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幾乎已經坐滿,白樂樂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落座,這變相的相親宴,她實在沒什麽興趣攪合進去。


    西麵坐得都是些官宦人家的家眷,且不說私下關係如何,這麵上的功夫卻都做得十足,表麵看去,和樂融融,一派安詳景象。


    這些女人,彼此間相互熟悉的,便湊在一起寒暄著,便是那些不相熟的,也麵上掛著笑意,客氣的相聊著天。白樂樂雖是相府千金,奈何母親去世後,便不大參加這些聚會,因此,這些夫人小姐不知她的身份,對她便不那麽熱切,反倒是白幽然,剛一落座便有人熱切地與她攀談著。


    白樂樂冷眼瞧著,隻見那白幽然被人簇擁著,臉上雖然掛著笑,眉目間的不耐卻是清清楚楚表露在外。白樂樂撇了撇嘴,信手撚了桌上擺著的葡萄放進嘴裏,不再去看她。


    反倒是翠英,憤憤地看著被眾女眷圍著的白幽然,她不過是個庶女,此時反倒爬到自己小姐頭上去了,那些個女人也是拎不清的,放著正經的嫡女不理,反倒巴巴地去巴結著那上不了台麵的庶女。


    這般想著,遠遠地便聽到婢女喊道:“昌平公主到~~~”


    白樂樂抬眸望去,便見西麵的長廊盡頭,一個紅衣女子在婢女的簇擁下嫋嫋婷婷走了過來,那身影慢慢地近了,隻見她不過雙十年華,肌膚白皙如玉,正紅色的華服襯得她肌膚如雪般通透,烏黑的秀發梳成高高的雲髻,上麵插著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女子麵容精致,衣著華麗,整個人透著一股雍容華貴的味道。


    白樂樂暗自歎了口氣,這昌平公主在劇情中是一個連炮灰也算不上的人物,隻出現了幾麵,便因為得罪了白幽然,而被穿越女的強力後援團炮灰掉,如此佳人,身份也是尊貴無比,死方式卻極為不堪,好好的一個天之驕女,萬金之軀,卻被人發現死在一個男寵的床上。


    這個白幽然真真不好對付啊,她不用親自出手,隻要稍稍在那些男配麵前不經意透露一下她所受的委屈,那得罪她的人便會落得個淒慘的下場。


    借刀殺人,她還是那個幹幹淨淨如白蓮花般高貴純潔的女人,其餘的人便在她純白的光芒下,自慚形穢。


    公主駕到,原本小聲聊天的人紛紛噤聲,起身朝著公主恭恭敬敬地行禮,昌平公主由著侍女扶著在主坐落了座,接著便聽到公主清脆如珠玉般的聲音道:“眾位免禮。”


    接著公主身旁的女官又說了幾句場麵話,宴會便正式舉行。


    許是由於公主在場,客座上的貴婦人小姐全都收斂了幾分,動作優雅地品嚐著麵前擺放的美食。


    沒有呱噪的談話聲,白樂樂被折磨許久的耳朵終於得到釋放,她埋頭吃著桌上精致的菜肴,偶爾抬頭看看宴會中央表演的舞姬樂師,越發得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一種享受——如果沒有係統的強製任務的話,這種日子也是不錯的。


    白樂樂正埋頭專心地對付著桌上擺放一盤黃金如意酥時,便聽見一個遲疑的女聲輕聲喚著她的名字:“樂樂?”


    白樂樂身子微微一頓,努力地咽下嘴裏含著的半塊兒如意酥,香甜的美食此時卻成了一種折磨,白樂樂直噎得眼睛直翻,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白樂樂抬頭,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麵對著眼前之人。


    眼前的女人穿著一襲湖水藍的裙裝,麵容秀美,氣質溫婉,此時她圓圓的眼睛裏帶著一抹驚喜,柔聲道:“樂樂,許久不見,你都長這麽大了。”


    話語中的親昵叫白樂樂微微一怔,迅速地從腦海中搜尋著眼前之人的訊息。


    程雪凝,女,十九歲,這具身體母親的嫡親妹妹,原女主的親姨母。


    白樂樂了然,臉上的笑容變淡了下去,眼眶登時紅了,她輕聲喚道:“姨母。”


    自原女主的母親過世後,由於柳姨娘的幹涉,原女主與外祖母家的關係慢慢疏遠了起來,至今已經三四年時間未曾見過了。白樂樂有些好奇,這具身體如今也不過剛剛十五,三四年的時間,總是有些變化的,也不知道這程雪凝是怎麽認出她來的。


    見白樂樂如此,程雪凝的眼眶也紅了,她雖是白樂樂的姨母,但是兩人年紀相差不大,關係卻是極好,姐姐過世後,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也不便再到姐夫家去,可樂樂從那以後便再也未到過程府。


    原本以為白樂樂怎麽說也是白家嫡女,白子喬怎麽說也不會虧待了她,如今見了麵,方才直到,原來外麵的風言風語並不是空穴來風,白家後院現在由一個姨娘把持著,正經的嫡女日子過得還不如一個妾出的庶女。


    且不說別的,表麵看起來那個低賤的庶女穿的十分素淨,實際上樂樂這一身行頭還比不上她那身衣服的零頭,她冷眼瞧著,那個庶女也是慣會做戲的,一個小小的庶女,不去好好伺候著嫡姐,反倒在人麵前裝模作樣,那架子端的比那些個正經的嫡女都要足。


    程雪凝拉著樂樂的纖細的小手,鼻子一酸,眼淚便滾了下來,樂樂這孩子性子隨了自己拿苦命的姐姐,綿軟得緊,倘若稍稍有一點硬氣,也不會被那小妾庶女拿捏住了。


    她原本不讚同父親所說的親事,眼下看來,為了她姐姐,也為了樂樂,這門親事,她不得不同意了。


    白樂樂自然不知道隻在這片刻間程雪凝便腦補出了一堆嫡女被小妾庶女欺壓的場景——雖然她的猜測也是□不離十。


    眼下她腦海裏隻轉動著一個念頭,這個程雪凝在本次劇情裏也是一個極其彪悍的人物,與她這溫婉的氣質極為不同。據她所知,這個程雪凝作為續弦加入了白家,由姨母升級成了嫡母。


    程雪凝嫁入了白家之後很是風光了一陣,直壓得白幽然與柳姨娘喘不過氣來,可是任由她如何彪悍,卻仍舊不敵女配的強悍外援,勾搭上了男主晏慕山的白幽然,一次偶然的機會在晏慕山的跟前訴說了下嫡母對她的迫害,護愛心切的晏慕山略施小計,便炮灰掉了彪悍給力的程雪凝,順帶著一並除去了礙眼的原女主。


    想到此,白樂樂地目光下意識地瞟向了對麵的客座,穿過層層的人群,她看見晏慕山淡然地坐在那裏,氣勢十足,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隔了這麽遠的距離,白樂樂依舊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人身上的那股十足的威懾感。


    白樂樂額上隱隱浮現了三條黑線,難道這就是傳說之中的王霸之氣麽?


    這麽一個男人,隻看著便覺得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也不知道白幽然是怎麽做到的,根據劇情描寫,白幽然好似將這個男人徹底地握在手心,難道隻憑著一首沁園春就徹底征服了這麽一個霸氣十足的男人的心?坑爹呢吧?


    心底默默吐槽著,白樂樂看著握著她手默默垂淚地程雪凝,安慰道:“姨母莫哭了,當心被人看了笑話。”


    程雪凝性子剛強,此時不過是因為以為白樂樂受了委屈,方才失了分寸,她自然知道此時也不是她們敘舊的好時機,她了眼淚,又與白樂樂說了一會兒子話,軟語安慰了她幾番,便扶著丫鬟的手回了自己的位置。


    坐在不遠處地白幽然收回了視線,垂眸斂目,右手不自覺地撫弄著手腕上帶著的翡翠手鐲,那個女人不是程府的二小姐麽?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說了那麽久,莫不是有什麽陰謀?


    許是吃得太多,白樂樂隻覺得小腹隱隱得傳來一陣脹痛感,她看了看四周,悄聲對翠英道:“翠英,扶我走一走。”


    因白樂樂的位置在最偏僻的地方,她們的離席並未有人,二人隨著公主府一旁伺候的宮女離去後,不多時,白幽然也借口方便,離了座位。


    白樂樂扶著翠英,慢慢地走著,一邊欣賞著公主府的美景,引路的侍女並不催促,配合著二人的腳步,默默地走在前麵。


    月色正濃,銀白色的月光灑落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路邊栽種的各色花朵在夜光下舒展著花瓣,花香浮動,浸染了過路人的衣襟。


    轉過一簇茂密的花叢,白樂樂看見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她的腰肢柔軟如柳,裙裾如同盛開的曇花一般,一陣夜風拂過,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她舞得更急,雙足不住地交替旋轉,層層疊疊的裙擺蕩漾出一幅最美的畫卷。


    白樂樂眨眨眼,看著蹁躚起舞的那人緩緩地停下動作,嫋嫋婷婷地站在那裏,月色中,她高貴地仿佛不染纖塵的仙子一般。


    從她的角度,並不能看見隱在花叢後的幾人,隻見她微微抬頭,姣美的側臉在月光下散發著微微的光亮,她看著那輪圓月,薄唇輕啟,念道。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引無數英雄競折腰,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那麽一瞬間,白樂樂隻覺得自己被雷的外焦裏嫩,大姐,麻煩你敬業一點好不好,不帶這麽玩兒人的吧?這是夏天好伐?你對著月亮擺了半天poss,醞釀了半天情緒,難道就是為了詠一首讚美雪景的詩麽?作弊也不是這樣做的吧?


    你嫖一首明月幾時有也行,要麽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也好,再不濟嫖一個床前明月光也行,你嫖這麽一個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是腫麽回事?


    難道男主就是在這麽一個天雷滾滾的情景下遭遇了女配,然後被她這首大氣磅礴的詩虜獲了心神麽?


    這口味該是要重到什麽地步啊才能動得了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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