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莘小院,月恨水仔細幫北宮馥清理她臉上的傷口,一邊歎息一聲:“恐怕兩三天內都好不了,你還要戴易容的麵具。睍蓴璩曉”


    “放心吧師父,你做的麵具很透氣的,不過將來在麵具之上還要做一道傷疤,還真是有些麻煩呢。”北宮馥說完想給他一個笑臉,卻再次牽動了她臉上的傷口。


    “小心點,這幾日記得表情都不可以太多,不然傷口又會裂開了。”月恨水小心翼翼地幫她上藥,“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該答應你這計劃。”


    北宮馥忙道:“師父你放心,我若是不這麽做,又怎麽會讓皇上和壽王完全相信我呢?”


    “但是這一道傷口,完全可以作假。旄”


    “有真有假,才是最難辨識的,要得到他們的全然信任,才能進行我們下一步計劃。”


    北宮馥說完這句,目光投向窗外:“為了到今日,我們已經等得太久了。”


    月恨水幫她處理好傷口,摟過她:“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早點跟父母團聚才想要快點結束這裏的事情的,本來你還打算慢慢折磨那些人的。崞”


    “早點解決,也可以慢慢折磨的。”北宮馥笑道,“其實讓他們承受我當年承受過的一切就可以了,快慢,其實有什麽區別?”


    “有些人十年經曆了別人的一生,有些人一生都沒有經曆過有些人幾天內經曆過的事情。”


    月恨水點點頭:“這話倒也有理,算同意了。”


    北宮馥看看時間:“我答應大哥去見見大嫂的,時候不早了,現在去差不多。”


    “可你這個樣子……”


    “此刻,我毀容的事,應該傳遍朝野了,想要瞞著他們都難,而且此刻,他們一定很擔心我。”


    “你現在去,也是不想他們擔心是吧?”月恨水當然明白她的心事。


    北宮馥點點頭:“知道師父最了解我了。”


    這一次,她可不敢笑了。


    夜色掩護,北宮馥輕鬆到了定安侯府內,逸墨居屋頂。


    屋內的人果然被北宮玉和寒香支開了,北宮馥落到他們門外,門虛掩著,屋內一燈如豆。


    “馥兒,你沒事吧?”寒香挺著大肚子,難為她竟然這麽急匆匆地跑過來,一把拉住她。


    “沒事。”北宮馥搖搖頭,“不過暫時不能笑罷了,我的醫術,大嫂不放心沒?”


    “我知道你醫術高超,可這一下劃下去,畢竟是皮肉,想必很痛。”寒香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北宮玉忙過來扶住她:“大嫂別這樣,你這樣惹得我都要哭了,我可是有傷的人,到時候眼淚落到傷口上,傷口爛了我可找你負責哦。”


    她一番話,說得寒香破涕為笑,一旁的北宮玉也道:“是啊,你可是孕婦呢,再說見到馥兒是好事,何必哭呢?”


    “是呢是呢,馥兒死而複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寒香趕緊擦幹眼淚:“看看我給你做了什麽好吃的,你最愛吃的酒果,還有這些菜,都是我親手做的。”


    北宮馥這才看到屋內的暖桌上竟然放了滿滿一桌的飯菜,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歡吃的。


    “大嫂,你都快臨盆了還這麽操勞,可得小心點。”北宮馥心中感動,卻還是忍不住提醒了寒香一番。


    “是呢,我也跟她說了,馥兒既然回京了,想必要留很長一段日子,將來有的是機會,可她說啊,你在外麵飄零,想必很少吃這家常小菜,堅持非要給你做,我也攔不住。”


    北宮玉一番話,有無奈,也有幾分寵溺。


    北宮馥笑道:“看你們過了三年感情還是這麽好,我就放心了。”


    寒香歎道:“原本應該讓你見見你的小侄女的,不過你知道,小孩子嘴不嚴,我就讓奶娘帶走了,那孩子,還是你接生的呢。”


    “算起來,她今年都三歲了,叫什麽名字?”


    寒香跟北宮玉對視一眼,笑起來:“叫北宮念,念想的念。”


    “北宮念……”北宮馥咀嚼著這個名字,笑道,“看來二位真的是很想我。”


    “當時你大嫂跟太夫人和爹爹都快鬧翻了,她非要取這個名字,不過幸虧是個女孩子,不然還真的非要按北宮家的族譜來取名字不可。”北宮玉想起當日的情景,仿佛還曆曆在目。


    北宮馥知道,在太夫人和北宮政麵前爭取一些什麽東西,那是十分艱難的事情,難為寒香,竟然為了紀念她,跟這兩個人抗爭到底。


    “大嫂你放心,我給你號過脈,你這一胎一定是個男孩,以後他們再不會因為你沒有給大哥生下兒子而嫌棄你了,也不會天天慫恿大哥納妾了。”


    入門四年,隻生下一個女兒,寒香的日子想必十分難過。


    寒香笑起來:“其實我更喜歡女兒多些呢,你知道,現在念兒可乖了,不過你大哥是世子,總是要有個子嗣的,萬一我生不出兒子……”


    “生不出兒子,那我就不當這個世子了。”北宮玉趕緊在後麵截斷她的話。


    看起來,他們夫婦二人的信念十分堅定。


    北宮馥歎道:“總算讓我覺得,這個世上還有點希望。”


    “什麽希望?”


    “一生一世一雙人啊。”


    寒香跟北宮玉對視一眼:“馥兒,你不要總是對這個世道這般絕望,其實這世上總是好人多,我遇到了一個,你不是也遇到了一個嗎?”


    北宮馥點點頭:“是啊,這一世,我們都是很幸運的人。”


    這一世……


    寒香和北宮玉眼中都有些疑惑,北宮馥問道:“大哥大嫂,你們相信這個世上有前世今生嗎?”


    寒香點點頭:“自然是信的,跟著你,鬼都見過了,還不信嗎?”


    “前世的仇,今生報,你們聽過嗎?”


    寒香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馥兒是學過玄術的,想必有她的深意。”北宮玉在一旁說了一句,看著北宮馥,“馥兒這一世,是為了找前世的仇人報仇嗎?”


    “大哥果然是個聰明人。”北宮馥這是首次在除了月恨水和其他仇人麵前說起這件事。


    寒香急急地捉住她的手:“馥兒,你說真的?”


    北宮馥點點頭:“稍後或者我會做一些事,可能你們無法接受,但是你們要相信,我會保護自己,也會保護你們,同時……”


    她又看了他們一眼:“如果你們無法接受,你們可以舍棄我,甚至和我成為仇人,但是我絕不會與你們為敵。”


    “怎麽可能,我跟你大哥又怎麽可能將你當做敵人?”寒香急忙拉住她的手,“馥兒,你想做什麽,放心去做,不過記得要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有過成親那一次的事,難道我們還不能相信你嗎?”北宮玉也是嗔怪地看她一眼,“我是你大哥,這輩子都是你大哥,上輩子究竟是怎麽樣的,沒有人知道,但這輩子,我護你護定了。”


    北宮馥心頭一暖,隨即悠悠一歎:“上輩子,我怎麽會讓自己錯過了你們呢?”


    北宮玉和寒香俱是愣了一下,顯然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不過他們並不打算深究。


    “隻要這輩子我們不要錯過就行。”寒香拉著北宮馥的手,“不提這些了,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吃菜吃菜。”


    北宮馥看著滿桌子的菜:“等以後,我大仇得報的時候,一定跟二位把酒言歡,不醉無歸。”


    “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可別忘了大哥和大嫂。”北宮玉趕緊應下。


    三人談笑風聲,沒有人問北宮馥接下來要做什麽,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隻談風月,不談其他。


    如果北宮馥要報仇,第一個要開刀的,恐怕就是北宮家。


    作為北宮家的長子和長媳,他們無可避免地會被波及。


    不談,是因為談了必定會傷害他們彼此之間的感情。


    幾日之後,北宮馥出現在端王府內,臉上的傷疤已經結痂,但尚未脫落,顯得有幾分可怖。


    景安皓看到她這個樣子的時候,也很是愣了一下。


    太醫院王院政在皇上麵前自毀形容這件事朝野上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隻是很可惜,她這幾日一直在府中閉門養傷,並不曾出門,所以大家都無緣得見她的真容。


    聽皇上身邊的幾名內侍說,當時王院政是一臉血肉模糊的模樣出的宮,而也有人看到,壽王府的幕僚將她接走了。


    至於後續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但聽說,王院政並沒有去過壽王府,一直留在自己的住所,甚至拒絕了壽王的探望。


    所以有人懷疑,王院政這次毀容,不止跟長平公主的胡攪蠻纏有關,很有可能是跟壽王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所以說,男人長得太漂亮,有時候比女人漂亮還要危險。


    此刻,北宮馥忽然造訪,到讓景安皓和北宮靜感到有些意外。


    “王院政,可真是稀客啊。”北宮靜出來迎接她。


    最近她頻繁跟景安皓出現在各個場合,隻因為她的肚子多年尋醫問藥都沒有任何結果,景安皓已經納了兩名小妾,並且已經在開始物色合適的,對他有助力的側妃。


    她雖然是定安侯府的嫡長女,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的肚子不爭氣,所以就算是定安侯,也不可能出麵讓端王不要納妾的。


    何況,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但北宮靜最近發現,丈夫在她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去兩個侍妾房中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在外人看來,那兩名侍妾還沒有她七成的美貌,但再美的人,看多了,還是會膩的。


    上次沈夫人過來跟她說:“男人就是這樣,你若沒有一兒半女牽著他,讓他總是往你這裏跑,遲早人老色衰,色衰愛弛。”


    對於她的不孕,其實她也很無奈。


    這幾年,她尋醫問藥找了很多大夫,但她的身體根本沒有問題,端王的身體也沒有問題,可是她就是懷不上。


    這件事,隻有北宮馥知道。


    月恨水改變了這一世所有人的命運,但是很多事情,卻是改變不了的。


    比如,北宮靜和景安皓第一個孩子,應該在七年後才會有。


    這幾年,就算是他們尋醫問藥多少次,都不可能懷上的。


    這是命,上天決定的。


    此刻,北宮馥看著北宮靜,開始想起前世的自己。


    當初的她,可能比北宮靜還要可憐吧?


    至少,北宮靜能接受男人三妻四妾,可她,是不可以接受的,而那個男人,也對她承諾過,絕不會變心。


    “端王妃娘娘,下官是來找端王殿下的。”北宮馥看著北宮靜,說出來意。


    北宮靜愣了一下,趕緊讓人去通報。


    不一刻,就有人引著北宮馥前往正廳見景安皓。


    “王院政忽然造訪,真是讓本王這裏蓬蓽生輝啊。”景安皓眯起眼睛打量她一下,“隻是不知王院政這次來所為何事?”


    北宮馥抿嘴:“還請殿下原諒下官有傷不能言笑,但下官今日要講的事情,絕不是笑言。”


    景安皓愣了一下,見她這麽嚴肅,於是點點頭:“王院政請說。”


    “不知在去東桓之前,端王殿下跟下官說的話還算數嗎?”


    景安皓遲疑了一下:“王院政的意思是……”


    “如果下官真的死心塌地幫殿下,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不準幫長平公主。”


    景安皓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


    原來這個王飛騰之所以幫他,是因為要找長平報仇,但他為什麽要找長平的親哥哥,而不去找更方便的壽王呢?


    “這件事,本王可以答應你,不過本王是長平的親哥哥,你為什麽找本王而不是……”


    “不,不止是長平公主。”北宮馥眨一下眼睛,“壽王如今深得皇上寵愛,將來一定會對皇上十分忠心,害我毀容的人,不止一個……”


    他意有所指,說得景安皓心中一動,同時又是一驚。


    莫非,他竟然大膽到要找父皇報仇嗎?


    “壽王背後站著周太妃,而皇上是周太妃養大的,自然會幫著皇上。”


    景安皓眼神忍不住帶了幾分欣賞,他喜歡說話直接的人。


    北宮馥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一開始就開門見山。


    “端王殿下並非在安皇貴妃膝下長大,跟安皇貴妃,晉王甚至長平公主都沒有太多的感情,至於皇上,說句大不敬的話,殿下心中有多少敬重,多少畏懼,恐怕也隻有殿下自己最清楚了吧?”


    景安皓的臉上竟然有了笑意,這個王飛騰,有點意思,對著他說話竟然這麽大膽,難道不怕以大不敬的罪名來將他定罪嗎?


    北宮馥心中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她認識了十年,他的性格,有時候卻還是會讓她看不清楚。


    但畢竟認識了十年,賭一把,她還是有點把握的。


    “不過按目前的情況來看,壽王殿下是最得寵的。”景安皓又問了一句。


    北宮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準確地說,皇上早就認定太子人選是壽王了,但是,他要做的事情,我非要破壞。”


    景安皓眯起眼睛:“可太子之位,是他定的,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沒有壽王!”


    “不!”北宮馥搖搖頭,“殿下如果想要那個位置,所要對付的人並非壽王。”


    “那是……”


    “是你的父皇!”


    景安皓沉默起來,良久之後,盯著她道:“說來聽聽。”


    “隻有他不在了,一切才會成定局,殿下難道希望自己的命運一直掌握在別人手中嗎?”


    景安皓深吸口氣,臉上的喜色終於明顯起來:“說得好,以前本王不會走的時候,人們都說,本王這輩子隻能當個閑散王爺等死而已,但本王現在不但深得皇寵,就算太子之位,也可以一爭高下。”


    幸虧他們身邊沒有其他人,而且兩人內力都不錯,可以聽到附近有沒有人偷聽,所以才敢這麽大膽說出這些禁忌的話題。


    “是!”北宮馥點點頭,“再跟殿下透個底,那日皇上讓下官好好輔佐壽王殿下。”


    “哦?”景安皓皺起了眉頭,“此話當真?”


    “若有半句假話,讓下官死無全屍,死無葬身之地而且還報不了仇!”


    這毒誓確實很毒,不得不讓人相信。


    事實上,北宮馥並沒有撒謊。


    真假參半的謊言,才是最容易讓人相信的。


    景安皓點點頭:“如此你還頭靠本王,本王信你。”


    “到時候殿下一定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下官敬候佳音!”北宮馥跟他行個禮,告辭出府。


    等她走後沒多久,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壽王府,燭光下,他看著景安皓道:“主子有何吩咐?”


    “王飛騰這個人不簡單,你待在他身邊有什麽發現?”


    “他似乎還不是很信任屬下,不過居屬下觀察,她一直都拒絕壽王的邀請,上次壽王府邀請,屬下也跟了去,她明確拒絕了壽王的拉攏。”


    “嗯!”景安皓點點頭,“這個人城府極深,深不可測,不過若能好好利用,對我們成大事很有利。”


    “屬下一定會好好盯著他的。”原來那黑衣人竟然是張源。


    “受傷之後,他做了什麽?”


    張源想了想:“他什麽都沒做,這幾日,幾乎足不出戶,除了吃飯,睡覺,什麽都沒幹。”


    景安皓點點頭:“這就是了,想必這幾日他已經深思熟慮了,才會來找本王。”


    對方分析得合情合理,景安皓雖然多疑,但還是信了八分。


    “屬下也這麽認為。”張源點點頭,“跟那個壽王府的餘揚,王大人也來往得少了。”


    “嗯!”景安皓抿唇,“讓他去做一件事,先試試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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