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的命令
艦隊Collection 瑞之海，鳳之空 作者：村崎幸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隔天──
我在司令室閱讀資料，感覺到門外有人過來的氣息。
是誰來了？
但對方沒有敲門，門外也沒有任何動靜。
我有點介意，於是站了起來。
然後打開門。
在門外的是五月雨。
她嚇了一跳。
「哇哇，提督？」
「五月雨，你怎麽了？為什麽站在這裏？」
「那、那個……我來做秘書艦的工作……但我一想到提督可能會對我說不需要我了……就、就覺得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對喔，當初是跟你說請你擔任臨時秘書艦。但畢竟作戰任務還沒結束，如果沒有你繼續擔任秘書艦，我可是會很困擾的喔？」
「好、好的！」
五月雨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並一鼓作氣進入司令室。
「給您造成困擾，真的很抱歉！」
五月雨深深鞠躬賠罪。
「我才要道歉。就是，該怎麽說……我以後會注意。」
「不，請別這麽說！都是我太笨手笨腳，真的很對不起。不過我會繼續努力工作！」
「嗯，有勞你了。」
總之，先請她泡個茶來吧。
接著，我收下昨晚和今早累積下來的報告書，瀏覽起來。
五月雨輕輕歎了一口氣。
「……好丟臉喔。」
我一開始還心想她在說什麽，但馬上就理解了，因為報告書上寫了演習的結果。
「島風啊。」
「對，我在演習輸給了沒多久之前才來報到的島風。」
「她有這麽強嗎？」
五月雨的熟練度在驅逐艦之中算是高的，雖然因為是白露級，所以基礎資質隻能說普通，但她還是擁有足夠實力。
因此我對打敗她的島風產生興趣。
五月雨苦笑說：
「一開始雖然是我贏，但總之她速度很快，沒多久就熟練了射擊和回避的技術……尤其是回避能力，從一開始就非常厲害，我還因為完全打不中她而焦急呢。」
「她的性能有這麽好？」
我挺出身子。
五月雨露出一副想哭的樣子。
「果然提督還是喜歡能幹的人……」
「啊，不……優秀的艦娘固然很好，但我也給五月雨很高評價喔？」
這是真的。
如果她隻是個笨手笨腳的艦娘，我當然不可能讓她擔任秘書艦。即使在戰鬥上，她也有著相當優秀的表現。
雖然原本不是性能多好的船艦，但她不會隻有嘴上說說，平常就非常認真於每日的基礎鍛練，紮實地提升著自己的熟練度。
雖然她柔和的氣息和笨手笨腳的特徵比較容易引人注意，但其實我認為她最值得注目的特質，在於她非常努力。
五月雨直直地看著我。
「謝謝稱讚！我會努力幫上提督的忙！」
「嗯，我會期待你的表現。」
「我也思考過對策，以避免重蹈覆轍喔。」
「……對策？」
所謂重蹈覆轍，應該是指昨天的失敗吧。
不小心踢倒水桶，弄濕了衣服，正在擰乾的時候不巧被回來的我撞見。
「我想不管我怎麽小心注意，都有機會打翻水桶。」
「……是這樣嗎？」
「因為我一旦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就無法顧及周遭狀況。」
「原來如此。」
雖然我覺得應該要想辦法改善這個毛病……但執行困難工作時，能夠專注集中確實是一種優秀的資質，也不能單方麵說這就是缺點。
五月雨發表所謂的對策：
「這次我采用的方法，就是衣服即使濕了也無所謂的防範措施！」
然後她緩緩掀起裙子。
「咦？」
白底藍邊的裙子之下，露出了白皙大腿。
還有內──
沒有看到。
因為她穿著緊身褲。
為了不妨礙活動而緊緊貼身的緊身褲，完美地勾勒出了腰部線條。雖然我覺得這好像也有點那個，但換個想法當成泳裝看待的話，就會認為覺得這模樣情色的人本身才大有問題。這時房門被敲響。
不光是五月雨，雖然所有艦娘的年齡都尚不明確，但至少一個有良知的成人，不可能以猥褻眼光看待不像人類成人，並穿著緊身褲的五月雨。
也就是說，這是很正常的景象。門再次敲響。
五月雨滿滿自信地說：
「這是不知火教我的，她說這樣就算穿著裙子盡情活動，也不用害羞了。」
這麽說來，陽炎級驅逐艦二號艦的不知火確實是這樣打扮的。
她是一個眼光跟加賀同樣銳利的驅逐艦，艦娘們給她的評價是沒有破綻、不會失敗、不會做錯事。
的確，正因為她做事精準，所以常常被委托接下近海的巡邏任務或長距離遠征一類任務。大概因為這是不知火的建議，所以五月雨也很有自信。
「……嗯……確實不是內褲了。」
「是！所以不用害羞。」
我明白五月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了，她真的很努力。這時門打開了。
「我、我說啊，五月雨？你可以放下裙子……」
「……提督？」
聲音突然傳來，而且是非常冷漠的聲音。
──這樣一說，剛剛好像有敲門聲音，門也被打開了的樣子。
是誰來了？
我就像個生鏽的渦輪轉頭過去，看著那個方向。
是加賀。
她麵無表情地凝視著我們。
身上不知為何裝備著艤裝。
拉滿弓、搭著箭。
「全機換上轟炸裝備，完成準備便可起飛！目標，母港辦公室的提督──！」
「那是別的艦娘的台詞吧！」
「不要把我和那些五航戰相提並論。」
「你冷靜點啊。」
加賀深呼吸。
雖然還沒收箭。
「呼……說得也是……提督，我就聽聽你有什麽遺言吧。」
「好歹也聽我解釋一下吧？如果是遺言不就必死無疑了？」
「你讓擔任秘書艦的驅逐艦掀起裙子──還有解釋的餘地嗎？」
「不是我要叫她這麽做的啊？五月雨，麻煩你跟加賀解釋一下剛剛的來龍去脈吧。」
「好、好的！」
要說服加賀真的很辛苦。
她總算收箭了。
「……我明白了。」
「呼。」
我擦了擦冷汗。
加賀對五月雨抱怨：
「……雖然緊身褲不是內褲，所以不會覺得害羞。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隨便在男性麵前掀起裙子。」
「啊，好、好的，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沒錯。」
五月雨一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而臉紅了起來，基本上她是個純真文靜的女孩。
加賀用手指揉揉眉心。
「說起來……你不應隨意改變裝備。每個艦娘都有適合自己的服裝，你畢竟不是陽炎級，對吧？」
「是的……」
「首先當然要小心不要打翻水桶……但更重要的，不要在司令室脫衣服就對了。」
「啊！原來如此。」
加賀猛地往我這邊瞪過來。
「……這種事情應該由提督開口提醒就可以了吧？」
我隻能欠身低頭、洗耳恭聽。
但如果
要我辯解──別說我之前待的部隊，就連在軍校裏麵都不曾看過在司令室脫衣服的小孩啊。
這讓我體會到提督所必要的能力乃是無限多樣的。
＊
加賀重新敬了個禮。
「提督，抱歉我花了很長時間入塢保修。一航戰加賀，隨時可以出擊。」
「我明白了。但是很抱歉，裝備還沒改裝完成。」
「……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
「你很快就會投入作戰，因此我打算繼續讓五月雨擔任秘書艦。加上現在還沒辦法改裝艦載機，所以你再去加強一下熟練度應該是最妥當的吧。」
「……這樣啊。」
「你有什麽介意的事情嗎？」
「不，確實前次出擊讓我體會到我還有很多不足之處，提督會希望我提高熟練度也是當然的……不過……」
加賀難得地支吾其詞。
我歪歪頭。
「怎麽了嗎？」
「……………………提督……還會需要我擔任秘書艦嗎？」
雖然口氣一如以往，但聲音中帶著些許顫抖。
我立刻回答：
「那是當然的。如果沒辦法盡快擊退北方海域的深海棲艦，並讓你早點回到秘書艦崗位，那我會很頭疼。你看看我的臉，像在騙人或是開玩笑嗎？」
她仔細地打量我。
在這種近距離下麵對麵，讓我再次體認到加賀真的是個美女。柔嫩的肌膚看不見任何一道皺紋，嘴唇又薄又小，隻有黑色的眼眸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魄力。
加賀縮了縮形狀姣好的下巴，點點頭說：
「……說得也是，抱歉我問了很無聊的問題。」
「不不，如果你能理解就好……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需要你。」
我對她笑了笑。
加賀倒抽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她好像有點生氣地瞪著我。
「……又講這種話……你的這一點……」
「咦？」
我心想，剛剛的言行舉止有什麽問題嗎？
在一旁聽著的五月雨臉頰微微泛紅。
敲門聲打破了這片沉默。
看來又有別的艦娘造訪司令室。
是大澱。
「失禮了。」
「總司令部發來了聯絡嗎？」
「是的，剛剛發來了。」
「是跟『北方海域艦隊決戰』有關的內容嗎？我記得離作戰結束應該還有時間吧？」
我安排了兩次出擊都以撤退作收，因此我想可能會受到斥責。
但也覺得起碼在作戰期間內，應該交給我全權處理才對。
「關於這個部分，雖然總司令有些憂心，但他同時也表示──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完成作戰任務。」
「這樣啊。」
我強烈地認為一定要回應長官的信任。但如果不是這件事，那又是什麽事呢？
大澱的目光一瞬間轉到地板上。
「……總司令部發出跟方才說的『北方海域艦隊決戰』不同的作戰命令。」
「你說什麽？」
我不禁大叫。
加賀和五月雨雖然沒有插嘴，但也睜大了眼。
盡管大澱照理說不需要感到抱歉，卻還是以消沉的聲音說道：
「也就是說……要同時進行兩種作戰……」
不管戰力方麵還是資源方麵，都非常拮據。
「但如果總司令部是這樣判斷的，那也沒辦法。是怎樣的任務？」
「是，新命令是──」
作戰名稱「衝之島海區戰鬥巡邏」。
目前收到該海域敵軍有反攻之虞的報告，編組以巡洋艦為主的巡邏部隊，厘清敵軍艦隊動向！
大澱說道：
「目前的報告指出，深海棲艦似乎又漸漸在半個月前『亞號艦隊決戰』中由我方奪回主權的海域集結，好不容易恢複的運輸航路很可能因此再次遭到截斷，所以需要立刻派遣巡邏部隊前往衝之島海域，大概是這樣。」
我回想起前次作戰。
那是大家賭命投入戰鬥的海域，不能白白看著這些戰果就這樣泡湯。
加賀開口說：
「我去吧。」
這個做法應該比較務實。
但我搖搖頭反對。
「我會派出其他艦娘前往巡邏。雖然我很感謝加賀願意出擊的心意，但『北方海域艦隊決戰』更需要你的力量，我不可能在這時候抽走本鎮守府最強標準航母。」
「這、這點是沒錯……」
「我能理解你不能放任大家賭命控製下來的海域不管……但這點我也跟你一樣。」
加賀點點頭。
「……我明白了，我相信提督。」
「嗯，我也相信你們下次一定會擊倒北方海域的航母。」
我們凝視著彼此點點頭。
五月雨發出感歎的聲音：
「哇啊……好厲害……這就是秘書艦與提督之間的信賴呢。」
加賀有些害羞地別過視線。
大澱露出笑容說：
「嗬嗬，我還以為氣氛會顯得更悲壯……真不愧是提督呢。」
「是我的關係嗎？」
「現在的鎮守府彌漫著一股『能戰勝』的氣氛，我認為這都是提督的功勞。」
「我隻是為了打倒深海棲艦而做了我能做到的事──麻煩通知總司令部，我們接收了新的命令，並會派出巡邏部隊前往衝之島海區。」
「了解了。」
大澱敬禮後退出。
我看著她輕輕關上門。
要再次派遣部隊前往衝之島海區啊……接下來該煩惱要派哪些人過去了。
＊
因為裝備改裝還沒完畢，因此預定參加「北方海域艦隊決戰」的艦娘們就分別讓她們排休，或者提高熟練度。
為了下次出擊，要仔細地做好準備。
於是我決定先執行「衝之島海區戰鬥巡邏」。
＊
我在鎮守府內閑晃。
現在的狀況沒有悠哉到可以讓我毫無目的地到處亂逛，我其實是在找瑞鳳。
我漫無目標地走著走著，經過了武器庫前。
這裏放置了艦炮和艦載機一類的裝備。
前任將絕大多數資源花在建造和補給上，因此武器庫空空如也；但因為我重視開發武器，所以最近收納了相當多的武器。
如果不偶爾整理一下就會滿出來，所以我得透過清單選出用不著的武器，並將其報廢。
實際上是拜托燃油經濟效率高，且慣於運送貨物的驅逐艦們協助運出裝備。
現在也能看到睦月和彌生正從倉庫取出12cm單裝炮。隻要將之放在指定地點就會被當成報廢品處理掉，並可回收少量資源。
負責整理的應該隻有驅逐艦。
但不知為何，我好像聽到瑞鳳的聲音。
──她該不會在這裏吧？照理說浦風、濱風、穀風應該都去遠征了啊？
倉庫裏的裝備分類集中，整理得井然有序。
這都是艦娘們平時努力的成果。
倉庫一角放著艦載機。
瑞鳳在這裏。
她在我下達廢棄指示的艦載機前不知在做些什麽。雖然背對著我，但應該沒有其他艦娘的背影跟她類似。
「瑞鳳？」
「咦，提督？」
「你在做什麽？」
「那、那個……就是……」
瑞鳳露出有點害羞又有點困擾的表情。
接著幾個人進入倉庫。
是方才搬走12cm單裝炮的驅逐艦們。睦月和如月穿著一模一樣的白色水手服上衣，搭配綠色裙子。
彌生則穿著接近黑色的深藍色水手服，胸前係著紅色緞帶。
睦月看見我，睜圓了眼。
「喔唷？為什麽提督在這裏喵？」
「嗨，辛苦你們幫忙整理了。」
瑞鳳急忙來到她們跟前。
「那個！我是來幫忙整理倉庫的，畢竟是我自願想做。」
「喔……」
我思索了一下。
我發出的命令是要睦月等人整理倉庫，若收到命令的人沒有執行就算是偷懶，當然該給予相應的懲罰。
但沒有收到命令的人來參加，嚴格來說不算是違反命令。
隻不過一般不會有人自願參加麻煩的整理工作，所以也沒有針對這部分特別規範。
我重新戴好帽子。
「我沒有下令禁止你參加……我想沒有人做錯事吧？」
瑞鳳呼了一口氣，安心地摸摸胸口。
「太好了。」
「你為什麽來幫忙？」
「最近提督會請我協助開發艦載機對吧？雖然我隻負責搬運資源。」
「是啊。」
關於開發，就如同之前去工廠時加賀所說明的那樣。
而現在我把開發工作委托瑞鳳協助。
雖然實際上並不是她負責組裝武器……
瑞鳳垂眼看著地板。
「雖然造了不少，但比起派得上場的東西，這些必須報廢的武器還是比較多……所以我才想說好歹該來幫忙整理倉庫。」
「不容易造出新銳戰機並不是你的責任啊。」
高性能裝備可以算是一種奇跡，開發過程受到許多人類智慧所不能及的力量左右，所以出現事與願違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瑞鳳點點頭。
「我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但還是想做點什麽。」
「原來如此。」
是出於責任感呢，還是溫柔的心？
──該怎麽辦呢？
我是因為想說一些關於下一次「衝之島海區戰鬥巡邏」的事情而跑來找她的，但那些並非適合在這裏講的內容。
如果提督說「要講一些關於作戰的事情」，瑞鳳一定會停止協助整理倉庫，並且跟著我來吧。
隻有一個人被長官叫走，在軍隊裏麵是很平常的事。
但瑞鳳可能會因為自己幫忙到一半就得抽身而趕到抱歉。既然她跟驅逐艦們和樂融融地一起工作，那我就不應該在這時候打壞這氣氛。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們盡快整理完倉庫。
「嗯……好，我也來幫忙！」
瑞鳳等人發出驚訝的聲音：
「咦咦？提督也要一起嗎？」
「喵？提督也要幫忙整理倉庫？睦月好感動！」
彌生則繃起了臉。雖然她看起來總是不太高興，但其實並沒有生氣。
然後，如月在離我有點距離的位置微笑。她雖然是驅逐艦，外表看起來也是個孩子，卻散發著一股穩重的氣息，舉止顯得成熟。
我卷起製服袖子。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挺擅長搬東西的喔？」
不過最近老是做案頭工作，覺得身體有些遲鈍了就是。
我確認了一下清單。
雖然都是我勾選的，但數量還真不少。
睦月等人拿起了14cm單裝炮。
「要一個接一個搬出去！」
「好！我也來！」
我抓起15.5cm三聯裝炮。以前裝載在軍艦上的15.5cm三聯裝炮似乎有兩百噸重。一千公升的水剛好一噸，炮塔大小本身也是可以讓人在上頭奔跑的程度。
而我手上的15.5cm三聯裝炮跟那個完全不同，尺寸大小差不多等同於汽車的輪胎而已。
但畢竟是鐵塊。
──很重！
我咬緊牙根。
覺得脊椎正嘎吱作響。
拿不起來。
「哼！」
我鼓起精神，在全身加強力道。
好不容易拿起──這個在主炮之中還不算大的玩意。
接著抱在身前，總算勉強可以搬走。
「呼！呼！」
如月用癡迷的的表情看著我。
「嗬嗬，提督真是強壯呢?」
「是、是嗎？」
彌生一臉不悅地詢問：
「司令官……你沒問題嗎？」
「嗯，這點小事！沒問題啦！偶爾也該運動一下啊！」
「……如果司令官覺得沒問題……那就沒問題。」
彌生輕易地拿起了旁邊的15.5cm三聯裝炮。
我不得不驚歎：
「艦娘力氣都很大呢！」
那應該毫無疑問是沉重的鐵塊，但她們就像拿塑膠模型那樣輕鬆地搬運，隻有我覺得很吃力。
瑞鳳也拿著炮，走在我旁邊。
然後對我說明：
「我們隻會覺得艤裝不重喔。當然41cm聯裝炮還是很重、很難搬，但兩個人一起的話還是搬得動。」
「是這樣啊。」
仔細想想，艦娘就算是驅逐艦，也要背著比自己身體大很多的艤裝作戰，如果那整個都是鐵塊，一般來說應該連站都沒辦法吧。
「所以你別太勉強喔？」
「還好，這個真的沒問題。」
雖然我覺得手臂快要脫臼，膝蓋也快撐不住了，但還是勉強搬到指定地點。
艦娘可以來回三趟的時間，我頂多隻能來回一趟，手臂已經開始發抖了。
我總算能夠放下炮，回到倉庫。
睦月遞給我清單。
「接著要搬35.6cm了喵！」
那是一座跟大卡車輪胎差不多大的鐵塊。
我點點頭。
「……啊……這個可能還用得到，先不要報廢，留下來吧。」
「喵喵，提督？」
「我開玩笑的。」
瑞鳳蹲到炮旁邊。
「這東西連我們要一個人搬都很辛苦喔？大家一起搬吧？」
在她和驅逐艦協助之下，我們一個口號一起抬起炮塔。
搬完這座炮的時候──
五月雨過來了。
她一臉驚訝。
「提督，你在做什麽？我想說你一直沒有回來，很擔心呢。」
「對喔，我隻跟你說了『要出去一下』而已。」
「你在整理倉庫嗎？」
「嗯，老是在辦公桌前讀文件會讓身體生鏽，所以我來幫點忙。」
「這樣子啊，那我也一起好了！」
五月雨握緊拳頭。
當大家正在一起整理的時候，第六驅逐隊現身了。
她們似乎正好結束遠征返航。
「哇哇，是司令官的說！」
「……司令官，這回是在懲處什麽？」
「響，這隻是我在幫忙，不是接受懲處喔。」
確實，以現在我的手腳都顫抖個不停的狀況來看，應該很難讓人相信是我自願來幫忙的吧。
雷拍拍平坦的胸脯：
「司令官，可以依賴我啊！」
「曉可不要，整理倉庫不是淑女的工作。」
「……我來幫忙吧，大家一起做很快就可以收工了。」
「我也幫忙的說，大家一起做很開心的說。」
見電等三人都表
示要幫忙，一個人留下來的曉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
「嗚嗚嗚，我也要幫忙啦！」
就這樣，我們整理的途中陸續有艦娘過來，幫忙的人數一口氣增加不少。
大家興高采烈地搬運著主炮、副炮和魚雷。
派不上用場的裝備會變成資源。
艦娘們彼此感情都很好。
至少在這座鎮守府的艦娘們似乎是如此。
我也努力搬運著裝備，流了滿頭汗。
＊
鎮守府周圍被森林圍繞。
這是為了保持機密，也是為了不讓外側可以看到內部，同時是減小海風侵蝕的防風林。
在林木之間，有一塊草皮空地。
艦娘們有時候會來這裏野餐。這邊日照良好，不僅有適度的海風吹拂，而且是個可以一望鎮守府、視野良好的地點。
我在草地上躺成大字形。
提督帽掉在一旁。
草地在清風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音，我投身於這舒暢的氣氛之中，差點就要這樣睡著了。
「……好累。」
旁邊傳來「嘻嘻」的笑聲。
瑞鳳就坐在我旁邊。
「提督，辛苦你了，最後那一段真的很累人呢。」
她手中拿著彈珠汽水。
當她以瓶就口，便看到她的喉嚨動了一下。
透明液體在淡綠色瓶子內搖晃，產生泡沫後又消失。
「……早知道我也買一瓶，現在再去間宮一趟好了。」
我坐起身。
坐在快可以碰觸到我肩膀位置上的瑞鳳見狀，把彈珠汽水瓶遞了過來。
「那個……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喝我的？」
「可以嗎？」
我接過瓶子。
瓶子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哇哇，居然真的拿了──瑞鳳連脖子都紅了。
看她做出這種反應，我也不禁介意起來。軍校和部隊裏都是男人，所以常常會共享飲料。
但這是女性喝過的飲料。
──不，我想太多了。
共享補給物資不該分什麽男女。
瑞鳳滿臉通紅看了過來。
我因為別種原因而口乾舌燥，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跳又再次加速起來。
「那我就喝一口吧。」
我輕輕以瓶就口一倒。
甘甜的液體流入，滋潤了乾燥的喉嚨。
體內的熱度也得以降溫。
甜味療欲了我疲勞的身體。
雖然我這麽想……但老實說我太在意瑞鳳了，彈珠汽水的味道根本沒能進入我的意識之中。
她一邊在一旁小聲嘀咕著類似「哇、哇哇、呀」的尖叫，一邊凝視著我喝汽水的模樣。這是共享補給物資，就像在戰地平分食物一樣，沒有男女之別──我在內心宛如念經一樣這麽說。
盡管心裏這麽想，心髒卻還是像剛搬完重物一樣狂跳不停。
我把彈珠汽水還給瑞鳳。
「謝謝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嗯……嗯。」
這回換成瑞鳳直勾勾地盯著彈珠汽水瓶看。
「怎麽了？」
「……提督喝過的瓶子……提督喝過的瓶子……提督喝過的瓶子……」
「喂，瑞鳳？」
「呀？怎、怎麽了？我沒有想什麽奇怪的事喔？」
「……奇怪的事？」
「沒有啦！」
「啊，喔……」
瑞鳳滿臉通紅，將彈珠汽水抱在胸前。
雖然我搞不太懂，但既然她說沒什麽，那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她側眼瞥了過來，看著我的嘴角。
我的目光也不禁放到她的嘴唇上。
不知不覺間……
我跟瑞鳳的肩膀碰在一起。
就像彼此支撐對方的重量一樣。
她挺直背部，我弓著背，兩人的肩膀在同一高度，距離近到甚至能感受對方的呼吸。
瑞鳳閉上眼睛。
轟！
「呃？」
──開炮聲？是艦炮嗎？
我急忙站起來。
瑞鳳滿臉通紅地離開我。
「哇！哇哇。」
我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瞪過去。
「……啊，啊啊……是訓練嗎？」
把我們拉回現實的豪邁巨響來自鎮守府前方的海麵，那是以炮攻擊標靶，進行艦炮射擊訓練的聲音。
會發出這麽大聲響的，大概隻有戰艦主炮了。
這麽說來，在晚餐之前有安排了訓練。
「呼……」
「啊哈哈……嚇了我一大跳呢。」
「哈哈，就是說啊。」
「那聲音是新主炮發出的嗎？」
「對，我請陸奧測試改裝到極限的41cm聯裝炮，如果測試過後性能優秀，我就打算投入資源和材料，準備足夠數量，讓長門也裝備。」
「如果能因此變強就好了。」
「改裝裝備不僅會用到改裝材料，也會用到開發材料，如果沒有變強就傷腦筋了。」
之後還要安排海上演習，目的之一是讓山城和扶桑也提高熟練度。
或許是因為喝了彈珠汽水的關係，我覺得疲勞感減輕不少，身體充滿活力，原本茫然的思緒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撿起之前在草地上躺成大字形時掉在地上的提督帽，拍掉上頭的草，並重新戴好。接著對著蹲在一旁的瑞鳳說：
「我有話要跟你說……」
「啊，好的。」
瑞鳳八成是從我的語氣猜出要講關於艦隊運用的話題吧，她也站了起來，挺直身子。
我直直看著她的雙眼宣告：
「我想拜托你擔任『衝之島海區戰鬥巡邏』作戰的旗艦。」
「……咦？」
「目前安排的伴護艦為重巡兩艘、驅逐艦兩艘，還有輕型航母龍驤。這些成員之中，我認為你最適合擔任旗艦。」
「咦咦？我、我擔任旗艦？可是應該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吧？」
看來她相當困惑。
果然這種事情應該在正式發表之前先與對方商量。
我是基於反省前次失敗而決定這麽做，這麽看來我確實有學到教訓並加以改善。
我將手放在瑞鳳肩上。
「你冷靜點，我會選你當然有明確的理由。首先是資源方麵的問題，目前我們鎮守府正在準備『北方海域艦隊決戰』，主力艦隊消耗的資源非常可觀。但畢竟總司令部發來了命令，因此我的想法是……派重巡和輕型航母應對衝之島海區的巡邏任務。」
「重巡的熟練度不是比我高嗎？」
「這次的任務是巡邏，以飛機搜索敵人的工作會變得重要許多，所以我想讓航母擔任旗艦，並另外編組護衛航母的艦隊。因為最重要的工作是發現敵人。」
「那不是還有龍驤嗎……」
「這就是基於熟練度的差距了，你的熟練度比較高，而且你也比較熟悉衝之島海域對吧？」
「啊……」
瑞鳳在半個月前，曾以主力艦隊一員的身分參加「亞號艦隊決戰」。這是基於重視此一經驗選出的人選。
她陷入思考。
「……要我率領大家作戰……？」
「你沒自信嗎？」
「……我還真的……沒什麽自信。」
這也難怪。在司令室的提督，隻能給出擊的艦娘很檢簡短的命令指示。
實際戰場上的判斷則全部仰賴
旗艦。
也就是說，旗艦處於必須負責夥伴性命安危的立場。
甚至可以說，要是瑞鳳在這時候輕易地答應，反而讓我覺得害怕，而不能將重大責任交付給她。
「前一次我準備了很多數據向你說明，而這次選上你的理由就是剛剛說的那些。如果你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我當然會找別人……但請你相信我，我很信任你。」
「……是。」
「你覺得呢？」
場麵陷入沉默。
她思索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表情非常認真。
然後才緩緩點頭。
「我做！既然提督信任我……那我就覺得自己什麽都做得到！」
她好像散發出一股光芒──我甚至產生這種幻覺。
這算是我感受到她的氣魄嗎？
我放開原本搭在瑞鳳肩上的手。
然後對她敬禮。
「拜托你擔任旗艦了。」
「是！」
她將彈珠汽水換到左手上，俐落地向我回禮。雖然姿勢不如加賀和大澱那樣漂亮，但她的心意已經充分傳達給我。
我感覺瑞鳳正閃閃發光。
我在司令室閱讀資料，感覺到門外有人過來的氣息。
是誰來了？
但對方沒有敲門，門外也沒有任何動靜。
我有點介意，於是站了起來。
然後打開門。
在門外的是五月雨。
她嚇了一跳。
「哇哇，提督？」
「五月雨，你怎麽了？為什麽站在這裏？」
「那、那個……我來做秘書艦的工作……但我一想到提督可能會對我說不需要我了……就、就覺得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對喔，當初是跟你說請你擔任臨時秘書艦。但畢竟作戰任務還沒結束，如果沒有你繼續擔任秘書艦，我可是會很困擾的喔？」
「好、好的！」
五月雨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並一鼓作氣進入司令室。
「給您造成困擾，真的很抱歉！」
五月雨深深鞠躬賠罪。
「我才要道歉。就是，該怎麽說……我以後會注意。」
「不，請別這麽說！都是我太笨手笨腳，真的很對不起。不過我會繼續努力工作！」
「嗯，有勞你了。」
總之，先請她泡個茶來吧。
接著，我收下昨晚和今早累積下來的報告書，瀏覽起來。
五月雨輕輕歎了一口氣。
「……好丟臉喔。」
我一開始還心想她在說什麽，但馬上就理解了，因為報告書上寫了演習的結果。
「島風啊。」
「對，我在演習輸給了沒多久之前才來報到的島風。」
「她有這麽強嗎？」
五月雨的熟練度在驅逐艦之中算是高的，雖然因為是白露級，所以基礎資質隻能說普通，但她還是擁有足夠實力。
因此我對打敗她的島風產生興趣。
五月雨苦笑說：
「一開始雖然是我贏，但總之她速度很快，沒多久就熟練了射擊和回避的技術……尤其是回避能力，從一開始就非常厲害，我還因為完全打不中她而焦急呢。」
「她的性能有這麽好？」
我挺出身子。
五月雨露出一副想哭的樣子。
「果然提督還是喜歡能幹的人……」
「啊，不……優秀的艦娘固然很好，但我也給五月雨很高評價喔？」
這是真的。
如果她隻是個笨手笨腳的艦娘，我當然不可能讓她擔任秘書艦。即使在戰鬥上，她也有著相當優秀的表現。
雖然原本不是性能多好的船艦，但她不會隻有嘴上說說，平常就非常認真於每日的基礎鍛練，紮實地提升著自己的熟練度。
雖然她柔和的氣息和笨手笨腳的特徵比較容易引人注意，但其實我認為她最值得注目的特質，在於她非常努力。
五月雨直直地看著我。
「謝謝稱讚！我會努力幫上提督的忙！」
「嗯，我會期待你的表現。」
「我也思考過對策，以避免重蹈覆轍喔。」
「……對策？」
所謂重蹈覆轍，應該是指昨天的失敗吧。
不小心踢倒水桶，弄濕了衣服，正在擰乾的時候不巧被回來的我撞見。
「我想不管我怎麽小心注意，都有機會打翻水桶。」
「……是這樣嗎？」
「因為我一旦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就無法顧及周遭狀況。」
「原來如此。」
雖然我覺得應該要想辦法改善這個毛病……但執行困難工作時，能夠專注集中確實是一種優秀的資質，也不能單方麵說這就是缺點。
五月雨發表所謂的對策：
「這次我采用的方法，就是衣服即使濕了也無所謂的防範措施！」
然後她緩緩掀起裙子。
「咦？」
白底藍邊的裙子之下，露出了白皙大腿。
還有內──
沒有看到。
因為她穿著緊身褲。
為了不妨礙活動而緊緊貼身的緊身褲，完美地勾勒出了腰部線條。雖然我覺得這好像也有點那個，但換個想法當成泳裝看待的話，就會認為覺得這模樣情色的人本身才大有問題。這時房門被敲響。
不光是五月雨，雖然所有艦娘的年齡都尚不明確，但至少一個有良知的成人，不可能以猥褻眼光看待不像人類成人，並穿著緊身褲的五月雨。
也就是說，這是很正常的景象。門再次敲響。
五月雨滿滿自信地說：
「這是不知火教我的，她說這樣就算穿著裙子盡情活動，也不用害羞了。」
這麽說來，陽炎級驅逐艦二號艦的不知火確實是這樣打扮的。
她是一個眼光跟加賀同樣銳利的驅逐艦，艦娘們給她的評價是沒有破綻、不會失敗、不會做錯事。
的確，正因為她做事精準，所以常常被委托接下近海的巡邏任務或長距離遠征一類任務。大概因為這是不知火的建議，所以五月雨也很有自信。
「……嗯……確實不是內褲了。」
「是！所以不用害羞。」
我明白五月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了，她真的很努力。這時門打開了。
「我、我說啊，五月雨？你可以放下裙子……」
「……提督？」
聲音突然傳來，而且是非常冷漠的聲音。
──這樣一說，剛剛好像有敲門聲音，門也被打開了的樣子。
是誰來了？
我就像個生鏽的渦輪轉頭過去，看著那個方向。
是加賀。
她麵無表情地凝視著我們。
身上不知為何裝備著艤裝。
拉滿弓、搭著箭。
「全機換上轟炸裝備，完成準備便可起飛！目標，母港辦公室的提督──！」
「那是別的艦娘的台詞吧！」
「不要把我和那些五航戰相提並論。」
「你冷靜點啊。」
加賀深呼吸。
雖然還沒收箭。
「呼……說得也是……提督，我就聽聽你有什麽遺言吧。」
「好歹也聽我解釋一下吧？如果是遺言不就必死無疑了？」
「你讓擔任秘書艦的驅逐艦掀起裙子──還有解釋的餘地嗎？」
「不是我要叫她這麽做的啊？五月雨，麻煩你跟加賀解釋一下剛剛的來龍去脈吧。」
「好、好的！」
要說服加賀真的很辛苦。
她總算收箭了。
「……我明白了。」
「呼。」
我擦了擦冷汗。
加賀對五月雨抱怨：
「……雖然緊身褲不是內褲，所以不會覺得害羞。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隨便在男性麵前掀起裙子。」
「啊，好、好的，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沒錯。」
五月雨一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而臉紅了起來，基本上她是個純真文靜的女孩。
加賀用手指揉揉眉心。
「說起來……你不應隨意改變裝備。每個艦娘都有適合自己的服裝，你畢竟不是陽炎級，對吧？」
「是的……」
「首先當然要小心不要打翻水桶……但更重要的，不要在司令室脫衣服就對了。」
「啊！原來如此。」
加賀猛地往我這邊瞪過來。
「……這種事情應該由提督開口提醒就可以了吧？」
我隻能欠身低頭、洗耳恭聽。
但如果
要我辯解──別說我之前待的部隊，就連在軍校裏麵都不曾看過在司令室脫衣服的小孩啊。
這讓我體會到提督所必要的能力乃是無限多樣的。
＊
加賀重新敬了個禮。
「提督，抱歉我花了很長時間入塢保修。一航戰加賀，隨時可以出擊。」
「我明白了。但是很抱歉，裝備還沒改裝完成。」
「……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
「你很快就會投入作戰，因此我打算繼續讓五月雨擔任秘書艦。加上現在還沒辦法改裝艦載機，所以你再去加強一下熟練度應該是最妥當的吧。」
「……這樣啊。」
「你有什麽介意的事情嗎？」
「不，確實前次出擊讓我體會到我還有很多不足之處，提督會希望我提高熟練度也是當然的……不過……」
加賀難得地支吾其詞。
我歪歪頭。
「怎麽了嗎？」
「……………………提督……還會需要我擔任秘書艦嗎？」
雖然口氣一如以往，但聲音中帶著些許顫抖。
我立刻回答：
「那是當然的。如果沒辦法盡快擊退北方海域的深海棲艦，並讓你早點回到秘書艦崗位，那我會很頭疼。你看看我的臉，像在騙人或是開玩笑嗎？」
她仔細地打量我。
在這種近距離下麵對麵，讓我再次體認到加賀真的是個美女。柔嫩的肌膚看不見任何一道皺紋，嘴唇又薄又小，隻有黑色的眼眸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魄力。
加賀縮了縮形狀姣好的下巴，點點頭說：
「……說得也是，抱歉我問了很無聊的問題。」
「不不，如果你能理解就好……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需要你。」
我對她笑了笑。
加賀倒抽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她好像有點生氣地瞪著我。
「……又講這種話……你的這一點……」
「咦？」
我心想，剛剛的言行舉止有什麽問題嗎？
在一旁聽著的五月雨臉頰微微泛紅。
敲門聲打破了這片沉默。
看來又有別的艦娘造訪司令室。
是大澱。
「失禮了。」
「總司令部發來了聯絡嗎？」
「是的，剛剛發來了。」
「是跟『北方海域艦隊決戰』有關的內容嗎？我記得離作戰結束應該還有時間吧？」
我安排了兩次出擊都以撤退作收，因此我想可能會受到斥責。
但也覺得起碼在作戰期間內，應該交給我全權處理才對。
「關於這個部分，雖然總司令有些憂心，但他同時也表示──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完成作戰任務。」
「這樣啊。」
我強烈地認為一定要回應長官的信任。但如果不是這件事，那又是什麽事呢？
大澱的目光一瞬間轉到地板上。
「……總司令部發出跟方才說的『北方海域艦隊決戰』不同的作戰命令。」
「你說什麽？」
我不禁大叫。
加賀和五月雨雖然沒有插嘴，但也睜大了眼。
盡管大澱照理說不需要感到抱歉，卻還是以消沉的聲音說道：
「也就是說……要同時進行兩種作戰……」
不管戰力方麵還是資源方麵，都非常拮據。
「但如果總司令部是這樣判斷的，那也沒辦法。是怎樣的任務？」
「是，新命令是──」
作戰名稱「衝之島海區戰鬥巡邏」。
目前收到該海域敵軍有反攻之虞的報告，編組以巡洋艦為主的巡邏部隊，厘清敵軍艦隊動向！
大澱說道：
「目前的報告指出，深海棲艦似乎又漸漸在半個月前『亞號艦隊決戰』中由我方奪回主權的海域集結，好不容易恢複的運輸航路很可能因此再次遭到截斷，所以需要立刻派遣巡邏部隊前往衝之島海域，大概是這樣。」
我回想起前次作戰。
那是大家賭命投入戰鬥的海域，不能白白看著這些戰果就這樣泡湯。
加賀開口說：
「我去吧。」
這個做法應該比較務實。
但我搖搖頭反對。
「我會派出其他艦娘前往巡邏。雖然我很感謝加賀願意出擊的心意，但『北方海域艦隊決戰』更需要你的力量，我不可能在這時候抽走本鎮守府最強標準航母。」
「這、這點是沒錯……」
「我能理解你不能放任大家賭命控製下來的海域不管……但這點我也跟你一樣。」
加賀點點頭。
「……我明白了，我相信提督。」
「嗯，我也相信你們下次一定會擊倒北方海域的航母。」
我們凝視著彼此點點頭。
五月雨發出感歎的聲音：
「哇啊……好厲害……這就是秘書艦與提督之間的信賴呢。」
加賀有些害羞地別過視線。
大澱露出笑容說：
「嗬嗬，我還以為氣氛會顯得更悲壯……真不愧是提督呢。」
「是我的關係嗎？」
「現在的鎮守府彌漫著一股『能戰勝』的氣氛，我認為這都是提督的功勞。」
「我隻是為了打倒深海棲艦而做了我能做到的事──麻煩通知總司令部，我們接收了新的命令，並會派出巡邏部隊前往衝之島海區。」
「了解了。」
大澱敬禮後退出。
我看著她輕輕關上門。
要再次派遣部隊前往衝之島海區啊……接下來該煩惱要派哪些人過去了。
＊
因為裝備改裝還沒完畢，因此預定參加「北方海域艦隊決戰」的艦娘們就分別讓她們排休，或者提高熟練度。
為了下次出擊，要仔細地做好準備。
於是我決定先執行「衝之島海區戰鬥巡邏」。
＊
我在鎮守府內閑晃。
現在的狀況沒有悠哉到可以讓我毫無目的地到處亂逛，我其實是在找瑞鳳。
我漫無目標地走著走著，經過了武器庫前。
這裏放置了艦炮和艦載機一類的裝備。
前任將絕大多數資源花在建造和補給上，因此武器庫空空如也；但因為我重視開發武器，所以最近收納了相當多的武器。
如果不偶爾整理一下就會滿出來，所以我得透過清單選出用不著的武器，並將其報廢。
實際上是拜托燃油經濟效率高，且慣於運送貨物的驅逐艦們協助運出裝備。
現在也能看到睦月和彌生正從倉庫取出12cm單裝炮。隻要將之放在指定地點就會被當成報廢品處理掉，並可回收少量資源。
負責整理的應該隻有驅逐艦。
但不知為何，我好像聽到瑞鳳的聲音。
──她該不會在這裏吧？照理說浦風、濱風、穀風應該都去遠征了啊？
倉庫裏的裝備分類集中，整理得井然有序。
這都是艦娘們平時努力的成果。
倉庫一角放著艦載機。
瑞鳳在這裏。
她在我下達廢棄指示的艦載機前不知在做些什麽。雖然背對著我，但應該沒有其他艦娘的背影跟她類似。
「瑞鳳？」
「咦，提督？」
「你在做什麽？」
「那、那個……就是……」
瑞鳳露出有點害羞又有點困擾的表情。
接著幾個人進入倉庫。
是方才搬走12cm單裝炮的驅逐艦們。睦月和如月穿著一模一樣的白色水手服上衣，搭配綠色裙子。
彌生則穿著接近黑色的深藍色水手服，胸前係著紅色緞帶。
睦月看見我，睜圓了眼。
「喔唷？為什麽提督在這裏喵？」
「嗨，辛苦你們幫忙整理了。」
瑞鳳急忙來到她們跟前。
「那個！我是來幫忙整理倉庫的，畢竟是我自願想做。」
「喔……」
我思索了一下。
我發出的命令是要睦月等人整理倉庫，若收到命令的人沒有執行就算是偷懶，當然該給予相應的懲罰。
但沒有收到命令的人來參加，嚴格來說不算是違反命令。
隻不過一般不會有人自願參加麻煩的整理工作，所以也沒有針對這部分特別規範。
我重新戴好帽子。
「我沒有下令禁止你參加……我想沒有人做錯事吧？」
瑞鳳呼了一口氣，安心地摸摸胸口。
「太好了。」
「你為什麽來幫忙？」
「最近提督會請我協助開發艦載機對吧？雖然我隻負責搬運資源。」
「是啊。」
關於開發，就如同之前去工廠時加賀所說明的那樣。
而現在我把開發工作委托瑞鳳協助。
雖然實際上並不是她負責組裝武器……
瑞鳳垂眼看著地板。
「雖然造了不少，但比起派得上場的東西，這些必須報廢的武器還是比較多……所以我才想說好歹該來幫忙整理倉庫。」
「不容易造出新銳戰機並不是你的責任啊。」
高性能裝備可以算是一種奇跡，開發過程受到許多人類智慧所不能及的力量左右，所以出現事與願違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瑞鳳點點頭。
「我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但還是想做點什麽。」
「原來如此。」
是出於責任感呢，還是溫柔的心？
──該怎麽辦呢？
我是因為想說一些關於下一次「衝之島海區戰鬥巡邏」的事情而跑來找她的，但那些並非適合在這裏講的內容。
如果提督說「要講一些關於作戰的事情」，瑞鳳一定會停止協助整理倉庫，並且跟著我來吧。
隻有一個人被長官叫走，在軍隊裏麵是很平常的事。
但瑞鳳可能會因為自己幫忙到一半就得抽身而趕到抱歉。既然她跟驅逐艦們和樂融融地一起工作，那我就不應該在這時候打壞這氣氛。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們盡快整理完倉庫。
「嗯……好，我也來幫忙！」
瑞鳳等人發出驚訝的聲音：
「咦咦？提督也要一起嗎？」
「喵？提督也要幫忙整理倉庫？睦月好感動！」
彌生則繃起了臉。雖然她看起來總是不太高興，但其實並沒有生氣。
然後，如月在離我有點距離的位置微笑。她雖然是驅逐艦，外表看起來也是個孩子，卻散發著一股穩重的氣息，舉止顯得成熟。
我卷起製服袖子。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挺擅長搬東西的喔？」
不過最近老是做案頭工作，覺得身體有些遲鈍了就是。
我確認了一下清單。
雖然都是我勾選的，但數量還真不少。
睦月等人拿起了14cm單裝炮。
「要一個接一個搬出去！」
「好！我也來！」
我抓起15.5cm三聯裝炮。以前裝載在軍艦上的15.5cm三聯裝炮似乎有兩百噸重。一千公升的水剛好一噸，炮塔大小本身也是可以讓人在上頭奔跑的程度。
而我手上的15.5cm三聯裝炮跟那個完全不同，尺寸大小差不多等同於汽車的輪胎而已。
但畢竟是鐵塊。
──很重！
我咬緊牙根。
覺得脊椎正嘎吱作響。
拿不起來。
「哼！」
我鼓起精神，在全身加強力道。
好不容易拿起──這個在主炮之中還不算大的玩意。
接著抱在身前，總算勉強可以搬走。
「呼！呼！」
如月用癡迷的的表情看著我。
「嗬嗬，提督真是強壯呢?」
「是、是嗎？」
彌生一臉不悅地詢問：
「司令官……你沒問題嗎？」
「嗯，這點小事！沒問題啦！偶爾也該運動一下啊！」
「……如果司令官覺得沒問題……那就沒問題。」
彌生輕易地拿起了旁邊的15.5cm三聯裝炮。
我不得不驚歎：
「艦娘力氣都很大呢！」
那應該毫無疑問是沉重的鐵塊，但她們就像拿塑膠模型那樣輕鬆地搬運，隻有我覺得很吃力。
瑞鳳也拿著炮，走在我旁邊。
然後對我說明：
「我們隻會覺得艤裝不重喔。當然41cm聯裝炮還是很重、很難搬，但兩個人一起的話還是搬得動。」
「是這樣啊。」
仔細想想，艦娘就算是驅逐艦，也要背著比自己身體大很多的艤裝作戰，如果那整個都是鐵塊，一般來說應該連站都沒辦法吧。
「所以你別太勉強喔？」
「還好，這個真的沒問題。」
雖然我覺得手臂快要脫臼，膝蓋也快撐不住了，但還是勉強搬到指定地點。
艦娘可以來回三趟的時間，我頂多隻能來回一趟，手臂已經開始發抖了。
我總算能夠放下炮，回到倉庫。
睦月遞給我清單。
「接著要搬35.6cm了喵！」
那是一座跟大卡車輪胎差不多大的鐵塊。
我點點頭。
「……啊……這個可能還用得到，先不要報廢，留下來吧。」
「喵喵，提督？」
「我開玩笑的。」
瑞鳳蹲到炮旁邊。
「這東西連我們要一個人搬都很辛苦喔？大家一起搬吧？」
在她和驅逐艦協助之下，我們一個口號一起抬起炮塔。
搬完這座炮的時候──
五月雨過來了。
她一臉驚訝。
「提督，你在做什麽？我想說你一直沒有回來，很擔心呢。」
「對喔，我隻跟你說了『要出去一下』而已。」
「你在整理倉庫嗎？」
「嗯，老是在辦公桌前讀文件會讓身體生鏽，所以我來幫點忙。」
「這樣子啊，那我也一起好了！」
五月雨握緊拳頭。
當大家正在一起整理的時候，第六驅逐隊現身了。
她們似乎正好結束遠征返航。
「哇哇，是司令官的說！」
「……司令官，這回是在懲處什麽？」
「響，這隻是我在幫忙，不是接受懲處喔。」
確實，以現在我的手腳都顫抖個不停的狀況來看，應該很難讓人相信是我自願來幫忙的吧。
雷拍拍平坦的胸脯：
「司令官，可以依賴我啊！」
「曉可不要，整理倉庫不是淑女的工作。」
「……我來幫忙吧，大家一起做很快就可以收工了。」
「我也幫忙的說，大家一起做很開心的說。」
見電等三人都表
示要幫忙，一個人留下來的曉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
「嗚嗚嗚，我也要幫忙啦！」
就這樣，我們整理的途中陸續有艦娘過來，幫忙的人數一口氣增加不少。
大家興高采烈地搬運著主炮、副炮和魚雷。
派不上用場的裝備會變成資源。
艦娘們彼此感情都很好。
至少在這座鎮守府的艦娘們似乎是如此。
我也努力搬運著裝備，流了滿頭汗。
＊
鎮守府周圍被森林圍繞。
這是為了保持機密，也是為了不讓外側可以看到內部，同時是減小海風侵蝕的防風林。
在林木之間，有一塊草皮空地。
艦娘們有時候會來這裏野餐。這邊日照良好，不僅有適度的海風吹拂，而且是個可以一望鎮守府、視野良好的地點。
我在草地上躺成大字形。
提督帽掉在一旁。
草地在清風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音，我投身於這舒暢的氣氛之中，差點就要這樣睡著了。
「……好累。」
旁邊傳來「嘻嘻」的笑聲。
瑞鳳就坐在我旁邊。
「提督，辛苦你了，最後那一段真的很累人呢。」
她手中拿著彈珠汽水。
當她以瓶就口，便看到她的喉嚨動了一下。
透明液體在淡綠色瓶子內搖晃，產生泡沫後又消失。
「……早知道我也買一瓶，現在再去間宮一趟好了。」
我坐起身。
坐在快可以碰觸到我肩膀位置上的瑞鳳見狀，把彈珠汽水瓶遞了過來。
「那個……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喝我的？」
「可以嗎？」
我接過瓶子。
瓶子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哇哇，居然真的拿了──瑞鳳連脖子都紅了。
看她做出這種反應，我也不禁介意起來。軍校和部隊裏都是男人，所以常常會共享飲料。
但這是女性喝過的飲料。
──不，我想太多了。
共享補給物資不該分什麽男女。
瑞鳳滿臉通紅看了過來。
我因為別種原因而口乾舌燥，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跳又再次加速起來。
「那我就喝一口吧。」
我輕輕以瓶就口一倒。
甘甜的液體流入，滋潤了乾燥的喉嚨。
體內的熱度也得以降溫。
甜味療欲了我疲勞的身體。
雖然我這麽想……但老實說我太在意瑞鳳了，彈珠汽水的味道根本沒能進入我的意識之中。
她一邊在一旁小聲嘀咕著類似「哇、哇哇、呀」的尖叫，一邊凝視著我喝汽水的模樣。這是共享補給物資，就像在戰地平分食物一樣，沒有男女之別──我在內心宛如念經一樣這麽說。
盡管心裏這麽想，心髒卻還是像剛搬完重物一樣狂跳不停。
我把彈珠汽水還給瑞鳳。
「謝謝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嗯……嗯。」
這回換成瑞鳳直勾勾地盯著彈珠汽水瓶看。
「怎麽了？」
「……提督喝過的瓶子……提督喝過的瓶子……提督喝過的瓶子……」
「喂，瑞鳳？」
「呀？怎、怎麽了？我沒有想什麽奇怪的事喔？」
「……奇怪的事？」
「沒有啦！」
「啊，喔……」
瑞鳳滿臉通紅，將彈珠汽水抱在胸前。
雖然我搞不太懂，但既然她說沒什麽，那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她側眼瞥了過來，看著我的嘴角。
我的目光也不禁放到她的嘴唇上。
不知不覺間……
我跟瑞鳳的肩膀碰在一起。
就像彼此支撐對方的重量一樣。
她挺直背部，我弓著背，兩人的肩膀在同一高度，距離近到甚至能感受對方的呼吸。
瑞鳳閉上眼睛。
轟！
「呃？」
──開炮聲？是艦炮嗎？
我急忙站起來。
瑞鳳滿臉通紅地離開我。
「哇！哇哇。」
我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瞪過去。
「……啊，啊啊……是訓練嗎？」
把我們拉回現實的豪邁巨響來自鎮守府前方的海麵，那是以炮攻擊標靶，進行艦炮射擊訓練的聲音。
會發出這麽大聲響的，大概隻有戰艦主炮了。
這麽說來，在晚餐之前有安排了訓練。
「呼……」
「啊哈哈……嚇了我一大跳呢。」
「哈哈，就是說啊。」
「那聲音是新主炮發出的嗎？」
「對，我請陸奧測試改裝到極限的41cm聯裝炮，如果測試過後性能優秀，我就打算投入資源和材料，準備足夠數量，讓長門也裝備。」
「如果能因此變強就好了。」
「改裝裝備不僅會用到改裝材料，也會用到開發材料，如果沒有變強就傷腦筋了。」
之後還要安排海上演習，目的之一是讓山城和扶桑也提高熟練度。
或許是因為喝了彈珠汽水的關係，我覺得疲勞感減輕不少，身體充滿活力，原本茫然的思緒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撿起之前在草地上躺成大字形時掉在地上的提督帽，拍掉上頭的草，並重新戴好。接著對著蹲在一旁的瑞鳳說：
「我有話要跟你說……」
「啊，好的。」
瑞鳳八成是從我的語氣猜出要講關於艦隊運用的話題吧，她也站了起來，挺直身子。
我直直看著她的雙眼宣告：
「我想拜托你擔任『衝之島海區戰鬥巡邏』作戰的旗艦。」
「……咦？」
「目前安排的伴護艦為重巡兩艘、驅逐艦兩艘，還有輕型航母龍驤。這些成員之中，我認為你最適合擔任旗艦。」
「咦咦？我、我擔任旗艦？可是應該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吧？」
看來她相當困惑。
果然這種事情應該在正式發表之前先與對方商量。
我是基於反省前次失敗而決定這麽做，這麽看來我確實有學到教訓並加以改善。
我將手放在瑞鳳肩上。
「你冷靜點，我會選你當然有明確的理由。首先是資源方麵的問題，目前我們鎮守府正在準備『北方海域艦隊決戰』，主力艦隊消耗的資源非常可觀。但畢竟總司令部發來了命令，因此我的想法是……派重巡和輕型航母應對衝之島海區的巡邏任務。」
「重巡的熟練度不是比我高嗎？」
「這次的任務是巡邏，以飛機搜索敵人的工作會變得重要許多，所以我想讓航母擔任旗艦，並另外編組護衛航母的艦隊。因為最重要的工作是發現敵人。」
「那不是還有龍驤嗎……」
「這就是基於熟練度的差距了，你的熟練度比較高，而且你也比較熟悉衝之島海域對吧？」
「啊……」
瑞鳳在半個月前，曾以主力艦隊一員的身分參加「亞號艦隊決戰」。這是基於重視此一經驗選出的人選。
她陷入思考。
「……要我率領大家作戰……？」
「你沒自信嗎？」
「……我還真的……沒什麽自信。」
這也難怪。在司令室的提督，隻能給出擊的艦娘很檢簡短的命令指示。
實際戰場上的判斷則全部仰賴
旗艦。
也就是說，旗艦處於必須負責夥伴性命安危的立場。
甚至可以說，要是瑞鳳在這時候輕易地答應，反而讓我覺得害怕，而不能將重大責任交付給她。
「前一次我準備了很多數據向你說明，而這次選上你的理由就是剛剛說的那些。如果你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我當然會找別人……但請你相信我，我很信任你。」
「……是。」
「你覺得呢？」
場麵陷入沉默。
她思索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表情非常認真。
然後才緩緩點頭。
「我做！既然提督信任我……那我就覺得自己什麽都做得到！」
她好像散發出一股光芒──我甚至產生這種幻覺。
這算是我感受到她的氣魄嗎？
我放開原本搭在瑞鳳肩上的手。
然後對她敬禮。
「拜托你擔任旗艦了。」
「是！」
她將彈珠汽水換到左手上，俐落地向我回禮。雖然姿勢不如加賀和大澱那樣漂亮，但她的心意已經充分傳達給我。
我感覺瑞鳳正閃閃發光。