造成假死之相嘛。”月恨水笑起來,“不過他們明日就要下葬,你打算怎麽辦?”


    北宮馥拿出兩張符紙:“有這個。”


    “替身符?”


    “師父莫要忘了,這個玄術是我練得最好的。”


    當初在定安侯府,她為了經常可以溜出去,可是用初級玄術師的功力,越級練的中級玄功,就是這個替身術。


    北宮馥在玉妃和大王子身上貼了隱身符,又用替身符幻化做他們的替身躺回靈台。


    “帶走吧。”可惜那個男子已經被送去亂葬崗,愛莫能助啊。


    將玉妃母子二人帶出了宮,北宮馥夫婦二人也不敢將兩人帶到使館,隻是出城找了一出農家小舍,給了足夠的銀兩,這才將他們二人救醒。


    “這裏……是陰司路嗎?”玉妃看到陌生的環境,還有些迷糊。


    “這隻是宮外,不是什麽陰司路。”北宮馥一身女裝站在她麵前,笑意盈盈。


    她的女裝打扮讓玉妃心中的戒心稍微降低了一些:“姑娘,你是……”


    “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人。”北宮馥笑起來,“是我將娘娘和王子揪出宮的,因為我親眼看到有人誣陷娘娘。”


    玉妃一下站了起來:“請姑娘送我回宮,我要稟明王上,求姑娘給我做個證。”


    “為了當你的證人,我還得但個私闖禁宮的罪名,不值當。”北宮馥直言拒絕。


    “姑娘到時候將功補過,我一定會在王上麵前替你求情。”


    北宮馥冷笑一聲:“玉妃娘娘,你不要太天真了,王上現在病重,宮裏當權的是太後娘娘,你可是被人捉奸在床,你覺得她會相信你?我難道就不可以是你在外麵買通的證人嗎?”


    玉妃陷入沉思之中。


    “為今之計,隻能從長計議,我可不想因為你的愚蠢搭進自己一條小命。”


    玉妃畢竟是在宮中打滾的人,聽完北宮馥的話,自然有了計較,於是抬眸問道:“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救命之恩,終身難忘。”


    “我姓宮,名字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北宮馥取了自己名中一個字隨便告訴她,“反正事情結束之後,我們也不會再見麵了。”


    玉妃愣了一下:“不知宮姑娘的事情結束之後,是指什麽?”


    “很簡單,我有兩個親戚,在調查一件事,可能跟你被人誣陷有關,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然後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你覺得公平嗎?”


    她的話跟繞口令似的,不過玉妃聽懂了。


    “公平!”她點頭,“其實那個男人,是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表兄,我們自幼有情,隻是後來我被送入宮中,最後隻能勞燕分飛,但是你相信我,我跟他絕無私情。”


    “這個我自然明白,不然裴鏡根本不需要帶她來跟你送做一堆,直接等你們什麽時候幽會派人來抓就是了,何必又是夜探皇宮,又是*香呢,多麻煩。”


    玉妃大驚:“你說什麽,是裴鏡?”


    “不錯,就是裴鏡把那個男人送到你的床上的,其他的就不知道發生什麽了,我想,也許隻有娘娘才知道為什麽他要這麽做。”


    “這……”玉妃也是一臉的疑惑,“我跟他沒什麽仇怨啊,他為何要陷害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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