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美斯偏過頭看了眼簡美涼一臉愣怔的臉色,手指死死捏緊著褲袋裏的天鵝絨錦盒,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意,卻看不出半分欣喜。睍蓴璩傷他手一用力,簡美涼便被帶進懷裏,修長的指尖覆上她精致的脖頸。貼在她頸窩深深嗅了嗅,語氣無奈又惱火:“我都不得不懷疑,是誰在故意和我作對了。”


    怎麽每一次剛剛好,就差一步。


    簡美涼這會兒隻顧著緊張了哪裏還會細想他話裏的意思,她聲音壓得極低:“是因為顧——”


    “等我。”顧美斯出聲打斷她,將她拉離身邊。理了理衣襟,抬步下了台。


    簡美涼提著裙擺跟在後麵,步伐因為慌亂好幾次踩到裙擺,最後索性在紅毯上一坐,脫下高跟鞋扔在一邊,快步跟了出去輅。


    顧美斯坐進車裏時才看到她從玻璃旋轉門裏走出來,蹙了蹙眉,吩咐趙守:“送她回簡家。”


    趙守點了點頭,等待著他的示意,顧美斯摁了摁眉心處,長籲一口氣,聲音有些落寞的空洞:“封鎖吧——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來,別毀了她的頒獎禮。”


    “到時沒有我在,她估計得被圍得死死的。”顧美斯說完直接拉過車門關上,直到車子開離皇城。他才偏頭向後麵看,那抹纖細的身影正坐在路邊,不停的往這邊張望,距離太遠看不清表情娣。


    顧美斯又一次心生悔感,是不是想得還不夠周到?隻是半個月的作客,他竟忘了想她會不會擔心?可能是心底自有答案,所以從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他沉沉歎了口氣,本來是預料之中的事,這會兒竟讓他莫名窩火。


    簡美涼,遇到你,是不是會一直這樣?重複後悔,重複反思,再重複後悔?


    趙守往車子開離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依舊張望的老板娘,低聲安撫:“老板娘,沒事的。老板讓我先送你回簡家,他過幾天就回來。”


    “過幾天是幾天?”簡美涼回了神,瞅著他詢問,一臉六神無主的模樣。


    趙守被問得一愣,門童這時將車開了過來,他忙走過去替簡美涼拉開車門:“老板娘,我們還是車上說?”他說著看了看皇城裏麵:“這裏出入的人太多,鬧大了不好。”


    果然這句話,比方才勸阻的幾十句還要有用,簡美涼提著裙擺最後看了眼路的另一邊,邁上了車,腳底刺骨的冰涼已經緩和不了她此刻無端生出的冷感。


    一定是顧連譽的事,雖然他打斷了她,她還是能感覺到。


    顧連譽很早就在各個場合宣布過,顧家所有的東西將來都歸顧美斯。


    如今他出了事,第一個受牽連的當然是眾人眼裏的繼承人了?


    簡美涼攥著裙擺的力道增了幾分,身上忽然傳來熱感,趙守將絨毯扔了過來,一邊安撫:“老板娘,您不用擔心。我們老板做事向來光明磊落,這隻是走個形式罷了。”他說著話時還是有點心虛的,虎落平陽難免被犬欺。顧連譽這事一出,當然很多人恨不得顧家這次一沉沉到穀底,再也沒有翻身可能。


    雖然老板已經做了處理,可難免出點小差錯,他這些日子恐怕是得繃緊神經。


    這樣還想著還是大言不慚的說:“您隻要在簡家好好呆著。等我們老板出來,一定派我第一時間去接您。”


    簡美涼也不回話,眼神緊緊盯著趙守看,沒一會兒,便見他避開她的眼神,向前麵看去。


    她心下一空,手指更用了幾分力,出來的急,手機也落在了皇城,她偏過頭看著窗外徐徐而落的雪花:“明天幫我去皇城取回手機,送到浮安。”


    “浮安?”趙守納悶的看了她一眼:“老板要您去簡家。”


    “他都進去了,我想去哪不行?”簡美涼睨了他一眼,語氣不善:“你隻要現在負責給我送回簡家就行了。”


    趙守不再打岔,方才看著老板娘的樣子,明顯是擔心老板的,怎麽一會兒又變得與她無關一樣?


    他不由想到,夫妻在一起久了是會相互感染的。


    這不,老板娘也是一個陰晴不定的主?


    -


    車剛在簡宅院裏停穩,簡美涼就打開車門跳下車,腳底一疼,她站在原地緩了會兒,提著裙擺上了台階,握著拳頭砸著朱紅色大門。


    門從裏麵打開,池修擋在門口,看著她裸露在外的纖白長腿和帶著血漬的小腳,眼裏全是滿滿的震驚,上前一把拉住她胳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簡美涼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甩開他的手,朝裏麵跑去,路過鄧韶婭時連停都沒停,直接快步上了樓,推開簡章的房門。


    簡章正靠在床頭看書,看到她慌慌張張的進來,上下打量著她單薄的裝扮,擰起了眉毛:“這是從哪裏跑到這兒來的?不知道現在是冬天?”


    簡美涼拿還顧得上解釋:“爺爺,我有事求你。”


    簡章將手上的書一合,放在櫃邊:“回房間換了衣服再過來。”


    “可我是急事!”簡美涼不依,作勢就要往床邊走。


    “不換就出去。”簡章有些不高興,看不慣她這種不知道輕重的性子。這以後,萬一他不在了、她該怎麽辦?


    簡美涼看著簡章明顯帶著怒意的神情,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房門。


    洗澡的時候,腳下疼的站都站不穩,末了直接躺進浴缸,抱著腳底查看,她天生白肌膚,此時上麵密密麻麻的小傷口,看上去有些慘不忍睹。


    她拿過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過,便換了衣服,出了浴室。


    方才進來的太急,臥室燈也沒開,她摸索著往牆邊走,胳膊被一隻大手按住,那氣息太過熟悉,惹得簡美涼沒來由一陣焦躁:“我還能信你嗎?不是說了離我遠遠的!”


    “那就讓我眼睜睜看著你,這麽糟踐你自己?”池修此時別著怒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一股灼熱。


    簡美涼冷冷一笑,在黑暗裏對上他明亮的眼眸:“糟踐?我也隻為你糟踐過自己。我疼的時候你在哪裏?現在這副模樣做給誰看?”


    “阿姨可真是失策,以為是養了個能替她上位的兒子——現在看來不過是一條藏獒,隨時可能因為狂犬病六親不認。”


    池修看了她好一會兒,那雙眼裏熠熠生輝的全是不滅的恨意,他終於承受不住的避開那目光,倚著牆壁失笑:“我說過很多次,我是我她是她。你沒認真聽進去一次。”


    他說著鬆了手,她便立刻逃似的往門邊走。門打開時透進來一束光亮,池修眯了眯眼,聲音又低又啞:“涼涼,是你逼我。一步一步,逼我到了這裏。”


    簡美涼隱約聽到他在後麵說了什麽,可眼下根本顧不得這些,快步往簡章房間走。


    推開門的時候,簡雁齊坐在裏麵,看到她時一愣:“涼兒,什麽時候回來的?”


    簡美涼站在門口將門打開:“是我先找爺爺的,請你出去,我有事要和爺爺談。”


    簡雁齊臉色變了變,坐在沙發上沒動,語氣也冷了下來:“就因為那小子被帶去調查,你就緊張成這樣子?恒基出了狀況也沒見你擔心,真是女大不中留。”


    “是啊,我不中留所以你才依附著那個繼子麽?”簡美涼挑了挑眉,陰陽怪氣。


    “你!”簡雁齊一敲扶手,站了起來,還沒等開口。


    簡美涼就抬手打住他:“少你你你的了,您少做點虧心的事也不至於說不過我。我現在沒心情也沒時間和你爭吵,正如您說的,您去關心您的恒基,我關注我自己的。井水不犯河水!”


    簡雁齊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恒基出事,都沒見他出手幫忙一下,甚至連過分都沒有。他隻不過是被牽扯進去,你就急成這樣?”


    “涼兒,他父親的事你也不是不清楚,小心被騙了還幫著人數錢。”


    “出去!”簡章揉了揉眉心,終於出了聲:“你以為你是孫子輩的?說話沒個分寸。”


    簡雁齊最近是越來越看不慣父親偏心的模樣,顧美斯那小子明顯是不站在簡家,他哪裏說的不對?這樣想著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經過簡美涼身邊時還不忘加一句:“你自個兒好好琢磨琢磨,他心裏到底有沒有你。”


    簡美涼不是沒被他的話動搖,恒基出事到現在,顧美斯確實很少提及——她咬了咬嘴唇,抬手甩上房門,緩和了下情緒,轉身走到床邊坐下,語氣急促:“爺爺,您能讓他快點出來嗎?我不想看著他因為顧連譽,連這個也要受遭殃——他已經夠不幸福了。”


    簡章看了她好一會兒,不答反問:“真喜歡上了?”


    簡美涼一時愣住,張了張口,半晌抿了抿唇角,不說話。


    簡章看著孫女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時分辨不清她到底是因為什麽,是因為姓顧的那小子,還是家裏那個姓池的——


    想到這兒,咳了咳,眼裏又是難掩的愧意:“我問過了,隻是正常調查,這程序必須是要走的。”


    “他是唯一的繼承人,你指望他一點事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像我們這樣的家庭,牽一發動全身。”簡章安撫的拍了拍她的纖背:“這也是我不想你在娛樂圈的原因,魚龍混雜的地方最容易出差錯——你上次答應爺爺的事?”


    簡美涼扯了扯唇角,硬擠出來一抹微笑:“我知道了,我等著他就是了。”她頓了頓,繼續說:“您不喜歡的,我怎麽會繼續?”


    她說的有些無奈,深海算是她事業的新一高-潮,本該借著這機會趁勝追擊。流落在外的日子裏、這是她唯一讓她覺得還在活著的工作。而簡章並不將它看作一項正經工作、她能怎麽辦?


    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頒獎禮過後我就宣布隱退。您放心,答應您的一定做到。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她說完轉身快步往門口走。


    簡章在身後咳嗽了幾聲,語氣透著無奈:“涼兒,別怪爺爺。”


    “爺爺是為你好。隱退後就回恒基,恩?”


    簡美涼握著門柄點了點頭,她怎麽會不懂爺爺的良苦用心?大抵是怕她最後在這個家、落到什麽也沒有的下場。她走出臥室,輕輕將房門關上,抬起頭的時候,看見鄧韶婭在前麵快步離去的身影,不由輕笑。


    這個家,還真是,什麽也藏不住。


    -


    回到顧園的時候,天色微微露白。她看著一庭院的積雪,頓時竟有點在顧宅那邊的落魄感,好像周遭的景物都跟著蒙上了一層即隕落的景象。


    她緊了緊身上的短外套,快步走進顧園,還沒等靠近,便看到那抹站在顧園外來回徘徊的身影。


    她眼裏一熱,快步走了過去。harris看到她,一臉焦急的迎上來:“你昨晚去了哪兒?”


    “顧美斯那家夥向來命硬,你擔心個什麽勁兒?”


    他語氣急促,竟帶著微微的惱意,說著扯著她的胳膊,進了房間。


    老陳也是一宿沒睡,上前接過她的外套。簡美涼脫下靴子,還沒穿上拖鞋,一隻腳便被harris提了起來。他眼尖的看著襪子上星點的血漬,一手替她脫下襪子,腳底處大大小小的傷口,讓他和老陳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簡美涼忙從他手裏掙脫出來,快步往裏麵走,又瞟了眼落地窗外的積雪:“陳叔,叫人來清雪。”


    話音剛落,便被harris拉著按在沙發上:“你先顧好你自己吧。”說完便轉身去找藥箱。


    簡美涼也不掙紮,整個人鬆鬆軟軟的靠在沙發上,目光一直偏向窗外,心裏空落落的。


    harris提著藥箱走過來,便看到她一臉失魂落魄的表情,歎了口氣,在她旁邊落座,拉過她的腳踝,替她處理傷口。


    哪怕是以前當模特的時候,也沒吃過這種苦?方方麵麵都要保養到細嫩光滑,如今竟然這樣弄出明目張膽的傷口來,他不禁有些難過,似乎她越這樣,便越離自己遠了一點似的。


    “harris,頒獎禮的時候,我沒男伴了呢。”她語氣有點沮喪,連自己都沒發覺:“他和我說好的一起呢?”


    harris感覺熬了一夜的眼睛火辣辣的疼,他眯著眼仔細處理傷口:“沒有他還有駱英澤。”說著像是故意似的,又加了一句:“amber,你從來不缺這些。”


    簡美涼又是一臉愣怔的表情,雙肩垮了下來,她收回看著窗外的目光,由著身體向後倒去。她仰躺在沙發上,一手遮著眉眼,心口有一處疼的厲害,疼的她有點莫名其妙。


    顧美斯沒死也沒怎樣,隻不過是去呆幾天,好吃好住,她怎麽就疼的這麽厲害?


    可是隻要一想到顧連譽那張冷冰冰的臉,就恨不得現在就去找他算賬——憑什麽?憑什麽他犯的錯誤,要讓她老公來承擔?!


    她在心底吼完,遮在眉眼的手臂滑了下去。她緩緩睜開眼、呆愣愣的看著層層疊疊的天花板,腦海不知不覺又想起簡章的話來——


    真喜歡上了?


    她長長籲了一口氣,莫名其妙的呢喃:“好像是、真喜歡上了——”


    harris手下的動作一頓,她這話分明說的莫名其妙,他卻十分清晰的明白她想表達給誰聽,他愣怔看著那張六神無主的小臉,不由失笑。


    真該死心了是不是?


    不是真該,是早該。眼睛依舊疼的厲害,他眨了眨眼,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她腳底那些密密麻麻的傷口上。


    她的改變與日俱增,是他故意裝了瞎子而已。


    -


    一個星期過去,顧美斯依然沒有消息。她打給趙守,也是一副遮遮掩掩的回應,最後在她的逼問下說了實話:“根本見不著麵。紀檢委那邊全換了新人,這次明顯就是衝著對顧家來的。顧連譽這次恐怕難以脫身。”


    簡美涼一聽,本就緊繃著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


    頒獎禮在即,她卻完全沒心思放在這上麵。從頭到腳都是harris一個人在忙,偶爾問她意見,也是心不在焉的回應。


    harris看著她日益消瘦的身材,擔心的要命,隻能硬逼著她吃東西。


    老陳更是找了營養師過來,想方設法的替她補充營養。


    頒獎禮當天,駱英澤早早來了顧園。上樓的時候,便看到她像個木偶一樣坐在椅子上由著造型師擺弄。


    又想到池修最近因為她胃病複發鬧進醫院的事,不覺發笑。


    感情真是最不值得讓人信任的東西,曾經相依為命愛到死去活來的兩個人。


    如今一個為新歡日益消瘦,另一個苦苦守著舊愛連命都不要。


    想到這兒,忍不住笑出了聲。


    簡美涼回了神,抬眼從鏡子裏看到倚著門框的人,語氣冷然:“叫他來這裏做什麽?”


    harris在一旁安撫:“今晚你和他一起走紅毯。”


    簡美涼聽了臉色又暗了下來,抿著唇不再出聲,一旁的化妝師不停的說:“amber,不要皺眉。”


    簡美涼這才鬆懈了表情,隻是交纏在身前的手指,不斷的箍緊。


    坐在車裏也是一副不在狀態的表情,駱英澤終於看不下去,陰陽怪氣的譏諷:“涼姐,您還是走點心吧。別為了一男人,這樣魂不守舍的。一會兒走紅毯出了錯,我可不認為我有心情替你擺平。”


    簡美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端正了身體:“見不得光的孩子,就是這點好處。出了事,牽扯不到不是?”


    駱英澤臉色一黑,偏過頭狠狠瞪著她:“我看是你昏了頭,要為這樣家庭的人,放棄真正愛你的男人!”


    簡美涼不屑再和他嗆聲,隻是眉眼裏全是散不盡的譏諷神色,拿他的話重新回給他:“別這樣一副替別人出頭的模樣,一會兒出了差錯,也不要指望我挽救你的形象。”


    車子在國際會展中心停下,駱英澤率先下了車,臉上早已恢複的完美無缺的表情,紳士的朝簡美涼伸出手。


    簡美涼也彎著唇角,覆上他的掌心,眼底是一閃而過的厭惡。


    作為今晚的焦點,幾乎是在他們車子停下的瞬間,鎂光燈便如浪濤一般席卷過來。


    簡美涼挽著駱英澤,不時停下來對著媒體微笑,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風采。


    自從深海熱播以來,作為這部劇的女主演遭到熱烈追捧,卻久久不見其出現在熒屏之上,可謂是一出現便勾住了所有人目光。


    再加上女二萬美夕整容退出演藝圈一事,幾乎是將這部劇推到了最高點,今晚獎項毫無疑問定是非深海莫屬。


    簡美涼坐在台下,看著前麵不遠處坐著的徐子維等人,臉上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如果不出意外,顧美斯也會坐在那裏,怎會讓徐子維搶了風頭?


    頒布一個獎項時,便心不在焉的跟著鼓掌。駱英澤不時餘光掃過她精致的笑容,真佩服這女人一心二用的程度,明明眼裏是心不在焉的態度,還能擺出一副很享受這場頒獎禮的表情。


    當主持人念到入圍年度最佳女演員時,簡美涼才將中心放在了台上,這時會停在她這兒的鏡頭會比較多,她必須一笑壓倒群芳才行。顧美斯出來想必會找出頒獎禮的視頻看,她可不想到時候讓他看她笑話。


    “獲得2012年度最佳女演員獎的是——amber、簡美涼。”主持人頓了頓,聲音更高了一分:“有請頒獎嘉賓,徐氏總裁——徐子維上台。”


    簡美涼在掌聲雷動的喧鬧下,徐徐站起身,迤邐前行。徐子維再她右前方維持著紳士的禮儀,她也不推拒的將纖指覆上他的掌心,隨著他上台。


    徐子維將獎杯遞給她時,不忘趁機將她攬進懷裏,在她耳邊輕喃:“抱你一次,真的好難。”


    說完不等簡美涼反應,便鬆開手,退到一邊。


    簡美涼轉過頭,十分膈應的看了他一眼,重新彎起唇角轉身,慢步走到話筒前,雙手撐在台麵上,望著台下無數道目光,眉眼間都是柔和的笑意。


    她纖指輕握著麥克,闔了闔眼眸深吸了口氣,再睜眼時顧盼生輝:“曾想過如果有天站在這裏,該感謝我生命中出現過的誰?”


    “可能是性格怪異的原因,能感謝的人屈指可數,因為屈指所以格外珍貴。”她說著彎了彎唇角:“就在剛剛走上台,我突然改了決定——”


    “今天我隻想感謝的隻有的一個人。”她潤了潤嗓音,手指因為緊張不斷發顫:“感謝他出現在我的生命裏,讓我認識到、我並不是大千世界裏最孤獨的那一個。”


    “謝謝他一次次將我從懸崖邊拉回,即使他並不溫柔、也不體貼、甚至有時候有些粗魯。但我還是謝謝他以特別的方式拯救了我。”


    “我想在這裏和他做一個約定、如果他能在二十四小時出現在我視野裏,我願意將最後的秘密說給他聽。”


    簡美涼說完重新舉起獎杯,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沒有下台,而是直接從後麵的通道離開了現場。


    身後是掌聲雷動的尖叫聲,她捏著獎杯的手指不斷捏緊,還沒等走出通道,胳膊便被人拉住。她抬眼,便看到徐子維那雙盛怒的眼眸:“如果在這裏給你來個連接場外畫麵,你是不是還要當著所有人說,你男人是顧美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萬一被人看出點蛛絲馬跡,簡家也會跟著一並接受調查!”


    “而你,是最危險的一個!”


    簡美涼被他接二連三的嘶吼弄得莫名其妙,臉色僵著從他手裏掙脫出來:“和你有什麽關係?我願意這樣。”她說著就要走,身後傳來徐子維輕蔑的笑容:“簡美涼,不信咱們就看看。將來如果有一天你們顛倒過來,他是為你站出來,還為了避風頭藏得死死的。”


    簡美涼懶得聽他的譏諷,快步離開。


    徐子維站在原地,粗暴的扯掉領帶,往回走了幾步,一拳砸在牆麵上。


    簡美涼靠著椅背,身上蓋著針織毯,目光一直看著窗外的夜景。新年在即,北城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簡美涼眨著眼,最近眼睛似乎越來越不好了,看東西時間長了,眼前便會模糊一會兒。


    “真是要隱退了,連退場都這麽倉促。”harris在一旁輕聲開口,想到今天在會展中心,收到趙守遞過來的機票時,眼裏又覆上一層笑意,他真要被顧美斯幼稚到家的舉動惹得哭笑不得。


    “過年他會回來麽?”簡美涼反問了一句,語氣很輕,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會的。”harris給了她肯定的回答,兩個人再次陷入無邊的沉默。


    回到顧園的時候,簡美涼更是換了鞋,就迫不及待往樓上走。harris站在樓下叫住她:“要不要喝杯酒慶祝慶祝?”


    “畢竟這也算是你最輝煌的時刻。”


    簡美涼轉過身搖搖頭:“沒什麽心情,我很困,你也知道的,最近總是有睡不完的覺。”她說完不等他回答便抬步往樓上走,走了幾步似是又想到了什麽,她回過身臉上帶著歉意:“harris,我之前想在頒獎禮感謝你的——”


    harris聳了聳肩,眉眼間全是笑意:“我知道,我懂。”


    簡美涼也笑了,點了下頭,快步上了樓。


    harris彎著的唇角,隨著她身影消失,漸漸垂了下來。他從褲袋裏摸出機票,看著上麵的時間,不由苦笑。


    真是太急了不是?夜裏十點半,其實顧美斯真沒必要急成這樣。


    她能連這麽重要的獲獎感言都換成別別扭扭的表白詞——哪裏還有他插足的機會呢?


    他最後朝樓上望了一眼,轉身走到吧台邊,從上麵拿了一瓶標著屬於她的酒,打開倒了兩杯。


    杯壁輕輕相碰,他彎了彎唇角,恨不得五官都跟著擠出笑容來:“這杯酒,就當是你給我的送別禮了。”


    “amber,你千萬不要再出現在我眼裏,不然我可能真的就打發不掉了。”


    他說著抬了抬手臂,一口喝光,將空了酒杯,緊緊挨著另一杯放好,抬步回了房間。


    沒時間了,他得快離開才是。


    -


    簡美涼一晚上睡得都不安穩,夢裏總是出現池修的臉,夢著夢著最後卻換成了顧美斯,好幾次從夢裏驚醒,額頭上是細細的薄汗。


    她拿起床邊的水杯,喝了幾口,幹澀的嗓子才緩和了一點。耳朵邊又盤旋起徐子維的輕蔑的譏諷,她搖搖頭,重新鑽進被子裏。


    她不信,她不傻,顧美斯眼裏有沒有她,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晚皇城年會,如果不是被中途打斷,他一定會和她說一些什麽?


    簡美涼這樣想著重新闔上雙眼,彎著唇角,重新入睡。


    這一覺睡得格外久,臉頰上是陽光溫和的溫度,簡美涼伸了伸雙臂,長長籲出一口氣,睜開眼——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愣怔的闔上再睜開,入目的便是暖色調的陽光,她撐著床墊從床上坐起來,緊張的連眨眼都不敢。


    她翻身下了床,衝衝洗漱完便出來換了衣服。在巴黎時,醫生曾說過,如果眼睛開始出現失明的狀況,必須立刻到醫院。她捂著胸口,快步走出臥室,往樓下跑。


    卻被老陳張著手臂攔住,他斂了斂神色:“太太,您去哪兒?已經是下午了,您又錯過了兩餐。”


    簡美涼搖搖頭:“陳叔,我有點事,必須要出去一下。”


    老陳不依,怎麽也不肯放行。她咬了咬牙,隻得抬步往餐廳走,看了看四周,下意識問:“harris呢?”


    老陳緊張的臉色青白,正仔細想著什麽,完全沒聽見她在講什麽。恍惚間聽見她聲音,忙開口詢問:“您說什麽?我剛才沒聽清。”一邊打量著她的臉色。


    #cat:


    補上三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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