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拱手道,“參見二位王爺,末將還有公務在身,就先告辭了。”


    說著,準備帶兵繼續進府。


    常茂卻一把抓住了他,“等會兒?公務?進梁國公府辦公?出什麽事兒了?”


    常茂不是傻子,看到突然闖進來的這麽多禁軍,又說是要辦公,那明顯就不是為了抓自己來的。


    統領剛打算回答,就看到了藍玉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剛剛下人就稟報有禁軍闖了進來。


    藍玉的身後跟著自己的幾個小妾,似乎有些害怕。


    “你們進來幹什麽?是到了兔死狗烹的時候了嗎?”藍玉打了個酒嗝問道。


    藍玉現在整個人都被醃入味兒了。


    禦林軍統領攤開聖旨,“梁國公藍玉聽旨。”


    “老爺,快跪下接旨吧。”牧氏上前拽著藍玉跪下,生怕藍玉嘴裏飆出來一句老子就站著聽。


    藍玉身後的府中人紛紛跪下。


    常升也拽著常茂趕緊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梁國公藍玉,悖逆無狀,以下犯上,口出狂言,縱容不法,著即打入天牢,收監梁國公藍玉滿門,旨到即行,欽此。”


    禦林軍統領洋洋灑灑念完了聖旨。


    “什麽!收監我舅舅?”常茂噌的一下站起來了。


    一把奪過聖旨,打開細看了起來。


    上麵還真是要收監藍玉滿門。


    “拿人!”統領也不磨嘰,當即大手一揮,讓禦林軍拿人。


    “是。”小弟們領命,正準備一窩蜂衝進後院抓人。


    常茂卻直接叫停,“慢著!這件事情肯定有誤會,我去跟陛下說,你們先別動。”


    “子彈上膛,任何人膽敢阻攔,可自由射擊!”統領當即一聲令下,禦林軍紛紛將掛在脖子上那滿載子彈的槍拉上槍栓,子彈上膛。


    對準了常茂。


    “大膽!我們是陛下的舅舅!你們敢對我們動手?”常茂這牛脾氣上來,當即就擼起袖子,要跟這些家夥好好掰扯掰扯。


    統領冷聲說道,“你們是臣,我是奉旨辦事,你在阻攔陛下聖旨的執行!就是鬧到禦前,你也沒理!”


    “大哥,我們進宮去,去見陛下,不要在這裏橫。”常升還算有點理智。


    常升可不敢賭這群家夥不敢開槍。


    “哼,別苛待我舅舅。”常茂將聖旨還回去,冷哼一聲,沒想到這群家夥這麽不給麵子。


    藍玉聽完聖旨內容,似乎是早有心理準備,倒沒有大吵大鬧。


    “唉,終究是功高震主不得好死,若有下輩子,我也不願再為帝王家賣命,當初如果吃得飽,或許這世上隻會多一個農民藍玉,走吧。”


    藍玉仰天長歎了一聲,喝了口酒,將酒壇砸了,然後就毫不反抗的朝府門外走去。


    “舅舅,你等著,我去宮裏救你。”常茂說完,拉著常升就直奔皇宮。


    梁國公府內頓時哭聲一片。


    他們為自己的命哭,接下來的命運壓根不知道何去何從。


    禦林軍隻是冷漠的抓人,然後帶走。


    梁國公府的一舉一動猶如一陣狂風般迅速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而一直隱匿於某座酒樓靜靜等待消息的湯和等人聽聞此訊後,手中的茶杯瞬間停滯在了半空之中。


    馮勝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地吼道,“你再說一遍,軍中那些求情之人,竟然全部被打入詔獄,有罪的依法論處,無罪的直接革去官職貶為平民百姓?直接削職了?就連那些侯爺們也無一幸免,不僅爵位被褫奪,還統統被打入了天牢,甚至連他們的滿門老小也要一並收監?還有那丹書鐵券,居然就這樣被無情的廢除了?”


    馮勝聞言,如遭雷擊般猛的站起身子,由於起身過於倉促,他差點將麵前的桌子掀翻在地。


    馮勝一臉驚恐地望著前來報信的小廝,仿佛想要從小廝口中聽到這一切不過隻是一場噩夢。


    然而,小廝臉上凝重的表情卻讓他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是的,老爺,小的還打聽到陛下已經下旨,將梁國公藍玉滿門收監,剛剛來的時候在路上看到梁國公已經被帶走了。”


    聞得此言,湯和也是身形一晃,險些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幸好一旁的郭英眼疾手快,連忙伸手扶住了湯和,“信國公,您可千萬撐住啊,莫要急壞了身子!”


    湯和麵色蒼白如紙,緩緩的搖了搖頭,聲音顫抖著說道,“完了……完了啊……看來這次是要對我們淮西勢力展開大清算了!事不宜遲,該考慮告老還鄉,盡可能的從這場風波中全身而退,至於能夠保住多少家業和性命,那就隻能聽天由命嘍……”


    說完這番話,湯和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原本挺拔的身軀也變得佝僂起來。


    君威難測,帝王心是真難揣摩啊。


    徐允恭沉聲道,“湯叔,陛下如果下定決心鐵血清算,估計咱們是走不了的,還是先靜觀其變吧,以不變應萬變。”


    耿炳文緩緩的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的說道,“的確如此,倘若陛下當真決意展開一場大規模的清洗行動,恐怕咱們無人能夠逃脫此劫。”


    “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些為梁國公求情之人皆已慘遭株連,隻怪我們未曾將那勿謂言之不預也這幾個字放在心上啊!”


    郭英此刻亦是滿臉恍惚之色,仿佛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馮勝見狀,連忙催促道,“諸位莫要在此聚集了,免得待會兒被安上個結黨營私的罪名,到時可就追悔莫及了。”


    “對對對,宋國公所言極是,咱們還是先回去弄清楚狀況再做定奪吧。”徐允恭點頭表示讚同。


    湯和無奈的歎了口氣,感慨道:“罷了罷了,都各自回府去吧,曾幾何時,是誰口出狂言稱扶持陛下登上皇位之後,淮西便能高枕無憂、再無後顧之憂了?帝王果真是喜怒無常之人。”


    眾人聽罷,皆是長歎一聲,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言語了,最終,他們隻能默散去,匆匆趕回自己的府邸。


    而這場試探天子底線所付出的沉重代價,淮西終究還是無法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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